第460節
電梯里安靜,情天語氣平靜。 丈夫有外遇,是女子最不愿意面對的事情,何況是被外人看到,能做到平心靜氣的沒幾個。 加之現在蕭家跟藺沐關系復雜,讓情天看到,蕭夫人心中肯定更覺得丟了臉面。 電梯直上,很快到達樓層。 余力帶來的補品都是藺家老太太吩咐的,都放在病房桌上,就退了出去外面等著。 情天走到病床邊,床頭被搖起微斜的角度,沐少堂靠躺著,目光看著窗外,格外空遠。 這模樣不像平日里隨性不羈的他,那神色有些陌生,直到聞聲回頭,神色才變了過來。 “今天感覺怎么樣?” 情天問,他回:“挺好,反正就這么躺著吧?!?/br> 說著話想要動一動,扯到胸肋一陣疼,咬緊腮幫子抽氣忍著,沒有呼出聲。 他讓情天坐,情天在床邊的椅子坐下。 “其實你不用老來醫院,我肯定會聽醫生的話好好養傷,不用擔心?!?/br> 她現在有了身孕,知道藺君尚不喜她常跑醫院,沐少堂也不想她折騰。 “還有沐氏的事——” “我會處理好,這些你都不用擔心,至于來醫院,想來就遵照心意來了,不看一眼,也不能安心。你不是別人,是我弟弟?!?/br> 情天望著床上躺著的人,現如今行動不便神色虛弱的他,少了平日的精氣神,穿著病號服無法像往日那般瀟灑,頭發也不特意打理,就這么順順地其實看起來也挺乖。 又想起多年前的那個凌晨夜晚,他騎著借來的電動車載著她偷離沐宅,路上下了雨,他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乘車。 跟前兩日沐宅里,他毫不猶豫推開她時那一幕混織交疊,不同的是歲月,相同的是他待她的心。 情天垂下眼睛,“那天的事——” “我們之間不說那些?!?/br> 她的話被打斷,沐少堂一副毫無所謂的笑,如果她想要說謝,他與她之間,這個字從來不必。 更何況曾經沐家家宅里發生的那些恩怨,是他的父母對不起她。 沒有想著做什么事為往事贖罪,因為他父母曾經帶給她的傷害不是贖罪能贖得起的,還不清了,他只是下意識就想去護她。 情天點頭,不說吧,就算不說,彼此心里都懂得就好。 受過人的好,放在心里比嘴上一句謝更重要,她放心里。 …… 情天來病房不久,沐箐箐也從學校過來。 看到兩人在里面說話,沒有進,不知道如何面對。 事情發生之后新車受損,她也不曾想過再開,至少目前來講,后怕了。 雖然沐少堂并沒有怪她,她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在門外等了好久,直到情天出來。 “情天姐……” 沐箐箐欲言又止,不知該說些什么。 “少堂的性子你懂得,其實他待誰都好?!?/br> 情天一句話,沐箐箐眼里涌上淚,說實話,從小到大,她多少有些羨慕少堂對情天的好。 她走進去,到沐少堂病床旁:“哥,對不起,以后我不沒大沒小了,你趕緊好起來吧?!?/br> 情天轉頭看房里兩人,手足和睦,比什么都欣慰。 沒有再進去,情天朝電梯走,余力跟上,一起回了沐氏。 沐少堂在醫院養傷的期間,沐氏的事情勢必得她多管,回公司的路上,接到婆婆打來的電話,知她身上擔子重,卻也希望她能顧好自己身體。 車子經過繁華路段,窗外車水馬龍,這是c市最尋常的一日,情天握著手機,聽出關懷與溫暖。 “您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br> 回到沐氏辦公室,情天聽秘書匯報工作,而后不久,有人敲門,進來的人是沐益誠。 情天看著這位二叔,手中鋼筆合上。 “少堂不在,如果你一個人太累,別忘了我也在?!?/br> 情天微揚起唇角,點頭。 …… 這一日,林簡驅車去老城區,停在修車鋪外。 修車鋪的拉閘門半掩,是不營業的狀態,林簡彎身進去,空氣里有淡淡的汽油味。 朝里走,天井里被陽光照滿,中年男人的身影蹲在地上,背對著搗鼓著鋸好的木料。 好一會才發覺身邊有人,回頭,看到抱臂的林簡。 “這是什么?” “小木馬?!?/br> 說這話時,向添望著手里正在拼接的木料,目光格外溫和。 林簡了然,看著他繼續弄,像是隨口聊起般道:“沒想到沐家又出了事?!?/br> 第1038章 孕期焦慮,傳給他 蹲在地上的男人手中動作不停,在木料上用鉛筆比比畫畫,拉著卷尺測量認真。 “或許我的話不好聽,都是報應?!?/br> 林簡看著向添背影,想起去年發生的那些事,轉眼,向添的弟弟走了也要一年了。 “你心里還恨?” 手中卷尺放得急,往回收縮時劃過拇指,帶出一道血痕。 這點小傷口對于向添來說不以為意,只放在嘴里吸了吸。 他不回答,林簡知道,他心中至少始終有怨。 向添起身,往天井旁的水龍頭走去,手放在水龍頭下面沖。 劃破的手指傷口觸碰涼的水,辣而冰,逐漸到麻木。 “自從被砸傷腰脊,他癱瘓在床吃喝拉撒都是我照顧,過了好幾年才有起色,能下床,走路顫顫抖抖像是個老人,但那時他才三十歲?!?/br> “我記得二小姐那時候還小,有一回無意中看到我錢包里跟他的合照,還說這個叔叔很帥氣。他是一表人才,可是那時,他其實已經是個連自己穿件外套都要抖索很久的人?!?/br> “一輩子就這么毀了,可他至少還是我的至親,我愿意照顧他一輩子,我陪著他,何嘗不是他陪著我?!?/br> “但人為什么要那么貪婪惡毒,連個生存都難的人都不放過,他太無辜了。做了事,終究是不得善終的,看,報應不是都一個個來了嗎?!?/br> 水龍頭的流水聲嘩嘩,向添望著自己的手指,說這些話時刻了風霜的臉嚴肅而淡漠。 林簡抬頭看天井上方,晴空萬里,午后的陽光很充足。 “都過去了?!?/br> 沐家風波之后,某天深夜,情天自夢里醒來,睜眼發現壁燈橘淡,身邊人靠躺床頭,環臂摟著她,望著她好像不是剛醒來的模樣。 “怎么?” 情天有些迷糊問,他的目光,望自己望得那么深,在靜夜里帶著一份鄭重深刻。 藺君尚微微笑,“沒事,醒了一時睡不著,看看你?!?/br> 這話聽來像是情話,卻因為他的神色而格外認真,半夜醒來看著她,多久了? “為什么睡不著,在想什么?” 她往他更挨近一點,神思更清醒了幾分,與他對視。 卻恍然想起,從融城回來以后,這不是她第一次半夜醒來看到他正望著自己,只是有時太困了,迷糊看他一眼又轉身睡著了過去。 藺君尚沒回答,環過她背后的手掌一下下輕撫著她的發,黯淡的光線里五官沉俊,好一會才回:“在想你?!?/br> 她不就躺在他身邊嗎? 情天心中難免失笑,疑惑他這異樣的情緒來自何處。 看她得不到答案不睡覺的模樣,藺君尚嘆息著轉身,將她壓在身下卻小心避開她的肚子,低頭就去吻她。 那吻不同平時的愛意表達,更像是一種占有與撫慰,手臂抱著她的肩背很緊,像是想要融入身體里卻又怕傷了她,吻落在她唇上,一下一下,纏綿又珍惜,克制的情緒伴隨粗重的呼吸。 后來,情天感覺到了緊貼著的他的身體的顫抖,他的臉埋在她頸脖發間。 從融城事件歸來,藺君尚時因噩夢難眠,夢到失去,驚醒看著她依然安好躺在身旁沉睡,才覺得世間最美好心安之事不過如此。 后來,只要睡不著,他習慣這樣靜靜看她,直到重新能睡去。 情天似乎能懂了,半開玩笑:“都說孕婦容易有孕期焦慮,我沒事,難道是傳染給孩子爸爸了?” 那人依然纏綿吻著她,模糊喑啞回:“傳給我比較好?!?/br> 蕭家老爺子蕭啟順中風入院之后,情況不見穩定反倒惡化,其中多少因為情人與家人在眼前鬧,被氣著的原因。 半個月后,新聞有報,萬奇正式由蕭啟順的獨子蕭然接管,曾經有人暗地里說蕭然沒有實權,現如今終于是變了樣。 一個躺在床上中風的老人,再也做不了什么,也掀不起什么風浪,萬奇今后的發展,還得看蕭然的想法。 至于外室情人鬧的那些后續如何了,情天也無心去聽這類八卦,除開學校的功課,還有沐氏要盯著。 生活在繼續,忙碌,尋常,卻又因為身后有力量在支撐,從容安心。 沐箐箐也要上課,沒課的時候經常在醫院,而周齡因為這次的事件,對沐少堂也是格外照顧。 6月16這日是父親節,沐益誠從沐宅要出門來沐氏的時候,收到了女兒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