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節
一男一女從車上下來,正往屋子里走,不一會,何琴就領著人到了客廳里。 是許途跟方冉,恭敬喚道:“董事長,太太?!?/br> 將手里剝好的橘子遞給情天,藺君尚用濕毛巾擦了手,起身對情天道:“你們久不見面,好好聊聊,我先上去處理一下公事?!?/br> 男子率先走了,許途方冉跟后,都跟情天再點頭致意才離去。 客廳里只剩下喻雁跟情天。 喻雁對于許途有點印象,去年回來時曾看到他跟在藺君尚身邊,但沒有見過方冉。 感慨,藺君尚這樣的人物,就是身邊的助理也是男的俊女的美,才能的話,單看精神面貌就能推斷,專業能力強。 不久,林簡打來電話,喻雁回國的事情有跟他這個叔叔提過,此刻打來是問問她這邊情況。 “我在情天這里,一切很好?!?/br> 林簡也不擔心,畢竟在西雅圖的時候兩個女生關系很不錯,知道她人到了晚飯也吃了,就放心了。 掛了電話時間尚早,喻雁堅持倒時差,要到國內正常時間才入睡,情天帶她去放映室,找了部片子一起看。 時差加上長途飛行,說不累是假的,情天在一月份的時候曾有體會,既然喻雁不肯睡,那么就看個片子輕松一下吧。 放映室內燈光暗,舒適的沙發上兩人各抱著抱枕,一邊看片子,一邊有一搭沒一搭隨意聊著。 去年喻雁離開的時候是六月,時光匆匆,轉眼就快有一年。 提到在西雅圖的生活,自然提到顧西遲來,最初喻雁是因為情天而認識他,后來成了一起玩的朋友,到現如今,在異國他鄉,他們也依然是朋友,偶爾會見面。 “說起來,過年的時候,白漠曾經去找過他?!?/br> 喻雁抱著抱枕靠著沙發靠背,調整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道:“聽說她找了他很久,后來不知怎么知道了他的住址?!?/br> “那天我們一群朋友去度假,西遲一個人站在海邊,我本想去叫他,走近了發現白漠,那兩人站在一起?!?/br> 海岸線與天相連,海邊手插褲袋的男子清朗瀟灑,衣角被海風吹得微揚,白漠出現,緩緩走到他的身邊。 因為意外,起初喻雁還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我就沒有再上前,往回走跟朋友們待一起?!?/br> “他們好像聊了很久,后來等我再留意看過去的時候,遠處西遲已經朝我們走來,而白漠一個人朝反方向走,看背影,好像哭了?!?/br> 喻雁說著時,情天保持屈膝抱著抱枕望著屏幕的姿勢,燈光黯淡,屏幕上影片的光影在她光潔的臉上掠過一幕幕明暗,沒說話。 “西遲回來的時候,朋友起哄問剛才那女生是誰,是不是女朋友,他說只是舊識?!?/br> “那天后來我們一起玩狼人殺,你知道,西遲在校時曾是狼人殺社團的會長,但那天他一直輸,懲罰是喝啤酒,他就一直在喝,其他朋友不明原因一直笑他狀態不在,他沒說什么?!?/br> 其實喻雁也不清楚顧西遲那天那樣的原因,但她知曉的是,當時他的情緒,應與往事有關,與國內c市這里的人與事有關。 那天的顧西遲與白漠,應該是最后一次見面。 喻雁沒說的是,那天他們一幫中國留學生,一起看國內懷舊的電影,是周星馳的經典《大話西游》。 至尊寶要娶白晶晶,三個強盜替他把盤絲洞裝扮成新房。 菩提:兄弟,世事難料,沒想到你這么快跟白姑娘成親。 至尊寶:是啊,我自己也沒有想到。 菩提:我們都為你高興! 至尊寶:謝謝你啊。 菩提:昨晚你做夢,又叫紫霞姑娘的名字七百八十五次,比上次多了一次…… 看到那里,顧西遲伏桌,大家都以為他只是喝醉了。 第972章 能舍棄的,都是因為不夠愛 藺君尚找到情天的時候,她才送喻雁回了客房,正從樓里出來。 南方暮春,空氣中多了潮潤,手插褲袋的男子看到她,伸手牽上她的手。 “剛才都做了些什么?” “一起看個片子,聊天說說話?!?/br> 情天由他牽著,向來體寒手都是微涼,被他握著很溫暖。 走到外面,沒有急著回臥房,藺君尚帶著她在草坪上走走。 站在草坪邊,可以眺望山下的城市燈火,臨近九點,城市街道依然熱鬧。 情天站在那人身邊,他牽著她的手松開,改而在她后腦勺發上輕撫,好像在撫摸一只小動物。 喻雁剛才提及的事,觸動過往,難免有些許情緒浮在心,情天望著山下燈火,靜靜讓夜風吹散。 …… 這一夜入睡早,睡前情天說想聽故事,藺君尚沒有講童話,講起春秋末期吳越兩國之間的糾葛。 吳越兩國開戰,越軍大敗,越王勾踐假意歸順,同時尋找美女獻給吳王夫差,要使“美人計”。 越國大夫范蠡與西施本兩情相悅,為國卻將愛人送進吳宮。 歷史有載,吳王夫差對西施寵愛無以復加,越王勾踐十年臥薪藏膽,終趁機里應外合大敗吳國,吳王夫差自刎。 關于西施后來的結局一直存異,有說西施在吳宮多年早已愛上待她真心的吳王,在越國破吳,夫差自刎之后,并沒有回到范蠡身邊,而是選擇了投湖自盡。也有說后來她與范蠡破鏡重圓,歸隱山水,成了神仙眷侶。 二樓主臥靜謐,大床里,情天躺在藺君尚懷中,已經困意倦倦。 身邊人問她,覺得西施的結局是哪一種? 情天撐著最后幾分清醒回:“我一直覺得應是第一種?!?/br> 從少時知道這段歷史起,她就如此認為的。 “為什么?” 藺君尚摟在她背上的手緊了緊,讓她更挨近他懷里。 好一會等不到回答,低頭,她早已經睡著了。 翌日 周一,大教室里上美學名著課,導師在講臺上講朱光潛,也講柏拉圖。 這樣的課程,容易讓人出神,一種是聽不懂的出神,一種是思維延伸太遠的出神,截然不同。 情天想起昨夜睡前,好像朦朧間曾聽到藺君尚問她的話。 為什么她寧愿相信西施最后投湖了,而不是與范蠡一起歸隱山水? 一個女子再傾國傾城,再有能力,終歸是一個女子,期盼的不過是一份全心全意的愛情。 西施本與范蠡兩情相悅,范蠡卻能將她送進吳宮,獻給另一個男人,讓西施蟄伏在吳王夫差身邊長達十幾年。 人生有幾個十幾年?范蠡或許心懷家國,但為了復國能犧牲愛人,感情關系里他就不合格,說到底,能舍棄的東西都是因為不夠愛。 反觀夫差,撇開政治不談,他對西施是真心寵愛,直到最后因她失了國失了命。 藺君尚為什么會突然想起講那樣一個故事。 家庭生變,回國接管盛辰多年,到今時今日立于這樣的位置,任何人在他眼中早就不止是表現出來的那一面。 喻雁在他面前再拘謹拘束,終究是活潑的性子,從西雅圖回來,朋友敘舊,不會不提及顧西遲。 如果曾經深愛過,沒有哪個男子能輕易忘,若說至今顧西遲心中仍是情天,藺君尚也毫不懷疑。 那么如果喻雁將顧西遲的舊情難忘告訴情天了呢? 藺君尚不會擔心情天有想法,只是作為男人,他也會為“前任”吃味。 想到這里,情天低頭彎起唇角。 即便他沒有開口問,喻雁與她聊了什么,但其實他什么都猜到,都懂得。 導師在上面正好講到朱光潛的《談美》,講到“情人眼底出西施”。 身邊黎芳跟榮華在認真聽,情天悄然拿出手機,敲字。 …… 彼時,盛辰總部高層上,董事長辦公室里,辦公桌前站著正在匯報工作的許途與一旁等候的方冉。 手機響起提示音,藺君尚單手手肘支在大班椅扶手上,另一手伸去將手機拿過來。 點開信息,看到這么一行字: “真正全心全意的愛難得,摻揉雜質借口的愛讓人心灰,所以我寧愿相信是第一種結局?!?/br> 看著字,藺君尚想起昨夜睡前的話題,這是她的回答。 方冉目光落在男子垂著的眼眸上,向來極為講究效率的他會與人發信息,可見對方的身份不同,再看他看信息時臉色溫和下來,更是難得。 那么這個人,唯有沐家的那位。 許途的匯報停頓了一下,藺君尚頭未抬,聲音低淡:“繼續?!?/br> 他想回個什么,還未打字,對話框里又多了一條她的新信息—— “但你不是夫差,我也不是西施,更沒有范蠡,我們之間,始終只有兩人而已?!?/br> 男子薄唇終是忍不住上揚,對著那一行字,眉眼舒展,溫然惑人。 上午課結束,情天給喻雁打電話,婚禮前她還是要如常來校上課,并不能留在家里陪著。 喻雁已經從松云居出來,說自己正在叔叔家陪小meimei琳達玩耍,她回國有自己的安排,讓情天不用顧慮她。 婚禮在周五舉行,情天去跟老師請假。 跟喻雁通完電話轉身,抬頭看到站在跟前不遠的鐘聆。 “我不是有意聽你打電話,只是剛巧路過?!?/br> 鐘聆先開口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