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節
水流從額眉往下,藺君尚大掌抹掉,隔著薄薄霧氣看圍著浴巾坐在門邊那人,因為在乎,所以即便是玩笑的話也容易當真對待,他懂得。 “其實生病的話我比情天還懶,澡都不想洗?!彼D移話題,試圖逗她開心。 看到情天想要起身,他立馬道:“我胡說,可能晚上困了有點胡說,情天別動,等我來?!?/br> 她向來介意他說那些字眼相關,是他一時忘了。 匆匆洗好,浴巾直接圍在腰間,他抱著她回病床上。 幸好已經掌握護士晚間巡房的規律,提前將病房門反鎖,不然這樣不穿衣的場面被撞見簡直要嚇壞別人。 先給情天換上干凈的病號服,藺君尚自己也換了身備用的休閑服,拿著吹風筒過來,給她吹微潤的發絲。 吹風筒特意選的靜音,但即便說是靜音也還是會有微鳴,吹著發絲,房里那么安靜,身前那人一言不發。 窗外依然在落雪,頭發吹干電器擱在一旁,藺君尚將那人摟進懷里,嘆息:“你呀,胡思亂想,還把自己弄得不開心?!?/br> 情天伸手推他:“嗯,我就是喜歡胡思亂想,你可以不理我?!?/br> 因為太在乎,因為自己親身嘗過太多滋味,所以一點也不希望那些病痛落在他身上分毫,亂說也不行。 說她什么都好,她就是聽不得,就像聽不得他說他老去之后如何如何。 她身邊一個個離去,只剩下他,他不知道她對“失去”的恐懼。 藺君尚抱緊她不放:“不行?!?/br> “我的情天多愁善感起來,我要負責把她哄開心?!?/br> 轉移話題道:“剛才少堂給我打電話,說了你家里的事?!?/br> 果然,情天一怔,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家里祖母,繼而聽到抱著她那人道:“沐尹潔,她失聯一周多,一直沒消息?!?/br> “那你呢,你有什么消息嗎?” 妻子一句反問,藺君尚笑了,低頭看她:“其他的事,情天思維轉得就那么快?!?/br> 關于他的事,她就愛胡思亂想。 情天抿唇,他不敢再逗她,據實說:“我已經讓人去查,與她有關的不過就那么些人?!?/br> 有眉目,但沒有將人找到之前,他不喜與她說些不確定的事情。 “時間不早,我們得休息了?!?/br> 晚上九點,藺君尚已經開始哄她入睡,情天側躺在枕頭里,望著他,“明天,記得問問醫生,我聽說一般半個月就可以拆——” 男子湊近跟前,吻上她的唇,止住她的話。 微創開顱術后半個月,經醫生檢查過傷口情況,愈合良好,可以拆線。 拆線的時候情天沒讓藺君尚在身邊,但醫生擦過消毒藥水,拿著手術剪刀剪斷縫線,那種輕微的聲響就在耳邊,令人聽得頭皮發麻。 帶著口罩的醫生跟護士在身邊,醫生cao作,護士幫忙遞東西,剪斷縫線,用鑷子將一截截線頭取出來,難免會拉扯到縫合傷口,那種痛不致命,但能令人的神經緊張。 第900章 郊區靜養,她與他的慢時光 醫生跟護士都一直溫和安慰說放松,會有點點疼,但不會太厲害,情天緊緊抿著唇,還是不覺攥緊了自己的病號服衣襟角。 就算愈合得好,她仍是覺得頭暈的癥狀很明顯,護士一直安慰說是術后的正?,F象,至于她下床走路也是一樣急不來,術后一周可以下床,但要真正能像正常人那樣走,至少要三到四周以后。 情天不敢閉眼睛,閉眼睛會讓注意力都集中在拆線上,她讓自己去想些別的,出現在腦海里的,全是藺君尚的模樣。 他清冽沉俊時,他目光溫潤時,他哄著她糾纏她時…… 痛苦害怕時他是她唯一的慰藉,讓她甚至唇角揚起弧度,繼而聽到醫生跟護士說,拆線完成了。 心里松了口氣,被護士扶著出來時,門外藺君尚已經第一刻大步上前,將她攬在懷里,跟醫生簡短交流后一直說謝謝。 他吻她的額,說她真棒,將她結結實實抱在懷里喟嘆,至少,術后拆線,又是前進了一大步。 回到病房,情天看到桌上多了一個盒子。 讓她坐在床上,藺君尚去打開盒子,拿出一頂顏色柔和的棕色圓帽,織線柔軟,有些英倫風的款式。 拆線之后如果沒有問題,再過兩天可以不住醫院,他要帶她去別處休養。 離開醫院的時候,她可以戴著這頂帽子。 情天手指拂過柔軟的帽子,他竟細致如此。 …… 2月4日,國內剛剛立春。 美國,巴爾的摩當地時間上午十一點,情天終于得以離開住了半個多月的醫院,到郊區安頓下來。 那是藺君尚朋友的房子,而他的朋友在相距巴爾的摩六十公里之外的華盛頓工作,近期是回不來,房子讓他們隨便住。 離開醫院的時候因為情天還無法走太長時間的路,男助理負責將輪椅推到停車場,藺君尚將她抱上了車。 入住的郊區房子具有美國鄉村別墅風格,隨性簡潔透著一股融入自然的氣息,是個適合休養的地方。 沒有游泳池,但是有大車庫與庭院,對于情天而言,這些已經足夠了。 房子很大,有三層,除開隨行而來的三男一女,就是藺氏夫婦一對夫妻,房間綽綽有余。 早前就聯系好的一位中餐廚師每天負責房子里的一日三餐,基本都是按照情天的口味做營養餐,其他人隨意。 每天,藺君尚陪情天從房間走到庭院,然后兩人在庭院小圓桌邊喝茶小坐,看著靜謐的冬景閑話。 天氣太冷的時候只能在家里看看外面的雪,或者聽中餐廚師說說這些年在巴爾的摩的經歷與趣事。 熱愛生活的人總是能把尋常的事件描述得入木三分而生動,情天覺得那位中餐廚師就是那樣的人,這么多年在異國他鄉肯定不容易,但從他身上情天看到了樂觀開朗。 每一個從生命中經過的人總會帶給自己一些什么,即便有些只是小插曲,也有它的意義。 在巴爾的摩郊區休養的日子,除開中餐廚師負責一日三餐,藺君尚也開始變得喜歡下廚。 廚房有多種多樣的烹飪工具,藺君尚喜歡煲湯,那些湯自然而然成了情天每天晚上的宵夜。 每次煲湯的時間里,他喜歡給自己煮一壺咖啡,而后端著咖啡杯隨手翻著財經雜志,偶爾抿一口,偶爾放下咖啡杯去看湯煲好沒有。 那樣不緊不慢,那樣優雅閑適的模樣,讓情天覺得他享受著此刻的生活節奏,并不把它們當成是一種照顧病人的辛苦。 在她逐漸好轉,可以稍微放心之后,他偶爾也會坐在一樓客廳沙發上,膝上擱著筆記本電腦處理公事。 一旦處理公事,他眉眼間又會回到嚴肅嚴謹的模樣,一雙眸淡漠專注,整個人看著清冽又理智。 但每隔一段時間,一定記得去看看情天在干什么,睡醒了沒有,需不需要他陪。 隨行的助理很少出現在跟前,有時候像是隱形消失了一般,偌大的房子像是情天與藺君尚兩人的度假之屋而已。 除開來治病,情天覺得,自己對巴爾的摩的印象還不錯,因為它擁有文化名城的氣息,不匆忙,時光很慢,以后,會想念這里的時光的吧。 離開醫院在郊區住下的第三日,沐少堂電話打來,是情天接的。 藺君尚在處理公事,而她狀態不錯,拿著手機坐在樓上臥室,眺望窗外異國的冬日景色。 就在情天還沒有出院的時候,那一次沐少堂給藺君尚打過電話不久,勞動了沐家與白家找人,沐尹潔卻先自己回來了。 身上有淤青,白慧追問怎么回事,沐尹潔只說是自己心情不好不小心擦傷的。 對于失聯的一周多只字不提,白慧看女兒心情不好,也就不再多問,只是回到家后都盡量留在家多陪著她。 原本再找不到人差點就要報警了,大家都放下心來,日子似乎也恢復如常。 只是她們與白家姐妹的關系好像依然沒有起色。 沐尹潔回到家之后,每隔一兩天會出去一趟,或許半天,或許在外過夜,如果說正常出去白慧不會起疑,但夜不歸宿開始變得有點頻繁……沒有男朋友的她,夜不歸宿去哪里?應該也不是朋友家。 直到后來某次,被白慧撞見,梁子懿的車子來家附近接人。 沒有想到事到如今女兒還會跟梁子懿來往,她記得女兒好像對那人并不真心,可是再問,沐尹潔只讓她別管。 白慧又能說什么,如果他們真的成真,梁家的家世也還可以。 但是她們忘了,梁子懿還有一個前任,白諾涵。 聽聞梁子懿與沐尹潔在一起,白諾涵心中不甘,也不太相信,畢竟沐尹潔曾跟她表示對梁子懿無意。 某天晚上,不知從哪得到消息的她,親自去了梁子懿獨住的別墅。 曾經男女朋友關系,白諾涵有梁子懿這房子的大門鑰匙,后來不歡而散也沒有想著該還的還,此刻去排上了用場。 進去,直上樓上,正好目睹臥房中一場春色。 第901章 同睡一張床,才覺得心安 原本柔和的光線驀然被打開,房間大亮,床上正在歡好的兩人動作停下,梁子懿瞬間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曾有研究表明,男子在性行為當中若是突然被驚嚇中斷,很容易在今后造成不舉。 看清床上的兩人果真是梁子懿與沐尹潔,白諾涵氣得手里的鑰匙直接砸過去。 當初你儂我儂的時候她在鑰匙圈上掛了個粉色的桃心,是某次購買某個奢侈品牌小包的時候的贈品,結實的金屬質地,印著品牌獨有的logo,邊緣一圈還鑲著水鉆,此刻不偏不倚砸在毫無防備的梁子懿臉上,下一瞬,他的左臉頰上便劃開了一道血痕。 沐尹潔第一時間扯過被子遮掩自己的身體,看到梁子懿赤`裸著身子下床去,他抬手背一抹,淡淡的血漬在手背上,大步走到白諾涵跟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那一巴掌聲響清脆,蕩在滿是旖旎氣息的臥室當中。 白諾涵也傻了,這輩子從小到大,不曾被任何人打過,更不說面前這人是她的前男友。 在白諾涵捂著臉時,梁子懿已經撿起地上的短褲利落穿上,待她反應過來,一雙眼猩紅,怒聲道:“梁子懿!” 興致被打斷的梁子懿臉色同樣陰沉無耐心,灼熱的身體,不能發泄的欲望,面對此刻復雜的處境,心內唯有暴躁。 從床上撿起剛才劃傷自己的鑰匙圈,握在掌中,他說:“我們已經散了,以后別再來這里?!?/br> 說著隨手把鑰匙塞進拉開的抽屜里。 白諾涵氣得說不出話,轉頭看到靠在床頭一動不動,頭發披散的沐尹潔,幾步走過去握著她手臂要將她扯起來。 “這就是你跟我說的跟他沒關系,對他沒有感情?!” 最近聽說沐尹潔失聯,家中外婆還勸她姐妹要和睦,她細想事情過去那么久,表親總歸是表親,曾經那么好的姐妹關系,如果沐尹潔之前是無意犯錯,她們都沒有跟梁子懿在一起,這事情也就算了,總不能一輩子不說話不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