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節
他跟鐘聆一起走了,情天看著兩人的背影,在不遠處一側,與賓客閑聊時,蕭然已經放下了摟著鐘聆肩膀的手。 蕭湛在與沐少堂寒暄閑談,沐尹潔看著情天:“人家有女朋友了,失落了?” 情天收回目光,“這句話,是問你自己吧?!?/br> 說完轉身,朝另一處的賓客走去。 沐尹潔被情天一句話刺激,卻并不發作,她看著燈下與沐少堂閑談的蕭湛,當初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恍惚看到了幾年前第一次見到的蕭然。 …… 這一夜,藺君尚在盛世公館宴請合作方,飯席之中,不忘拿起手機給妻子發信息,讓她盡量不喝酒,還有早些回家。 其實陪著情天去的還有余力,只是或許心里住著一個人,除卻自己,交給誰都不能放心。 臨近晚上九點,許途外出接了個電話,不久之后進來,到藺君尚身邊,俯身附耳說了句話。 藺君尚神色不變依然對著正在說笑的國外合作方代表微笑,一雙邃黑的眸里映著的燈光卻變得凌厲起來。 他只淡淡點了個頭,好似聽了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報告,看向許途一眼。 跟隨在身邊多年的許途知悉藺君尚的意思,轉身出去,離開了宴廳,離開了盛世公館,一路上一邊打電話,一邊將車子開往市郊的方向。 秋夜露重,夜路不好走,兩輛車歷經將近一小時,抵達市郊的療養院。 上次來時等候在外的女護士面色凝重,來回踱著步,直到車燈在暗夜里照在她身上,刺眼的燈光讓她抬手擋開,閉了眼睛。 車門關上的聲音,快步而來的腳步聲,出現在女護士跟前的正是許途,以及他的幾名屬下,都是最信得過的人。 女護士沒有多說,帶著人往里,依然是穿過中庭的花樹,進了最靠里那一幢樓,還是上次來那個房間,進去依然是安靜無聲,但是里面被關的人,不再是裝癡傻坐在床角,而是平躺在了床上。 剛才接到這邊電話,說趙婧欣自殺,許途就趕了過來,此刻他上前確認,確實已經沒了呼吸。 自從那日藺君尚來過之后,她比以往任何時候瘋的時候更瘋,安靜的時候更安靜,起初她怕死,為了能活著裝瘋,最后卻更怕這一輩子出不去的牢籠,選擇了結束。 第811章 才女,真正的區別 兩年多前鷺城那一場大火,燒毀了整幢民宿,那是一座花園別墅,當夜沒有能及時逃出來的還有在房間熟睡的一對情侶。 即便情天僥幸逃脫,也不能洗刷趙婧欣想要置人于死地的動機,這是故意殺人罪,情天僥幸逃過,也還是有一對情侶喪命,在法律上不是死罪最輕也是無期徒刑。 她是在護士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撕了被罩打結成繩子,掛在淋浴間最上方的水管上上吊自殺的,因為近來她愈發安靜,也已經對女護士巡視的時間間隔有所掌握,所以才能成功。 或許誰也沒有想到她會這樣,所以當女護士在傍晚五點送來晚飯離開后,夜間八點半再次巡視過來時,才發現了不對勁,立馬給平日習慣聯系的許途撥去了電話。 當初趙婧欣被送來這所療養院時是昏迷被送進來的,此刻出去,是用床上的被褥包裹著抬出去的,夜色濃稠,被放進了隨許途來的另一輛黑色車子的后座里,像是來時一樣無聲無息,揚長而去。 被帶走的還有那個一直以來負責照顧趙婧欣的女護士,被許途安排另外的人連夜送回了遙遠的老家,給了一筆錢,從此對于此事埋爛心中,不再回來c市。 …… 麗笙大酒店,蕭湛明顯是個開朗的性子,即便剛回國不久,在堂哥的介紹下,也與賓客眾人能侃侃而談。 全程沐尹潔陪著,即便有人記得幾個月前她身上發生的事,但剛回國的蕭湛不知,那就行了,也不會有誰沒有眼色地去提及。 宴廳會場舞池邊兩級小臺階之上,靠墻有供以休息的小圓桌,情天坐在那兒,讓沐少堂去跟熟人寒暄。 這個商務酒會,情天還見到了白漠,白漠身邊有新歡,不知是哪家的少東。不過情天不太有印象,看來是還沒能成事的富二代,因為現今沐氏商界的形勢,基本上大企業的執掌者她都見過面,沒印象便是能力還達不到,上不了臺面。 宴會過半,宴廳門被推開,有男子入來,氣質矜貴沉穩,大衣隨著長腿邁步微揚,瞬時收獲無數目光。 情天移眸看到那人時,那人已經先看見了她,往她這處走來。 然而半途中,那人卻被人截下寒暄說話,情天唇角微揚,不緊不慢抿了一口手里的葡萄酒。 心系妻子身上,藺君尚與身前的那位上了年紀的企業老總客氣說了兩句,就朝她來了,到身前時,第一件事就是端起了她的酒杯,一口喝盡了原屬于她杯中的酒。 暗紅的葡萄酒口感醇厚,是好酒沒錯,但不適合她喝。 從他進來開始,不僅收獲了無數目光,原本閑談的眾人也都逐漸低了話語,關注著他所在。 情天起身,他放下杯子時一手已經環上她的腰,不遠處蕭然看到,走了過來,帶著蕭湛過來打招呼。 那時候沐尹潔在跟白漠說話,沒有跟隨,蕭然給藺君尚介紹自己剛回國的堂弟蕭湛,蕭湛笑說:“聽我哥說藺董球技很好,改天要不要約幾局?” 年輕人聊的果然不一樣,蕭湛也沒有什么客套的,直接約了一起打桌球。 什么時候蕭老爺子也走了過來,還有白芳與另一位中年女子。 看著藺君尚在眾人面前依然對沐情天表現得如此呵護,而沐情天表現大方得體,再看自己兒子跟侄兒,心內不禁搖頭。 “大伯,您要不要也跟我們去打幾局?” 蕭湛笑對老爺子邀請,老爺子哼笑一聲,“你們年輕人的愛好,與我這老頭子不同?!?/br> 白芳不說話,身邊的另一位中年女子像是哪位老總的夫人,看著近來風頭正熱的沐氏掌權者,笑著問:“聽聞沐總自小跟隨沐老爺子身邊,深諳書畫,我家有個六歲的孫女,不知道對于書法練習上,沐總有沒有什么可以指點的?!?/br> 情天微笑道:“指點不敢當,女孩子練字的話,多是楷書合適,婉轉清麗。素有‘明朝第一’之稱的文征明不管是書或畫皆是精湛,可以讓小孫女多看看他的作品,《琴賦》、《草堂十志》、《靈飛經》都是不錯的臨摹參本。練字不易圖快,寫對字的結構是根本?!?/br> 在這個只談生意或是交流奢侈品牌的商務酒宴,女子平實地推薦字帖,也不顯出高姿態,令人覺得真誠,那位夫人含笑點點頭,說記下了回去讓家人找找。 鐘聆什么時候悄然過來,站在蕭然身邊,聽到那位夫人與情天的對話,心中不禁暗暗比較一番,低垂下眼眸,都說沐情天是才女,今日她才知真正的區別,人家學識信手拈來,又不顯得高傲做作,自信真誠,令人不生好感都難。 白芳微笑聽著,但明顯笑容有些牽強,白漠那時跟沐尹潔正倚著餐桌旁,不知在閑聊什么。 再聊了幾句,剛出現不久的藺君尚就尋了借口將妻子帶走,要回家了。 難得現身的盛辰董事長,來就是為了接妻子回家? 又讓一眾賓客暗嘆,打從那兩人的婚姻關系公布與眾之后,沒有別人猜測中的貌合神離,見到的永遠是恩愛如初。 下樓的路上,關于剛才蕭老爺子身邊那位夫人,藺君尚問,“情天知道那是誰嗎?” 情天看他,目光詢問。 黑色座駕已經候在門外,藺君尚摟著她過去:“蔣晟的jiejie?!?/br> “蔣伯伯的jiejie?” 情天意外。 蔣晟,c市教育局的局長,跟沐家老爺子有交情,在她幼時常來沐宅做客與老爺子下棋喝茶,當初顧西遲第一次回國找她的時候,兩人外出去餐廳吃飯,還偶遇過蔣晟跟藺君尚一起也在餐廳里。 身為教育局局長的jiejie,那位夫人又怎么會真的需要人指點她的孫女,不過就是一個試探,看看她這個接管沐氏的沐家二小姐是不是真如傳聞那樣。 但看來結果是,情天的表現是得體過關的。 兩人入了后座,看到開車的是余力,情天也沒有多想今夜怎么不見許途,應酬有些累,她倚著他的肩休息了。 第812章 人都是你的,悉聽尊便 此后兩日,一直不見許途,藺君尚身邊跟隨的,多是方冉。 周六這日,情天沒課難得在家,藺君尚便在家陪著,后來方冉手中有文件需要藺君尚簽字,開車來了一趟松云居。 女管家何琴領著她進客廳等時,方冉拎著文件包,看到了擱在沙發邊上壘得挺多的厚厚大冊子,封面都是夢幻美麗得令人贊嘆的婚紗。 她不禁伸手,翻開了幾頁,每一款都很美,而且皆是世界知名的婚紗設計師的品牌。 這么多婚紗…… 她心中掠過了某種想法,將冊子合上擺回原位,就聽到了身后傳來的腳步聲。 轉頭回去,男女正從樓梯上下來,藺君尚在家穿得休閑,黑色的一身休閑服顯得比平日西裝革履更清雋俊雅,摟著情天的手松開,叮囑:“不要去太陽烈的地方?!?/br> 方冉心中暗吸口氣,男子語調如此溫然,叮囑如此瑣碎的事情,一點不像平時在公司在商場時的他,冷冽冷漠,嚴謹一絲不茍,雷厲風行不喜歡人出一點錯,也從不在瑣事上浪費一點時間。 情天笑看他,轉眸時看到方冉,眼中的笑意也同樣給了她,方冉喚了聲:“太太?!?/br> 情天微微點頭,“你們談?!比缓笞叱隽碎T外。 方冉才注意到她手里拿著一個小籃子,像是要去摘什么。 藺君尚看著妻子離開,手插褲袋轉身朝書房上去,方冉跟著。 …… 松云居花園邊長著石榴樹,石榴成熟了,暗紅色的皮裂開,晶瑩的橘紅色石榴粒隱約可見,陽光一照,令人垂涎欲滴。 情天覺得讓它這樣掛在樹上有點可惜,于是來采,沒讓人幫忙一個人忙得不亦樂乎,何琴只能拿著籃子在后面等,也偶爾聊聊些話。 她不知道她在樓下摘著石榴時,樓上書房,有人立在窗口看她。 方冉站在身后報告公事,藺君尚站在窗前聽,天氣很好,樓下女子在眼中,忙著摘果實似乎心情不錯。 這樣的天氣,他應該與她一起出去走走。 跟方冉談完了公事,簽好文件下樓,情天手里拿著一杯橘紅色的水果汁,讓何琴去給方冉拿一杯。 她手里的那杯自己才喝過一口,已經被眼前那人過來接了,一口喝去小半。 情天無奈笑看他:“好喝嗎?” 藺君尚認真道:“比往年結的果實要甜?!?/br> 一句話,又讓女子笑了。 可是,跟在身邊多年,方冉記得,藺君尚從來不愛喝這些。 何琴要去倒石榴汁,方冉說不用麻煩,她不怎么愛喝,拿著文件說還有別的事,打了招呼,驅車離開松云居。 石榴的營養價值不錯,客廳里,藺君尚抱著妻子在腿上,看她喝石榴汁喝得香甜,時而要搶一口。 對于兩人親密的狀態何琴已經習慣,只是想嘆,愛,真的可以改變任何一個人。 這日午后,藺君尚帶著情天去了盛辰的度假村。 下車的那一刻,有一種久違的感覺,五年了,這里的山水景色好像都沒有變,可是時光已經真真切切走過了五年。 還記得那時候來這里,她心里裝著秘密,喜歡他卻覺得他遙不可及,現如今,卻是他陪在她的身邊,一路細心呵護,牽著她的手在掌中不放。 去的是江邊的那座農家樂的小院,藺君尚推開木柵欄的小門,里面花草比當初新落成要茂盛許多,將小院妝點得很美,再進到小屋里,一切未變,甚至怎么像是……當初她來時那樣,一點沒有動過? 她轉頭看那人,那人手指劃過桌面一副飛行棋,一點灰塵都沒有。 “后來,這里除了有人定期打掃,不再對外開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