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節
男子忽而一笑,手指間輕轉的打火機一下下觸碰桌面有輕微的聲音。 “你連我都不曾了解過,何談都喜歡?!?/br> 他輕輕搖頭,抬眸看向身前女子,她與那人同是一家人,眉目之間卻真找不到半分血緣關系的相似神似。 “那我可以再慢慢了解,只要你愿意給我那個機會!”沐尹潔聲音有些急切,緊緊握著手中的咖啡杯。 這是她可以靠近他的心的唯一一次。 蕭然卻只是淡淡笑得疏離,人與人的靠近,從來不是靠機會,而是靠一顆心。 “要怎樣你愿意給機會,或者你可以跟我說說,你喜歡什么樣的?” 聽此話,蕭然唯有無言,感情這事向來微妙,不懂的人,怎么說都是不能懂。 他起了身,沐尹潔著急:“蕭然——” 聲音急切隱含祈求,蕭然手插褲袋望著玻璃門外艷陽:“沐小姐可以選擇的有很多,蕭某于你,不適合?!?/br> 他邁步而去,沐尹潔眼眶泛紅:“我的選擇再多,他們也不是你!” 走到門邊的身影步伐微頓,眾人看到的是他立于人前喧囂繁華,卻不知他想要的很簡單。 男子回眸:“此后交集應該也是不再有。就當蕭某多言一句,人之根本是親情,縱容或與外人貶低中傷自己的親人,并不會使得自己更優秀,卻會讓人在背后看無盡笑話?!?/br> “以及,不要再找蕭某身邊人麻煩?!?/br> 玻璃門輕晃,人影已空,門外艷陽光線刺眼,沐尹潔頹然跌坐。 他蕭然唯一一次與她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為了那人警告她。 原來她的事他不是一點不知道啊,可是這人,怎么就那么無視她的感情呢? …… 門開,包間之中的女子倏然起身,禮貌喚:“蕭先生?!?/br> 蕭然點點頭,臉色比早前要嚴肅些,掃了眼桌上的飲料點心:“還有什么想吃的嗎?” “不需要了已經夠了?!?/br> 鐘聆擺手,看著男子走到身前,從錢夾取出一疊票子遞過來:“等會去選幾身衣服,明天晚上跟我出席酒宴?!?/br> “蕭先生,您給我的卡里面還有,不需要了?!?/br> 鐘聆的推拒并不能贏得蕭然的特別看待,他將錢隨手往桌上一擱,“送你回校后,我還有事?!?/br> 這是不想磨蹭浪費時間。 鐘聆只能默默接了錢點頭跟上,男子已經先轉身出去,她突然問:“蕭先生,剛才那個沐小姐問我跟您是什么關系?!?/br> “沒必要回答?!?/br> …… 從咖啡廳往外,眾女看著那女子上了蕭然的座駕一同離去,都在竊竊私語。 “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難道真的是蕭然的正牌女友?” “有沒有感覺她氣質有點像某個人,怎么有點熟悉呢?” “我也有那么些感覺,但說不上來像誰呀。哎呀,尹潔進去那么久,蕭然都走了,她怎么還沒回來?” …… c大側門外,黑色的座駕停下。 鐘聆解開安全帶推門下車,恭敬地對身邊男子說:“謝謝蕭先生,那我先回去了?!?/br> 男子似極淡地應了聲,鐘聆側身要推開車門時,卻聽到那人聲音:“以后別穿成這樣?!?/br> 鐘聆一怔,低頭看自己身上,“我以為您會喜歡……” 男子不說話,鐘聆低低一句“知道了”,而后推門下。 站在路邊,看著那車子并未多做停留駛離,鐘聆一個人轉身往校門里走。 走了幾步看自己身上,這一身,是她最近新買的,今天第一次穿。 她記得那一夜在“夜岸”,那個讓他注視的女子跟她穿的這身風格很像……以為他應該會喜歡。 顧西遲走后幾日,喻雁也即將返回美國,要參加學校的畢業典禮。 臨行前一日,朋友相聚,尋了僻靜的路段一起走走。 整潔的柏油馬路邊翠綠成蔭,無車的路段蟬鳴清晰,喻雁人性格熱情,主動挽著情天的手臂,說說笑笑。 后來走累了在一家冷飲店里坐,喝著新打的西瓜汁,聊起曾經在西雅圖的日子,曾經的三人,說著說著,就逐漸沉默了。 第714章 她的記憶,一地支離破碎 “情天,希望你在國內一直好好地,要幸福?!?/br> 此次回去參加畢業典禮之后,喻雁打算留在那邊,今后只怕回國的機會不多,朋友見面是沒有那么容易了。 過去很美好,但人生有很多的階段,不能同行,早已建立的牽絆也不會斷。 “你也是?!?/br> 情天握著好友的手,指間微涼,是因為剛才一直捧著西瓜汁。 她沒有多說什么話,但祝福都真摯在心里,人與人之間最微妙,就是即使遠隔重洋也心有牽系。 咬著吸管,西瓜汁的清香沁人心脾,朋友間相視一笑。 夏季,一切總令人感覺著盎然生機。 6月28日,日歷上標注:宜入宅,交易,余事勿取。 情天上午回沐宅,是因為苗麗云說家中有事相商,要她一定要回沐宅一趟。 將入七月,天氣越發炎熱,司機將情天送至沐宅大門口,下來給開車門,還撐著一把遮陽傘。 情天接過傘,不是因為她嬌氣曬不得,而是暈眩癥的病根使得她多年畏懼強烈的光線,會刺激眼睛不適。 她一步步往沐家院子里走,身后司機并未離去,會一直在門外等。 路過遇到的傭人跟她打招呼,一直以來對她算得恭敬,如今更可感覺多了一份小心翼翼。 情天還沒走到客廳,不知苗麗云從哪里過來的,情天從傘下抬頭時,苗麗云已經到了跟前。 “三嬸嬸,外邊日頭太烈,有話進去說?!?/br> 清清淡淡一句,止住了苗麗云的話頭,也止住了入客廳之前的交頭接耳。 苗麗云就笑笑,跟在身邊一起進了沐家的大客廳里。 收了的傘擱放一旁,情天抬頭,便見客廳中都坐了人。 三爺沐勝遠夫婦,二爺沐益誠,以及周齡沐箐箐,祖母并不在場。 情天隨意走到沐箐箐身邊沙發上坐下,是比較靠角落的位置。 傭人端來茶,她剛好覺得渴了,低頭只顧喝。 “好了,現在情天也在了,有什么話,咱們一家人可以說?!?/br> 開腔的是沐勝遠,自那日在家中突然咳血之后,好像臉色是比以前差了些,聲音也失了兩分力。 “老爺子生前曾立了一份遺囑,大家基本都看過了,就是情天,你好好看看?!?/br> 客廳里沒讓傭人候著,苗麗云親自將遺囑送到了情天手中。 情天低眸看了看,與那日向添跟她所述相同,沐老爺子名下所有55%股權分為四份,三個孫女各繼承10%,剩余25%為孫子沐少堂所有。 “當時老爺子立遺囑我跟律師都在場,如果有什么疑問,現在都可以提出來?!?/br> 無人說話,向來沉默的二爺沐益誠也是。 “這一份遺囑與我們這些老的無關,都是你們爺爺留給你們幾個的?,F今沐家的情況大家都清楚,我們才是一家人,如果對遺囑都沒有異議,那么我希望交由律師盡快執行,也不用他人作肖想,還家中安寧?!?/br> 話中的“他人”是誰,大家心中有數,最近沐家鬧得沸沸揚揚的是什么事情,大家也都知曉。 自從沐圳良過世,仿佛家里失去了主心骨,周齡唯剩下女兒沐箐箐,現今這遺囑她沒有異議。沐勝遠看向周齡,繼而看向情天,情天不說話神色如常,想來也是沒有異議,那么,今天這一場家庭會議在他看來還很順利。 然而,這時門外卻有了腳步聲。 最近都回來住在沐家的沐尹潔聽聞風聲,將母親喚回,正是兩人一起入來。 “這份遺囑的真實性我表示懷疑,不經過核實我不會承認?!卑谆鄣穆曇魮P高,像是以往的高傲,看起來就頗不好應付。 苗麗云皺了眉頭,心里堵得慌,沐勝遠也冷了臉,一下子客廳之中又是陷入一場爭執。 情天聽得頭暈,放了茶杯起身離開客廳都無人注意。 爭吧,吵吧,等他們都吵夠了再說。 去了一趟祖母房里,張媽說老人用了早餐起來坐了會兒,覺得累,眼下又歇著了。 情天在門邊看了一眼,老人躺在床里面閉著眼,面色平和,擱在被面外的手腕上戴著那串檀木珠串,渾厚的包漿讓珠串顯得色澤沉穩。 站了一會,情天想起來什么,離開,往自己房間走去。 沐家的這個房間雖然她不?;貋碜×?,但卻留著自小的回憶,幼時常常在周末與父母一起回來小住是在這里,后來父母去世,她獨自回來,還是一直住這里,這是她在沐宅里唯一獨屬于自己的天地。 估摸著客廳爭執一時半會沒有結果,她回來找點東西,順道在自己房里待一待。 整個沐宅,唯有這里與大書房讓她有歸屬感了。 只是,只是她大概永遠也想不到,從小至今在記憶中不曾變過的房間,會變成眼前這個模樣。 開門踏入房中那一刻,她恍惚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滿地凌亂的紙頁,書本,畫卷,還有撕碎了的書頁,觸目所及,讓她全身冰涼。 地面甚至沒有下腳的地方,她蹲身去看,認得出,那些撕得零碎的紙頁有她珍藏的絕版古籍,有她幼時少時的畫作,也有祖父專門書寫鼓勵她的書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