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節
情天掙開顧西遲的手,冷冷一眼:“我有幾句話,跟你談談?!?/br> 她說著就往前走去,這一片老城區,年少時經常來,什么地方安靜,她知曉。 “西遲別——” 眼看顧西遲跟著走了,白漠慌張出聲,卻被沐少堂攔下,一把拽著往后拉,“你要是再跟過去,我不介意明日沐家白家一起上頭條?!?/br> 白漠第一次,看到如此面色陰沉可怕的沐少堂,竟是被他的話嚇得不敢再動。 一直往前走,不遠,有一所小小的禮拜堂,情天年少的某個圣誕,曾經跟同學一起來過那兒與信眾一起唱詩過圣誕節。 那是年少時的美好回憶,再一次來這里,情境卻大不同。 夜晚的燈光中,堂內一排排暗紅色長椅空曠,臺邊一架鋼琴合著蓋子,四下如此安靜。 情天走至臨近中央,才停了步。 隔絕了身后夜市街的喧鬧,身后男子走上來,看著她,神色復雜,似乎帶著太多欲言又止和想說的話。 今夜白漠硬是拉著他出來,說他一直在家中悶著不好,他是被她煩透了才不得不出來,卻沒想,會在這里碰到情天。 白漠親他的那一下他也是毫無防備的愕然,卻沒想被情天都看到了。 他小心翼翼嘗試伸手去握她的手,卻被她瞬間抽開,情天抬眸看他。 男子在靜謐的燈下依然眉目俊朗,是她熟悉的模樣,但,卻又已經那么陌生了。 “情天,你聽我解釋——” 男子的聲音滿含痛苦,情天望著他:“解釋什么?解釋為何在我最難過的時候,你卻與別的女人躺在一張床上?” 第530章 從今往后,各不相干 他的臉上有被沐少堂揍出的淤傷,唇角破了,她其實是心疼的,他是她男朋友,從美國西雅圖到國內c市,與他交往的時間里她全然信任著他,甚至白漠多次挑撥,她依然堅持自己的想法。 她這輩子,擁有的不多,所以在身邊的都格外珍惜,給與全然的信任,但那夜的照片,卻令她更痛。 顧西遲因她的話震驚,“……你、你怎么知……” 情天冷笑:“白漠那樣的人如此高調,到底是你單純,還是她太會演?” 顧西遲疑惑的目光不像是假,情天也從未被氣得失去理智,那夜的照片,雖是顧西遲的手機發來,但顯然拍照的是白漠,對著鏡頭得意的也是她,情天怎能不知,那個人的心思。 “白漠?她——” “什么都不要再說了,西遲,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你們就好好在一起吧?!?/br> 情天深呼吸,認真看著他:“不是你顧西遲出軌傷害了我,是我選擇對我們之間放手了?!?/br> 認識一年,雖說正式交往僅有大半年,有他相伴在身邊的日子確實已不短。 一年,或許在人的一生中算來不長,卻在情天的生命中很重要。 在國內家人都不知她還活著的情況下,她獨身停留西雅圖,多少沉默孤單的日子,因為他的出現,曾經變得多了些許色彩。 她這樣性格冷淡的女子,即便無人相伴也一樣過著,無悲無喜,能過得很好,因為她的內心從不荒蕪。 他驀然闖入她寂靜的禁地,在白雪皚皚的雪山對她笑得陽光,也曾默默陪伴給與她溫暖,她是真的有想過與他一直在一起。她這樣的人,別人不輕易走近,但一旦被她接受,是認定的長久。 人生活了二十來年,失去太多所愛,她太明白“珍惜”這兩字的意義,不然面對他母親如此激烈反對與出口傷害之言,她的性格絕對不是會委屈求全的人??伤廊幌胫c他一起努力看看,因為知道他的心意,因為她認定就不想改的珍惜之心。 直至一張照片,那是她的底線。 “情天,雖然你會覺得我說的都是借口,但我真的是酒后犯錯不自知……” “我知道我讓你傷心了,可求你、求你再給我們之間一次機會好不好?” 顧西遲此刻滿腦子只有情天那一句分手,已經無法再思考別的,嘴里低聲快速道,唯有懇求。 他緊緊握著她的雙肩,那么緊,情天任他握著,臉色蒼白,“西遲,事已至此,不可能回頭了?!?/br> 任何情況都有轉圜的余地,唯獨…… 如果他始終拒意明顯,白漠又如何能近得了他的身,她給的所有信任,到看到照片為止。 之前不提,是因為其實她也不舍過,加之家里的事情沒有解決,她逼著自己不去想。 可終究是要面對的,老天從來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讓她成長的機會,所以今夜,就這么不期而遇了。 難過嗎?難過,心是會痛的。但還可能再繼續嗎?不。 顧西遲從她無言的神色中看到了決絕的不可轉圜,也聽到她聲音輕而堅定:“這一年,感謝有你。從今往后,各不相干?!?/br> 第531章 感情歸零,海邊偶遇 親人離世,感情歸零,情天孑然一身,糾纏多日的事件,一時間斬斷,說不清是輕松了,還是空寂了。 三月中旬的海邊,情天穿著一襲白色長裙,獨自站在海邊棧道吹風。 海風揚起如墨長發,發絲迷離了眼睛,一雙黑眸望著海面,水面微波映在眼中,也起起伏伏。 自從叔叔的喪事之后,自從將祖父的筆記完整看過之后,情天一直很放縱自己,每天無非睡到自然醒,而后隨心所欲發呆,若是突然興起想做什么事,就由著自己的性子去做,比如此刻。 昨夜從老城區夜市街回來,她洗澡入睡,其中也曾數次轉醒,輾轉到天明,導致終于能從床上爬起,已是午后。 突然就很想看一看海,于是就來了。 這里有c市很美的海景,因為不是周末節日,也尚未到下班時間,人很少,無非一些垂釣之人。 情天在棧道邊倚著護欄獨立良久,心上被海風吹拂,那拍岸的海水,好像也拍在心上,漸漸洗滌清明。 棧道下不遠,臨岸礁石上,有男子在垂釣,一條魚上鉤,轉身放入桶中時無意抬眸,看到了她。 “情天——” 忽而聽聞的呼喚,拉回情天思緒,循聲往下望。 男子小麥膚色,五官硬朗生動,正在朝她笑,手里……握著一尾還在活蹦亂跳的魚。 情天莫名唇角有了弧度,謹慎地掀起長裙裙擺,在不會走光的情況下直接越過棧道護欄,朝礁石走去了。 這舉動在樂正眼中有些意外,但意外也僅是片刻而已,從多年前認識這個女孩子至今,她一直都不是任何人所能想到的尋常。 “正哥?!?/br> 女子聲音清淺,清婉佇立,白裙裙擺在風中飄然,實在美得像一幅畫,可惜,會畫畫的那人,不在,樂正這么想,也笑了。 “小姑娘一個人來看海,說你好興致,還是有點孤單呢?!?/br> 樂正笑著,低頭手中重新弄著魚餌。 “不是獨自一人,又怎么會遇到你?!?/br> 情天來到身邊,長裙裙擺包裹膝下,直接在他身邊坐下,看著他熟練帥氣地甩鞭,魚竿與水面形成一道漂亮的微拱弧線。 有時候她極喜歡與樂正這樣的人相處,因著他的陽光開朗,隨性簡單。 她去看他桶里收獲的魚,樂正說:“早前答應過要請你吃最新鮮的魚,擇日不如撞日,美麗的小姐,今天有空嗎?” 情天笑了,點點頭。 于是兩人坐到日暮西斜,霞光鋪滿海面,樂正收拾漁具,起身:“走,吃魚去?!?/br> 海邊有一家飯莊,老板是樂正戶外俱樂部里的老會員,借了地兒爐具,直接在臨海的一處平地上烤起魚來。 全程情天話不多,但樂正看得出來她并不覺得無聊,第一條魚烤好,rou質鮮美,情天吃了一口直點頭,話題早已打開,樂正手里一邊繼續烤魚,一邊緩緩道:“這兩年,他其實很不好過?!?/br> 低頭吃魚的情天微怔,知道樂正說的那個人,是誰。 她沒說話,繼續吃著手中烤魚,不需要太復雜的做法,清烤就已經足夠滋味。 第532章 他心中有一塊地,圣潔地不污染分毫 樂正抬頭看了她一眼,復又低頭繼續翻弄火炭上的魚,“最初那會,他常常一個人待在流曲苑畫室里,誰也不理,一坐就是天亮天黑?!?/br> “他這個人,沉默慣了,心里有事不愛講;喜也好,怒也好,別人覺得他喜怒不形于色,可身處那樣一個位置,面對盛辰那樣大一個責任,不是誰都能有他那樣的作為跟能力,沒人能做得比他好?!?/br> “第一次親眼見到從不像我認識的那個他,是某一天我實在忍不住,翻窗進了他家。你也知道他這人向來對什么都一絲不茍高要求甚至有潔癖,卻整個家里隨處都是酒瓶,酒氣濃重。唯獨,畫室仍是那個畫室,干干凈凈。我就知道,他心中留有一塊地,圣潔地連他自己都不會去污染分毫?!?/br> 情天沉默不語,樂正也不多言,笑問:“我烤魚的技術怎么樣?” “很好,方式簡單,卻獨取純鮮?!?/br> 情天握著烤魚,對他淺淺笑了。 樂正也笑了,難怪是那人喜歡的人,小丫頭心思清明著呢,一語雙關。 c市已經回到往日的晴好天氣,開心的失意的,都已經留在昨日里。 這一日,情天搭乘上了往鷺城的火車。 火車對于時間不急的人來說,其實是一種晃蕩時光的方式,坐在車窗,可以看著外面不斷掠過變幻的景致,任由自己沉浸在不知名的放空里,何嘗不是一種放松與休息。 從c市往鷺城路途不算遠,高鐵小半日可以抵達,情天關了手機,沒有與任何人聯系。 出發時是上午,抵達時是午后,情天隨人群出站,一身長裙安然,手里一瓶純凈水,不似身邊走過拎著大包行李的旅客,清閑得像是個本地人。 這是個旅游城市,一出站外便有不少前往各處景點的車牌,有司機售票員在拉攏外地游客。 對于鷺城,情天說不清楚地有一種熟悉感,她這一身輕便也不像外地人,無人上前打擾,便一路走到計程車??奎c,上了車。 司機微帶地方口音的普通話問:“小姐,要去哪里?” “迦南里?!?/br> 午后陽光穿過車窗灑在臉上,情天靠著椅背微微閉目,趁行車途中休息一小會兒。 迦南里還是記憶中的模樣,狹窄縱橫的街道,各類特色店鋪林立,這里,依然是小資青年喜歡的天堂。 石板路干燥,曾經沒有機會嘗試的各種小吃美食,今天都被情天一一路過,將自己置身熙來人往的鬧市中,淡看那些陌生臉龐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