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但是——”向添著急了。 “我要帶她走,沒人能阻止?!?/br> 容顏清俊的男人面色更沉幾分,聲音冷冷打斷,看向向添時,沉黑的眸似淬著薄冰。 向添背都僵涼,這個男人氣場攝人,命令更不許質疑違抗。 商場中沉浮身居高位,除了有才能同樣需要有手段,向添絲毫不懷疑他剛才所言。 他若真要帶走二小姐,恐怕這整個c市,都沒人能阻止得了。 可是—— 他上前一步,想再勸一句,卻看到藺君尚懷中的人動了動。 情天正經歷天旋地轉的痛苦,剛才被藺君尚抱在懷中緊閉雙眼一動都不敢動,此刻,突然覺得胸胃翻涌,難受得蹙緊秀眉。 懷中的她一動,藺君尚第一時刻便低了頭,緊張輕聲問:“哪兒不舒服嗎?” 第110章 卸下周身冷意,只用極致溫柔 向添上前的腳步停了。 只這一句,藺君尚對情天短短的一句詢問,便讓本還想要再出言阻止的向添,愿意選擇了妥協。 如果說藺君尚面對世人時永遠是一副疏冷淡漠,那么,此刻,向添看到了這個傳聞中甚為冷酷的男人的另一面。 藺君尚看向情天時,原本肅冷的神色能在低眸間一瞬變為溫和,仿佛卸下周身冷意,只用極致的溫柔小心呵護懷中的珍寶。 向添不了解藺君尚,但他知道,當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露出如此神色,預示著什么。 情天聽得見聲音,緩緩搖了一下頭,她說不出話,蒼白的唇在剛才經歷外面的尖叫刺激時被她咬破,隱隱泛著血痕。 藺君尚環著她,一手護著她的腰背,一手托撫著她腦后細密的發,“沒事沒事……慢慢深呼吸緩一緩,一會到家就好了?!?/br> 語調依然是輕語低喃般哄著。 身后門輕響,許途進來,悄聲報告一切都已辦妥。 藺君尚起身,利落脫下身上大衣將情天裹緊,將她一把穩穩抱起,便大步向外而去。 許途緊跟其后,向添也跟了出去。 那時夜深,已經歸于平靜的過道無甚閑人,只是偶有病人從病房窗戶看出,正好得見一身墨色西服側顏英俊的男子,懷抱著一個看不清面容的女子,正疾步離去。 直到行至病房樓下最近的側門外,那兒停著一輛黑色的卡宴。 余力正倚在車門旁,一看人出來,立馬先打開了后座車門,藺君尚一言不發抱著情天入后座。 車門關上時,藺君尚看到向添站在車旁。 “我會照顧好她?!?/br> 低沉一句,藺君尚向來不是個愛解釋之人,他的身份也不需向任何人解釋任何,但對向添,因著他對情天的忠心,藺君尚對他也多給了一分耐心。 黑色的卡宴在眼前絕塵而去,向添看著消失的方向,夜色回歸空寂一片。 面色嚴肅,不禁微微一聲嘆息。 但愿一切真的好。 夜晚十點,松云居。 何琴領著傭人候在門外,翹首以盼,因為剛才許助理曾打過電話來。 遠遠看到沉黑的轎車駛來,何琴往臺階下行幾步,迎上。 卻見余力快速從駕駛座下來,打開后座車門,然后便見自家先生下了車,而他懷里,正抱著一個女子。 何琴一怔,腳步未停,迎上去:“先生——” 雖然看不清面容,但何琴心里隱約猜到,這個被抱著的女子,與上一回被抱回來的那位小姐,是同一個人。 藺君尚一語未發,抱著懷中之人疾步往屋內行去,比上一次抱發燒的她回來時神色更沉郁。 許途跟在身邊問:“趙醫生到了嗎?” “到了到了,與護士都在屋內等著呢?!?/br> 何琴連忙應了,接到電話她就趕緊聯系,也知道這一次情況不一般,因為,先生不僅讓趙醫生過來,還要求護士隨行。 仍是二樓,上一次住過的客房,藺君尚小心將情天在床里放下。 許是從在醫院就一直被他抱著,車上亦是,此刻突然失了依靠,眩暈之下情天下意識攥住了他的衣裳,雪白的小臉秀眉緊蹙,很是難受。 她的舉動或許只是無意識的,但藺君尚的心已瞬時坍塌酸軟一片,透著壓抑的微微驚喜,輕聲對她低語:“先讓醫生看看,乖,不怕,我就在身邊?!?/br> 第111章 刺激,他的心仍余有不安 藺君尚御用的私人醫生趙國利,是c市一所有名私立醫院的名譽院長,年逾五十,臨床經驗豐富。 就在剛才藺君尚將情天抱入屋內時,已經先行趕到,等候在客廳的趙國利與護士立馬起身跟了過來。 往樓上去的一路,許途低聲跟趙國利說起情天的情況,不需要說太多,趙國利心中便有了數。 因為在此之前,今日上午,他便曾接到過藺君尚親自打來的電話,問他關于暈眩癥病人的相關。 那一通電話,持續了大概有半小時,是趙國利任藺君尚的私人醫生之后,第一次如此的長談。 當時趙國利便意識到了這位尊貴的藺先生對這件事的重視,只是從言談中得知是一位極年輕的女孩患病,卻并不知身份是何人。 直到此刻,看著那位在公眾視野里總是冷漠孤傲的c市首富藺先生,如此屈尊降貴親自抱著一個女孩一路從車里下來,直至樓上房里小心放下,又如此溫聲輕語…… 他原本猜想的患病女孩身份,不是藺家的哪一位千金,卻可能,今后會比藺家的哪一位都尊貴。 所以此刻,藺君尚安慰過情天之后,他便利落上前,給情天仔細做檢查。 藺君尚這樣的身份,松云居這樣的地方,能選來的護士自然也是最專業且謹言慎行的,此刻那年輕的護士也只是端正默默候在一旁。 彼時,許途與余力已經退出了門外,何琴想問些什么,但房中過于安靜,氣氛也有些低,她最終沒有敢發聲。 藺君尚就站在床邊,雙手插著腰側,深黑的眸卻從未離開過床里躺著的人。 從在醫院聽到隔壁病房那一聲尖叫開始,不止是情天受了刺激,他的心臟也一并跳快許多。 向來淡定沉穩的藺先生,一個決策動輒上億交易的藺先生,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擔心而心慌。 情天的狀況最忌刺激,何況是那樣突然而起的尖利驚叫。 他仍記得那一瞬間情天臉色的變化,到此刻,他的心,仍余有不安。 在他雜亂的思維里,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并沒有多久,趙國利起了身,轉向他。 藺君尚沉默抬了一下手,是示意出門外說。 看到護士留在床側,他才安心走了出去。 門外,趙國利低聲與藺君尚說話。 只見那氣質清貴的男子托肘,一手撫著瘦削下頜,認真聽時唇抿成線,俊逸眉眼間一派嚴肅。 許途與余力已經先行離開,聽罷趙國利所述,藺君尚眸越發沉了。 忽聽身后房中似有異樣,藺君尚旋身入了房里,只見原本躺著的情天正俯身在床沿吐著,護士扶著她的肩,以防止她摔下床去。 藺君尚的臉色瞬時沉了,快步至床邊摟著她,就像是一陣驟冷的風襲來,瞬時讓護士往旁讓開了。 護士小心望去,覺得這位藺先生,比電視雜志上所見還要冷。 何琴進來,想要幫些什么,卻發現自己與護士一樣只能干站著,因為,尊敬的藺先生根本不要人靠近,什么都親力親為。 第112章 左心房,有呼嘯而過穿膛的風 在醫院時情天已將今日份的藥水劑量輸完,此刻突然又這情況,趙國利只能加開一些止吐的藥水。 只是根本沒用,情天吐得昏天暗地,本來病中就只下午喝了一點雞湯,無甚可吐,仿似膽汁都要吐出來。 房中氣壓極低,藺君尚的臉色并不比情天好,一臉陰郁沉默,似隱著狂風暴雨的平靜。 情天不是個愛哭的人,可此刻身體上的痛苦真的難以承受,吐著吐著眼淚就下來。 眼淚,完全是身體受折磨下自然涌出的反應。 不止是吐,她眼前黑霧一片,感覺天地都在旋轉,抓不住,什么都抓不住。 就像自己被關在一個箱子里,任人在外將箱子翻倒踢折,天跟地,不時顛倒。 梅尼埃,國人俗稱暈眩癥,能引起此病癥的成因很多,但發病癥狀相似,只分輕與重。 輕者耳鳴頭暈,容易惡心想吐,注意休息很快就能恢復。 重者,經受的痛苦卻比輕度要多則百倍。 好比一個人明明平躺在床上,卻像是躺在最陡峭的滑梯,隨時感受要往下墜,墜入無邊懸崖卻無力自救的恐懼。 又好比,像是坐在過山車上最陡峭的環道,反復著體驗一圈又一圈的天旋地轉,永不停歇。 那是無法言喻的,一種天地顛倒的身體與精神上雙重折磨與痛苦。 …… 到最后,情天真的哭出來。 她無助啜泣,在黑暗中抓緊身邊之人。 藺君尚圈著她的手臂緊而小心,將她按在懷里,沉黑的眸眼角已泛紅。 左心房的位置,仿佛呼嘯而過一陣穿膛的冷風,疼得他連呼吸都不敢。 “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