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目光又落在床邊那雙白球鞋上,濺上的泥水弄得鞋面滿是臟污,鞋子里也濕透了。 這里已經很久沒人住,空間密閉太久空氣并不好,被褥也冷,如果說她已經在這里躺了近兩小時,身子卻一點都沒暖。 藺君尚起身走了出去,在門外撥了個電話,簡短交代了幾句,轉身看立在房門口的許途:“你去準備準備,我帶她回松云居?!?/br> 許途怔了怔,轉頭看了眼房門的方向,才明白過來點頭:“好的,先生,我先下去?!?/br> 看許途下樓,藺君尚絲毫不耽擱,復又返回房中,將床里的人連人帶被裹得嚴嚴實實,直接一把打橫抱起,就大步下了樓。 那時仍下著小雨,許途撐了把傘等在車門旁,一看老板抱著人出來,立馬就迎上去。 藺君尚小心將人抱進后座,之后一直環抱在懷里,只沉聲說了句:“開車?!?/br> 凌晨兩點十分,松云居外燈光明亮。 何琴領著兩名傭人,候在門外,一直翹首看著遠處的方向。 不多時,只見一輛黑色的轎車出現在視線里,由遠而近了。 何琴連忙接過傭人手里的傘撐開,趕緊迎了上去。 “先生——” 許途下來打開后座車門,何琴的傘撐在門外,卻見藺君尚從后座抱出來一個人。 連著被子一起包裹的人在藺君尚懷里看不清面容,清楚可見的卻是她家先生臉上的沉冷。 “趙醫生到了嗎?” “先生,趙醫生正趕過來,其他都已備好了?!?/br> 藺君尚抱著人大步往屋內走去,眾人都快步跟隨著,何琴一路替他打著傘。 進了屋,上了二樓的客房,藺君尚一句:“在外面等?!?/br> 眾人止了步,面面相覷。 何琴看向許途,神色是帶著疑惑的,曾幾何時,她家先生會將女子帶回來,而且是在這樣的凌晨兩點。 松云居,從未接待過女客。 更不說,那女子還是昏迷著,連人帶被被他們先生抱回來的? 許途卻說:“我去看看,趙醫生到了沒有?!?/br> 凌晨兩點半,松云居二樓客房。 柔和燈光下,藺君尚坐在床邊,看著床里依然沉睡之人。 這一路折騰,在車上時她偶爾會蹙眉輕哼一句,卻一直沒醒過來,看來是真的燒得昏沉。 給她換了睡袍,又將被子拉好,床具被褥皆是他之前打電話回來特意交代換過的,足夠柔軟溫暖。 就這么安靜看著她一會,門外有輕輕的敲門聲,是何琴的聲音:“先生,趙醫生到了?!?/br> 藺君尚起身去開了門,私人醫生趙國利拎著醫藥箱就站在門邊,“藺先生?!?/br> “趕緊給她看看,應是發燒了?!?/br> 趙國利進了房里,何琴聽出藺君尚語氣中的疲憊,也知他今日才從瑞士回來,關切道:“先生要不先去休息吧,這里有我看——” “不用?!?/br> 藺君尚轉身跟進房前只交代:“給我泡杯茶,再去熬些清淡的粥來?!?/br> 第50章 藺先生望那人時,目光沉沉灼灼 這應該是c市入冬以來下得最長的一場雨,由陣雨為前奏,后而連綿了一日一夜。 凌晨四點,本該萬籟寂靜的時刻,曾引無數c市民眾好奇,卻無緣窺探的那一座獨屬于c市首富藺先生的私人府邸,卻是一片燈火明亮。 自這座松云居落成起,何琴就被藺君尚指派來擔任這邊的管家一職,這幾年下來,她卻從不敢說,自己對這位藺先生有太多的了解。 這一晚之后,更是。 當她端著托盤輕聲推開二樓客房那扇房門,目光望去,柔和的燈光下,是身形頎長的男子倚在窗邊,身后是褶皺弧度優美的紗簾,而那人手隨意插在褲袋,面對的是床的方向。 那眸光幽暗深沉,令人不知他所想。 她才邁進去一步,他便抬眼發現了。 繼而快步走過來,直接就接下了她手里的托盤,像是怕她吵醒了那床上依然熟睡的女子,眼神微微示意,是在說,讓她可以離開。 何琴只好默默點了頭,轉身離開帶上門前,在逐漸閉合的門扇里再次看向了床里的女子一眼。 那女子睡容沉靜,面容極為年輕,頂多不過二十出頭的模樣,有著一張精致卻素白的臉。 在松云居工作算是比較清閑的,平日何琴也會看看報看看新聞,何況自家先生在c市又是那樣不一般的人物。 就算概率極少,她也是曾在某些報紙或是新聞里看到過藺先生身邊有美女相伴,或是明星,或是名媛千金。 那些女子無不美貌明麗,嬌顏動人,可是藺先生的眸光只是一如往日那般清寒。 她確實沒有見過,藺先生剛才倚在窗邊望著床上那熟睡之人時,那種沉沉灼灼的目光。 是的,沉沉灼灼。 往樓下去的時候,她心中不知為何莫名涌起一種想法,或許自今夜過后,這松云居,就不再一樣了。 清晨六點,晨曦微光中,隱隱約約有鳥叫聲。 即使腦袋昏沉如鐵,情天也再敵不過喉間持續如著火般侵略的疼痛了。 “咳咳、咳咳——” 迷糊醒來,覺得身上熱得不行,嗓子也實在難受,蹙著眉胡亂抓著被子就抬手一掀。 撐坐起身的同時睜開眼,此刻柔和的燈光在她眼中都有些刺亮,不禁又閉上。 “醒了?” 身前床體微微下陷,伴隨而起的是低沉卻似乎熟悉的聲音。 一聲詢問卻讓情天恍惚。 她再次睜開眼,迷蒙著看眼前。 卻覺得眼睛花,什么都看不清,也不想去看。 只看人影晃動,走開了片刻又靠近,有一杯溫水放入她手里。 情天顧不上其他,咕咚咕咚喝得急,同時又聽到那道低沉溫和的聲音:“慢點喝?!?/br> “咳、咳咳——” 反應過來這熟悉的聲音來自誰,情天一口水咳嗆在喉間,原本迷蒙的雙眸圓瞪。 “……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一說話,才知道自己的嗓子有多啞。 藺君尚的臉在視線里逐漸清晰,他就正坐在床沿? 那人的臉色是一貫的淡漠,她卻覺得自己原本渾渾噩噩的腦子瞬間像是被冰塊澆醒了,無法言喻此刻心中那份驚愕。 第51章 她這一瞪,一點也不兇 “昨夜你發燒了?!?/br> 看著面前因為咳嗽連連而臉色微紅的情天,藺君尚語氣很淡。 明明覺得她這樣咳不好,但不知為何,看著她生動地在他面前,與他說話,他心中不禁升起幾絲愉悅,仿佛心頭籠罩了一夜的陰霾突然間都煙消霧散。 “我、咳咳、我在自己家、咳咳——” 她昨天確實人不舒服,可她自己在家,他是怎么來的? 她邊咳著邊說,卻看面前的人沒語言,只是望著她,似乎唇角帶了一抹笑意? 不對,有什么不對,很不對! 她驀然抬頭,環視自己所在的房間,這里哪里是滿庭芳里她自己的臥房?! 這里—— “這是哪兒?” 胸中一股氣堵著,她咳也咳不出。 藺君尚卻伸手過來給她輕輕拍背,聲音沉緩:“別著急,等緩過來再一件一件講?!?/br> 情天說話不行,眼睛卻瞪著他,可惜在對面之人看來,她這一瞪,一點也不兇,甚至因為人在病中臉色蒼白,而更顯得有些楚楚動人。 情天當然不知道此刻藺君尚心中所想,她揮開他的手,要下床,這才發現更大的問題—— 她身上的浴袍,不是她所有…… 而且腦海里還是可以回憶起些許片段,昨夜她剛回到滿庭芳的家里就覺得實在撐不住了,脫了濕衣就睡,當時是全脫了的…… 再次被瞪著時,藺君尚已經知悉她心此刻心中所想,先解釋道:“這是我的住處,衣服是我的女管家給你換的?!?/br> 他不喜歡說謊,只是此刻她在病中,他還是心軟了,想著先別太刺激她。 “發了一夜高燒,打了點滴有沒有感覺好點?” 情天覺得自己此刻腦子真的不夠用,對他的問話也充耳不聞,心內嘆了口氣,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昨晚謝謝你,現在我醒了,就不打擾了?!?/br> 她也無心去問昨夜發生的事情經過,目光掠過墻上的掛鐘,時間已是早晨六點四十。 看她明明虛弱卻要堅持下床來,藺君尚一把握住她手臂,蹙眉:“你在病中,那個家多久沒人住了,空氣不好也沒能收拾過,你是想讓自己身體情況再加重?” 情天沒動,低垂的眉眼,唇角浮起一絲像是笑:“死都死過的人,還會在乎那些……何況那是我的家,這又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