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情天笑了:“老師,您還記得?” “記得,咱們系的小才女,只喜歡喝椰樹牌的椰子汁?!?/br> 他哈哈笑了,情天不禁也笑了。 他卻突然認真看著她:“情天,當初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就退學了?” 兩年前的事情,其中牽扯太多,內情太過復雜,沐家家眷知道的只是她死于鷺城民宿旅館的一場火災里,但卻沒人將此事宣揚出去,因為沐家是名門。 當時,是沐老爺子讓林簡出面來c大給她辦理的退學手續,即使她姓沐,因為向來低調,甚至學校里沒一個人知道,她是沐氏的二小姐。 彼時,她才入學大一一個學期。 看情天沉默不語,農卡畢竟是有閱歷的人,也不追問,將面前那罐椰子汁打開,遞給她。 “你為啥獨喜歡這個牌子?” 這個問題倒是好回答,情天也知道,老師是在替她轉開話題。 “覺得味道最純正,也或許……是因為小時候,父母總喜歡給我買,后來就覺得,再也沒有別的滋味能比得過它?!?/br> 農卡端詳眼前學生的神色,誠然,她長得很好看,但眉眼間卻有超脫她這個年紀的淡然與心事。 他也開了自己面前那罐,喝了一口細細品嘗:“椰汁清如水,卻恬淡怡人,是好東西?!?/br> “你喜歡這牌子,可知道它背后的故事?” “嗯?” 情天神色詢問。 農卡又喝了一口,握著瘦高的易拉罐輕搖了搖,看著包裝上的字。 “椰樹集團前身是個罐頭廠,曾在70年代創下百萬佳績,在那個rou價不到一塊錢,壓歲錢只有一兩毛的年代,百萬是什么樣的概念?但它卻也在80年代連年虧損到,只差兩萬元就要宣告破產的地步?!?/br> 情天詫然。 “可是你看現在呢?” 他目光看向她:“不僅仍能讓你喝到,而且還被國賓館指定為國宴飲料?!?/br> 情天握著餐勺的手一怔,望著面前的老師。 她突然笑了。 農卡也笑了。 “情天,回來就好,沒有什么過不去,以后,老師會看著你變更好?!?/br> 第37章 散步,身后黑色的車 兩年后的第一趟c大之行,情天歸來心情還不錯。 遇到昔日的老師,閑聊一番,還被鼓勵了。 回沐家的時候,在后座的她望著窗外飛掠而過的景,臉色溫然。 向添從后視鏡看后座二小姐的神色,有些事他不該問,有些事,卻還是可以關心一下。 “二小姐,過兩天考試,都由我送您去學校吧?!?/br> 1月10日開始便是c大研究生考試的日子,情天這次回來決定了留在c市,也決定在這邊繼續完成讀研的計劃。 情天本想說不用,她已經習慣了獨來獨往,如若不是今天送喻雁去機場,路遠沒車不方便,她也不會讓向添隨行。 可到嘴邊的“不”字還沒有說出,她忽又改了口,“好?!?/br> 向添給沐老爺子開了那么多年的車,現在老爺子走了,他突然失去了原本的生活重心,總歸覺得每天不干些什么一天就好像白過了。 向添向來關心她是真,他的心思她也知曉,人到中年,無依無靠,就讓他有些事可做,打發時間吧。 看她沒拒絕,向添心情也不錯,更認真開車了。 車子距離沐家僅還有不到兩百米的時候,車子里突然響起了手機鈴聲。 太安靜,顯得格外清晰。 瞟了一眼控制臺上亮起的手機屏幕,向添神色有點異樣,情天看在眼里,道:“先接吧,不著急?!?/br> 向添“哎”了一聲,車子暫時靠邊停下,趕緊接起了電話。 通話過程很簡短,當他才掛斷的時候,情天已經伸手推門下車:“添叔,你家里有事就先趕緊回去看看,這幾步路,我自己可以走?!?/br> 剛剛的通話內容她不得而知,可從向添回復的只字片語中,情天知道是與他的弟弟有關。 向添感激又為難地看著已經下車去的她:“那,那二小姐您路上注意,我回去看看就回?!?/br> “別著急,忙好再回?!?/br> 她站在車邊對他揚起唇角。 車子就在她眼前啟動調轉了車頭,往另一個方向而去了。 情天一個人慢慢往沐家的方向走。 向添年近五十,至今單身未婚,因為家中有一個癱瘓的弟弟。 父母過世得早,剩下他與唯一的弟弟相依為命,在他剛來沐家為沐老爺子開車不久的時候,弟弟在工地干活被山體滑落的大石砸到背部,至此癱瘓,那時向添還不到三十,弟弟也才不過二十五。 工地老板不認賬,后續治療的巨額醫藥費讓向添幾乎崩潰無力。 是沐老爺子知道這事情之后資助了他弟弟所有的醫藥費,至此之后,向添對沐老爺子一直忠心耿耿。 剛才情天聽那通電話的大概內容,大抵是與向添家里的那個弟弟有關。 獨身照顧癱瘓弟弟這么些年,他這一生,也不容易。 想著事情,腳步越走越慢,情天不著急回沐家,或者說,是她不喜現在沐家的一些人和事。 就當散步吧,可就是這種慢,讓她突然覺得身后有什么不一樣。 轉回頭,看到后面距離不遠跟著一輛黑色的轎車。 她走這么慢,這車子也開這么慢? 正當她疑惑的時候,那車子卻加速從身邊駛過,遠去了。 是她想多了吧。 入了沐家門里,走過院子,傭人驚詫于她獨自一人回來,懦著聲音道:“二小姐,三太太有交代,說您若回來了,就請您到老夫人房里一趟?!?/br> 第38章 剛離開,卻已盼歸期 萬里晴空,飛往瑞士的航班,頭等艙中,美麗的空姐將一杯溫水送到臨窗的席位旁。 “先生,這是您要的溫水?!?/br> 空姐聲音甜美,目光看著面前的男子,臉上多了一抹嬌羞的紅。 舷窗旁坐著的男子目光并未抬起,只是伸手接過了溫水,那手骨節分明,修長好看。 他另一手依然握著畫筆,對擱在膝上的畫本涂畫著。 空姐看向畫本,發現那紙頁上是用彩色鉛筆繪出的一條首飾。 那應是一條手鏈,筆觸線條隨意,像是隨興而作,寥寥數筆卻可見功力,將手鏈優美的線條與細碎的鉆光都栩栩描繪出來,不禁讓人可以想象,如果做出實物是何等之美。 哪個女人不喜歡這些美好的飾品? 感覺到停駐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藺君尚抬首。 薄唇輕抿的淡漠神色足以讓人覺得深感壓力,空姐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轉身走開了。 放下手中畫本,他轉頭,舷窗之外此刻云霧渺渺。 往來航班,置身萬里高空于他來說是常事,卻似乎,很久沒看過如今天這般晴朗的天氣。 喝了一口溫水,低首看膝上的草圖,這一條手鏈,可以想見襯著那人纖細白皙的手腕,有多好看。 才剛離開c市,心卻已盼歸期。 沐家 “奶奶,您找我?!?/br> 情天進了房間,鼻端都是那充滿室內的清淡草藥香,她看著床上半靠著的白發老人。 老夫人闔目養神的眼睛緩緩睜開,看向床側,點點頭,“來,坐?!?/br> 她示意的是自己床沿的位置,情天緩緩走過去,坐下,肩背拘謹微微僵著。 祖母找她,或許是因為昨天晚上的事。 可是面前的老人久久不作聲,只是細細看著低垂著眉眼的她。 她與自己大兒子長得像,不禁觸動老人心中的痛,擱在被上的手微微抬起,似想要撫一撫面前孩子的發,卻最終沒有。 “昨晚的事,奶奶聽說了,情天,你可知錯?” 情天抬頭,眼中溫和淡然,并不怯。 “奶奶,我錯在哪兒?” 老夫人一怔,倒是沒想到她會如此回答。 “尹潔是你jiejie,你們是一家人?!?/br> 情天也不生氣,語調平靜:“奶奶,爺爺不在了,我能留以懷念的東西不多,可是她故意的,故意燒了我想要的書,她沒有把我當一家人?!?/br> 眉眼中的倔強像誰,像老頭子,還是像她那大兒子? 老夫人心中感慨,緩緩勸:“她做得不對,你若是懂事,當也不學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