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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錦衣繡春在線閱讀 - 第121節

第121節

    這么簡簡單單兩句,卻讓我眼酸不已,我與越龍城相識十多載,不管他怎么看待我,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哥哥,無論什么時候都能替我出頭,為我賣命的哥哥,就算看不到他,但我知道,只要我有什么事,他一定會第一時間站出來擋在我身前。

    就算是現在他跟我說無事無需多見,也是在盡著自己最后一份微薄的力量來保護我。

    我忍住悲傷情緒,在他臂上狠狠一捏,“若是依著你,咱們今生不見最好了?!?/br>
    越龍城淡淡一笑,臉上竟有風霜,我再細看,發現他的鬢角居然有了幾縷不易察覺的白發。

    “你現在封妃,在宮中,生活無憂,對于在宮外的我來說,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br>
    我本忍了又忍,他的這句話一出,我卻再也忍不住,轉過身去,任由眼中淚水滾落,悄悄擦凈,才復又轉過身子,在臉上綻出一個笑,推了他一把,“你現在說話怎么這么討厭,沒做官,卻官模官樣的?!?/br>
    第283章.39.朱棣至

    越龍城教訓完我一頓,終于不再端架子了,看了我兩眼,“你怎么還是這么瘦?”

    我白了他一眼,“清瘦些不好嗎?現在大明朝國泰民安,這皇城應天府內大戶人家的生活質量尤其高,多少官太太闊太太體態發福,各個都喊著要清減呢。我倒是少了這項麻煩?!?/br>
    越龍城無語,“你倒是樂觀?!?/br>
    “吃不胖是多少女人的夢想啊?!蔽铱┛┑匦χ?,突然發現能夠讓我真的做自己的人,不是朱棣,反而是越龍城。只有多年相處而互相看做兄妹的人,才會有這種無需向任何人解釋的默契和親昵。

    越龍城看著我,眼中也是一股股寵溺流露然后滿溢,那是漸漸不同于朱棣的那種寵溺,他智慧靜靜的遠處看著你幸福,而朱棣是要永遠把你抓在手上的。

    “看你如今這樣,我想天叔要是在天有靈,一定非常稱意?!痹烬埑浅忎魧m四周打量了一番,笑道,“皇上確實沒有辜負你?!?/br>
    我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這些對我來說,都不是很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br>
    “那什么對你重要呢?子嗣嗎?”越龍城目光銳利,一眼便看穿我。

    我低下頭,良久才說道,“你還知道說我瘦,也不問問我為什么瘦?!?/br>
    越龍城倒抽一口氣,眼神滿是擔憂,“還是以前的傷嗎?”

    我點點頭,“就為這個傷,我至今也難受孕,如今找了一個宮外的大夫在瞧呢?!?/br>
    越龍城嘆了一口氣,“都怪我,沒有保護好你?!?/br>
    我笑了笑,“你胡說什么呢?!我自己時運不濟受的傷,跟你有什么關系?再說皇上待我很好,又沒有子嗣,我想他都是一樣的,只是我自己想要個孩子罷了。否則這深宮森森,長日漫漫,叫我一個人怎么熬呢?”這話說著說著,不由得就莫名心酸起來。

    越龍城也看出我的情緒慢慢憂郁起來,苦澀一笑,“你這樣,我在外頭怎么放心你呢?”

    我連忙收起情緒,“都怪我,好不容易見到你了,卻說這些有的沒的,快進來坐,我做了你愛吃的醬豬舌頭,炒了一碟花生米,一盤老醋黃瓜,一盤油炒雞爪子,并一壇從御廚房里搜刮來的十八年正宗紹興女兒紅,咱們好好地喝兩杯,一醉解千愁?!?/br>
    越龍城笑著搖頭道,“你記性倒好,準備的這些都是我愛吃的,只是咱們不過是許久,何來解愁之說?你莫要在宮中呆的久了,便開始自怨自艾?!?/br>
    “哪里有,套用一句古話罷了,你又要說教,快來?!?/br>
    蓮漪宮西首乃是一片開闊的廂房,為了敞亮,將窗戶開得極大,用上等紅木雕鏤成一片挖空的花鳥魚蟲窗棱,再用艷霞色的細紗蒙上,蚊蟲盡阻在外,雖沒有現代用的玻璃那等清晰透亮,但是視野也非常棒了,可以將外面的景致盡收眼底。窗外是幾尾鳳尾竹,龍吟森森,偶有幾聲鳴蟬。

    越龍城盤腿坐在小幾上,扭頭看著外面,笑道,“這里好極了,沒想到整天拖著鼻涕的小丫頭變得這樣賢惠會收拾?!?/br>
    我哈哈笑道,“我怎么會變賢惠,這些也不是我布置的,我住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br>
    越龍城愣了愣,又笑了,“皇上對你確實用心?!?/br>
    我打斷他的話,斟上一杯酒,遞到他面前,“快別說話了,好吃好喝的在面前,也不知道享福。我還記得小的時候,有次爹爹買了一只燒雞,帶了一壺花雕回來,本想好好的喝上兩口,結果被咱們倆偷出來了,不止把那一只燒雞全啃了,那一壺老花雕也被咱們搗鼓光了,醉醺醺的挨了一頓打,也不知道疼就睡著了?!?/br>
    “你還記得嗎?罪魁禍首明明是你,自己嘴饞,鬧著要偷?!?/br>
    “記得啊,你跟爹爹說,是你偷的,爹爹卻說,龍城老實巴交,我的丫頭我清楚,一定是我的丫頭偷的,拿著板子就要打我,你拼命的替我擋了許多板子呢?!?/br>
    說著,我和越龍城都哈哈笑了起來,舉起酒杯都仰脖干盡了,許久不沾酒,席至一半,竟有些不勝酒力的暈眩起來,就在這時候,寶兒在屏風后傳報道,“貴妃娘娘,皇上到了?!?/br>
    我滿頭的酒勁兒立即就下去了一大半,連忙站起身來,準備外出迎接,越龍城也站了起來,還沒來得及走出屏風,朱棣已經走了進來,我微微屈了屈身子,“皇上不是說今日政務繁忙就不來臣妾這里了嗎?”

    朱棣看了越龍城一眼,似笑非笑的將我扶起來,道,“怎么,你不歡迎我來嗎?”

    我臉上一紅,“皇上又說笑了?!?/br>
    越龍城與我不同,跪在地上,朱棣沒有喚他起身,他便還跪著,朱棣跟我說完話,才笑著對越龍城道,“快起來吧,聽寶兒說你們在喝酒,便嘴饞過來了?!痹烬埑钦酒鹕韥?,笑道,“聽得皇上傳喚,龍城便進宮了,多謝皇上隆恩,賜見貴妃娘娘義妹?!?/br>
    我愣了一下,朱棣也愣了一下,轉而笑道,“你們自幼相識,成長在一起,就算沒有血親,只怕比親生兄妹還要更好呢,改日朕替你們辦個儀式,拜拜關公,正式結為兄妹,到時候,龍城也算是正兒八經的國舅爺了?!?/br>
    越龍城笑了笑,“拜不拜其實都沒有關系,龍城一直把貴妃娘娘當親meimei看待,只是如今貴妃娘娘位極皇妃,龍城不敢高攀,疏遠了些?!?/br>
    看著越龍城在朱棣面前附小做低,不知為何,我的心里莫名的有些痛,再看看朱棣,他每次面對我身邊的男人,總是或多或少的表現出一副和平常不一樣的姿態來,強烈的占有欲,強勢的態度。有時候我看著有些不舒服,有時候我又覺得有些舒泰。

    但是不管怎么樣,現在我有些難過。

    朱棣笑道,“常來常往便可以了,以后沒事常到宮里就可以了?!?/br>
    越龍城笑了笑,不再說話,將朱棣讓到方才自己坐的位置上,自己重新搬了一個矮凳,等我和朱棣都坐下了,朱棣對他點了點頭,方才坐下。只是氣氛剛才只有我們兩人時的那種輕松愉悅完全不一樣了。

    越龍城完全由那種自由自在的處境變成了奉茶侍酒的地位了,除了朱棣叫他喝,他再也沒有自己舉過一杯酒。幾碟小菜空盤之時,酒也盡了,朱棣推了推筷子,突然正色道,“本來你們兄妹二人今日相見,朕不欲來叨擾,只是今日朕收到一張加急文書,不得不來見龍城一下?!?/br>
    越龍城連忙立起,拱手道,“皇上有何事需要龍城盡力,盡管吩咐?!?/br>
    朱棣面露哀傷,沉聲道,“朱能在廣西得了急病,不治死了,現在三十萬大軍停留在廣西和滇南地界,群龍無首?!?/br>
    “??!”我和越龍城同時驚呼。

    安南胡氏既然敢殺死陳氏后代和大明使臣,想來一定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迎接大明的攻打。安南國與滇南十萬大山接境,民風蠻夷,又有十萬大山做屏障,是以朱棣對這場出征也十分重視,不止派出三十萬護國大軍,更是親自送將士們上站成,還把手下最最得力的大將朱能派出。在沙場上馳騁了二十年,朱棣非常明白一個道理,兵易招,將難尋。

    倘若今日使朱能帶出的那三十萬大軍受到伏擊,全軍覆沒,或許朱棣還沒有現在這樣憂慮,三十萬大軍,再困難一年半載也征集過來了,可是死掉的是朱能,就算是未來十年,也未必能再出一個朱能。

    “朱將軍這樣年輕,居然……遙想當日并肩作戰,情如兄弟,沒想到,哎!世事難料啊?!痹烬埑菄@了一口氣,舉起一杯酒,倒在地上,對著南方做了一個揖,“兄弟,走好了!”

    朱棣冷眼看著越龍城酒祭朱能,完了才說道,“現在最大的事,是趕緊派人去把朱能空出來的位置頂上,平定安南,為他報仇?!?/br>
    “皇上……”越龍城嘴唇蠕動兩下,終于跪在地上說道,“龍城經過靖難之役,雖然有些作戰經驗,但是要是讓龍城帶領三十萬大軍,龍城實在是沒有這個勇氣和魄力卻接受這樣的圣旨?!?/br>
    朱棣蹙眉頓住,良久沒有說話,最終說道,“如此,朕心中還有一個人選,不管他適不適合,朕也只能在他身上賭一把,任命他為大將軍,一統三軍,而你,龍城,就做他的軍師,在他左右替他出謀劃策,以免他劍走偏鋒?!?/br>
    “哦?皇上有什么合適的人選?”

    “張玉之子,張輔,張輔雖說并不是老將,經驗也不是太豐富,但是在靖難之役中,隨著他父親,大小也經歷過不少戰役,風評都是很不錯的,再者他也襲了他父親的爵位,是名副其實的將門虎子,三十萬大軍之中,很多都是他父親的舊部,想來也會服他?!敝扉@了口氣,“也只能這樣了?!?/br>
    第284章.40.神秘的藥方

    朱棣絕不會是那種臨時做這么大的決定的人,他來找越龍城說起這件事,又提出讓張輔做大將軍,說明這一切都已經在他腦子里想清楚了。越龍城其實也清楚,他沒有退縮回絕的余地,便單膝跪倒地上,雙手拱起對朱棣道,“越龍城定當身先士卒,完成皇上的旨意?!?/br>
    朱棣看了看越龍城,又看了看我,眼神復雜,說不上來是喜是悲。我倒抽一口冷氣,也不知道該怎么去面對這件事。我經歷過戰爭,我知道戰爭多么可怕,就像朱能,那樣霸王似的一個人,正當三十六歲的壯年,居然不是戰死沙場,而是因為一場熱病就失去了年輕的生命,誰能想得到呢?

    越龍城若是前行,也是艱難險阻種種,那安南國的蠻子們,會用什么怪手段對付他們,我真的不敢想象。只是嘴唇動了動,終究還是不敢說話。

    越龍城退下之后,朱棣看了看我,“你還在吃藥嗎?”

    我點頭,“再吃一個月就不吃了,胡獻說藥補過后,需要用飲食溫補?!?/br>
    “那樣最好了,你吃的那些藥,我總是有點不放心??粗止值??!敝扉γ加铋g有些憂慮。

    “民間的偏方總是這樣奇特,但是效果卻也是顯而易見的,我真的覺得最近連腳步都輕快了呢?!蔽以谥扉γ媲稗D了個圈子。

    朱棣勉強笑了笑,“那就好?!?/br>
    我見他郁郁寡歡,知道他還在為朱能之死難過,他作為君王,失了賢才,作為男人,失了兄弟。便道,“你今日看起來很累,不如下午就別去養心殿了,在這里好好的歇歇吧。我跟胡獻學了一套按摩手法,可以幫你捏捏打打?!?/br>
    朱棣搖了搖頭,“不行,還要替朱能置辦喪事。張輔和越龍城明日便要出發前往,一天也耽擱不得,我也要好好的部署,還需再和張輔越龍城見一面,詳談一番,總之,沒有功夫閑著?!?/br>
    我只得送他出去,看著他的背影,依舊挺拔卻略顯瘦削,就知他如今有多焦慮。太平皇帝多五大三粗,心寬體胖,朱棣一來崇尚武力,二來憂心國事,是以年過不惑,依舊身材健碩精瘦,這是非常難得的。

    胡獻果真繼續送了一個月的藥,送來最后一劑藥的時候,他給我留下了一個方子,說將來若是真的得了龍子,生產完必定產后體虛,用這個方子進補最好不過,這是他閱讀了侯先生所有的筆記之后總結出來的,堪稱婦科圣方。

    我聽了他的話,竟是此生永別的意思,不由得奇道,“你這么早留下這個做什么,難道待我坐胎之后,你不要繼續給我安胎嗎?生產也需一個助產的大夫,你隨了我這么久,很是了解我的身體,有你在最好啊?!?/br>
    胡獻搖了搖頭,“師父臨行之前便跟我說了,娘娘鳳體調和,是他的責任,但是皇宮乃是是非之地,讓我一步不要多行,一句不要多說,只要娘娘身體好了,坐胎是遲早的事,而且宮中太醫眾多,各個都是精通醫術的,替娘娘保胎,還是不在話下的,將來,有了這個方子,娘娘恢復身體也有個保障,我嘛,就不留在宮中了,畢竟這不是我該留下的地方?!?/br>
    我看著胡獻,這個怪腔怪調,陰陽怪氣的青年,這三個月來日日替我調理,雖說話都沒有說過幾句,但是看他做事是一種享受,他謹慎,細心,在冷漠的外表之下,只要相處久了,會感覺到一股暖暖的溫和,如水般包圍。給他的外表極其不相符的性格。

    此時他說要永別,我不由心生不舍,“你還年輕得很,我替你在太醫館尋個差事,不出三年五載,以你的醫術,必能做太醫館的館主?!?/br>
    胡獻溫潤一笑,笑容中透著僵硬,“娘娘若是這么說,我方才那番話就是白說了?;蕦m不屬于我,我也不屬于皇宮,在這里,我做不了任何事的,還望娘娘成人之美,勿要挽留于我?!?/br>
    聽了他這番話,我也無法,只得干笑了兩聲,“如此,倒是不知今后還有沒有緣分再見了?!?/br>
    “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焙I此話一出,我愣愣的朝他看去,這話竟如此熟悉,是越龍城去安南之前在我這宮里跟我說過的,一模一樣的話,竟從這樣一個年紀輕輕的跟我并沒有什么淵源的大夫口中說出來,我有些驚愕,驚愕之余,叫寶兒端來一個盤子,“你調理好了我的身體,我沒有什么謝你的,不要嫌俗氣,只能送你些盤纏,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到處走走看看吧?!?/br>
    胡獻笑了笑,也不推辭,“娘娘贈送銀兩,本是一件很尋常的事,只是理由給得非常別致雅氣,小生若是再推辭,那就是不識抬舉了,在此謝過了?!?/br>
    他很斯文也很自然的收下了銀票,對著寶兒點了點頭,又對著我微微一笑,這一下倒弄得我有些尷尬,只好默默坐著不說話,寶兒去送托盤的時候,一時間只剩我和胡獻兩人,他突然很聲細如蚊道,“想懷龍子并不是難事,想生卻難,生下來養育更難,所有的嬰孩生下來都有三災八難,富貴人家更是如此,皇族貴胄就不必說了。小生的話交代完了,萬望娘娘保重?!?/br>
    我看著胡獻,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又說不上來,良久才道,“天色不早,你下去吧?!?/br>
    胡獻走后,便坐在椅子上發呆,寶兒走到我身邊,笑道,“喲,這是胡大夫留下的方子,我得好好的收起來,以免被她們幾個糊涂人弄丟了?!?/br>
    我這才想起那張方子,便道,“放下吧,我看看你再收不遲?!?/br>
    寶兒抿嘴笑了笑,“也好?!?/br>
    “連翹,益母草,自然銅,安息香,黛石,青薄荷,榴蓮皮,壁虎尾?!蔽夷钪@藥方,忽然靈光閃現,站起身來,便往外走去。寶兒見狀,追了上來,問道,“娘娘,什么事這樣著慌?”

    “胡獻走了多久了?”

    “已經好大一會功夫了,總也該出宮了吧?!?/br>
    我靠在門旁,幾乎快要哭出來,寶兒見我這樣,嚇得連忙問道,“怎么了,娘娘?是不是還有什么事沒交代好?奴婢讓李興公公派人去喚他再來一趟就是?!?/br>
    我搖搖頭,“找不到了?!?/br>
    “什么?”寶兒有些奇怪的看著我,安慰的笑道,“皇上不是在京城替他安排了住處嗎?怎么會找不到呢?!?/br>
    我轉過身,失魂落魄的往里走,手中還攥著那張藥方,“不必找了,沒有什么事了。你下去做事吧。讓我一個人歇一會?!?/br>
    寶兒見我臉色有異狀,不敢多問,連忙替我將床鋪弄好,便悄悄退了下去。

    我不禁悔恨交加,我一直覺得這個胡獻怪怪的,卻又說不出怪在哪里,現在終于明白了,他臉上戴的乃是人皮面具。他是岱欽。

    他留下的方子,每個藥名的第一個字連在一起,便是連漪自安,岱欽留筆的諧音。怪不得他來來往往進出皇宮的這幾個月,要么就是閉口不言,要么就會說一些提醒我為人處事之道的話,他的易容術已經非常高超了,但是畢竟臉上乃是一塊人皮,做出來的表情看起來還是會有些怪。所以他故意裝出一副難以接近的樣子來,但是他的氣度永遠都在那里,那如水的溫潤與平和,是我遇到的所有人之中唯一一個有的。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接近侯先生,與侯先生結下一段師徒緣分的,更不知道他這次進宮替我調養身體是處心積慮為之還是完全機緣巧合,我什么都不知道。

    這幾個月,我們倆處在一個不公平的角逐之中,他窺探著我的日常生活,而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他看了幾個月,終于放心了,他最后說的話沒錯,皇宮里是非太多,我現在是皇帝的女人,他不可能跟我有任何瓜葛。

    想到這里,我不禁笑了出來,這是一場因果循環呢,還是報應了?我與他第一次相見,便是易容改裝,后面騙了他很久才說出身份,他在軍隊崩潰,國破家亡之后,與我每次相見也是如此。

    造化弄人,大抵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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