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幾天之后,司羽正在家里給孩子勾帽子,突然穆信義又來了,跟著來的還有兩個嚴肅的年輕人。 隨后司羽便知道了這兩個年輕人的身份,竟然是京市某家三流小報的記者,而那份報紙司羽偶爾也讀過,全靠歪曲事實做賣點,在書報圈內的名聲完全可以用“惡臭”形容。 司羽估計穆信義應該給兩人塞了不少錢,這才請來了這樣一家惡臭報紙的記者,不過司羽也早有準備,在穆信義說讓他們“身敗名裂”的時候,就已經全都準備好了。 保姆秀云很著急,她生怕穆信義幾人對胎兒不好,所以攔在門口不讓他們進,在院子洗菜的王大嫂見了,感覺幾個人來者不善,也趕緊過去幫忙。 穆信義在兩個記者身后大喊:“你們看到了吧?這就是我的兒媳婦兒,她就是這么孝順我的,我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也跟她一樣,他們還說不叫我爹了,你們說這樣的白眼狼我要了有什么用?當年我收養穆君明,不圖他報恩,也不圖他養老,沒想到分了家產后,他們就這樣對我,我命苦啊……” 兩個記者也沒什么記者證,更加沒有什么后世記者必備的錄音裝備,就手里拿了個小本子開始問問題:“請問你就是穆老先生的大兒媳婦兒司羽吧,你知道丈夫不是穆老先生的親生兒子嗎?那請問你們為什么還要分他的家產,不覺得愧疚嗎?” “請問你是不是如穆老先生所說,還偷了他的四合院?如果是,請問你有沒有打算還給老人家?請問你丈夫呢?他是不是開了一個很賺錢的飯店,卻不給穆老先生一分錢?” 兩個記者的問題被拋到司羽跟前,司羽甚至來不及反應,就被他們三個人擺到了忘恩負義的惡毒兒媳婦的角度,而秀云和王大嫂力量畢竟小,根本阻攔不住兩個年輕力壯的記者。 她們倆連連后退,隨后幾人一起進了屋,不過這會兒司羽終于反應過來了,她拍拍保護著自己的秀云和王大嫂:“秀云,王大嫂,沒事兒,你們不用怕?!?/br> 秀云和王大嫂哪兒能放下心來,司羽現在已經懷孕七個多月了,這幾個人分明就是過來找茬的,就他們這個架勢,很有可能讓司羽受傷。 “司姐,你放心,我一定會陪著你?!毙阍撇扇”Wo的姿態站在司羽前面。 王大嫂也是:“司羽,你放心,我們不會叫他們怎么著你的?!?/br> 穆信義指著兩人背后的司羽大聲說:“你們看到了吧,這個兒媳婦兒就是這樣的,她心虛,連見都不敢見我,不知道做了多少虧心事,才能這樣對自己公公?!?/br> 司羽看上去一點都不著急,慢條斯理地說:“秀云,王大嫂,你們過來坐下,他們還能打我一個孕婦不成?穆信義,我沒同意你進家門,你這樣進來就算是私闖民宅,還有兩位記者朋友,問問題要一個一個來,同時問那么多,你們覺得我難道有那么多嘴回答?還是,你們有那么多耳朵聽?” 司羽的平靜讓在場幾個人都有點吃驚,尤其是兩個記者,他們采訪過很多人,基本上十好幾個問題一拋出去,被采訪的人立刻就開始慌亂,慌亂中就會說很多錯話,做很多錯事,他們也容易抓住把柄做文章,他們還是頭一次遇到這么鎮定自若的女人,而且這個女人還是懷著七個月孩子的孕婦。 “好的,那我們一個個問題問,請問你知道你的丈夫不是穆老先生的親生兒子嗎?”其中一個戴眼鏡的記者稍稍改變了一下語氣,看似平和地問道。 司羽卻不回答他的問題,轉而對秀云說:“秀云,你去給兩位記者和這位穆信義老先生一人倒一杯水,雖然他們私自闖入咱家有錯在先,但是我們若趕他們走,就有點不合適,畢竟遠來是客?!?/br> 秀云不情愿地去倒水了,兩個記者臉上卻有點發窘,平常他們都是先把被采訪對象逼得緊緊的,這樣他們的脾氣就會上來,而他們脾氣越是暴躁,兩個記者就越能找到破綻,他們干了這么久記者,還真沒被人用茶水招待過。 他們也知道他們所在的報社是什么性質,所以也習慣了,為了養家糊口,他們也不得不放下很多東西,學著妥協。 京市確實有很多厲害的報紙,可是相應的,想當記者的人更多,他們沒有關系沒有路子,也沒上過大學,不可能被分配到那些好的報刊工作,只能曲線救國,先在這種三流報刊混點資歷,幾年后或許他們會因為有經驗,而被招到某些正規報刊當編輯或者記者。 茶水被端上來,兩人喝了兩口茶之后,已經心虛了不少,兩人瞅瞅對方,都等著對方開口。 穆信義看不下去,指著司羽說:“你這個卑鄙女人,你就說我的家產你還不還給我,還有我的四合院,你難道真的要據為己有?” 司羽想了一下,說:“穆信義,你要不要先和我單獨談一下,當年某革委會主任的事情,你難道要我現在公開?” 穆信義臉色瞬間發白,隨后他聲音便有點發抖:“你……你說什么,我什么都不懂?!?/br> 司羽微微一笑說:“證據,你要看嗎?” 穆信義整個人都傻了,他踉踉蹌蹌地跟著司羽和秀云進了里間,隨后他一指秀云:“讓她也出去?!?/br> 司羽點點頭:“秀云,沒事兒,你先出去吧?!?/br> 秀云很著急,可是司羽又說了一遍,她只能擔心地守在門口,只要司羽在里面一喊,她就能立刻沖進去。 當然,司羽比任何人都鎮定,他淡然坐下,對穆信義說:“當年那件事的起因是你想當革委會主任吧?” 穆信義死死瞪著司羽:“你不要血口噴人,當年我根本沒有錯。你不在家的時候,我翻過了,你根本沒有證據!” 司羽微微一笑回答:“因為沒有找到證據,所以今天才敢這么找過來吧?好,我承認,我確實沒有證據,但是當年的事情我非常清楚,你害死了當年的革委會主任!” 司羽語氣嚴肅起來:“當年京市剛度過困難時期,革委會主任保障了整個公社的口糧,人們信任他愛戴他,你知道如果他不退或者不死,你就永遠沒有機會,所以你和當年的巡邏隊隊長聯合,設計讓他落水,不是嗎?” 穆信義雙眼滿是血絲,他瞪著司羽好半天,最后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沒有證據,我就知道!是,我承認,當年我確實嫉妒他,確實和巡邏隊長聯合了,可那又怎么樣?他已經死了十年了,我也已經退休了,而且我還為國家做了重大貢獻,國家年年獎勵我,我可是全民標兵。你知道當年的事情又怎么樣?能拿我怎么如何?司羽啊,你還太嫩了,我二十年的官是白當的嗎?” 司羽似乎十分佩服,她拍著手說:“穆信義,你確實很厲害?!?/br> “今天你要么就把家產和四合院還給我,要么就等著成為全京市人民唾棄的對象吧?!崩浜咭宦?,穆信義準備出去。 司羽卻在這時淡淡說了一句:“你要不要聽聽這個,聽完之后你再做決定也不遲?!?/br> 說罷,司羽把一個手提錄音機拿了出來,隨后她檢查了一下磁帶,把磁帶放進去,按下了播放按鈕,緊接著里面傳出了一男一女兩個人的對話。 等把對話聽完,穆信義臉色變得慘白,司羽卻看似溫和地說:“以前我確實沒有證據,不過這個算不算證據呢?” “你……你……”穆信義蒼白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他指著司羽怎么都說不出話來。 司羽則懶得理他了,開門,回了堂屋,隨后她微微一笑,拿出了一張捐款單,上面明明白白寫著穆信義給貧困老人組織捐款五萬元整。 “穆信義老先生仁心仁義,竟然讓我們把家產全部捐贈,我們也覺得他很偉大,所以聽從了他的意見?,F在家產我們也沒了,也按他要求,決定和他斷絕關系。如果你們還有疑意,就去問穆信義穆老先生吧。祝你們一切順利,我就不多留了,秀云,你幫我把穆信義老先生和兩位記者朋友送到街口?!?/br> 秀云不明白發生了什么,王大嫂亦然,兩個記者更是一臉懵逼,他們一起看向腳步虛浮地走出來的穆信義:“穆老先生,怎么回事?” 第29章 如果 兩個記者已經一臉懵逼, 他們猜測司羽和穆信義肯定在房間里說了什么, 而且中間肯定還有別的曲折, 可是現在穆信義這樣驚恐慌亂的樣子, 叫他倆很是不解, 不過他倆同時都嗅到了好戲的味道, 所以兩人不打算就這么離開, 況且兩人已經收了穆信義好幾百塊錢, 這會兒退縮也不好交代,只能對視一眼, 開始準備新一輪的問題攻勢。 “穆老先生, 請問你當初對司羽是怎么樣的?我聽說, 您一直很照顧她,而且您的大兒子負責她和兩個孩子的生活, 對嗎?” “司羽,請問你對你的公公到底有什么意見?剛才你們到底說了什么, 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穆信義仿佛游魂一樣往前走, 似乎根本沒有聽到記者的提問, 他目光呆滯, 眼珠仿佛都不會轉了, 臉色越來越白, 行尸走rou一樣。 兩個記者發現情況已經急轉直下,司羽這邊他們根本就好像在打太極, 她一個有爭議點的地方都沒有, 所以兩人又是一個對視, 全都沖到了穆信義跟前,一個個問題仿佛炮丨彈一樣扔到了穆信義身上:“穆老先生,請問您和司羽剛才到底說了什么?為什么您一開始還說她不忠不孝,不配為人,現在卻好像不愿意說話了?請問您是不是心中有愧?” “穆老先生,您是不是被司羽威脅,或者,您是不是心虛,當年您到底是怎么對待自己兒媳婦兒的?請問您現在還承認穆君明是您的兒子嗎?您確定和他們斷絕關系了嗎?為什么你一開始準備要家產,后來卻叫他們把家產捐贈出去,請問您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是為了名聲嗎?還有,剛才司羽說得革委會主任是怎么回事?” 每個問題都帶著刀子,刀鋒鋒利,把穆信義割得體無完膚,他依舊踉踉蹌蹌地往外走,兩個記者依舊緊緊追著,司羽輕笑著攔住了兩個記者,心平氣和地說:“雖然我們和他已經斷絕關系,但是他畢竟是個老人,所以請兩位記者放過他,讓他平靜回去吧?!?/br> 兩名記者愈發好奇了,可是司羽這么云淡風輕,他們又不好咄咄相逼,只能盡量也放輕了語調:“我能問問剛才您和穆老先生之間說了什么嗎?” 司羽含笑點頭:“問當然可以,不過具體我也不好說,所以,抱歉了?!?/br> “那您能告訴我,穆老先生一開始的指責都是真的嗎?” “這些指責都是針對我的,但是每個人看問題的方式不同,立場也不同,他覺得我不好,有很多問題,但是可能我心里也對他有些想法,這都是人之常情,就比如此刻,你們可能覺得我不配合,我也覺得你們問題有點刁鉆,然而這是你們的工作,我很尊重,所以也請你們稍微配合一下我不想多說的意愿?!?/br> 司羽把所有問題輕松化解,兩個記者覺得她就是滑溜溜的鵝卵石,根本找不到一點破綻,而且現在穆信義已經行尸走rou一般離開了,他倆更加清楚,跟司羽這種人他們絕對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所以還不如趕緊離開是好,總之,今天他們算是白跑了。 滿臉堆笑,兩個記者說:“你說的有道理,既然如此,我們也不打擾了?!?/br> “好的,我懷著孩子呢,不好送你們,你們慢走,秀云,送他們到街口?!?/br> “好嘞?!?/br> 兩個記者就這樣走了,他們心里其實也滿是不爽,雖然收了穆信義的錢,這一趟并不虧本,但是什么有用的文章都寫不出來,他們也很煩。 此時的穆信義已經踉踉蹌蹌走到了租住在隔壁的楊箐箐家,楊箐箐一看到他便滿是擔憂:“爹,你這是怎么了?” 穆信義的目光終于轉向了楊箐箐,剛才的呆滯也漸漸消散,但是同時他的嚴重多了一份濃郁的恐懼。 “爹,怎么回事,是不是司羽又干了什么事兒?爹,爹?” 穆信義又聽到司羽的名字,瞬間只覺得胸口堵著一口濁氣,他劇烈地咳嗽起來,滿腔的憤懣仿佛都要伴著他的咳嗽聲跑出去似的。 楊箐箐卻害怕了,是因為穆信義分明咳血了,“爹,血……血……爹,你沒事吧,我帶你去醫院?!?/br> 可是楊箐箐說著說著卻突然有點暈,只能干脆轉過身,也不能去扶穆信義,她抱歉地說:“爹,我暈血,不能看你咳嗽,不然我可能又暈過去。爹,你去看醫生吧,我不能陪你去,但是我可以去叫二哥二嫂,行嗎?” 咳嗽了老半天,地上被噴了不少血漬,穆信義只覺得頭腦發懵,身子乏累,他沒有力氣了,因為咳嗽,此刻他氣息有點不穩定,嗓音沙啞,氣喘吁吁,穆信義說:“箐箐,咱們別和你大哥、大嫂斗了,我……我得躺一下?!?/br> 說完,穆信義就去了里間楊箐箐床上,倒了下去,而楊箐箐因為暈血,根本不敢回頭,可是她又不想讓穆信義在她床上睡覺,因為她討厭老人身上的味道,她總覺得所有年紀大的人都是臭的,就算是穆信義也不行。 急得直跺腳,楊箐箐沒法,只能去了另一個套間去找張翠花,“二嫂,咱爹剛才咳血了?!?/br> 張翠花正在納鞋墊,現在家里拮據,她也跟著做工,雖然賺的不多,但是她也沒有選擇,這會兒聽楊箐箐著急,她只是抬頭看看她,愛答不理地說:“那你就好好照看著唄,人家是來看你的,給你又是紅棗又是桃酥的帶,我們可什么東西都沒見著?!?/br> “二嫂,你怎么能這么說話,那可是咱爹,他咳血了你也不過去看看?” “我又不是神仙,我看他一眼就能好了?倒是你這個當女兒的,爹對你這么好,你怎么一有事兒就來找我們?怎么,我們該你的,還是欠你的?”張翠花冷嘲熱諷地刺激楊箐箐,她現在也無所謂了,反正已經分家,而且她也看不慣楊箐箐,穆信義偏心偏得厲害,她這個當兒媳婦兒的也沒多爽過。 楊箐箐這會兒更加著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你也知道我暈血,咱爹咳了我房間很多血,你去幫我擦了,行吧?你幫我擦了,我進屋去管咱爹?!?/br> 張翠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是哪兒的大小姐?我是你嫂子,不是你媽,我憑什么給你擦房間?你腦子里裝的是什么,屎嗎?我可去你x了個x的吧,你趕緊給我滾,能死多遠死多遠?!?/br> 突然被罵的楊箐箐很生氣,可是張翠花確實沒有這個義務幫她,然而她又真的暈血,這會兒她只能咬咬牙,不去和張翠花爭辯,轉而提議:“二嫂,要不這樣吧,我給錢行嗎?房間里就是有點血,不臟,也就十分鐘就能把那些血擦干凈,我給你三塊錢,可以吧?” 這下張翠花心動了,畢竟他家現在一共只有兩千塊了,雖然和別的窮人相比,他們還算有錢的,可是張翠花一直惦記著買房子的事兒,所以她對錢看得比誰都重。 她知道楊箐箐暈血,所以也篤定她不敢討價還價,于是兩個食指交叉,滿臉麻子的張翠花說:“十塊,一分不能少?!?/br> 楊箐箐也想吐血了,要知道普通工人這時候一個月才二十來塊錢的工資,而且二十塊能養活一家四口甚至五口,張翠花獅子大張口,一說就是十塊錢,簡直是落井下石陰狠歹毒,可是楊箐箐根本沒有選擇,她再次咬住下唇是,將心底的憤怒壓制住,這才再度開口:“好,十塊就十塊?!?/br> 張翠花高興了,她樂滋滋拿著抹布去幫楊箐箐擦洗血跡了,楊箐箐卻只能把所有怒火牢牢壓制住,她發現她的人生好像充滿了各種厄運,可是為什么? 以前的她生活分明很順利,就算被穆信義領養,她也是最被寵的一個,那時候她無論哪個男人,幾乎是想要誰要誰,沒人會不喜歡她,她就想當一個驕傲的孔雀,叫人艷羨不已,可是是自從司羽回了四合院,一切就都變了,她變得不幸,男人們離開她,女人們討厭她,她連連出丑,命途似乎變得凄慘而多舛,可是她總覺得她的生活不該如此,她該有個燦爛明媚的人生才是…… 張翠花進屋去清理血跡了,楊箐箐不敢進去,只能站在門口,心里的苦楚泛濫成災,她覺得自己太可憐了,太讓人心疼了,然而這些都已經發生,她沒法改變,但是以后她不能讓自己還是如此。 “司!羽!”咬牙切齒的低聲念著司羽的名字,楊箐箐心里的委屈、不滿和仇恨全都沖向了司羽?;蛟S,這輩子她都不會知道“反思”二字該怎么寫,也或許,這才是真的她。 司羽當初看這本小說的時候也覺得驚奇,她知道有人喜歡看小三當主角的小說,有人一直覺得“愛情里,不被愛的那個才是小三”,他們不負責任,不管對錯,所謂的“愛情至上主義”,可是誰來為那些可憐的原配負責呢?他們又做錯過什么? 就比如這里的楊箐箐,她永遠不覺得自己有錯,她甚至覺得給司羽下了麝香也不是什么大事兒,而這樣的女人竟然真的成了一本小說的女主角,說起來也是可笑。 為了錢,張翠花把楊箐箐屋里的血漬擦了個干凈,擦干凈后,她去里間看了看,發現穆信義只是睡著了,應該沒什么大事兒,就出去了:“干完了,給錢?!?/br> 楊箐箐哪兒敢耍賴,只能找出了十塊錢交給張翠花,可是楊箐箐怕穆信義還會吐血,于是又壓制著心頭的不爽,和氣地說:“二嫂,咱們要不要把爹送到醫院去?” 張翠花可沒那個心思,送給楊箐箐一個白眼,張翠花說:“要去你去,我很忙,沒空?!?/br> “可你不是沒有工作嗎?” “你沒看見我在納鞋底嗎?我沒掙錢?我怎么沒掙錢?怎么著,我沒有正式工作還不能忙了?我得隨時等著你的召喚?你是黨嗎?” 張翠花一點面子不給楊箐箐,楊箐箐也說不過她,最關鍵的是張翠花經??趲K字,楊箐箐覺得自己跟她對罵,很沒面子,所以這會兒她還是只能忍著,眼睜睜看張翠花轉身離去。 張翠花走后,楊箐箐趕緊去里間查看穆信義情況,確定他呼吸正常之后,楊箐箐就開始不高興了,因為她的床單被罩都很漂亮的,結果現在上面竟然躺了一個老頭子,而且老頭子身上都有一股怪味…… 越想,楊箐箐越難受,最后實在忍不了了,她推推穆信義,把他叫醒:“爹,爹,你醒醒?!?/br> 穆信義正睡得迷迷糊糊,被楊箐箐弄醒后,他懵懂地看著她,許久都沒反應過來:“你是誰?” “爹,你怎么了?我是箐箐啊?!?/br> 穆信義又反應了老半天,才想起來似的說:“哦,箐箐啊,你怎么來我房間了?” 楊箐箐皺眉說:“爹,這是我房間?!?/br> “哦,看來我記錯了。你哥呢?” 楊箐箐更疑惑了:“爹,咱們已經分家了,你問我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