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可就在此時，姜惜容又開了口，打斷了她的蠢蠢欲動?！白縥iejie，不若我們今日義結金蘭？”姜惜容問著，滿眼的期盼和憧憬。 姜惜容并不知道卓娘在想些什么，她只是很高興，原來她真的還可以擁有家人……很親、很親的家人。她迫不及待地想以一種儀式，將這一切確定下來。 “義結金蘭？”卓娘有些懵，收回了手。 “就是，結為義姐義妹，”姜惜容解釋著，又小心問著，“有何不妥么？” “義姐義妹……”卓娘垂眸念著，又忽而笑了，“沒有不妥。惜容妹子，我很樂意?！?/br> 姜惜容一笑，連忙將腳從水中收回，穿上了草鞋。她急急忙忙地臨水整理了一下儀容，又把方才掏出的兩塊石頭齊齊整整地擺在了岸邊的大石頭上。想了想，她又尋了六根樹枝來，就著燒湯的火點上了。 “卓jiejie，”她遞給卓娘三根樹枝，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如今沒有香，只好求個形似……”她說著，跪在了那塊大石頭前。 “這又是什么？”卓娘望著大石頭上的兩塊小石頭，笑問道。 “如今沒有香爐，但總要固定一下這樹枝……不對，香……”姜惜容說著，底氣不足，聲音漸弱。 “對啦，卓jiejie，我還不知你的生辰八字?！苯萦謫?。 卓娘搖了搖頭：“我也不知。爹娘記不清我的生辰，我也只是知道我的年歲而已?！?/br> “啊，”姜惜容小小地驚嘆了一聲，又連忙道，“無妨，那你我便一切從簡！只要心意到了，便不拘禮數了。卓jiejie，快過來，我們一起！”她催促著，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 卓娘一笑，也站起身來。她先將刻著姜惜容名字的石頭塞進了懷里，又秉著那三根樹枝走到了大石頭前，跪在姜惜容身邊?！跋菝米?，開始吧?！彼χf。 姜惜容點了點頭，再看向面前的石頭時，她的表情嚴肅了許多。幸而她們沒有被局限于廟宇，此刻，滿天神佛、山川草木，皆可為她們作證。飛鳥之鳴是儀禮上的絲竹之音，游魚之舞是盛大的儀仗。此處早已不是什么荒郊野嶺，這里是未遭侵擾的世外，是最干凈、最自然的所在。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姜惜容、鄧卓娘雖非手足至親，但情比金堅。今日，我二人愿結為異姓姐妹。從此以后，不離不棄，永生不悔！” 姜惜容說著這簡單的誓詞，又側頭望著卓娘笑。卓娘也望進她的眸底，笑著、重復著：“不離不棄，永生不悔?！?/br> 什么身份已經不重要了，這八個字才是最重要的。 兩人相視一笑，便在這大石頭前拜了三拜，又小心地將那簡陋的樹枝插在簡陋的石頭中間。姜惜容生怕這石頭不穩，又將兩塊石頭并得更緊了些，才放下心來。 正忙活著，那邊阿順寫完了字，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問道：“娘，jiejie，你們在做什么？拜堂么？” “不是拜堂，”姜惜容解釋著，“是結為金蘭姐妹?！?/br> 阿順越發疑惑：“我看過人家婚嫁，這就是拜堂呀?！?/br> 姜惜容還想解釋，阿順卻已被卓娘拉入了懷中?！八€聽不懂的，”卓娘笑著對姜惜容說，又向阿順道，“阿順，你只需要記住，如今，姜姑娘是你我最親近的人……我們，是一家人?！?/br> “對，”姜惜容連忙附和著，又對阿順笑道，“我們是一家人啦，有天地為證！” “是因為你們方才拜堂了么？”阿順執著地問著。 “不是拜堂……”姜惜容竟紅了臉，嘴上還想解釋。 “不是因為我們拜了堂，”卓娘耐心地解釋道，“是因為，姜姑娘很好、很好?！彼氩坏絼e的詞，只能如此重復著。 “哪里好？”姜惜容笑問著。 “哪里都好?！弊磕镎f。 姜惜容聽了，暢懷一笑。她不再向阿順解釋拜堂和結拜的區別，只坐在了卓娘母女倆身邊，望著夕陽，等著湯熟。夕陽的光芒越發暗淡，她卻好似看到了長安。 她想，她一定會在長安擁有一個很幸福的家。 第119章 河水湯湯（八） 在林子里過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姜惜容便和卓娘母女倆一同出發了。今日天氣陰郁，沒有大太陽，倒是涼爽。 這林子不大，就是偏遠了些。她們出了林子，又走了些時候才到了官道上，遠遠地還能看到附近村落的炊煙。但她們并未多做停留，只一路向北。 北渡黃河之后，便離長安更近了。本來，她們這一天走得還算輕快，姜惜容背著行李，卓娘照顧著阿順。阿順這一路很是乖巧，不僅沒怎么讓兩人cao心，還主動摘下路邊的野花，簪在卓娘的鬢邊。 “卓jiejie真好看，”姜惜容夸贊著，又想逗逗阿順，“怎么只給娘親，不給jiejie呀？” 阿順聽了，便又要去路邊采花。姜惜容本來正笑著望著阿順忙活，卻忽然又瞥見了不遠處的煙——那煙似乎更大了些。即使是在這樣的陰天，這煙也是醒目的。 “卓jiejie，”姜惜容頓覺不對，忙喚了一聲，又指了指那些村落的方向，問道，“這是做飯的炊煙么？” 她不敢確定。 卓娘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這一看，她卻臉色一變?！敖^對不是，”卓娘十分肯定，“有黑煙。這樣濃的黑煙……只怕整個村子都燒起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