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程寧卡了一半的笑收了回去,這還差不多,“龔千你這么長時間沒見怎么還玩兒大喘氣?和你說啊,回去校場見,可得切磋切磋!” 蘇于淵但笑不語,心里一邊根據自己以前的記憶去推敲,一邊結合著這幾日查到的東西,再對比著今日程寧說到的,一點點刻畫出一個逐漸看得出面貌的狀態。 “程校尉可有什么想法?”蘇于淵問。 程寧原本想說,借兵干/他丫的,但是從激動中冷靜下來后發現這樣不可行。首先不說借多少,借來了兵也得能用的出手。 而現在他們這只淺淺的了解了一點,知道的太少,貿然用兵多了不好交代,少了又怕全都交代進去。 想到從小一起玩的龔千說蘇于淵的計謀厲害,程寧錯了搓手,熱情的拉著蘇于淵坐下,給倒了杯茶,“蘇翰林可有什么好的見解?” 蘇于淵從旁邊拿了紙筆,用極為簡單的線條將整個甘泉縣的地圖和線路畫在紙上。點出了石頭鎮所在的地方,又重新拿了一張紙畫了石頭鎮的地圖和路線。 程寧眼睛睜大,乖乖啊,他們武功最好的那個探查石頭鎮都傷了眼睛,這蘇駙馬竟然能畫出地圖來? 根據他們探查到的,這地圖面上的部分完全一樣! 第55章 隔空的思念 ... 是夜。 福寧宮的燈并沒有和往常一樣早早滅了, 從一直亮到快子時。 她把今天份的兩遍罰抄抄完了, 一邊揉著手腕,一邊思考。她發現事情似乎進入了死胡同, 大皇兄齊旭做的事怕告訴父皇把父皇氣出個好歹, 但是不告訴父皇的話又拿他沒辦法。 如果蘇于淵在會不會好一些?嘉寧心里的那只小兔子哀怨的抱著自己毛茸茸的耳朵,漂亮的寶石紅的眼睛看起來有點委屈巴巴的。如果是蘇于淵, 他會選擇怎么做? 蘇于淵說過, 打蛇要打七寸,那么大皇兄齊旭的七寸是什么?嘉寧打了個哈欠,到底是太晚了習慣早睡的身子十分的困倦,然而她的頭腦卻十分的亢奮, 興致勃勃的去按照她了解的蘇于淵的思考方式去思考。想著想著 如果是他, 那么應該會選擇先觀察大皇兄齊旭, 是什么讓他能夠這般底氣十足? 是因為他皇長子的身份?可是他對父皇并不見多尊重。是因為周家周閣老留下來的班底?可是也沒有見他對他自己的母妃周妃有所眷戀?周妃娘娘和周禮周大人可都是當著他的面走的,這讓重情義的嘉寧滿頭霧水, 猜不明白。l*q 可是若這些都不是,又沒有父皇的支持, 他哪里來的信心和底氣呢?總不至于準備了特別多的兵馬要逼宮吧?嘉寧又打了個哈欠,燈一吹就上了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半點不知道自己十分的接近了真相, 只能說上輩子有些人能夠成功真的是必然, 人家根本不是只準備了一條路,而是準備了多條路來走。 隨著天氣越來越暖,天也亮的越來越早了, 剛到卯時的時候,就已經能看到天空亮起的魚肚白。 嘉寧整個人都還有些沒清醒,迷迷糊糊的伸手讓臨秋給更衣,直到溫熱的毛巾潔過面,才算是清醒了。 “公主您昨晚子時才休息,這么早就要起,身體可受不受得了?”折春心疼的放輕了動作,輕輕的將自家公主眼底下的烏青給遮住。 “既然每日做這個五禽戲有用,不過是早起而已,父皇的身體自然是最重要的?!奔螌幧焓帜罅四笳鄞旱膵雰悍?,手感還是這么好。 因為要去陪著父皇做五禽戲,所以穿的是方便運動的衣衫,一身火紅的獵裝看起來明艷又動人。昨日門口到偏殿地上淅淅瀝瀝的血跡都已經清理干凈了,嘉寧早上出來的時候一點也沒有看到。 今日跟著嘉寧的是折春和臨秋,臨秋看著地上的時候,就總想到昨日的情景。她秀眉輕蹙,和抬轎攆的太監已經叮囑了好多遍,這會兒又忍不住的叮囑,“抬轎攆的時候一定要穩,看清楚腳下?!?/br> 甚至在轎攆抬起來了之后還十分注意的,走在離轎攆位置最近的地方,確保若是有個萬一自己能夠第一時間能夠上前用自己的身體給自家公主當人rou墊子,看的嘉寧既貼心又哭笑不得。 辰妃會出事,那純粹是人家自己要出事,又不是轎攆的問題。但是這個能說嗎?顯然不能,所以嘉寧一路就感受了一路的被小心翼翼。讓她頭疼的是,一向比較理智的折春竟然也十分贊同臨秋的做法,甚至還自己走了另一邊,將臨秋顧不上的方位也護的好好的。 等到了養心殿,嘉寧卻發現父皇并不在養心殿。在愣了一下之后才反應過來,父皇平日里除了在不翻牌的時候,其他時候都是翻了哪宮的牌子去哪宮。 德順作為大太監自然是跟著她父皇走的,在這里站著的是德順除了巴言之外的另一個徒弟,叫福子。福公公行了禮,“參見鎮國公主,公主千歲金安。奴才一早就等在養心殿門口,就知道咱們公主還會過來?!?/br> 嘉寧看了看有些面生的新面孔,“父皇是在晨曦宮嗎?” “回公主,陛下昨日翻了鳳儀宮的牌子,在皇后娘娘那?!备9值墓Ь?,在陛下這里當差的,誰不知道這位小公主的地位?簡直就是一種其他人想都不敢想的殊榮。 嘉寧眨了眨眼,“既然父皇不在這,那本宮就先回去?” “來都來了,干嘛直接回去?”說話的顯然就是皇帝齊景源,他的龍攆一落地,三步并作兩步走的就過來了。 “嘉寧來找父皇的時辰父皇記得,怎么會讓嘉寧白來?”皇帝說著,還沒忍住小小的打了個哈欠,然后就看到嘉寧也沒忍住打了個哈欠,“你母后聽說你和父皇每日五禽戲不斷,還說讓衍兒也來呢?!?/br> 嘉寧笑了,她哪里不知道為什么自家母后沒有說自己一起的原因?五禽戲的動作十分的大,對自己嚴格要求端莊賢淑的母后自然是敬而不敏的,但是并不妨礙她問,“母后怎么沒有一起來?” 皇帝被她問住了,怎么回?最后頓了好一會兒才說,“你母后昨日睡的晚,這會兒還沒起來呢?!?/br> 剛說完看著嘉寧笑盈盈的桃花眼還有什么不知道的?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你呀,真的是連父皇都要玩?!?/br> 皇帝過來之前就已經讓人去御膳房傳膳了,攬住嘉寧的肩膀往里走,“剛才已經讓人去通知衍兒了,等下他也就來了,到時候嘉寧來教他五禽戲啊?!?/br> 他這個女兒真的沒有白疼,之前他中毒的時候就是嘉寧發現的,之后還不間斷的給他食補藥補,再之后發現有些虛不受補了又找的五禽戲。 真的是孝順又乖巧,讓他能心疼進心里去,所以更加的不想要將嘉寧那么早的嫁出去。但是心里想了想,自己若是真的只剩下不到一年的壽命,怎么著也得要親眼看著嘉寧出嫁才是,但是自家的女兒卻才剛剛及笄。 花骨朵一般的年紀,又怎么能夠無這樣簡簡單單的的就出去了?他還真的就想要多活些時候,按照他原本的想法,是想著要留嘉寧兩年的。 所以才那么的配合太醫,配合食補和藥補,五禽戲也每日都在做,朝堂上的事能丟給衍兒的也都丟給衍兒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的作用,竟然真的覺得自己身體真的好了不少。 齊衍來的時候,早膳剛上來,因為本來就叫了三人份,他來的時候正好可以直接開始吃。 “就知道這邊能夠蹭晚膳,還叫了兒臣喜歡吃的水晶肘子?可以啊?!饼R衍昨夜睡的也是真的晚,以前的鍛煉是鍛煉,現在幾乎就已經和太子監國沒有太大的區別了。 這段時間又是之前甘泉縣石頭真的遺留,又是各方使者的明里暗里的試探,還有大皇兄齊旭那邊的官員明里暗里的找事,忙的好些時候都誤了飯點。 “太子哥哥你怎么餓成這樣?”嘉寧皺了皺眉,用白玉小碗給盛了一碗翡翠玉丸湯遞過去,“先喝點再吃,別噎著了?!?/br> “沒事,就是昨夜忙的很晚,忘記用晚膳了,等睡前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沒吃東西,卻也困的已經懶得再吃了?!饼R衍說完,聽meimei的先喝點湯,忽然覺得自己說的話似乎有些不太合適。 就像是抱怨活多一樣,訕訕的看了自己父皇一眼,整個人臉上都寫著我錯了我沒有說什么,倒是看上去讓人氣不起來。 皇帝齊景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給自家太子夾了點水晶豬肘子,“你手上沒人可用?怎么自己忙到半夜?” 齊衍將嘴里的東西吃完了,一邊夾起接下來要吃的,一邊說,“怎么會?就是太晚了沒有讓他們跟著一起熬,自己便做了?!?/br> 他這話說起來似乎很人性化,卻讓皇帝齊景源和嘉寧同時皺起了眉。 嘉寧問,“太子哥哥你是儲君,君臣之間哪里有儲君自己忙到半夜,飯都忘記吃了讓臣子去休息的?” 皇帝齊景源點了點頭,“你meimei說的對,為君之道,得知人善用。你現在自己什么都做了,到時候將這個位置交給你,你也要一個人做完全天下的事嗎?” 齊衍愣了愣,連吃飯的速度都慢了下來。他平日里出去做什么的時候,總是和下屬吃一樣的,住一樣的,能夠和下屬打成一片。卻從來沒有想過,這是為將之道,卻并不是為君之道,而他的身份也并不是一個將軍,而是一個太子。 皇帝齊景源見自家太子知道錯在哪里了,這會兒心里也是嘆了口氣。他這段時間不光是自己養生,更是想要看看若是將這個位置交出來之后,自己挑選的是自己的驕傲的儲君,能不能發現自己身上有的確定,能不能趁早發現趁早改正? 這會兒看起來,雖然衍兒現在還有些問題,但是發現問題的速度顯然并不慢。只要能改,那么一切都并不難,他也能夠在自己生命有限的時間內,教出一個能夠獨當一面的新君。 這頓飯后來沒有人再說話,嘉寧貼心的給自家太子哥哥留了些自己思考的時間,一會兒給太子哥哥夾點他喜歡吃的,一會兒又給父皇夾一點之類的。 桌上的膳食并沒有特別稀軟的,看起來自家父皇之前疼的牙也差不多好了?嘉寧嘀咕。 等早膳用完,三人端著的茶杯坐了坐,才去做今日的五禽戲。 華佗在《莊子》“二禽戲”(“熊經鳥伸”)的基礎上創編了“五禽戲”。其名稱及功效據《后漢書·方術列傳·華佗傳》記載:“吾有一術,名五禽之戲: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猿,五曰鳥。亦以除疾,兼利蹄足,以當導引。體有不快,起作一禽之戲,怡而汗出,因以著粉,身體輕便而欲食。普施行之,年九十余,耳目聰明,齒牙完堅?!? 嘉寧沒想到真的能夠找到五禽戲,但是真的找到了又覺得的這個東西真的那么有用,又怎么會不堅持?不光是為自己,更是為了她家父皇。 之前一直寬慰自己,說自己重新來過的時間太晚很多傷害都已經造成了,自己做的已經足夠多??墒钦娴闹貋淼臅r候,誰又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再一次的離開自己? 反正嘉寧是不能的。 這五禽戲讓嘉寧幾乎如獲至寶,或許是因為這樣的懼怕,像溺水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萍一樣。 “嘉寧你可以啊,這一套五禽戲才多久就練的像模像樣的?!饼R衍跟著嘉寧的動作一步一步的去做,看起來整個人的動作還和精氣神還真的像那么一回事兒。 “跟著做就是了,太子哥哥你的左臂太高了?!奔螌庪y得給自家太子哥哥當回師傅,自然是要嚴格認真一些,小時候太子哥哥教她寫字的時候,可沒少說。 說著,又看到了本來做的十分標準了的父皇,因為看著她和太子哥哥,笑的又出了岔子。 皇帝齊景源本來心里正樂,見自家女兒這會兒看過來了,連忙收斂了笑容認真的將動作調整標準。 等這一波五禽戲過去,齊衍發現自己還真的餓出了一身的汗,輕快了不少。平日騎射的練習也才是一個多時辰才出的汗,再看父皇,面色紅潤了不少,心里也是松快了些。 “嘉寧,你今日要不要和為兄一起去圍獵?”齊衍看著一身騎裝的嘉寧,問。 嘉寧愣了下,想到折春說的消息,想起來,“是招待各方來使的圍獵?” 齊衍挑了挑眉,倒也沒有問她怎么會知道,“來不來?你今日這一身衣裳倒是正巧合適了?!?/br> 嘉寧點了點頭,將自己今日還要抄書的事兒先放在了一邊,想起上次那個梁國的大王子問她要人的時候,又想起上次林嬪說的那個梁國的大王子又去找了攬夏,問,“那個梁國的大王子也在?” 齊衍有些奇怪,但還是點了點頭,“怎么忽然問到他了?梁國自然也是有來使過來的,這次正好就是梁國的大王子?!?/br> 嘉寧看著有些奇怪的太子哥哥,又看到雖然沒有說什么,但是其實眼睛都已經看過來的父皇,也沒有想著要遮掩,“這個梁承志我碰到過,上次送蘇于淵回來的時候,他攔過我的馬車?!?/br> 齊衍皺眉,表情有些臭,“他攔你的馬車做什么?” 嘉寧安撫的笑了笑,伸手拉著自家太子哥哥的袖子晃了晃,“梁國的大王子梁承志說,喜歡我的一個大宮女,希望我能夠割愛來著,被我拒絕了?!?/br> 齊衍挑眉,想到這段時間那個梁承志側面打聽過好幾次自家meimei的事,當時他想著是看起來對自家meimei沒有什么意思,而自家meimei也已經賜婚給了他不是很喜歡的蘇于淵。 感情是看上嘉寧的人了? 不是不可能誒。 “是誰被梁國的大王子看上了?”皇帝齊景源好奇的問,他在旁邊看著歸看著,這會兒還真的是好奇了,“是嘉寧你今天帶來的兩個里的嗎?” “不是,是攬夏?!奔螌幷f,怎么還能扯上折春和臨秋了? 宮女可是25歲才到年齡出嫁呢,怎么到了她這,才十五歲就被盯上了. 齊衍皺了皺眉,攬夏這個名字他知道,上次的清明祭祀這個丫頭可是出了好大的風頭,“上次她不是說自己已經是殘花敗柳?” 嘉寧瞪了他一眼,“上次那種場合多虧了攬夏機靈好嘛,隨機應變不惜搭上自己的名聲,怎么能夠當真?” 齊衍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若是真的是隨機應變瞎扯,那這個丫頭還真的比較不一般了,也怪不得梁國的大王子梁承志能夠看得上。 “不是說今日要去圍獵?一起去吧?!奔螌幷f。 “嘉寧你要不要把那個叫攬夏的丫頭一起帶上?說不定有情人終成眷屬哦?!饼R衍笑了,只要不是他meimei被看上了,他還是很好說話的,“圍獵在下午,快到的時候為兄派人去和你說?!?/br> 嘉寧本來想要一口拒絕,畢竟梁國的大王子梁承志她是知道的,可是話到了嘴邊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我回去問問她,若是愿意,帶去也無妨?!?/br> 時間本來就過的快,說著說著就快到早朝時間了,嘉寧調皮的行了一禮,便上了轎攆回去了。而回去的路上,又一次享受來了一回臨秋和折春的過度緊張,實在是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她在抄書之前將攬夏叫了過來,“攬夏,下午本宮要去參加圍獵,各方來使都在,你要去嗎?” 攬夏頓了頓,她本來以為自家公主叫她來時伺候的,沒想到竟然說到了這個。而這時什么意思?顯然是各方來使都在,梁國的大王子也在,問她愿不愿意、對這個梁國的大王子梁承志有沒有意思。 既然自家公主問了,她還真的開始認真的思考。上次清明節之后,她的名聲就算是毀了,她雖然并不畏懼,一輩子跟在公主身邊不出嫁,自己梳頭做嬤嬤也挺好。 可是若是自己不出嫁,那次的事就永遠是自家公主心頭拔不去的刺,若是嫁人,那么這個梁國的大王子……是不是有可能拿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若是能幫得上公主,嫁給誰不是嫁? 嘉寧見她沒說話,便知道她有自己的考量在,“那下午就你和折春跟本宮去吧?!?/br> “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