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一時間周圍的都靜了,蘇于淵沒管看上去擔心極了的攬夏,聽到周禮的名字皺了眉頭,“說清楚?!?/br> “奴婢和暖冬前后腳從素齋坊出來,本來是要去咱們馬車那的?!迸R秋似是受了驚嚇,又看了眼地上躺著的暖冬,“因為上次的事兒奴婢心里對暖冬有所防范,所以下意識的收斂了行蹤跟著她,然而卻看到周禮出來將暖冬攔住了?!?/br> 她顫了顫下唇,接著說,“周禮說他能幫暖冬和心愛的人永遠在一起,給了她一包藥粉讓她下在公主的飯食里?!?/br> 折春聽到這話眼睛睜的老大,她顧不上什么規矩不規矩,急忙問,“暖冬她沒做吧?” 臨秋連連搖頭,用力的似乎要講腦袋搖掉一般,“暖冬接了藥包,轉頭就扔進了湖里?!?/br> 蘇于淵伸手拍了拍攬夏的肩膀,示意她可以過去,果然剛才還僵在原地的攬夏猛地就沖過去抱住了體溫漸漸降下來的暖冬,“暖冬既然接了才扔,那么應該是見周禮已經走了,是周禮去而復返?” 臨秋點了點頭,她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奴婢藏身樹后,等暖冬和周禮都走了,去湖邊一看,看到了散開的藥包和周圍被毒死翻白肚的魚,見周禮似要去而復返,匆忙間撈到了這個?!?/br> 她將帕子裹著的藥包呈了上來,然而那藥粉顯然是要命的,哪怕已經沒多少,還泡過了水,這會兒毒性依然不輕。嘉寧看著她拿著手帕的手有微微泛青,急忙說,“你拿這個做什么?!你的手都中毒了!” 蘇于淵進了趟竹屋,用茶鑷子夾了那張紙,細心地用幾層的干凈的宣紙包了起來收好,準備帶回去讓檢驗。他再出來的時候丟給攬夏一個小包,“用這個去把手?№§洗了,我專門問李青松李大夫要的,不重的毒都能緩解?!?/br> 臨秋感謝的看了看他,接著說,“奴婢跑的時候怕周禮看到,就近找了一顆茂密的大樹爬上去了,站的高望的遠,遠遠的看到周禮回來看過湖面后追上了暖冬,袖里拔出了藍光的匕首,連著捅了數十下才走?!?/br> 暖冬握著嘉寧的手輕輕地握了握,吸引了自家公主的注意力,見她為自己而生氣,心里忽然就釋然了。 她笑了,似乎看到了剛入宮那會兒,公主自己才九歲,小大人一樣的點了她做大宮女的樣子,那時的陽光也像現在一樣好,照的公主不似真人,她拉著自己的手,說:‘從今天起你叫暖冬,是本公主的人,別怕,沒有人能欺負你!’ 暖冬聲音有些無力,帶著些氣音,卻更多的是歡喜,“公主原諒奴婢可好?奴婢還想做公主的人,這樣就沒有人能欺負奴婢了?!?/br> 嘉寧睜大了眼睛,忽然紅了眼眶,她伸手拍了拍暖冬的臉頰,“你一直是本公主的人,一直都是?!?/br> 暖冬聽到了想聽的,笑著流下了一滴眼淚,她看到了過世很久的母親,最后一句話沒能說出來,而攬夏卻看懂了那個口型,分明是對她說的,是對比起。l*q 嘉寧回頭看了看蘇于淵,難得的認真,“于淵幫我可好?” 蘇于淵看著終于有了嫡公主樣的嘉寧,卻莫名覺得有些心疼,他聽到自己同樣認真的說,“好?!?/br> 還是一樣的桃林,還是一樣的四月風,卻帶著一股吹不散的血腥味,讓明媚的陽光都帶了些沉重,和風雨欲來的意味。 第44章 所謂告狀 ... 嘉寧的馬車噠噠的跑, 蘇于淵騎著馬安靜的跟在旁邊。路上野花的芬芳想要安撫人心里沉重的想法, 路邊偶爾走過的行人似乎也沒什么煩心事,有煩心事的似乎只有他們自己。 這條回宮的路十分的久, 有些過于的安靜了。嘉寧有些不習慣, 她看看車內的臨秋和折春,手上接過一盞折春遞過來的花茶, 和蘇于淵今日在被桃林圍繞的竹屋內沖泡的是一種。 蘇于淵雖然體貼的給她們留下了一些空間, 卻一直認真的注意著嘉寧的情況,這會兒見她喝茶的時候眼睛微微張大,就知道喝到了他給帶的花茶,“如何?今日見嘉寧喜歡, 就給多帶了一些?!?/br> 嘉寧心里壓著暖冬的事, 卻也被他的貼心慰藉了不少, 她沖蘇于淵笑了笑,“于淵這般賢惠貼心, 是本公主的福氣?!?/br> 蘇于淵挑了挑眉,這小公主成長的方向似乎歪掉了呢, 不過這般也不錯,“于淵的榮幸?!?/br> 嘉寧又喝了口花茶,沉默了下, 問, “于淵覺得,為何周家這般沒完沒了?” 蘇于淵抿了抿唇,既然答應了小公主自然是要好好的捋順的, 敷衍的安慰什么用都沒有?!捌鋵嵳f到底,周妃和皇后娘娘、周家和嘉寧甚至周家和于淵,其實都是大皇子齊旭和皇太子齊衍之間爭斗的衍生表現?!?/br> 他說完,看了看自家小公主,發現她若有所思的,并沒有出現聽不懂的樣子,便接著說,“周家還有朝堂上站皇長子的皇長子黨,皇帝、皇后、皇后嫡出的公主你、還有皇后母家的端木家、還有?;庶h是天然的太子/黨?!?/br> 嘉寧恍然,細細的對比了上輩子和這輩子的這段時間,朝堂上確實更替比較多,“所以現在是因為大皇兄?№§和太子哥哥已經成年,到了他們能站隊的時候了?” 蘇于淵有些訝異,果然不愧是皇家的女兒嗎?哪怕心思單純,也依然對時事政治有著天然的敏感。他點了點頭,“現在的水已經開始渾濁,未有嫡先有長,確實容易滋生一些不該有的念頭。而周家又不是沒有能力的家庭,光是出過一個閣老,就能讓他們想要出一個能當上皇帝的皇子?!?/br> 嘉寧皺了皺眉,她有些想不明白,“可是父皇早就提前定了太子之位,又怎么還會有想要站大皇兄那邊的?這不是明擺的嗎?” 蘇于淵眼神暗了暗,聲音也有些飄忽,“正是因為提前定了太子之位,正常的爭奪無法拿到他們想要的,便只能夠不擇手段的玩陰的。根據現在的情況推測,他們大概原本的計劃是讓現在的陛下‘突染惡疾’離世,緊跟著讓現在的太子意外離世,再假傳圣旨,做出一個名正言順的的假象?!?/br> 嘉寧聽到這,忽然眼睛睜大,別人不知道,她又怎么會不知道?上輩子的情況,可不就是蘇于淵所說的這個樣子?她呼吸聲忽然有些急促,又有些后怕,這輩子的一步又一步實在是太過于巧合,若沒有這些巧合,現在會不會是上輩子的重現? 蘇于淵嘆了口氣,有些哭笑不得的伸手探入車窗,摸了摸她的頭,“可是多虧了嘉寧機智的發現了不對,這一長串的交鋒之中,竟然讓陛下娘娘和太子殿下發現了他們的設計。要知道,之所以用陰的,那是因為正面沒辦法攻破啊?!?/br> 他的話其實沒有安撫到嘉寧,因為她知道自己不是機智,而是本來就經歷過。若真的機智,上輩子也不會落到那樣的地步去。但是當蘇于淵溫熱的大手摸上了自己的頭的時候,卻忽然感覺心里的后怕被安撫了,是啊,這輩子最機智的難道不就是全力保下蘇于淵嗎? 嘉寧笑了,蘇于淵沒有因為會試的暗算被迫成為蘇公公,蘇狀元沒有因為meimei被擄走而受制于人。當解開了一條蛟龍身層層束縛和負重之后,又怎么會不一飛沖天? 蘇于淵以為是自己的話起了作用,也笑了。他不知道嘉寧想的,是讓周家付出代價,還是直接扳掉周家呢?蘇于淵眼神閃了閃,他知道自己從來不是一個心胸寬廣的,讓他這個小心眼來選擇的話,他可是會選擇直接斬草除根的呢。 可是事關嘉寧,他又總是容易心軟,他想了想,還是有些吞吞吐吐含含糊糊不情不愿的問,“嘉寧是想要周家如何呢?” 他這含糊的嘉寧差點沒聽清,還是連蒙帶猜的大概知道了是什么情況。嘉寧笑了,“這要看于淵啊,雖然還沒有大婚,但是于淵可是本公主的準駙馬,夫唱婦隨?!?/br> 她這個‘夫唱婦隨’四個字用的,蘇于淵幾乎瞬間感覺到了一股難言的歡喜涌了上來,讓他渾身舒暢。 怎么會有這么一個人,和你心意相通,喜歡你所有優秀的和你自己都覺得厭惡的地方呢?他平時冷若寒潭的眸子這會兒,寒潭都變成了溫泉,又混著一種難言的誘惑,幾乎要把嘉寧整個人都吸進去。 嘉寧臉刷的就紅了,卻半天也不愿意移開視線。 前世的時候,她覺得蘇公公偶爾笑一笑已經是桃花盛開了,然而現在卻出現了這樣的盛況,讓她如何舍得?最終還是用來遮掩自己心里想法而頻繁喝茶,茶杯里空了才反應過來。 蘇于淵好笑的側頭看著馬車里坐著的嘉寧,他心里一片柔軟,腦子卻還是清晰地在運轉。若是沒有她的發現,怕是現在的水就不止渾濁了,說是沼澤都不為過了。 而這一眼正好對上了嘉寧移開后又看過來的視線,兩人相視之后都l*q愣了下相視一笑。 再之后兩人又是好一段時間沒有開口,嘉寧移開視線之后一直盯著馬車上的花紋看,似乎能將其看出一朵花似的。 而一路上除了嘉寧的馬車和蘇于淵的馬蹄發出的聲響,還有后面跟著一個簡陋的馬車,是從天臺寺用銀錢買的,里面是暖冬和自薦要陪著她的攬夏。 攬夏自薦的時候只說了一句話,她視線一直盯著暖冬基本沒有已開過,自薦的時候也是,“暖冬是奴婢以為夭折了的親meimei,求公主恩典?!?/br> 她這話讓之前心里還對攬夏為了暖冬而豁出命去,甚至還為了暖冬不愿意說出實情而有所心結的嘉寧釋然了,攬夏多重情她知道。當下也沒有再說什么,便允許了她的自薦,看著她連著磕了三個頭才起身,還好地面上是松軟的草坪和一層散落的花瓣,倒是也沒有讓她額頭上的傷傷上加傷。 世界有時候真的很大,大到同一個時間發生了什么你完全不知道。然而世界又可以很小,小到你找了多年的人兜兜轉轉的又回到了你的身邊,就像是一份遲來的禮物。 嘉寧本來的意思是讓暖冬的尸身直接放進她的馬車算了,但是所有人都不同意,折春、攬夏、臨秋和徐高、余廣幾個直接跪下請她收回成命。按規矩來說宮女的尸身都是不會出現在主子的面前的,宮里面來說,這是很污穢的,能夠跟在后面都已經是主子的恩惠了。 雖然一路上沒有什么說話聲了,但是馬車外一路安靜策馬跟著的月白色的身影,卻讓嘉寧有種心安的感覺。她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感覺胸口里住著的那只小兔子雖然沒有像之前一樣蹦跶,卻舒適的抱著子自己毛茸茸的長耳朵,圓溜溜的紅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再遠的路也有走到盡頭的時候,更何況這條路其實并不算特別的長,當隔著薄紗制的簾子遠遠看到宮門的時候,嘉寧一時間還有些悵然若失。 走到了宮門口,嘉寧是下了馬車和蘇于淵道別的,上次收到蘇于淵選送的簪子,便已經尋思著要送他什么東西了,“于淵,低下頭?!?/br> 蘇于淵看她背到身后的手,就猜到了她大概是要做什么了,唇角不自覺的就勾起了一個淺淺的弧度,看起來迷人極了。他配合的低下了頭,果然感覺到固定頭發的地方發簪被拔了下來,又感覺到一雙輕柔的小手虛扶著輕輕簪進了另一根發簪。 等到頭上的那雙小手輕輕地移開之后,蘇于淵還有些稍微的晃神,他沒有伸手摸。就像是他沒有舍得將嘉寧簪在自己耳邊的那枝桃花摘下來一樣。這樣的心意總是讓他感覺到一種由衷的滿足,“謝謝?!?/br> 這句謝謝不知道是在謝她準備的簪子,還是在謝她對自己的喜歡,蘇于淵整個人的氣質不可控制的又柔軟了幾個度。 嘉寧看了看她簪上的那根黑曜石的男子用的簪子,又看了看蘇于淵的眼睛,滿意的點了點頭。她一直覺得蘇于淵的眼睛很像黑曜石,這會兒真的放在一起,卻發現蘇于淵的瞳孔比黑曜石還好看,“不用謝,上次于淵送的桃花簪本公主很喜歡?!?/br> 她說完,雖然不舍得,但還是打算上馬車回宮了,蘇于淵卻忽然拉住了她的袖子,拉住的位置有些高,溫熱的大手蹭到了嘉寧有些微涼的小手,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收了回來。 他有些尷尬的咳了咳,他看了看周圍距離不算遠也不算近的宮門口的侍衛。自己稍微走的進了些,保證壓低聲音后不會有人聽得到自己說什么,甚至還將說話的嘴唇也遮擋了,避免有能夠讀的懂唇語的。 “公主莫要急著將暖冬厚葬讓她入土為安了,相信比起盡早入土為安,她更想要讓兇手付出代價?!碧K于淵聲音是放小壓低了些,低沉卻帶著些誘惑。 嘉寧被這個聲音帶的,眼前幾乎就看見了茶水劃過他喉結時候的樣子,若不是話語的內容,怕是已經想要上車跑掉了。她挑了挑眉,等著他接下來的話,蘇于淵說話這說一半的毛病到底是哪里來的? 蘇于淵見她沒問,眼睛轉了轉,到底沒有吊她胃口,繼續說,“公主既然手持‘如朕親臨’的金牌令箭,這早朝自然也是去得的,而作為女兒,受了委屈和父親告狀又有什么不對?” 嘉寧眼睛睜大,她是想要去和父皇告狀,卻也只是想著去養心殿啊,竟然還能這樣?!她上上下下的看了看一本正經卻透著一點也不正經樣子的蘇于淵,終于笑了,眼睛里閃著一種名叫蠢蠢欲動的東西。 她似乎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對里面的東西充滿了好奇,而她的領路人蘇于淵,卻并不是一個認真且正直的人,他擅長的心計和謀算手段,幾乎都可以算的上是不擇手段。 這會兒站在門口看著嘉寧身后的馬車被侍衛例行檢查放行后,心里算盤打得響亮極了。 蘇于淵等看不見嘉寧的車之后,騎著馬回了自己的狀元府,他將自己這段時間整理的周禮周大人的一系列罪責、和身上拿到的那個沾著毒的紙包、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取了出來。 整理好之后悠然的又騎著馬往天臺寺方向去了,與此同時,還寄出了好幾封去向不明的信件。 …… 而嘉寧這邊,公主的馬車不奇怪,奇怪的是后邊還跟著一輛一看就是宮外的馬車,宮里從來沒有什么秘密可言,宮門口的侍衛按規矩查看過,沒一會兒該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宮里品級不夠的連個轎攆都坐不了,嘉寧這一路兩個馬車毫無遮掩的走過,又怎么可能不吸引人眼球? 所以并沒有隱藏的嘉寧回到福寧宮的時候,在宮門口看到內務府的管事半點驚訝都沒有,她扶著折春的手下了馬車,往宮內走。 天色其實都還沒有完全的暗下來,若不是今日的意外,怕是都不會在這個時間回來,甚至連晚膳的時間都沒到。嘉寧心里還是記著暖冬的,從十歲到現在,暖冬幾乎都是和她一起長大的,折春、攬夏、臨秋、暖冬四人與其他的宮人到底是不一樣的。 嘉寧坐在了上位端足了公主的架子,端著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而下位站著的內務府吳總管,恭敬的行了禮,聲音帶著凈了身的尖細,“給公主請安,公主千歲金安?!?/br> “吳總管的消息夠靈通啊?!奔螌幏畔虏璞K,看著他。 吳總管笑的臉上都要笑出花了,訕訕的說,“公主哪里的話,職責所在,總不能還叫主子來傳喚吧。這是內務府關于暖冬姑娘的登記,都在這個冊子上了?!?/br> 攬夏接過了他雙手遞過來的冊子,正準備遞給自家公主,就聽見自家公主說讓念。她大概知道這個冊子上面寫的是什么,卻也想知道自己這些年一直以為夭折了的meimei,在三歲后到底過的怎么樣。 “暖冬,入宮前姓名錢冬兒,入宮時間永元二年四月初三,”攬夏眼神暗了暗今日也是四月初三呢,剛好整五年,她想起母親抱著她哭,只說meimei夭折了,別的一概不說??赡挠心前闳菀缀煤玫娜司蜎]了?輾轉很久,直到進了宮在公主這兒當值,才打探到meimei是被賣給了一家姓錢的人家。 攬夏沒有耽擱太久,她甚至壓抑著自己沒有弄皺內務府的冊子,念完之后就還給了內務府的吳總管。 吳棟笑著接過了內務府的花名冊,他心里有些犯嘀咕,嘉寧公主在宮里是出了名的好說話脾氣好,怎么今日有一種站在鳳儀宮面對端木皇后的感覺?一邊覺得有其母必有其女,一邊又為暖冬的好命感覺到嫉妒。他們做奴才的,能得主子這般重視,也算是修了八輩子的福了。 他來之前還有不長眼的認為暖冬是公主處置的,也不想想,若真是公主處置沒了命,又怎么會這般帶回宮來? 他哈著腰,有些諂媚,“公主,暖冬姑娘要奴才帶去厚葬嗎?” 嘉寧聽到他有些過于尖細的聲音,皺了皺眉,“不用?!?/br> 她這個回答讓屋里的幾個都有驚訝了,攬夏甚至有些想要直接開口求情,自家公主應該不是不讓宮女入葬的主子,然而心念一轉,異常必然是有所圖的,貿然開口駁了公主的面子不說,也確實過于不守規矩。 吳棟吳總管能坐到這個位置上,顯然也并不是一個傻的,他楞了一下,沒有再自作聰明的開口。 嘉寧努力的端起架子,她不想再還沒有做的時候就泄露了自己要做什么,便開口讓吳棟回去,“若有需要本宮自然會著人傳喚,吳公公這般耳聰目明,可是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吳棟被嘉寧公主難得的嚴厲嚇了一跳,連連行禮,退了出去。 等福寧宮只剩下自己人的時候,攬夏想了想,問,“是否要幫暖冬整理整理儀容?” 嘉寧看了她一眼,知道她這么問大概已經猜到什么了,伸手戳了戳攬夏的臉頰,“就你機靈,不用。是什么樣就是什么樣,她可還是要見人的?!?/br> 攬夏被嘉寧一指頭戳的有些懵,她家公主怎么忽然這般活潑?然而心里卻活泛起來了,眼睛晶亮亮。她親自去安排了暖冬的停放位置,找了一間無人居住的空房間,又找來了好幾盆的冰塊。 甚至自己也一整晚沒有合眼,就這么坐在暖冬旁邊。一整個晚上沒睡著的還有臨秋,到底是一起長大的,一起服侍了公主五年的情誼,她還親眼看見了暖冬的遇刺,最后干脆搬了個凳子也去陪攬夏和暖冬了。四月份的天氣還沒有很熱,又加上這么多的冰盆子,弄得兩人差一點著涼。 等待的時間總是難熬的,嘉寧到了時間該用晚膳用完膳,該就寢就就寢。將外界探查的視線完全隔絕在了福寧宮之外,就連母后讓人來問,都沒有說。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 早朝的時辰是卯時三刻,今日和往日并無不同。 端木榮手上拿著笏板,身著紫色朝服,和平日一般到的很早。他的女兒是當朝皇后娘娘,自然也能算得上一聲國丈,卻依然清廉,是一個堅定的?;庶h。正因為端木家一直都非常恪守臣子的本分,所以看著家里出了一個貴妃就自覺高人一等的周家各種不順眼。 平日和他交好的幾位官員還沒到,到的更多的是一些新面孔,而這些新面孔,卻差不多有一半都是周家故去的那個閣老的學生。他心里冷哼了一聲,自己的東西都是自己掙來的,現已經是正二品的尚書。而周禮?不過是靠著他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