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她沒開口,倒是把嘉寧氣笑了,茶盞往桌上一放發出瓷器碰撞的聲音,周圍時候的宮人嚇的跪了一地,她們從來沒有見過自家好脾氣的公主氣成這樣過。 嘉寧緩了緩,(接作話↓) 作者有話要說: 嘉寧緩了緩,開口:“好,本宮問你,為何在知曉自己身上的玉佩有問題的情況下,還是沒有離父皇遠一些?” 此言一出,整個福寧宮瞬間死一樣的寂靜。 —————— 第40章 meimei? ... 這個罪名可大了, 無意所為和明知故犯差別也是極大的。 若如平日一般理智就算了, 暖冬也不至于會犯這么大的錯誤。然而問題提是整整三年啊,整整三年的對食, 便是一條狗也該是養出感情了。她怎么能認這個現實呢?她放在心尖尖上疼的人, 竟然只是對她只是利用?這讓暖冬怎么能理智的下來? 甚至攬夏救她的行為,在又經過了長時間跪著, 她心里竟然也是怨的, 怨她多管閑事。暖冬有些害怕這樣的自己,但是心里翻涌的怨卻極為濃郁,讓她幾乎透不過氣來。 不行,她不能夠現在就被公主發落了。她得要想辦法留下來, 她得去親自問問他, 問問巴言, 問問巴言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他不是真的不愛她對不對? 暖冬的長相是屬于極為無害的那種, 她圓圓的杏眼祈求的看向自家公主,“奴婢并非是有意的, 只是在發現那塊玉佩有問題的時候,已經不是能夠離開的時候了?!?/br> 她臉色蒼白,看著自己從小跟著的主子, 努力的壓下心里的怨恨和愧疚, 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的無害,“奴婢本來打算若是玉佩被發現了,奴婢就去撞墻, 絕不連累您和娘娘。卻不想被攬夏先行了一步?!?/br> 嘉寧皺了皺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這話說的像是她覺得攬夏是多此一舉,她有些奇怪,這樣的東西暖冬是怎么來的,宮里雖然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有,但是暖冬一個小小的宮女,又哪里來的渠道? “這個玉佩你是從哪里來的?”嘉寧問。 暖冬幾乎掩飾不住自己的情緒,干脆直接磕頭,臉朝下讓人看不到她的神色,卻沒注意到臨秋的角度剛好能看到一些,“回殿下,前段時間內務府那邊的吳公公,從內務府庫里取了些主子們不要的邊角料,這塊玉佩,就是奴婢拿月錢買的?!?/br> 她說著,似乎是為了要增加可信度,還學著攬夏狠命的磕頭,“殿下,奴婢真的不知道啊,奴婢若是知道,又怎么會帶在身邊?” 磕頭的時候,頭是能看到門外的,暖冬猛地僵了下,眼睛里迸發出了驚人的怨恨,刺的門口聞聲而來的攬夏幾乎不敢置信。 嘉寧心里正煩著,見攬夏和折春來了,“你們來了也好,進來吧?!?/br> 暖冬明顯沒有說實話,虧得她心里竟然還掛念著所謂的主仆之情。內務府或許真的有邊角料做出來賣給宮人,卻絕不會出現藥玉這東西,今日那塊玉她也見了,成色上好,若是說被內務府送給主子們或許都比賣給她可信。 “那日之事攬夏你也清楚,她不說,你說吧?!奔螌幫笠豢?,靠著梨花木的椅背等著,表情說不上好,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她脾氣好待人和善,卻不是面捏的人。 攬夏正想說,卻看到暖冬祈求的眼神,她分明在那雙平日溫順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些不應該存在的東西。罷了……左右她都已經頂了罪,便幫她這最后一次吧。 “回殿下,那玉佩是從何而來的奴婢也不清楚,”攬夏咬了咬唇,也跪了下來,“奴婢當時只是覺得周妃咄咄逼人的態度,還有暖冬有些慘白的臉色不對勁,時間并不允許奴婢仔細思考,便做出了反應?!?/br> 嘉寧沒說話,看著她。 攬夏沒再磕頭,她知道傷成這樣若是還磕頭,那就是用自己的傷來逼主子心疼退讓。暖冬啊……你讓jiejie怎么辦?jiejie已經失去過你一次了,再也不能接受再次失去你的事實。 她咬了咬牙,心里對公主說了聲抱歉,勸道:“殿下,此事實在不宜繼續調查了。今日周妃剛死,若是暖冬出了事,幾乎就和對外說咱們今日做假了一樣,殿下三思啊?!?/br> 嘉寧看了她很久,忽然覺得有些疲憊。她想問攬夏,她這個做主子的,還不如暖冬在她心里重要嗎?最終還是沒問出來,昨夜夢夢里的回溯,讓她忽然覺得很可能她在那個國家里,就是攬夏幫她掃除了外部的威脅。 她擺了擺手,“算了,你帶暖冬下去吧。此時作罷,若是再犯錯,你也救不了她?!?/br> 攬夏有些心疼的看著自家公主,但是這個疲憊和心累顯然一半是她的推手,這讓她哪里還有臉來勸撫公主呢?只能給折春了一個眼神,扶著暖冬就出了門。 她倆走后,嘉寧坐在那里久久沒起來。她忽然想起來,蘇于淵一共給了三個錦囊,由于第三個錦囊沒有派上用場,出于好奇,她將這個錦囊拿了出來。 蘇于淵也會多出注意嗎?嘉寧從剛才的思緒中走了出來,興致勃勃的開始拆。 上面寫的是: 路途勞頓,好生休息,四月初三天臺寺靜候。 是蘇于淵慣用的臺閣體,嘉寧臉頰上暈了緋色,這人怎么用這么正經的錦囊裝這個!虧得還長的一副正人君子樣,真不知道從哪學的這些東西。 說休息就休息???她才不! 嘉寧帶了折春,出了宮卻并不想去找蘇于淵。雖然不想要和他說的一樣去休息,卻莫名的有種不想被抓包的心虛感。說是四月初三就四月初三唄,如今四月初二,她可以自己玩的。 然而想了一圈,也沒有想好去哪玩,最終也就是在京城里轉了轉。宮里的東西更偏向雍容華貴,而宮外的東西或許精致不及,但是新奇確實遠勝不少的。 嘉寧買了不少的小玩意,還買了一堆的補品,和據說十分有用的固本培元的食補藥補,到了徐高和余廣手上,越積越多才堪堪的止住了。 父皇的身體一定要好好的補補才行,等東西都買的差不多,嘉寧才意猶未盡的準備回宮了。然而當路過一個和其他的店鋪都不一樣的鋪子的時候,嘉寧卻停下了腳步。 這個鋪子的牌匾是黑底白字的,看起來有種暗沉沉的白事的感覺。門半掩著,讓人看不清里面賣的是什么,和其他店鋪人滿為患相對應的,就是他們家店鋪門口幾乎都沒有人停留。 折春見自家公主停下來了,順著自家公主的視線看了過去,眉頭立馬就皺起來了,“主子,這里晦氣,咱們快走吧?!?/br> 嘉寧聽到她的話,還沒回頭,剛好就看到了兩個頭上系著黑色帶子的人進了這家店。沒一會兒,就抬了一口烏黑的棺材出來,卻原來,竟然是棺材店啊。 她想起了母后那不合規矩的小盒子,伸手從折春那拿了荷包,提了裙角就往里走,“你們在外面等我?!?/br> 說完完全不管折春和徐高、余廣三人的不贊成,就徑自進去了。 整個店里都是黑色和白色,讓嘉寧有些毛骨悚然,平時這種東西哪里會讓她看見,哪知道今日竟然自己進去了。 店老板是個上了年紀的人,一身短褐,看起來行事有些緩慢,見了嘉寧第一反應就是覺得應該是走錯了的,他們這種店哪里會有主子家的親自來的? “這位小姐,您走錯啦?!钡昀习迦说故峭蜌獾?。 嘉寧咬了咬下唇,說,“本小姐沒有走錯,來這里是想問你這里有沒有這么大的小棺材?” 她說著自己伸手比劃了大小,正是母后那邊的小盒子那么大。宮里是禁止這樣的事的,尤其是作為中宮之主,更是不能行錯踏錯,她想起那天看到的母后哭泣的樣子,便想著從宮外買一個這樣的小棺材給母后。 店老板眼神有些微妙,但是到底是做生意的,看著她的穿著和首飾就知道這事得爛在肚子里,“小姐說的這樣的小棺材本店是沒有的,但是大小不大,若是價格足夠,現做也快?!?/br> 他沒有說讓定了改日再來取,這種明顯是陰司的東西,最害怕的就是夜長夢多了。 嘉寧點了點頭,想了想,又說:“要你們這最好的木材,最好的手藝人做,銀錢不是問題?!?/br> 她從荷包里取了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遞給了店老板,“可夠?” 店老板本來有些微妙的表情收的一干二凈,雙手接過了這張比他鋪子還貴的銀票,臉上擺出了笑容,甚至用自己平日都rou疼的舍不得喝的上好的茶葉子來招待。 “小姐您坐,您坐,夠了,夠了。小的就是這店里最好的手藝人,這就用上好的紫檀木給您現做一個,包您滿意?!彼贿呎f著,一邊就將那張銀票收了起來,動作都比平日里要快上兩分。 “店家,大概要多久?”嘉寧點了點頭,又說,“尸身要如何防腐呢?” 店老板的笑容在臉上自然極了,一點僵硬都沒有,“您放心,小的祖上三代都是做這個的,最擅長這個了,只要一炷香的功夫就好,東西不大,好做?!?/br> 嘉寧沒有去喝那杯茶,就這么坐在那看著他做??粗麑⒛绢^鋸出大小,似乎眼睛就是他的尺子,刨出來的完全沒有半點誤差。 整整一炷香的功夫,嘉寧看著他從原本的紫檀木到后來成型后的花紋,甚至還精心的做了十層,每一層都注入了不同的東西,不由有些好奇,“店家,這是做什么的?” 店家一點被打擾到的感覺都沒有,笑著說,“這是用來防止尸身腐壞的,能保尸體百年不腐?!?/br> 礙著公主的命令,折春三人在外面望眼欲穿,好不容易等到公主的時候,卻發現公主手上拿著一個奇怪的包裹,包的嚴嚴實實的,完全看不出來是什么。 第41章 虛不受補 ... 嘉寧手上的這個奇怪的包袱成功的送到了鳳儀宮母后手里, 然而想象中母后喜歡的樣子并沒有, 更多的卻是一種哭笑不得。 端木皇后本來以為她要屏退左右到底是要干什么呢,看到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圍還提了提心, 生怕她又發現什么大簍子了。要知道之前陛下和自己的中毒可都是她發現的。心里細細的想了一圈兒都沒想到。 結果竟然是這么一個東西, 端木皇后一邊有些哭笑不得,一邊又覺得貼心的不得了。她伸出食指輕輕戳了戳嘉寧的額頭, “你個鬼精靈, 要這個做什么?” 嘉寧有些懵,看了看自家母后寢殿的床頭,又看了看自己定制的這個小棺材,意思十分的明顯。 端木皇后嘆了口氣, “你啊, 讓母后說你什么好?!狈凑呀浧镣肆俗笥? 她完全可以直接說不必顧忌了,“從清明祭奠回來后, 當晚母后就你弟弟入土為安了。謝謝我們的嘉寧,母后很好不用擔心?!?/br> 嘉寧眨了眨大大的桃花眼, 上下打量了母后好一會兒,驚喜的發現母后的心結解了,開心的抱住自家母后, “母后很好就好~以后還會更好的!” 端木皇后笑著拍了拍她的背, 沒舍得把長大了的女兒推開,“真是越長大越沒規矩來了,聽說你今日出宮回來給你父皇帶了一堆的補品?” 她有些好笑, 聽茗溪說當時陛下收到的時候,整張臉的表情好玩極了。平日最寵溺嘉寧的就是他,這會兒嘉寧給他買的補品,他又怎么會舍得不吃?不過這么多年過去了,卻也很久沒見過他有這么多的表情了。 嘉寧耳朵唰的就紅了,松開抱著自家母后的胳膊,“這不是給父皇補補身子嘛,補補都不行?” 端木皇后沒有阻止,卻也不能讓嘉寧什么都買,她伸手點了點嘉寧的鼻尖,“買可以,但是要適量,你父皇可舍不得不吃你買的東西,當心虛不受補?!?/br> 嘉寧吶吶的點頭,仔細的點了點,心虛的發現似乎自己真的買多了。一時間有些坐立難安,就想去養心殿和父皇說不能全都吃了,“母后那兒臣就先告退了,改日再來給母后問安?!?/br> 她說著急急忙忙行了一禮,在自家母后盛滿笑意的視線里離開了。 從鳳儀宮到養心殿的距離不遠,嘉寧也就沒有坐轎攆,帶著折春就打算從邊上的小路走。一般是走御花園那邊的大路的,但是小路近,走的人不多,有一種悠悠的意境,自然生長出來的綠植伸出枝丫。 折春有些心事重重的,她一直習慣多做少說,但是這兩天的事顯然已經超出了她的承受,這會兒又只有她和自家公主,她咬了咬牙,還是問了。 “殿下,奴婢有事想問?!彼行╈?,若是這時候公主說不讓問,她肯定不會再開第二次口了,哪怕這件事在她心里憋的有多難受。 好在嘉寧并不是一個不讓開口的人,這會兒走的這一段兒,停下來的位置剛好有一顆生長偏了的大樹,成了天然的庇護。 折春行了一禮,“奴婢想問,攬夏暖冬如今翻了這么大的錯,為什么不送慎刑司?” 這句話問的倒是一點幾年的情分都不講,對折春來說,沒什么能大的過自家公主。主榮奴榮,主辱奴死,自家公主平日對她們幾個如何?有眼睛的有心的都看得出來,而她們這行為讓折春氣的要命。 嘉寧忽然安靜了,她靜靜地看著折春,臉上針對攬夏和暖冬的怒氣,是多么的多么的鮮活?她恍惚間似乎看到了上輩子那個為了護主,與人爭執后被杖斃的折春。 她伸手摸了摸折春的臉頰,倒是讓氣呼呼的折春了愣,嘆了口氣,“這件事到底是什么情況,暫時咱們不知道。別的不說,若不是攬夏急中生智,能不能成功的扳倒周妃洗清我和母妃的嫌疑都不一定?!?/br> 更何況,若是她所料不錯,上輩子的她其實不算是完全的自生自滅,是攬夏用她稚嫩的肩膀為她撐起了一片無人欺辱的天空。 這讓她怎么能下得去手? 至于暖冬……若真的是她,嘉寧漂亮的眼睛里像是灑了片冬雪進了清澈見底的湖面,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若是她能夠懸崖勒馬,給攬夏個面子也不是不行,若是……怕是她后來的下場都不用自己動手。 嘉寧平靜的表情忽然笑了,捏了捏折春還有些嬰兒肥的臉頰,看著她有些懵的睜大眼睛,才松了手,“莫要想太多,線索怕是很快就要自己出來了?!?/br> 她說完,就腳步輕快的往養心殿走。別說這次之后父皇母后還有太子哥哥下了狠功夫去查,她不相信有什么人能在他們這般正視的情況下,還有什么小螻蟻能與日月爭輝。 而且……按照攬夏的個性,總覺得或許會有所驚喜也說不定呢。 這一路的風吹的極為舒適,四月的風帶著御花園里的花香,有一種沁人心脾的感覺。嘉寧眼睛里帶著笑,到了養心殿,伸手擺出禁聲的動作,悄悄的往里走。 殿內這會兒她父皇是在的,折子隨便的擺在旁邊,這個看著面前做好的香氣四溢的食補滿面愁容。而這個東西嘉寧看起來熟悉極了,這不就是她今日買了送來養心殿的那堆食補藥補之一嗎? 嘉寧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伸手把那碗膳食推開,“不想吃就不吃了唄,父皇你干嘛要那么為難自己啊?!?/br> 皇帝被她嚇了一跳,拍了拍心口緩了緩,“嘉寧你怎么來了?” 嘉寧笑了笑,她這會兒心虛極了。要知道剛才母后說的時候,她竟然還覺得母后應該只是想多了,然而親眼看見了,才越發的覺得父皇是真的對她疼到了骨子里,眼眶差點又一酸,但是她才不要哭呢,她哭了父皇肯定會擔心的。 皇帝有些小尷尬的將膳食推開,四下里看了看,將自己的一塊成色上好的青玉筆洗遞給嘉寧,“父皇看這個挺適合你的,你拿去用吧?!?/br> 嘉寧笑嘻嘻的接過放下,也不管什么規矩不規矩的,坐在了父皇旁邊,抱著他的胳膊半天不撒手。 皇帝本來還挺不好意思的,女兒的心意,但是已經吃了兩份了,這個第三份是真么也吃不下了。也就順其自然的沒有繼續了,看了看眼前的玉璽,又想到了自己的身體狀況,心里本來就有的念頭又清晰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