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她扶額嘆了口氣,揮揮手讓月華出去。 屋外月亮剛升起來,夜色尚不濃重。 她一心惦記著找出“緣心”,手里便拿起筆一遍遍地寫這兩個字。 除了這位神秘的“緣心”,她心里也放不下對元德的懷疑。 他是世外高人,那會不會是顏衡說的捉妖師?若真是如此,那說不定就是有人專門找了他,然后將身為半妖的母妃殺死。 可若他們真的這樣做了,又是如何蒙過父皇的?甚至還讓一向不信鬼神的父皇將他尊為國師,花巨款修筑了修濟觀。 梁蕭此刻只恨自己為何不早生十年,那樣便能護住母妃。 待她收回思緒時,紙上已被寫滿了“緣心”和“元德”。 她眉頭緊鎖,將宣紙舉起來,仿佛要從四個字里看出什么端倪來。 忽然腦海中閃過一絲可能,她再一次提筆,端端正正地寫下這四個字。 看著那墨色的字跡,她不由得苦笑一下,真的會是自己想的這般嗎? 梁蕭卷起宣紙,起身推門離開。 顏衡坐在石凳上,正點著燈看從宮里帶來的話本子。 她嫌屋里太悶,于是趁著此時天色還沒完全黑下來,便拿著書出來了。 那話本里書生正和富家小姐濃情蜜意,看得她心癢難耐,欲翻下一頁時,手里的書卻被人抽走。 “誰膽子這——”看清來人后,她默默收了聲。 “不看些典籍好填充下你那棉花似的腦袋,反倒看這些情情/愛/愛的東西?!绷菏拰D個面,看了看封皮上的字。 顏衡低聲嘟囔了句“我樂意”,隨后又堆起個虛假的笑容:“殿下大駕光臨可有什么事?” 梁蕭把宣紙往桌上一鋪:“認得這四個字嗎?” 顏衡:“……” 顏衡換了副欠欠的語氣:“不認得,殿下教教我唄?!?/br> 梁蕭抬手敲了她一記:“好好看看?!?/br> 顏衡指著“元德”二字問道:“這看著眼熟,是誰的名字?” “國師?!?/br> 顏衡不解:“那和這緣心有什么關系?” 梁蕭沉默片刻道:“本宮有個猜測,但不太確定?!?/br> 她看了眼顏衡的眼睛,里面有躍動的燭火光影,明亮得恍若星星。 她扭頭輕咳一聲,正色道:“本宮猜,緣對應元,心便對應德的心字底?!?/br> 顏衡聞言,拿著宣紙端詳片刻:“您這么一說確實有道理,但又有些玄乎。國師這偽裝豈不是做的太輕易了一些,連你我都能輕易聯想到,若有心人仔細探查,不也很容易找到兇手?” “本宮擔憂的便是這個,雖說按照本宮的說法也能對應上,但終究有些生硬?!绷菏拠@了一口氣。 顏衡卻沒接著她的話頭,反而說起了別的:“殿下為何想到這個便來找我?” 梁蕭倒沒想到她會這么問,一時竟有些語塞。 原先得了什么線索,她先找的便是月華,今天卻不知道怎么了,居然撇了月華先來找這小狐貍。 難不成那情絲扣對她也有影響,叫她會時不時想著顏衡? 顏衡接著道:“殿下不怕我存了歹意,將您調查的事情全抖漏出去?” 梁蕭含混道:“諒你也不敢。你已經牽扯進來,再加之你是妖怪,許多事情都能幫上忙?!?/br> 顏衡也不言語,只撐著腦袋看她,看得梁蕭有些心虛。 顏衡不像其他人,總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樣,她身上帶著不屬于這里的野性,讓梁蕭十分羨慕,不自覺地想要和她靠近。 過了片刻,顏衡收回目光:“那可就謝過殿下的信任,能幫到您的,我一定盡全力?!?/br> 見她沒有深究,梁蕭終于松了口氣。 她端起桌上的茶小飲一口:“如今這二人之間雖有關聯,但仍不能肯定?!?/br> 顏衡笑道:“簡單?!?/br> 梁蕭不解:“簡單?” 顏衡指著那兩個名字說:“既然懷疑緣心就是元德,那何不拿個元德的畫像去找那堂倌?” 梁蕭恍然大悟,當日那堂倌自己說的,若有畫像說不定便能想起來。 顏衡接著說:“那堂倌是個貓妖,記性好,等咱們拿著畫像一問便知?!?/br> 梁蕭的心情此刻好了不少,立馬起身道:“那本宮現在就回去畫?!?/br> “哎——殿下?!鳖伜饫∷?。 “何事?” “您且歇息歇息,瞧您臉色一點兒也不好?!鳖伜庑χf,那模樣就是只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小狐貍。 “本宮著急?!绷菏掯久嫉?。 顏衡拉著她坐下:“再急也不急于一時,您昨日就勞累了一天?!?/br> 梁蕭嗅出不尋常的味道:“你想做什么?” 顏衡笑而不語,轉身跑進了屋里,不多時,懷里抱了個壇子出來。 還未開蓋便酒香四溢,梁蕭不用問也知道那里面是什么。 此刻她的眉頭擰成了“川”字,滿臉都是不情愿。 顏衡抱著酒坐下來:“殿下一定要嘗嘗,我托宮里的錢公公費了好大勁買來的蘭生酒,百花釀造,可香了!” 一邊說著,她一邊掀開了封布,那濃郁的酒香摻雜著花的馥郁飄了出來,竟叫梁蕭咽了下口水。 每到晚上,顏衡便把宮里的侍女全趕跑了,此時只有她們二人。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有蟬躲在樹上,時不時地發出點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