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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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就算做到主席又有什么意思,想想真是無聊。然而身處其間,你所接觸的每個人,獲得的每個反饋,設定的每個目標,都在重申這件事情的意義。它們不斷地告訴你,往前走,別回頭。于是當眾發言、準備活動、與人周旋,都變成勇者地圖上的關鍵一環。你以為自己取得了勝利,其實不過是踏上家用跑步機,位置不曾移動,僅僅增加里程數而已。 海原祭的晚上,迎著她自殺式坦誠的目光,仁王笑了。他沒有問別的,他問,你開心嗎? 后來在神戶,對著仲秋波濤起伏的海面,母親告訴她,如果注定不能快樂,那就做你想做的事情。 “我只是不明白,越來越不明白。如果這一切都并非我真心所愿,那么我想做的,究竟是什么?” * 烤rou吃得差不多了,她去了趟衛生間?;氐阶狼皶r,幸村正笑瞇瞇地看著她。表情溫柔,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正欲勸他停下,卻見他指了指茶杯邊的餐巾紙:“有人給你的?!?/br> 餐巾紙四四方方疊成一塊,她滿頭霧水地打開,只見中央用黑色水筆寫著:“國中的時候就看過學姐登在??系奈恼?,網球部那篇,寫得真好,我看得淚眼汪汪,于是決定來立海讀書。排球部的稿子雖然爭議重重,但是我和我的朋友都很喜歡。今天聽說學姐和同學在辦公室門口吵起來了,不管外面怎么傳,我永遠會相信學姐,站在您這一邊!” 底下又是一行小字:“秋天快要結束了,有機會去大山寺看紅葉吧!” 字跡是新鮮的,邊緣微微洇開,沿著紙巾的紋路擴散。她愣在原地,一時竟不知該說什么,只好問幸村:“你寫的?” “這種事情怎么敢造假?!毙掖宥似鸩璞攘艘豢?,“一個學妹送來的。人大概已經走了?!?/br> 于是他們起身付賬,一同離開。深秋的夜里,晚風冰涼。她把紙巾捏在手里,指甲深深嵌進皮rou,攥得手都痛了。水果攤收進店里,大叔靠在門邊抽煙,火星一明一滅。遠遠看見他們,便問石榴好不好吃。好吃,早川沖他豎起大拇指,又買了三個。 幸村送她回家。路上沒有再聊人生,只是談了些海外遠征的見聞。臨到她家附近的岔路口,這些話題也一并收住。他說,修學旅行的時候,你告訴我,之所以遲遲不向我宣泄不滿,是因為你總以為還未到攤牌時候,好像拖著拖著,還能拖出更好的結果。 早川夸他記性絕佳,又說,我以前還是想太多了。 他搖搖頭:“你當時也是這么說的??蛇@不僅僅是想太多?!?/br> 他幾乎是有些固執的,用一模一樣的句子,企圖喚醒她的記憶。她曾努力忽略,卻最終未能逃脫的記憶:“你還希望你考慮的結果,能夠讓所有人都滿意。求全責備,歸根到底,是一種貪婪?!?/br> 恰逢綠燈轉紅,眼前的車燈再次流淌起來。那一瞬間仿佛時光倒流,過去種種,終于避無可避,早已得到的答案,化作遙遠的回聲,再次擊中了她。 早川怔怔的,幾乎站立不穩。又聽幸村說:“我欣賞貪婪的人,某種意義上,我自己也是這樣的人?!?/br> “但是貪婪同時意味著犧牲。許多東西等價守恒,要用一種,去換另一種?!彼麊?,“你愿意拿什么去換?” 她沒有回答。退后一步抬頭看,家門口的夜色那么靜,孤燈下有小蟲亂飛,墻根的野草搖曳著,用指尖觸了觸月光。 她反身進門,上樓,沖進房間,從書架里抽出一年前做的???,創刊號。封面光滑,內頁鋒利,稍有不慎就會把手割傷。她跳過花哨的廣告頁,一口氣翻到那篇熟悉的報道。視線在“決勝”“敗者”“‘網球就是我自己’”“新故事的名字”幾個小標題之間穿行,終于找到了那段話: “‘幸村精市’這個名字及它所承擔的重量,在國中三年級的全國大賽后,一度化作他肩頭的負擔。作為始終將‘勝利’置于‘快樂’之上,并不肯變動這一順序的人,他必須證明,‘天衣無縫’并非網球的極限。不得其門而入,不意味自己——乃至和自己一樣的人——‘沒有真正的才能’‘沒有勝利的可能’?!?/br> “u-17世界杯半決賽,他作為單打二選手,對陣來自德國隊的手冢國光。又一次,他與天衣無縫狹路相逢。然而與此前不同的是,在那條狹窄的獨木橋上,他閉上眼睛,放棄了自己的五感?!?/br> “四外什么都看不見,就好像全世界的黑暗在等待著他,從黑暗中邁步,坦然走入黑暗之中。他剝奪了手冢的五感,破解了被稱為‘極限’的招數?!?/br> “由此,幸村精市清算了自己的過去。一球一球扎實的回擊,終于向別人也向自己證明,天衣無縫并非唯一的路,勝利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種。他的網球,他的選擇,即便算不上坦途,也是另一種正確?!?/br> 早川眼睛干澀,仰頭看著天花板,一滴淚也流不出來了。她想,此時合該流淚的,可是她已經沒有眼淚了。 她曾經那樣痛苦地質問幸村,如果永遠勝者為尊,那么金字塔底的人應該怎么辦。幸村倉促給出的回答是,那便不要成為他們??蛇@只是他的一種解答。另一種解答,作為對他自身理念的反駁,已內在于這篇報道中。她早就寫過了,只是她沒有讀懂。 她曾經覺得幸村是站在云端上的人。他的云端可能痛苦,她卻只能抬頭仰望,并因為無法抵達云端而加倍痛苦。原來本就不只有一片云端的,天空那么大,杰克的魔豆在哪里都可以發芽。原來面面俱到,求全責備,只是一種自我犧牲式的貪婪。她將這種貪婪改頭換面,包裝成“想太多”,其實并非“想得太多”,而是“想要的太多”——“長得好看;在學生會里擔任重要職位,舉辦許多活動;成績很好,是東京大學預備役;和人氣最高的男生談戀愛”,她什么都想要,然而這一切,這非得如此、達不到就滿盤皆輸的一切,究竟是誰告訴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