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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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夫也看上了這樂姬怎么辦?” “他倒是敢,jiejie,我告訴你啊,夫君他什么都聽我的,偶爾我們有爭吵,公爹與婆母都幫著我罵他,嘻嘻?!庇嗌賰阂荒樞腋5卣f。 宴會結束后,眾嬪妃告辭而去,余母帶著女兒與媳婦出宮,廷尉楊暢帶著侍衛守在她們必出的宮門口。眾人被嚇了一條,余母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楊暢從馬上下來,先給余母行了禮,道:“樂成侯夫人有禮,本官廷尉楊暢,奉陛下之命捉拿陸余氏。陸夫人,請您跟下官去廷尉獄吧?!?/br> 自古帝王都忌憚祝詛之術,當年太宗皇帝因為江不凝構陷太子行祝詛之術,連父子親情都不顧。依照楊暢的意思,直接把陸余兩家關押起來審訊,但陛下的意思是先審訊陸家,不能驚擾了皇后,楊暢只能在宮門口守株待兔。 余少兒尖叫一聲,躲在余母身后,余母挺身而出,道:“我等都是皇后娘娘的親眷,豈容你隨意捉拿?” 楊暢笑了一聲,并不接她的話,吩咐左右,道:“來人,把陸余氏押解起來!” 立刻出列兩個侍衛,一左一右抓住了余少兒,余少兒極力掙扎,哭喊都:“娘,救我??!” 余母上前去拉扯,楊暢道:“陸家行祝詛之術,加害宸妃,證據確鑿,陛下親自下令捉拿,樂成侯夫人,請您不要阻擾下官辦案,不然若是誤傷了您,下官也擔待不起?!?/br> ☆、第 65 章 65 第 65 章 齊夫人躺在美人榻上小憩, 兩個侍女跪在地上替她捶腿,馮熙大步流星地走進來。 侍女們站起來施禮,“奴婢參見大將軍?!?/br> “行了,你們都出去, 我有話與夫人說?!瘪T熙將屋里服侍的人都遣出去。 齊夫人睜開眼睛,站起身來,柔聲說:“將軍, 妾身服侍您更衣?!?/br> 齊夫人養尊處優多年,但沒忘本,深知馮熙最喜愛她的溫柔小意, 即使是有了一對兒女傍身,她仍然沒有松懈下來, 親自服侍馮熙,替他更衣,又端來一盆熱水, 為他燙腳。 馮熙本來很生氣, 但是在妻子細心周到的服侍下, 那氣就消了一半, 齊夫人偷偷看他的臉色, 見著有緩和的跡象,心里面松了口氣, 畢竟事情是她瞞著將軍做的。 馮熙道:“我平日是小看你了, 你一個深閨婦人,竟敢做出這等大事來, 你可知道,廷尉楊暢已經將陸家全部關押起來,若不是陛下阻攔,連樂成侯一家都不能避免?!?/br> 齊夫人微微有些失望,“陛下還真是婦人之仁,絲毫沒有太宗皇帝當年的果決?!?/br> “咳咳?!瘪T熙咳嗽兩聲,李湛的寬和仁慈正是馮熙所看重的,若是李湛如同太宗皇帝一般果決,哪里還輪得到他坐上皇位。 齊夫人挨著馮熙坐下,擠出兩滴淚來,“將軍,芬兒自生了孩子,到現在都下不了床,我這做娘的心里難受的很,芬兒要是去了,我也不活了?!?/br> 然后又咬著牙,恨聲道:“誰敢傷害我芬兒,我必定讓他十倍奉還!” “夫人,你太急了,為夫自有主張,可你偏偏壞了我的計劃。 齊夫人已經出手,馮熙就不能在朝堂在彈劾余家與陸家了,不然陛下肯定會疑心有人故意針對皇后與太子。 齊夫人拉著馮熙的袖子,撒嬌:“妾身不管,這事兒妾身已經做下了,妾身不后悔,將軍,您是芬兒的親爹,忍心看她被余家欺辱?” 齊氏畢竟是內宅婦人,做事僅憑一時之氣,馮熙嘆氣,“這些日子你就老實待在府里,哪里也別去了,事情自有我替你善后,不過日后萬不可這樣魯莽?!?/br> “嗯!”齊夫人要的就是他這句善后的話,心滿意足地將頭靠在了馮熙身上。 陸家行祝詛之術的事情很快在長安城傳來了,廷尉楊暢用法嚴峻,經過一天一夜的審理,陸敖招認,承認是受余少兒示意,然后找了術士上門,后因皇后不允,所以并未行事。 然而方術士已經承認自己行過祝詛之術加害宸妃,且有梅婕妤遺書、及陸家下人輔證。其實事情到這一步,陸家是無法脫身了,至于余家,畢竟是太子外家,楊暢不敢擅專,將所得供詞呈給了李湛。 余少兒還報著最后一絲希望,將身上的一塊玉佩解下遞給前來送飯的獄卒,討好地笑道:“這位小哥,這個你收下,我是皇后娘娘的親meimei,太子的親姨母,求你幫我轉告樂成侯,讓我爹來救我!” 通體透徹無一絲瑕疵的玉佩,一看就知道是好貨,獄卒很眼饞,但是為了自己的餓小命,笑了笑,“還是命要緊,這玉佩您就自己拿著吧?!?/br> 地牢潮濕,蚊蟲多,余少兒手臂上布滿了蚊子咬的包,一只老鼠從她腳邊躥過去,余少兒驚得尖叫一聲,撲倒陸敖懷里,“夫君,有老鼠?!?/br> 陸敖神色冷淡,一把推開余少兒,余少兒本是弱質女流,一時不擦,竟然被他推倒在地。 余少兒罵道:“陸敖,你干什么!” 陸敖不理她,端起獄卒放在地上的飯,默默地吃起來。陸母則狠狠的瞥了余少兒一眼,厭惡道:“家門不幸,娶妻不賢,竟然害了我陸家?!?/br> 余少兒的小姑子則朝著她臉上啐了一口,罵道:“賤人,都是因為你,我們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余少兒擦了一把臉,站起來就與她廝打起來,抓頭發饒臉,她力氣大,小姑子漸漸不敵。 陸母喊兒子:“敖兒,你就眼睜睜看著你meimei被這個賤人欺負嗎?” 陸敖起身,拉開兩人,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余少兒的臉上,像是要發泄出胸口的悶氣。 余少兒捂著臉,不敢置信,昔日事事以她為重的夫君,貼心的婆母、小姑娘竟然一夕之間就跟換了個人似的,罵道:“哼,你們陸家就是一破落戶,一個個都是孬種,要不是我余家,你陸敖能當上侍中,貼身侍奉陛下,現在落到今日這個地步,都是你們貪圖富貴自找的,怪不到別人身上!” 陸父終于發話了,“行了,安靜些吧?!?/br> 陸妹挨著陸母坐下,陸敖找了一個角落蹲下去,余少兒見他這個鵪鶉樣就來氣,冷笑道:“我jiejie是皇后,陛下最最愛重我jiejie,我肯定能出去的,哼,今日你們陸家給我的羞辱,我會一一找你們算清楚?!?/br> 這一次,陸家人倒沒有再作聲,祝詛之事,只要沾上了就脫不了身了,陸家人已然明白,自家已經無路可走了。 事態還在向更嚴重的方向發展,丞相魏相上書李湛,樂成侯余家涉及此事,請求關押審理,眾朝臣紛紛附議。李湛無奈之下,只能把余家關押起來。 …… 宮里宮外風聲鶴唳,王沅整日待在明光殿,其他嬪妃也覺得事態嚴重,都低調起來。今日本是去椒房殿請安的日子,但皇后免了今日的請安,王沅樂得自在。 張山自小就被賣進宮里,宮里結識的人多,很快就打探消息回來了,對王沅說:“皇后向陛下陳情,以頭搶地,哀求陛下放過余家?;屎箢~頭受傷,不能見人?!?/br> 鼠尾道:“皇后都自顧不暇了,居然還給家人求情?!?/br> 王沅笑道:“都撇不開了,這次就看陛下的意思,不過余家注定是不能全身而退了?!敝豢蠢钫吭覆辉敢庠贋榱嘶屎笈c群臣對抗一次。 采青道:“婕妤,您的葵水晚了半個月了,要不要請御醫過來看看?!?/br> 王沅擺擺手,道:“暫且先放著,等這事兒過來再說,這個時候咱們要盡量低調,不要引人注目?!?/br> …… 余蘊秀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來建章宮了,前兩次李湛讓她進去了,之后就讓張讓攔著。余蘊秀換身素衣,不施粉黛,跪在建章宮的臺階上,張讓勸道:“娘娘,您這是讓陛下為難,您就回去吧?!?/br> 余蘊秀慘白著臉色,道:“公公,請您轉告陛下,他若是不肯見我,我就在這里長跪不起?!?/br> 太子李頊跑過來,與她一同跪著。烈日炎炎,余蘊秀舍不得兒子受苦,柔聲道:“頊兒,這不關你的事情,回文思閣讀書去?!?/br> 李頊道:“母親在這里受苦,孩兒哪里還能讀得進去書。孩兒要與母親同甘共苦?!?/br> 張讓搖了搖頭,轉身走進大殿,一刻鐘后走出來,甩了一下拂塵,道:“陛下同意見你們了,娘娘、太子殿下,進去吧?!?/br> 余蘊秀見了李湛,悲凄地哭泣,說不出話來,李湛嘆氣,把供詞遞給她看:“蘊秀,現在朝堂上已經有大臣上奏廢后的事情了,朕頂著壓力才壓下來?!?/br> 余蘊秀喃喃道:“妾已經囑咐母親與少兒不可行祝詛之事了?!?/br> 李湛身心俱疲,“陸家把人請到家里,就已經脫不了手了,你母親牽涉其中,你們余家……唉,這是會連累頊兒的?!?/br> 余蘊秀一陣眩暈,踉蹌了下,李頊忙跪下,道:“父皇,兒臣寧可不做太子,也不愿意看著外祖一家人受罪?!?/br> 李湛失望極了,斥責道:“你是太子,國之儲君,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當太子不是兒戲,你真讓朕失望?!?/br> 李頊哭道:“我是母親的兒子,怎可看著她傷心?” 余蘊秀抱著兒子大哭起來。 李頊突然驚叫起來:“娘,你的裙子上怎么都是血?” 余蘊秀剛想說話,身體就不受控制軟軟地癱了下去,李頊大喊:“娘,娘,您怎么了?” 李湛本是背著身子,聽到太子的呼聲,忙轉過身來,一邊抱起余蘊秀放在床上,一邊喊人去叫御醫過來。 很快御醫過來,把過脈后,聲音沉重,“陛下,皇后娘娘這是小產了。娘娘懷孕不足兩個月,胎相不穩,兼之憂思過度,因而小產了。雖然不至于有性命之憂,但身子損害極大,臣給娘娘開幾服藥,好好調理一番?!?/br> 李湛怔住了,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失去了一個孩兒。余蘊秀幽幽轉醒了,她似乎明白失去了什么,哀哀哭地起來。李湛把她摟在懷里,半響,終于說道:“陸家人罪有應得,你那三妹是保不住了,朕答應你盡力保住余家?!?/br> 然而李湛的提議并未得到朝臣的認可,馮熙稱病不去上朝,并讓人將昔日太宗皇帝賜與他的《周公輔成王朝諸侯圖》交還給李湛。李湛誠惶誠恐,親自去大將軍府探病,最后君臣言和,李湛加封馮熙為太子太傅。三日后,陸家滿門抄斬,樂成侯余文漢夫婦服毒自盡。 ☆、第66章(捉蟲) 66 第66章(捉蟲) 第六十六章 王沅的葵水一向都很準時, 這次晚了大半個月,她心里基本上可以確定是懷孕了,用早膳時,平日愛吃的油炸餅子, 一聞到味道,就開始反胃,鼠尾忙拿來盂盆給她接著。王沅吐了幾口酸水出來, 就再吐不出什么東西了,揮手讓人把桌子上的吃食拿下去。 采青把油膩的食物拿來下去,又端來了熬出米油的大米粥, 一碟子酸辣味道腌蘿卜條,勸道:“婕妤, 這次都是開胃的,您還是吃一點吧?!?/br> 王沅就著小咸菜喝大米粥,倒覺得滋味不錯。用完膳后, 鼠尾請了御醫過來給她診斷。御醫把脈之后, 喜道:“恭喜婕妤, 您是有喜了?!?/br> 王沅問:“孩子可還好?” 御醫道:“婕妤素來身子康健, 胎兒很健康, 這安胎藥臣也暫時不必開了。臣給婕妤寫一張注意飲食的單子吧?!?/br> 王沅笑道:“多謝您了,采青, 你跟著陳御醫去取單子?!?/br> 御醫拱手告辭, 采青跟著去了。 鼠尾有些犯愁,“婕妤, 論理說,嬪妃有孕,原該第一時間匯報給皇后,可是現在皇后小產,兼之為了樂成侯夫婦自盡一事,心情郁郁,臥床不起,咱們要是去告訴皇后您懷孕的事情,這不太好吧?!?/br> 何止是不太好,余蘊秀為人心量狹小,雖然表面賢淑,但其實未必愿意看著嬪妃有孕,尤其是在她小產的情況下,若是她知道王沅懷孕的消息,氣得暈過去或者吐血就不好了,那李湛還不得心疼。 想到這里,王沅道:“這事先放著,若陛下過來,我就直接陛下,不過我想,皇后臥病在床,宮里的事情總要有個主持,應該會讓宸妃代勞吧?!?/br> 皇后娘家、妹夫陸家行祝詛之事,事跡敗露,落到不堪的地步,眾人唯恐避之不及,沾惹上了是非,一時之間,椒房殿門庭冷落,連最常去的程婕妤,也不去了,整日待在茝若殿,守著自己的兒子。 二皇子李瑞四個月了,長得白胖可愛,那小模樣有五分像李湛,因此很得李湛的寵愛。程婕妤有一副好嗓子,憑著歌聲吸引到李湛,進而得封。但自從生了李瑞之后,再也不唱歌了。 李湛偶爾想聽她唱歌,程婕妤拒道:“陛下恕罪。以歌喉取悅君王乃是歌伎所為,陛下若是想聽歌,妾為您傳歌伎。但妾身已為母親,為著瑞兒的名聲,也該端莊自守,以后絕再不行歌伎之事?!?/br> 李湛深為敬佩她的行為,贊道:“你這樣很好,瑞兒交給你照顧,我也能放心?!?/br> 程婕妤拿著撥浪鼓搖動,李瑞伸開四肢,想要去抓,嘴里格格笑個不停。侍女棉兒湊趣,“婕妤,小殿下真真可愛,難怪連陛下都愛不釋手?!?/br> 程婕妤淡淡道:“陛下看重太子,瑞兒是小兒子,沒有他哥哥肩膀壓的那么重,他只需要承歡父母膝下,陛下自然多多疼愛他幾分。不過這種話,你以后不許再說了?!?/br> 陛下是真真看重皇后與太子的,不然皇后與太子絕不可能在這事上脫身,目前太子之位穩固。程婕妤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兒子,仿佛覺得怎么疼都不夠,只巴望著把天底下最好的東西都捧到他面前。 …… 椒房殿一片凄風苦雨,余蘊秀得知父母服毒自盡后,再一次暈了過去。寶珠趕忙去請了御醫過來,灌了幾碗要下去,她終于轉醒了。 御醫叮囑道:“皇后娘娘新近小產,原本身子就沒有恢復,須平復情緒,靜臥修養。若像這樣放任下去,恐怕有性命之危?!?/br> 余蘊秀神情恍惚,充耳不聞,滿珠忙道:“您的話我都記下了,來,我送你出去?!?/br> 御醫嘆了一口氣,隨著滿珠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