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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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蘊秀讓梅婕妤坐著喝喝茶,然后去了椒房殿書房見孟昭姬。 ☆、第 57 章 57 第 57 章 余蘊秀帶著滿珠等人走后, 梅婕妤獨自坐了一會兒,不見女兒回來,于是對屋里服侍的宮女說:“我去后花園找清平公主,若是皇后來了, 煩請你告知一聲?!?/br> 宮女福身,“奴婢知道了?!?/br> 梅婕妤帶著隨身的侍女杏花往后花園行去,椒房殿的花園并不太大, 梅婕妤各處都找了一遍卻沒有看見徽娟,心下著急,擔憂道:“徽娟這是去哪里了, 怎么到處都看不到人?” 杏花眼尖,指著前面, 道:“婕妤,您看,那邊好像有個小亭子, 可能公主在那里玩?!?/br> 梅婕妤看了一眼, 不遠處是一片開得燦爛紫藤花, 再仔細瞧紫藤花密密麻麻的垂下來, 仿佛是花簾子, 微風吹動花簾,隱隱看到那頭似乎有人。 兩人走過去, 杏花上前一步, 正要掀開紫藤花簾 ,突然聽到里面傳來聲音, “娘,夫君已經找好了道長,但是這事兒我可不敢跟jiejie說?!?/br> 杏花的手已經放在紫藤花上了,硬生生地停下來,回頭對梅婕妤說:“婕妤,里面有人,聽聲音是樂成侯夫人與陸夫人?!?/br> 梅婕妤打了個手勢,示意她小點聲音,然后附耳去聽。 只聽余母嘆氣,“陛下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這后宮里誰都可以有孩子,偏偏這馮氏就不行,當年馮氏就差點要搶了你jiejie的后位,如今又要生兒子搶頊兒的位置?!?/br> 分明是春日,暖和的陽光照在身上應該很暖和,可是杏花身上一陣冰涼,顫抖著聲音說:“婕妤,公主應該不在里面,咱們再去別的地方找找看吧?!?/br> 梅婕妤好奇心起來,擺擺手,讓她禁聲,扶著花簾細細地聽。 余母道:“少兒,我看你就是想得太多了,陛下已經立了頊兒為太子,又大力提拔咱們余家,還有什么好擔心的?” “陛下的父親也曾經是太子,結果如何,還有那昌樂王,當了三個月的皇帝,馮熙說擼就擼下去了,你找的那個道長行不行???”這是余少兒的聲音。 她繼續說:“夫君說他很厲害,由他施法,向鬼神祈告,行祝詛之術,很靈驗?!?/br> 余母說:“那就好,我們也不是想傷人心命,只要馮氏肚子里的孩子生不出來就行了?!?/br> 梅婕妤臉上刷的一下白了,“祝詛”、“馮氏”,她明白自己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杏花嚇得已經快哭了。梅婕妤拉著她,道:“咱們快走?!?/br> 慌亂之中,兩人弄出了一點聲音,不敢再多想,匆匆離去。 余母與余少兒聽到聲音,立刻道:“是什么聲音?”余少兒喊了一聲“紅棗”,侍女紅棗掀開花簾進來。余少兒眼睛一瞇,問道:“你去哪里了?” 紅棗道:“奴婢剛才內急去如廁了?!?/br> 余少兒道:“剛才仿佛有人在這里,你去看看?!?/br> 紅棗忙在四周看了看,并沒有看到什么人,稟告道:“夫人、小姐,可能是聽錯了,沒有什么人?!?/br> 余少兒慢吞吞地走出來,目光落到地上的淺淺的腳印上,反手就給了紅棗一個巴掌,紅棗的臉上立刻出現了就腫了,眼里含著淚,跪在請罪。 余母也看到腳印了,道:“這可能是紅棗的腳印?!?/br> 余少兒冷笑一聲,“娘,您仔細看清楚,這個鞋印很明顯是嬪妃所穿的鞋子。咱們剛才說的話,若是傳出去了,都免不了一死,甚至可能會連累到jiejie?!?/br> 余母嚇得臉色煞白,問:“少兒,這可怎么辦呢?” 余少兒道:“查查看今日誰過來椒房殿請安了,就能知道剛才是誰在偷聽了,先想辦法找到人,再說吧?!?/br> 余母道:“這么大事情一定要告訴你jiejie了,不然真出了事情我們恐怕是兜不住的?!?/br> 余少兒忙道:“娘,夫君說有事情要和我商議,我今日就回家了?!?/br> 余母瞪了她一眼,“你就是怕你jiejie責備是吧?” 余少兒依靠在余母身上撒嬌,“娘啊,我怕jiejie要說我,你讓我回去吧?!?/br> 余母笑罵道:“小機靈鬼,你哪次闖禍不是我在你jiejie面前替你說好話,行了行了,你快家去吧,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br> “謝謝娘,我就知道娘你對我最好了?!庇嗌賰旱?。 …… 梅婕妤找到了在偏廳吃東西的女兒,牽著女兒,匆匆離開了椒房殿?;氐脚d慶殿,把女兒交給乳娘,她渾身戰栗,裹在被子里仍然發抖,好不容易緩過來了,吩咐道:“杏花,你去把戎美人請來?!?/br> 戎美人很快過來了,見到梅婕妤面色蒼白,額頭上冒著冷汗,關切地問:“梅jiejie,你是不是病了,我去幫你傳御醫?” 梅婕妤搖搖頭,拉住戎美人的手,說道:“meimei,我、我快不成了,我不在后,就麻煩你照顧徽娟了,”她的眼淚掉了下了,“你知道的,沒有娘的孩子是多么苦,咱們曾經說過的,讓徽娟認你做義母,求求你照料她,下輩子我結草銜環報答你?!?/br> 戎美人一臉不解,“梅jiejie,什么死不死的啊,你好不容易熬出頭來,不要說這種喪氣話?!?/br> 梅婕妤泣不成聲,她不想連累戎美人,在椒房殿聽到的話一個字也沒有向戎美人吐露,只是說讓戎美人照顧徽娟,最后戎美人答應下來。 待戎美人走后,她匆匆寫了一張信箋,然后讓興慶殿一個做粗活,長得十分不起眼的丫頭把信箋給蕙草殿的張充容送去,并再三囑咐道:“千萬不要被別人發現了?!?/br> 一切處理妥當后,梅婕妤把女兒抱在懷里,怎么也親昵不夠,徽娟懵懵懂懂地說:“母妃,你怎么啦?” 梅婕妤強作微笑,“母妃最疼愛徽娟呢,以后徽娟要好好聽戎娘娘的話,要乖要懂事,知道嗎?” “徽娟,知道了?!?/br> …… 余母尋了一個機會,把上午發生的事情對余蘊秀說了。余蘊秀心頭澀然,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余母小聲地說道:“我與你meimei明明讓紅棗這妮子守著,誰知道她突然去如廁,梅氏正好過來?!?/br> “娘,女兒要被你害死了!”余蘊秀頹然,靠在了榻上。 余母囁嚅道:“我們都是為了你好,你想想看,要是馮氏生下兒子,哪里還有頊兒的立足之地?” 余蘊秀心頭火氣,將桌子上的瓷器重重地掃到地上,道:“娘,陛下的生父哀思太子是怎么死的您可知道,是因為江不凝構陷哀思太子行祝詛之術,陛下是深恨這些?!?/br> 余母頭一次見女兒發這么大的火,心虛道:“少兒找了道士,不過還沒有行事,既然你說不行,那就不做了,別這么生氣,沒什么事的??墒?,梅婕妤今天可能聽到了我與少兒說的話,女兒啊,這該怎么辦?” 余蘊秀對家人深深地感到失望,冷冷地說:“還能怎么辦,我去向陛下請罪?!?/br> “不能去!”余母皇后,立刻扯住她的袖子,“你若是去了,不但我們余家完了,連太子也會被連累。這事兒只有梅婕妤一人知道,她素來膽子小,我們只要……就可以了?!?/br> 余蘊秀心煩意亂,“她是陛下的嬪妃,我能對她怎么樣,與其讓她去陛下面前說什么,還不如我自己去向陛下請罪?!?/br> 余母道:“傻孩子,梅氏說的話誰肯信,陛下根本不待見她,她是見不到陛下的。她有大公主這個軟肋,肯定不敢輕舉妄動。不過梅氏的事情,宜早不宜遲,盡早解決為好?!?/br> 余蘊秀有些心動,想到一個可能性,又問:“萬一她跟馮宸妃說了呢?” 余母道:“馮氏會相信她的空口白牙嗎?更何況咱們確實什么都沒有做,馮氏沒有任何證據。梅氏若是個明白的,這些她都該想清楚?!?/br> 余蘊秀把頭埋在余母懷里,“娘,我害怕?!?/br> “別害怕,沒事的?!?nbsp;余母輕輕拍著女兒的背安撫道。 當夜,皇后娘娘賞賜了很多錦緞珠翠給梅婕妤與清平公主,滿珠帶著賞賜去了興慶殿,梅婕妤叩頭謝皇后的賞賜。翌日,梅婕妤生病了,召了御醫過來診斷,開了藥,但梅婕妤漸漸不進食了。七日后,興慶殿傳來消息,梅婕妤病逝。 王沅得知這個消息時,正在與公孫柔嘉下棋,她有些懵了,道:“前些日子,去椒房殿請安時,她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病了?” 公孫柔嘉嘆息,“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可能這就是梅婕妤的命吧?!?/br> 李湛對梅婕妤素來沒什么感情,梅婕妤的喪事就交由少府按照婕妤的規格辦理,但是在皇后懇請他照顧清平公主的面子,于是李湛同意了按照九嬪的規格辦理喪事,并將梅婕妤葬在了杜陵的妃園,清平公主則交由戎美人撫養 。 ☆、第 58 章 58 第 58 章 梅婕妤本來在宮里就是個沒有存在感的人, 她去過世對整個后宮沒有絲毫影響,要不是有大公主在,估計她就像一陣風,吹過就沒了, 再不會有人記得她。倒是大公主失了母親,傷心過度,大哭了幾場, 生了一場小病,多虧了戎美人不眠不休的照顧,大公主逐漸好了起來, 更加的依賴戎美人。 不知怎么,皇后也生了一場病, 王沅與公孫柔嘉、胡端娘等人去探病?;屎笠性诖采?,臉頰凹下去了,看著精神很不好。 見王沅等人過來探望她, 勉強擠出一個笑來, “這天氣漸漸暖和, 本宮太早把薄衫給換上了, 以至于受了風寒??梢姶何媲飪鲞€是很有道理的, 端娘,本宮看你穿著有點少, 小心著涼了?!?/br> 胡端娘貪圖漂亮, 早就換下了沉重的冬衣,穿上了春衫, 聽到皇后這么說,笑道:“娘娘,端娘多謝您的掛心,不過端娘的身子健壯的像小牛犢,我不怕冷呢!” 眾人被她逗得哈哈大笑,正好李湛過來椒房殿探望皇后,眾嬪妃行過禮后。李湛問道:“朕剛才進門時,聽到你們在笑什么,可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余蘊秀道:“端娘說她的身子比小牛犢還強健,真是孩子氣,哪有人自比小牛犢的?!?/br> 李湛看了胡端娘一眼,笑道:“端娘還真是這樣的,她小時候非要朕帶著她出去玩,不小心落水了,朕把她拉上來,那還是大冬天,本以為她會著涼,誰知她連個噴嚏都沒有打?!?/br> 胡端娘有些不好意思,飛了李湛一眼,嬌嗔:“陛下,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您干嘛把這些事情還拿出來說,讓jiejie們笑話我?!?/br> 李湛趕緊說:“好好,朕不說了,行了吧?!?/br> 胡端娘妙語連珠,逗著李湛與余蘊秀直笑。王沅看著往日善談的張充容今日猶如沒嘴葫蘆一般,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喊了一聲:“張充容?” 張充容陡然反應過來,神色有些慌亂,“王婕妤,什么事?” 王沅微微一笑,“沒事,只是看你今日仿佛魂不守舍,莫非也是生病了?” “沒有,我沒有生病?!睆埑淙萘⒖谭裾J。 王沅盯著她看了一眼,便轉過頭去。 又過了幾日,匈奴使者終于抵達長安,被安置在官舍之中修整一晚,次日進宮覲見皇帝。李湛在建章宮以隆重的禮儀接待了匈奴使者及質子,并設晚宴款待匈奴人,雙方相談甚歡。次日,李湛、大將軍馮熙、御史大夫公孫敬、丞相魏相與匈奴使者洽談。最后商定,大周在南庭設立中郎將對南匈奴進行監護,且每年給予其一定的糧食、布匹等物質,南匈奴協助中郎將一同守衛邊境,討伐北匈奴。事后,南匈奴單于為其子向大周求娶公主,李湛并未當場答應下來。 大周建國之初,國力薄弱,急需休養生息,恢復民力,從高祖到太宗皇帝前期,對匈奴都是和親政策。不過相較與之前的被動,此次南匈奴奉藩稱臣,處于弱勢地位,大周已經成為占據主動權的一方。 大周之前的和親公主,最開始是真正的公主,后來因為這些和親公主嫁到匈奴后紛紛早逝,皇帝舍不得女兒,后來就以宗女代替。李湛雖然不喜歡梅婕妤,但是大公主畢竟是他的親生女兒,他自然舍不得大公主嫁入匈奴。 魏相手持笏板,拱手道:“陛下,臣以為將公主和親匈奴之事可行,匈奴單于愿意搬到南庭居住,且遣了質子進京,同時還同意我朝派兵駐守,他們拿出了誠意,我朝也須拿出自己的誠意來?!?/br> 馮熙道:“此一時彼一時,我大周占據主動位置,就算是公主嫁過去,匈奴攝于我朝天威,必定會善待公主?!?/br> 嫁公主是最快籠絡匈奴的方式,公孫敬附議。 大臣們的意思都是同意匈奴人的請求,兩國和親。李湛其實內心也認同和親,想了想,道:“清平公主是朕的長女,朕不舍得她遠嫁,可否尋宗女代替?” 魏相略一思索,道:“皇室近親中并無合適的宗女,若尋血脈遠一些的皇姓女子則分量不夠,不足以安撫匈奴人?!?/br> 李湛臉色有些發青,“此次匈奴內亂,兵力大大衰退,南匈奴更是猶如喪家之犬尋求我大周庇護,朕就算是嫁宮女去和親,他們也該感恩戴德?!?/br> 馮熙沉聲問道:“老臣敢問陛下,是希望邊境得一時之穩固,還是永久之穩固?” 李湛道:“大將軍是什么意思?” 馮熙道:“人誰無子?老臣能夠體會陛下的一片愛女之心。但是和親之事關系國本,清平公主身份貴重,和親匈奴,匈奴必定不敢小看。陛下可圖長久之計,支持質子成為匈奴儲王,日后若清平公主有子,那么更加有利于我大周?!?/br> 公孫敬此刻出列,道:“陛下若是在不舍清平公主,可以多多地賜給清平公主錢幣、奴仆、錦緞,并派一支侍衛隊跟著公主去匈奴?!?/br> 這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反正就是一個意思,清平公主是和親匈奴的最好人選。李湛最終沒有拍板確定清平公主和親事宜。 李湛讓張讓送三位大人出宮,他頭腦昏漲,出了建章宮,天色已晚,滿天繁星,被風一吹,有些清醒過來。隨身伺候的小太監輕聲問道:“陛下,今日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