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蕭秋雨聽完,沉思良久,忽然說道:“我知道有個地方,或許對阿蕪有用?!?/br> 衛洛書一喜:“什么地方?” “白云寺!”當初百里蕪和太后在白云寺發生的事情,蕭秋雨曾經聽白斂同她說過,“白云寺在白云山上,阿蕪曾在那里墜崖,那里應該能讓阿蕪想起一些什么?!?/br> 衛洛書聽到“墜崖”兩個字,神色一緊:“什么時候的事情?” 蕭秋雨道:“也不長時間,在你回來之前的不久吧?!?/br> 衛洛書扭頭將百里蕪打量了一番,若有所思道:“看你也沒缺胳膊斷腿的,走,我帶你再去跳一次?!?/br> 蕭秋雨還要去求藥,便不與他們一起與白云山了。臨分別之前,衛洛書囑咐她不要將阿蕪的事情說出去,并提醒了她一句:“表哥和白侍衛最近有些不對勁,你若遇到他們,一定要多加注意?!?/br> 蕭秋雨起初還納悶他為何會說這種話,可是等到她求藥回去,卻見哥哥蕭春庭興高采烈地告訴她:“小妹,咱們可以搬回太師府了!” “真的嗎?”蕭秋雨聽了,亦是十分高興。 蕭春庭興奮道:“陛下讓大理寺重新徹查了咱們太師府的案子,還給咱們太師府清白,所以一切又都恢復原樣了?!?/br> “是……嗎?”蕭秋雨聽到“清白”二字,心中卻是覺得微妙,因為她多少知道一些太師府的內情,就太師府而言,根本稱不上“清白”二字。 還未等蕭秋雨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宮里便來了懿旨,太后要召蕭秋雨進宮。 蕭秋雨不敢耽擱,立即梳洗一番,換了衣服便跟著傳旨的公公進宮了。 她徑直去了壽康宮,發現慕云期和白斂也在那里。 白斂站在外面值守,她在他面前走過時,還特意看了他一眼,可白斂卻像是沒有看見她一樣,對她的目光并未有回應。 入了內殿,蕭秋雨便見到了坐在里面的太后和慕云期。 太后見蕭秋雨進來了,立即將她叫到自己身邊,拉著她的手道:“可憐的孩子,這段時間讓你受苦了?!?/br> 蕭秋雨乖巧道:“秋雨不苦,讓姑姑擔憂了?!?/br> 太后卻喜不自收一般,指引她道:“快,見過你表哥?!?/br> 蕭秋雨被太后這話說得有些懵:表哥她不是見過許多次了,有什么好這般隆重的介紹的。 不過雖是腹誹,但面上蕭秋雨還是順著太后的話,同慕云期行了理:“秋雨見過陛下?!?/br> “表妹免禮?!蹦皆破谔Я颂?,讓她坐下說話。 而接下來的事情就更加匪夷所思了,太后居然說:“秋雨啊,如今你和皇帝都到了宜婚宜嫁的年紀,哀家算過了,下個月十六是個好日子,不若那天便宣布你們的婚事……” 蕭秋雨嚇了一跳:“姑姑,婚姻乃終身大事,須得從長商議,不必這般著急吧?!?/br> 太后拍著她的手,笑著說:“這還有什么好商議的,你們兩個孩子都是哀家看著長大的,哀家與你父親早就定下了你們的婚事?!?/br> 蕭秋雨看向慕云期,發出求救的眼神:“表哥怎么看呢?” 沒想到慕云期卻說:“但憑母后做主?!?/br> 蕭秋雨整個人都懵了: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后見蕭秋雨和慕云期都沒有反對,便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只不過秋雨這孩子似乎有些尷尬,許是有些不適從,太后又同他們說了會兒話,便尋了個理由離開了。走之前還特意看了慕云期一眼,示意他多陪蕭秋雨待一會兒。 太后走后,蕭秋雨便再也坐不住,質問慕云期:“表哥這是何意?” 慕云期卻是有些不解的樣子:“怎么了?” 蕭秋雨直接說道:“姑姑亂點鴛鴦譜,你怎么不反對呢?” 慕云期臉色一暗:“表妹的意思,是不愿意嫁給朕?” 蕭秋雨皺了皺眉:“這件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朕……”慕云期話語一頓,一時沒有接著說下去。 這件事他并非早就知道,因為他根本不是慕云期,而是慕云銘??墒锹犑捛镉赀@話里的意思,太后先前應該撮合過她和慕云期,而她不同意。 為了不露餡,慕云銘只得假裝慕云期,繼續說道:“朕雖然早就知道,可母后一心想讓你進宮陪她,朕也不好讓母后失望?!?/br> 蕭秋雨聽他這話的意思,似乎是已經決定要娶她了。她心中一急,站了起來,氣憤道:“你怎么可以這樣?” 然后扭頭就走出了內殿。 走出去好遠,蕭秋雨忽然又折返了回來,問白斂:“太后將我許配給陛下這件事,你知道嗎?” 假扮成白斂的陸青沂,一頭霧水:“知道啊?!?/br> “然后呢?”既然知道,為何還這般平靜地站在這里? “然后……”陸青沂丈二和尚摸不到頭,只得說,“屬下恭喜蕭姑娘與陛下喜結連理,愿百年好合?!?/br> 饒是蕭秋雨脾氣再好,這會也被氣得踹了他一腳:“你去死!” 并不知道蕭秋雨與白斂真正關系的陸青沂:“……”好好的我為什么要去死? 白云山上,白云寺后,斷崖石邊,衛洛書一直問百里蕪:“你看斷崖下面的深淵,有沒有想起什么?” 百里蕪搖搖頭:“沒有?!?/br> “那你走近點再看看……” “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掉下去了?!?/br> “實在不行你再跳一遍?” “你自己尋思尋思,你說的是人話嗎?” 第46章 婚事 衛洛書與百里蕪在斷崖邊吹了半天的風,最終以百里蕪肚子餓得咕咕叫而告終。 罷了罷了,先帶她去吃點東西吧。 “你想吃什么?” “紅豆酒釀小圓子?!卑倮锸徝摽诙?。 “那是什么東西?” “那是……”百里蕪腦中又卡住了,明明腦中剛剛閃過一個東西,可是現在卻抓不住了,“那是什么來著?” 衛洛書見她似乎有恢復記憶的跡象,便高興道:“走,我帶你去找找?!?/br> 衛洛書帶著百里蕪,終于在醉仙樓找到了她口中所說的那個紅豆酒釀小圓子。他點了兩份,全都端到百里蕪面前,看著她大口小口地吃完,問她:“現在有沒有想起什么?” 百里蕪搖了搖頭。 衛洛書也不氣餒:“要不再吃一份?” 百里蕪伸出兩根手指頭,睜著無辜又渴望的大眼睛望著她:“再吃兩份可以不?” 這樣可憐巴巴的眼神試問誰能拒絕?“只要你吃得下,你再吃十份都可以?!?/br> 百里蕪吃到最后一碗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的吵嚷的聲音,好像有人在吵架。衛洛書好奇地往外面瞅了一眼:“好像是兩個村婦在吵架……” 話音未落,就看到百里蕪捧著碗就沖出去了。 衛洛書以為百里蕪要跑,忙追了出去,撥開擁擠的人群,找到了蹲在最前面捧著碗一邊吃一邊看得津津有味的百里蕪。 這是什么惡趣味?喜歡看潑婦罵架。 衛洛書一邊嫌棄著,一邊擠了過去,跟她一起蹲著看。 “好看么?” “我不是看熱鬧,我是在學習她們吵架的精髓?!?/br> “她們滿口臟話有什么好學的?” “你不懂,師父說要由表及里,學習她們如何連諷帶刺、明褒暗貶、指桑罵槐、無中生有,這種喪心病狂的精神可不是人人都有的……”百里蕪正巴巴說著,忽然一愣,“咦?師父什么時候說的這些話來著?” 衛洛書一看,心中登時又充滿了希望,揉揉她的腦袋:“你接著看,接著想……” 皇宮中,慕云銘昨晚一直未睡,等搭配陸青沂回來復命,說百里蕪的“尸體”已經被衛洛書帶走了,他更是睡不著了。 徹夜未眠的結果,是慕云銘勉強撐著上完早朝,剛從龍椅上站起來走了兩步,便一頭栽了下去,登時又陷入了昏迷。 太后幾乎是和太醫同時到的,太醫是慕云銘醒來時給他看過脈的太醫,他是為數不多的知道慕云銘真正身份的人之一。他替慕云銘把脈之后,臉色大變,囁嚅著不敢說話。 太后見他如此神情,便立即遣退了其他人,只讓太醫留下來說話:“皇帝到底怎么樣了?” 太醫跪下來,磕磕巴巴說道:“陛下的身體,忽然衰弱得厲害,如同老人的身體一般……” 太后心中一驚:“這是什么意思?是哪里出了問題?” 太醫戰戰兢兢地解釋道:“許是陛下之前昏迷太長時間,身子已經習慣了沉睡的狀態。如今忽然醒來,陛下又一直為外事所累,以至于身體一時無法負擔,沒能好好休養,才會出現這樣的結果?!?/br> “怎么會這樣?”太后難以接受這個事實,臉色刷得一下白了。她強打著精神,走到慕云銘的床邊,看著毫無聲息的慕云銘,心中悲痛不已,“他不過才醒來幾日,為什么給了哀家希望,又讓哀家絕望?!?/br> “太后娘娘不要過于傷心,陛下這身子只要好好調理,還是能,還是能……”太醫猶豫幾番,努力說出了一個最寬限的日期,“還是能多活幾個月的?!?/br> 太后一聽,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也暈死過去。 她盼了這么久,等了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她的孩子蘇醒過來,可上天偏又跟她開了這樣一個玩笑,竟要奪走她的孩子。 太后沉浸在悲傷中不能自拔,卻沒有注意到,床上的慕云銘,睫毛濕潤了。 醉仙樓外,那兩名村婦終于吵完了架,人群逐漸散去,百里蕪和衛洛書也互相攙扶著,揉著發麻的腿站了起來,一瘸一拐地往醉仙樓走去,畢竟得把手里的碗還給人家。 剛把碗遞給店小二,醉仙樓里又進來兩個客人,店小二忙去招呼去了,衛洛書則和百里蕪回到原來的桌子旁,準備等雙腿的麻意過去之后再離開。店小二正引著那兩名客人往里面走,衛洛書無意間瞥了一眼,發現竟是蕭春庭帶著他的夫人進來了。 偏巧店小二正在將他們夫婦二人往衛洛書旁邊的桌子上引。 百里蕪嘴里正嘟囔著還想再要一份紅豆酒釀小圓子,就被衛洛書一把按進懷里。 而蕭春庭在這個時候正好也看了過來,雖然他沒瞧見百里蕪,卻是瞧見了衛洛書的側臉。 他正要同衛洛書打招呼,卻被夫人扯了扯衣袖,示意他裝作沒看見。 蕭春庭這才發現衛洛書懷里抱了一個姑娘,這種情況下他若真的去打招呼,定然會鬧得場面很尷尬。 如此蕭春庭只好裝作沒看見的樣子,就算店小二將他們夫婦二人引到衛洛書旁邊的桌子旁,他也尋了個借口,換到二樓上邊去了。 衛洛書見蕭春庭夫婦二人離開,這才松了一口氣,趕忙將百里蕪從懷里推開,揉著自己的腰道:“你掐我做甚?” 方才他將百里蕪按進懷里的那一刻,這小丫頭的小爪子就準確無誤地掐在了他的腰上。 百里蕪狠狠地喘了幾口氣:“我以為你要捂死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