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呵呵,大哥,你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說這種大話,一點意義都沒有!黃淑芬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告訴你,這老許家可不是我大哥一個人的,我們弟兄三人,那得公平分配!”吳秀榮說道。 “吳秀榮,你也太放肆了,在我跟前說這些話,我可是這個家里的長子!按照道理,我分完了,我不要的才是你們的!”許大春這話一說,那邊吳秀榮都樂了,“哎呦喂,大哥,您可真健忘,這里可不是古代,而是現代社會!不過,說來,這若真是古代,那你啊早被人活活打死了!” 話說到后來,這一家子又打了起來,還動手了。 兩個女人哭嚎的聲音,都傳到鄰村去了,正好是冬天,地里沒什么活兒,農村人都在炕頭上坐著聊天呢,卻聽到老許家的動靜,然后都來了。 許家屯村的治保主任在老許家大門外站了好一會兒了,這站著是很辛苦的,可是他沒法子,他得等,等里頭忍不住叫他了,那他再進去。 果然,半個時辰之后,吳秀榮哭嚎著,“黃淑芬,你這個不要臉的狐貍精,你騙著我大哥把婚都離了,我們全家都不舍得我大嫂,多懂事啊,不管再怎樣都不會在老娘跟前說些沒用的!”許二強說著,就有點潸然淚下的感覺。 黃淑芬冷笑,“咋,你這是想給我演霸王別姬???” “二強,不用跟她廢話,咱們找支書說理去,我就不信了,這村里公社里的領導們能允許小三兒到人家原配的門上耍潑???”吳秀榮說著,就給許二強使眼色,讓他出門去叫人。 但身后卻惹來了黃淑芬的冷笑?!皡切銟s,你搞搞清楚,現在你大哥可是單身,他離婚了,這事兒十里八鄉都知道,我跟你大哥屬于正經八百的談戀愛,奔著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咋啦?違法?” “你……”吳秀榮聽了也意識到這事兒的確如此,可就這樣被黃淑芬沒過門就欺負到頭上拉屎,她吳秀榮可不傻,所以,她冷哼一聲,“黃淑芬,你也甭裝得清白無辜,你跟我大哥咋回事,這十里八鄉的都知情,今兒個既然你狠了心想要把我們一家子趕出去,那咱們就得找個地方說道說道!”吳秀榮是真的怒了,也不等許二強說話,她自己就往外頭走,去找許旺財。 出門果然就見著許旺財,她接著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把這事兒給說了、 那黃淑芬也真是彪悍,見吳秀榮跟支書那里哭訴,她也不慣毛病,直接到了許旺財跟前,放聲大哭,邊哭邊罵許大春,說許大春是個騙子,她要報案,讓派出所的同志來把許大春抓起來,還說,這許二強既然不在乎他大哥,那她也不要了,說啥都要讓許旺財派人把許大春扭走…… 這下許二強有點待不住了。 他雖然想要占了那五間大房子可是他很清楚,家里這過日子還得靠著大哥,尤其是老娘變成這樣,如果真的大哥被抓了,三利又沒娶妻,這照顧許老太的責任可不就落在他們兩口子身上嗎?這照顧病人,尤其是許老太這種,那可是得費心費力,到時候,兩口子都被綁住了,誰去干活賺錢? 是以,他三步兩步到了許旺財跟前,一把把吳秀榮扯過去,“都是一家人,你累苦叔干啥?什么話在家里不能跟大哥,小大嫂說清楚?” “你……”吳秀榮有點發蒙,不知道許二強這半道兒忽然轉向,是啥意思? “你想要一個人照顧老娘嗎?”許二強低低地說道。 吳秀榮一怔,但很快回過神來,她一人照顧,這可不成,現在的許老太真的太難伺候了。 不說別個,就說她那一日日的學狗吠,一到晚上,聽著那真是怕??! “大哥,小大嫂,走,咱們回去說去!”許二強一臉賠笑。 “哼,許二強,你少來這套,你當我是傻子嗎?你打一棒子再給個甜棗吃……” 黃淑芬還想要鬧騰。 許二強語氣冷淡,“小大嫂實在要鬧得我大哥被抓進去,那我也沒法子,大哥,這可是你的事兒……” 許大春瞪了黃淑芬一眼,“走,回去!” “許大春,你敢朝我吼?”黃淑芬一步過去揪住了許大春的耳朵,把許大春給疼得哎呀哎呀地叫不停。 眾人都嘲笑,暗罵一聲,活該!惠瑛那么好的女人你不要,你非要跟個母夜叉,這不是找死是什么? 這事兒就這樣隨著老許家三兄弟進了屋,關上門后,算是了了。 不過,后來就有消息傳出來說,老許家兄弟在屋里商量了一宿,最后商定一個結果,這正房五間,老大跟老二一人兩間,中間的一間做廚房,至于許老太,兄弟倆把她安置進了廂房,跟許芹兒住在一塊,平日里就讓許芹兒照顧,若是許芹兒不照顧,那就不能在老許家住,把許芹兒氣得罵了三天大街,把老許家祖宗八代都罵了個遍兒…… 老許家發生的這些事兒,家妮娘倆雖然沒出門,但也都知道了,兩家只隔著一道墻壁,想聽不到動靜都難,不過,現在羅惠瑛已然跟許大春離婚了,那邊就是被拆了,也跟他們娘倆無關了。 第二天是周一,本來許家妮跟叢美媛都準備去上學。 但后來接了通知說,學校給公社征用了,要在那里給全校的黨員們普及中學教育,所以,這一天學校放假。 聽到這個消息,叢美媛是大為驚喜,“家妮,你說,這周一咱們放假了,那校長一忙起來說不定就忘記了讓咱們去翻地的事兒了呢!” “嗯?!痹S家妮點點頭,心里一下子就想起一個人來了,李朝陽。 叢美媛也沒精神了,“你說,家妮,這朝陽去哪兒了???好歹咱們也處得不錯,就算你招惹了他,那我也沒有啊,咋走的時候連句話都不跟我說,害得我每天晚上做夢……” “你每天晚上做夢夢見李朝陽?”許家妮吃驚。 “呵呵,我做夢夢見他請我們吃兔子rou,吃的時候,我本來是想要跟他說句謝謝的,可是端著兔子rou滿屋子找,都沒找到他!你說奇怪不奇怪?” “嗯,奇怪!”許家妮眼底黯然下來。 既然放假了,看到老媽要去山腳下挖水渠,許家妮就自告奮勇說,也要去、 羅惠瑛不讓,說這挖渠的活兒,妮子你咋能干?你那小手還很嫩,一磨就磨起水泡來了,可疼了! 但許家妮不肯,執意要去。 正好張憨子出門來,看到娘倆在那里爭執,就跟羅惠瑛說,“妹子,你就讓妮子去吧,這孩子孝順,看著你去受苦,她不去幫一把手,在家里那比干活還要難受呢、對不對,妮子?” “嗯,對,憨子叔,還是你了解我!”許家妮沖著張憨子笑。 “唉,這孩子……行,你去吧,去跟傻根撿石塊……”羅惠瑛只好讓步了。 “妮子姐,咱們一起走??!”傻根雖然腿腳不好,但卻一直很樂觀,尤其是最近上了學以后,見誰都是笑瞇瞇的,老師都夸說,這是他們全校最樂觀,最肯學的一個好孩子! 聽了這話張憨子都不說話,只是用一雙無奈的眼神看著傻根,沒有誰比他更知道自己兒子的了,傻根一開始上學還要李朝陽接送,后來就承諾說自己上學,不要人接送,這李朝陽走后,也確實沒人能去送他,他走路慢,所以每天要早從家里走一個小時,這路上走得慢,他都是一步一挪的到了學校的。 去山腳下的路上,許家妮都是慢吞吞走著,盡量陪著傻根。 走著走著,傻根見前頭羅惠瑛跟張憨子走遠了,就悄悄地問許家妮,“家妮姐,你知道朝陽哥去哪兒了嗎?他還回來嗎?” “我不知道?!?/br> “家妮姐,我有個東西要給你看……”傻根說著,就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來,紙是被包在一張彩色塑料紙里,這彩色的塑料紙之前是一種餅干的包裝袋。 “這是什么?”許家妮不解地看著這東西、 “家妮姐,我先走,你慢慢看……”傻根說著,就一拐一拐地加快腳步,往前走去。 許家妮很狐疑地展開了那張紙,紙上一幅畫,畫面上是一個站在陽光下的少女,少女穿著一身粉色的棉衣外套,長頭發,白凈的臉蛋,俏挺的小鼻子,最吸引人的還是她的那雙大眼睛,水汪汪的碧波蕩漾般,令人看了這畫面上的眼睛,不得不從心底里贊一句,好清純的眼神??! 許家妮愣住了。 因為這畫面上的少女就是她! 畫面的下角上寫著李朝陽三個字。 許家妮沒想到,李朝陽的美術技術這樣好,更沒想到,那件粉色的外套,她從沒沒在他面前穿過,可他就畫的如此傳神,跟真見過她穿了一樣。 有人說,畫家想要畫什么,那都是得先把這東西存于心中,久久地在心中揣摩,才能讓這東西在人的心底里烙下印記,如此,再cao起畫筆的時候,下筆才會一氣呵成。 “李朝陽,你這是何必呢!”許家妮的眼圈紅了。 “妮子?”這會兒那邊羅惠瑛見閨女傻站著不動,就喊了一聲。 “哎,媽。我來了!”許家妮應了一聲,就迅速地把畫兒折疊好,又用塑料紙包好,貼身裝到口袋里,這才大步追了上去。 十分鐘后,他們就到了要挖水渠的山腳下了。 第38章 幻覺 38 第38章 幻覺 “妮子, 你就跟傻根一起在旁邊撿石子, 知道嗎?”羅惠瑛拿著頭去一邊刨地, 這地面因為天冷都已經上凍了, 所以, 一頭落在上面,迸濺出一些泥塊兒來。 “妹子,加小心呢!”張憨子急忙過來, 把頭接過去,“妹子,咱們兩家的挖渠任務是緊挨著的,索性就一塊兒挖, 我在前頭刨, 你在后頭把土裝小土車里,等下土車滿了,我再推到那邊倒掉!” “憨子大哥, 這哪兒成啊, 你跟我們娘倆結對子, 明顯就吃虧了,我們孤兒寡母的也沒力氣, 挖渠本來就慢,再拖累了你……”羅惠瑛不好意思了。 “大妹子你這說的是啥見外的話?咱們是對門鄰居,鄰居之間互相幫忙也是該的, 別忘啦,平常我跟傻根的衣裳破了, 鞋子爛了,那都是你給縫縫補補的,你們女子看似簡單的縫補活兒在我這個漢子來說,那簡直比挖渠還要難,所以呢,兩相比較起來,還是我比較得便宜,這大冬天的若是棉衣破了,沒人縫補,那可就得凍死呢!” “可是,憨子大哥,我……”羅惠瑛還要說什么,卻被旁邊有人嗤笑了去,那人是黃淑芬,她跟許大春以及許二強幾個也正從村里走過來,她拎著一個籃子,籃子里放著一把暖壺,還有幾個杯子,“許大春,我就說你是個蠢的,看看你這前妻,跟別個男人說的多熱絡,眼見著這結幫對子都結上了,說不定那背地里的炕上,早就不分彼此了,也就你個傻帽還彪呼呼的為了離婚給她二百塊,哼,羅惠瑛,今兒個我黃淑芬還就告訴你了,把我那一百二十塊錢吐出來,不然我撓你個滿臉花!” 說著,她就往前靠。 “你敢!”許家妮抓起旁邊的頭就奔了過來,冷眼盯著黃淑芬,“你把我爹搶走了,讓我自小就沒爹,破壞了我媽的婚姻,我媽大度沒跟你們計較,但是我可沒那么寬宏,你試試放馬過來,看看你的腦門子硬還是我的頭硬……” “你,你這個小丫頭,敢對我大呼小叫!許大春,我跟了你,就是這丫頭的后媽,既然是媽,她這樣對我那就是該打,快點教訓教訓這個不懂事的小丫頭片子!”黃淑芬對著許大春就是一通咆哮。 許大春有點猶豫,看看黃淑芬,再看看家妮,“妮子,你媽說的對,你不能跟著羅惠瑛這種人學壞了,快點給你媽道歉,你媽會給你買新衣裳的!” “我呸,她是我媽?那我還不如一頭撞死在這山前呢!許大春,別說我沒警告你,你還欠我媽八十塊錢呢,這八十塊錢若是你不給,那你記住了,不久的將來,你就會嘗到什么是痛苦的滋味!” “臭丫頭,真是反了你了,怎么這樣跟你爹說話?”吳秀榮也在旁邊幫腔。 “哼,咋啦,二嬸兒,被人搶走了兩間半房子,把你樂得這樣多管閑事?” 我…… 吳秀榮直接被懟住了,張了張嘴,還想說別個,卻也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得而失去的兩間半房子,心里恨得牙根癢癢,就索性轉過身,忙著跟許二強說話,不搭理黃淑芬了。 “哎呀,許大春,你個廢物,我告訴你,再想從我那里拿錢,就把這個小丫頭管住了!” “淑芬,這……怎么也是咱們的孩子……”許大春猶豫。 旁邊也有同村挖渠的,看到這里沖著許大春恥笑,“許大春,想不到你竟是個吃軟飯的,那還每次回村兒弄得跟二五八萬似的干啥?勸你一句,少聽女人的,多聽聽良心的!” “就是,為了這樣一個女人,把老婆孩子都給扔了,這種男人那心都是黑的!” 桂生媳婦白了許大春一眼,說道,“桂生,我可告訴你,你學貓學狗,都別學許大春,不然我打斷你的腿!” “知道啦,你也說了,他貓狗都不如,我學他做什么?” 哈哈! 桂生的話惹得大家都笑起來,這冷颼颼的寒冬竟因此增添了一些歡樂。 “許大春,你若還是男人,就該干嘛干嘛去,別在這里啵啵!”張憨子拎著頭也走過來,眼神毒毒的。 “你……張憨子,我可告訴你,羅惠瑛那可是我……”許大春看張憨子跟羅惠瑛站在一起,他就來氣。不知道怎么他發現,有日子沒正經瞧過羅惠瑛了,這女人怎么好像變得好看起來了,這黃淑芬的臉上涂抹了不少的脂粉,看起來白拉拉的跟帖了個假面似的,但這羅惠瑛卻面紅齒白的,一看就是自然美!他看著就有點呆滯。 “許大春,你個混蛋看啥呢?”黃淑芬拎著他的耳朵就罵上了。 “哎呀,哎呀,疼,疼……”許大春疼的嘴都咧咧了。 眾人哄堂大笑,無不說,活該。 “不趁著天好,趕緊挖渠,在這里扯的什么閑篇?我可給大家提醒了,這若是誰家完不成任務,那就得扣工分!”許旺財來了,瞪了一眼許大春,說道。 眾人一見支書來了,都收斂了些,低著頭忙著挖自家水渠去了、 地面的土都凍上了,張憨子用頭刨了一會兒,只見地面泥土飛濺,卻見不到凍土被挖動了,他站在那里思慮了一會兒,就找旁邊相鄰的狗剩,以及美媛爹,還有另外兩戶農家一起商量,四個人結對子,找來了鐵楔子,他們四個男人,一個人掌握著鐵楔子,另外三個人掄起了大錘砸,這樣堅持砸數下,把凍土劈開,他們一共準備了三四個楔子,當一個楔子還沒完全劈開,就把第二個楔子放在旁邊的裂縫中加進去,然后是第三個,第四個楔子,如此一邊加楔子,一邊用力砸,直至凍土剝離為止。 張憨子人雖然憨厚老實,但做事卻是個穩當的。 他之前做了一些準備工作,這準備工作是針對保護大家安全的。 先是把楔子的尖部砸扁扁,把持楔子的人跟砸楔子的人不能面對面,大家要成90度角,以免錘頭掉了砸傷人。最主要的鐵楔子要用粗鐵絲或者是鋼筋做成把手,防止震壞了手臂和誤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