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美媛同學失望之極,回去的路上,連走路都搖搖晃晃的,走一段歇一段兒,結果原本一個多小時就能走完的路,他們用了兩個半小時,在下午兩點多才到的家。 這一趟他們摘了一袋子松果,許家妮回去用稱稱了,三袋子將近六十斤,她把多余的松果拿到小院去放好,留著冬天的時候老媽燒炕的時候用,前世她們每年冬天都沒有柴火燒炕,一到下雪的深冬,晚上娘倆就蜷縮在一床破被子里靠著彼此身體上的溫度來取暖,那種整夜整夜因為冷得哆嗦睡不著的經歷讓她想想就恨老許家人。 今年冬天她絕對不會讓自己跟老媽再受罪了。 靠這點松果當然暖和不了,她還有更好的打算。 當天晚上她睡得很早,幾乎是頭沾到枕頭就睡著了,許是摘了兩天的松果太累了。 羅惠瑛跟她說了,已經央了張憨子給幫忙,明兒個一早把三袋子松果都送到學校里去,所以這一夜許家妮睡的十分香甜,連個夢都沒有。 第二天早上她還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聽到老媽驚慌失措地在喊著,“妮子,妮子,不好啦,咱們的松果被人偷了!” 啥? 許家妮一下子坐起來,“媽,您說啥?” “妮子,是松果,咱們的三袋子松果被人偷走了……今兒個早上你憨子叔過來,想幫你送松果,可是我到院子里一看,松果沒了,三袋子都沒了,嗚嗚,這可咋辦??!”羅惠瑛急得哭了起來。 “媽,你先別哭,我去看看……”許家妮麻溜下地,穿好了鞋子出門就奔了正屋那邊,剛進院,就聽到許芹兒在跟許老太說話,“娘,您說說,這槐花她們讀書多辛苦啊,一大早就上學,那小眼睛都沒睜開,硬生生就被二強跟三利扯起來走了,走那會兒天都沒亮呢!” “芹兒,你小點聲兒,今個事情特殊,明個就好了,槐花她們就不用起那么早了!”許老太的聲音刻意壓低了。 “娘,我就納悶了,你咋對那小賤人那么客氣??!她跟那賤女人有什么???是咱們家太仁慈了才會留著這倆廢物在家里吃喝,換成是別個人家早就把她們趕出去了!我大哥那邊又不是沒人,要我說,這羅惠瑛也就夠不要臉的,死賴在這里有意思嗎?”許芹兒的聲調高了起來。 許家妮一步就進院了。 “大姑,我問你,誰把我的松果給偷走了?” “你看你這個臭丫頭,咋跟我說話呢?我是你大姑,你就這種審犯人的態度嗎?娘,您看看,我早說了那個賤女人養不出什么像樣的孩子來,這就是她養的閨女,她眼里還有我這個大姑嗎?”許芹兒一通咒罵,扯著許老太的手。 “妮子,你咋跟大姑說話的?”許老太臉色一沉,看許家妮的眼神就冷了十分。 “奶,我的松果不見了,是誰偷的,誰知道,我這就去學校里把我的松果拿回來,誰若是攔著,今兒個我就讓誰在學校里丟人現眼!”許家妮知道她在這里跟許芹兒理論也沒什么結果,當務之急是趕緊追到學校去,若是槐花把松果剛弄到學校里,還沒交公,那她就能把自己的松果拿回來,她裝松果的時候,多了個心眼,就在那三個袋子的底部寫了一個妮字! “妮子,你敢打槐花,我就敢讓你們娘倆滾出許家……”身后許芹兒追出來,在大街上嚷嚷。 旁邊張憨子聽了搖頭,“好像該滾出許家的人不是妮子娘倆吧?” “張憨子,你一個外來戶,你少在那里多嘴,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許芹兒掉頭對著張憨子就是一通罵。 張憨子冷笑,“許芹兒,我就是發過誓,這輩子都不打女人,不然你這號的,我不揍得你說不出話來,我就不叫張憨子!” “張憨子,你啥意思???你這是跳出來維護羅惠瑛唄?哦,我明白了,是不是那天苞米地里跟羅惠瑛私奔的人是你???”許芹兒惱羞成怒。 “許芹兒,你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破了規矩,揍你一頓?”張憨子名字憨,但人并不憨,他一步過來,把許芹兒給嚇得抱頭就跑,邊跑邊喊著,“大家快來看啊,外來戶欺負坐地戶了呀,張憨子要非禮我??!” 這喊聲把四鄰都給驚動了。 隔壁的許家二奶奶也出來了,身后跟著小孫子許志鵬,看許芹兒那狼狽相,撲哧就樂了,“張憨子,你咋啥樣兒的都要啊,不怕有毒???” 旁邊劉樹生也附和著道,“二嬸兒,您是不知道嗎、這憨子老婆走了有年頭了,憨子啊,這是饑不擇食了!” 哈哈! 四周的村民們都哈哈大笑起來。 “笑屁笑?有你們啥事兒?”許芹兒跑進院門,兩手扒著門,準備關門時沖著外頭看眼的道。 “是沒我們啥事兒,那是因為我們沒學狗亂咬人??!”劉樹生不屑地啐了一口,“這也就是張憨子,換了是我,她敢這樣污蔑我,我先打她個滿眼冒金星!” “你敢!”許芹兒氣得不輕。 “你出來試試?”劉樹生也不怵她。 但許芹兒卻不敢出門了,因為惱怒的張憨子手里抓著一塊石頭就奔許家大門來了。許芹兒咣當一聲就把門趕快關上了。 石頭砸在了門板上,砰一聲,把屋里的許老太給嚇了一跳,她撩簾子出來,“芹兒,咋回事?什么動靜?” “娘,那個混蛋張憨子要欺負我!”許芹兒在院子里跺腳。 “張憨子敢欺負我閨女?”許老太惦著小腳就直奔大門口,把門打開,“張憨子,你給我過來……” 門外哪兒還有人? 許老太出門罵了一個小時的大街,街上一個出來的也沒,她索然無味,又口渴的很,悻悻地回了家。 許家妮緊趕慢趕到了學校,直奔初三三班,槐花就在三班。 還沒到三班門口就看到槐花了,她正跟王曉麗在說話呢,“曉麗,你看我家送來的松果班主任老師都夸獎了,個兒大,還實成,一準兒抗燒!” “就是啊,槐花,我們家的松果咋就沒你帶來的大呢?你們家是在哪兒摘的松果啊,明年我也讓我爹去那地方摘去!”王曉麗很好奇地問道。 “這個啊,我可是不能告訴你,我要是說了,明年你們都去那地方摘松果了,我還能受到表揚嗎?”槐花得意洋洋。 “我看你是不知道松果在哪兒摘的吧?因為這松果是我摘的,你是偷來的!”許家妮幾步過來,沖著槐花就道,“槐花,說,你把我的松果呢?” “許家妮,你咋那么不要臉呢?說我的松果是你的,你叫它,它答應嗎?”槐花身板一挺,臉一橫,理直氣壯,“王曉麗,你看看,我奶說了,這許家妮就不是老許家的人,老愛胡說八道,還目無尊長,對我姥兒也不孝順,這種人啊,就該取締她上學的資格……” “槐花,你把我的松果拿回來,不然我……” “不然你怎樣?”槐花往前一挺,一臉無賴相,“想說我的松果是你的,你拿出證據來!” “好,我就給你證據看!”許家妮說著,就沖進了三班教室。 三班老師正在安排往教室后頭堆放松果。 這時期的班級里一般會在最后頭的角落里用磚頭什么的擋出一塊地方來,這地方專門用來存放松果。班主任鮑老師正抓起一袋子松果往外倒呢,看到許家妮進來,她很詫異,“許家妮,你啥事兒?” 第12章 還真挺有個性 “鮑老師,我來找我的袋子!”許家妮說著,就奔那些空袋子去了。 “家妮,你一班的同學到三班來找袋子,咋回事?”鮑老師一頭霧水。 “班主任,許家妮說槐花送來的松果是偷她的,這不來找來了!”王曉麗說道。 “???槐花,這是咋回事?”鮑老師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 “老師,那真的是我三舅跟二舅幫我摘的松果,是我的……嗚嗚,許家妮,你欺負人,回去我要告訴姥兒!”槐花兩只手捂著眼睛,嗚嗚地哭起來。 許家妮知道她那就是在虛張聲勢,壓根沒哭,嚇唬人呢! 她不理會槐花,從那堆袋子里找出了底部寫著一個妮字的三個袋子,拿到槐花跟前,“槐花,你看這就是證據,這幾個袋子里裝的松果都是我的!” “你……你誣陷,我要回去告訴我媽……”槐花傻眼了,她咋也沒想到,許家妮會在袋子底下留了記號,這會兒她也不敢看鮑老師的臉色,直接學著她媽當街耍潑的樣兒,一屁股坐在地上,打滾哭起來。 “哎呀,槐花,你快起來,這成什么樣子?”鮑老師簡直都無語了。 急忙去扶槐花,旁邊王曉麗他們也幫忙,總算是把槐花從地上給拽起來,“槐花,回去告訴你媽,明兒讓她到學校來,我有事兒找她!” 鮑老師火了。 “鮑老師,真不是我偷的,我也不知道這事兒是咋回事,來送松果的是我倆舅舅干的,我……我不知道??!”槐花使勁用手搓著眼睛,把眼睛搓得通紅,也沒搓出一滴淚來。 旁邊王曉麗看著都無奈,“槐花,你別把眼睛搓壞了!” “我真的冤枉??!”槐花還在搓。 正在這時,叢美媛跑來了,“家妮,你快回去吧,周老師說你的松果任務都完成了!” “啥?”許家妮大吃一驚,“咋完成的?” “周老師說,你的家里人來把松果交了,讓你回去!” “怎么可能?”許家妮腦子里想過老媽,想過張憨子叔,想過三叔二叔,想過大姑跟奶,都不可能??! 如果這松果是點吃的東西,那可以隨便做出來送到這里來,可松果是要上山去摘的,不摘不可能有??! 這是咋回事? “許家妮同學,既然你的任務都完成了,那就先回吧,你跟槐花怎么說也是親戚,不管是誰用了誰的松果,那都是一家人,不過,槐花,你的這種行為是不對的,得跟家妮道歉,還有明兒叫家長來!” 鮑老師嚴厲地瞪槐花。 槐花無奈,只得訥訥地說了句,“家妮,對不起……我不該用你的松果……” 這話說來倒是容易,可是叫家長卻是很丟臉的。 槐花心里恨得牙根癢癢,這事兒都怪許家妮,她都交了松果了,干啥還要到三班來攪鬧,讓鮑老師知道了這松果的來歷?哼,這個臭丫頭就是故意讓我丟臉的,許家妮,你等著…… 她攥住了拳頭,咬牙切齒。 許家妮回到一班,果然就見黑板上寫著的完成松果任務的名單里她是最后一個。 “周老師,是誰給我把松果送來的?”她問周學東。 “好像是你的家人!”周學東眼神有點閃爍、 “我的家人?是男是女?”許家妮實在是狐疑,又問了一句?!凹夷莅?,既然東西都送來了,你就不要糾結是誰送的,總之你們大家都完成了松果任務,咱們班今年冬天將會是一個暖冬!”周學東說了這話就擺擺手,示意許家妮回座位上,因為要上課了。 許家妮滿心疑惑回到座位上,“家妮,你就別多想了,也許是你那倆叔叔良心發現,又給你送來一份呢!等你放學回去問問不就得了?”叢美媛小聲說道。 “嗯,也只好這樣了!”其實許家妮也知道,似乎也只能是這樣的。 不然會是誰送來的? 難道是自己那壞爹? 不會,自己上學這都九年了,他壓根都不知道學校什么時候收松果過冬! 想想這樣的爹就該丟了。 一上午,許家妮有點心不在焉。 中午吃飯,她低著頭去了食堂,領了兩個黑面饃饃,夾了一點咸菜,她到右邊凳子上坐好,看著干巴巴的饃饃,她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同學們,今兒個是校長生日,校長知道大家讀書都很辛苦,所以獎勵大家今天中午喝rou湯!”正在這時,有人在前頭喊起來,rou湯倆字把大家吸引住了,都抬頭看去,就見李朝陽手里拿著一個鐵勺子,面前是一盆湯,湯是熱的,熱氣升騰起來,彌漫著一股香味兒,大家都是好久沒聞著rou味兒了,雖然說左邊的飯食能比右邊的好些,但也只是饃饃跟菜粥,這些東西跟rou湯比起來,那簡直就不值一提。 眾同學們歡呼起來。 “好啦,大家都不要急,排隊,一個一個來,人人都有份兒!”李朝陽往右邊看了一眼,接著說道,”右邊的同學先來!” “咋先從右邊開始啊,我們左邊的可都是拿夠了足額糧食跟油的!”有同學不滿地說道。 “這rou湯是校長讓我分的,我說了算,我就是不分給左邊,你有脾氣也白搭!想不想喝rou湯?想喝酒隔哪兒等著,不想喝滾蛋,我還懶得分給你呢!”李朝陽眼神一挑,嘴角一抹冷笑,說了這話。 把那不滿的同學給懟的一句話也不敢再說了。 rou湯能不喝嗎? 一文錢別到英雄好漢,這一碗rou湯同樣能讓狗熊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