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小菊看著她纖白的玉指慢慢地剝著丹荔的皮,心道姨娘怎么會知道這東西的吃法? “我剛才在郡主那里吃過?!?/br> 她一說,小菊就明白了。 外面響起聲音,綠衣聽出是趙嬸的,忙起身親自去開門。 “趙嬸你怎么來了,可是郡主還有什么事情?” 趙嬸的手里提著一小筐水果,另一只手則提著一些點心?!笆强ぶ鞣愿琅緛斫o綠衣姑娘送東西?!?/br> 綠衣忙把人往里面請,另一邊屋子的小荷在探頭探腦的。 趙嬸把東西擱在桌上,就要告辭。 “綠衣姑娘,郡主那里離不了人,奴婢告辭了?!?/br> 綠衣趕緊送她出門,趙嬸再三勸其留步,自己離開。 小菊眼睛睜得大大的,剛才姨娘吃的那個紅果子,侯爺才賞了十來顆,郡主就讓人送了半筐子,還有另半 筐的果子,也是從沒有見過的。 綠衣隨手從筐子里拿出幾個來,塞到小菊的手上,“拿去吃吧?!?/br> “姨娘……” “拿著吧?!?/br> 小菊咽了一下口水,把那幾個丹荔用帕子包起來。 綠衣心知,小菊是想拿給家人一起吃。小菊是侯府的家奴,一家人都在府里當差,不過都不是什么好的差 事。 “那這里沒什么事,你先去忙吧?!?/br> 她說著,又取了幾個果子,塞到小菊的手里。小菊眼眶一紅,差點要哭。 正好外面響起腳步聲,周梁一腳踏進門時,就看到桌上的那一小筐果子,他眼神一暗,“誰送的?” “回侯爺的話,是郡主派人送來的?!?/br> 綠衣說著,朝小菊使眼色,“你先出去吧?!?/br> 小菊忙悄悄把果子用袖子掩著,彎著腰出去。 周梁坐在桌邊,盯著那筐子,“郡主叫你過去,可有問過什么,說過什么?” “郡主和妾說的都是以前的一些事情,其它的沒有說過。侯爺……妾多謝侯爺的寵愛,您送的果子,妾還是 頭一回吃到?!?/br> 她嬌聲軟語著,周梁有些受用。 “你以后無事時,可以去公主府多陪陪郡主?!?/br> 他說的話與老夫人的一樣,綠衣想著,乖巧應下。 “今日我歇在你這里,你準備一下?!?/br> 她害羞低頭,目送他離開。在他走后才抬起頭來,看著那一筐果子,眉開眼笑。 公主府那邊,除了宮里的賞賜,斷斷續續收到京中各世家官員府里送來的賀禮,那些賀禮直接送到西廂。 碧姜命趙嬸把東西歸置好,登記造冊,依次記下東西和主家。 點香想過來幫忙,被挽纓給叫走了。 趙嬸從未見過這么多的好東西,邊整理邊嘖嘖出聲,“郡主,您看這匹料子,水滑細膩,用來做里衣最好 不過。還有這燕窩,比奴婢買的不知好多少倍……” 碧姜含笑聽著,看她把東西都歸置的差不多。隨意從里面抽出三匹料子還有一些點心,推到她的面前。 “這些,是賞給你的?!?/br> “這……奴婢謝郡主……” “都是你應得的,我說過,只要你忠心不二,好處有的是?!?/br> 趙嬸早就相信她是言出必行的人,那一百兩銀子,自己還余了幾十兩,已經足夠有底氣??ぶ饕淮芜€賞這 么多東西,折起來那可是不少的銀子。 “郡主您放心,奴婢一家誓死效忠郡主?!?/br> 碧姜就那樣笑看著她,像能看進她的心里。一個人的眼神最能看清心里,趙嬸說的話,她相信。但不是永 遠,人心易變,世上沒有不變的東西,只有永恒的利益。 趙嬸任她看著,眼神不敢有一絲閃躲。 半晌,碧姜笑意加深,遞給趙嬸一個信任的眼神,起身離開。 趙嬸垮下肩,暗自想著郡主好厲害,自己以后千萬謹記不能有二心。 碧姜是去主殿與隱一起用膳,她搬進公主府后,就一直與隱吃在一起。下人們備的膳食都是她以前愛吃 的,隱裝扮成她,不敢隨意改變口味,以免引起別人的懷疑。 到了主殿,隱不在。 一問挽纓,才知他出去了。 “可知公主去了哪里?”她隨意地問著,坐在桌子前。 挽纓看了她一眼,低頭,“回郡主的話,奴婢不知?!?/br> 碧姜失笑,她差點忘記自己現在的身份。她現在是另一個人,不是曾經的大長公主,挽纓不會對自己有問必答。 隱既然是敬國公,肯定不會一直呆在公主府。敬國公府那邊還有一大攤子的事要他處理,他時常出去也是 正常的。 “郡主,可要擺晚膳?” “傳吧?!?/br> 挽纓出去,不大一會兒,下人們進來擺膳。明明還是自己喜歡的菜品,她卻突然之間失了胃口。 草草吃了一點后,也沒離開,而是進了內寢。 莫名地,她就想起了從前,想起了隱與自己形影不離的情景。她靠在床上,不自覺的脫掉外衣,躺進錦被 中。 被褥間,還是她喜愛的香氣,又夾雜著另一股隱身上的氣息,清爽冷冽。她閉上眼睛,就像回到多年前, 安心自在。 或許是她重新回到原來生活的地方,那種放松的感覺令她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等到再次醒來時,室內的 夜明珠發出潤澤昏黃的光,她下意識地喚一聲“侍劍”。 挽纓進來,低著眉眼,“回郡主的話,侍劍留在了裕西關。您有什么事就吩咐奴婢?!?/br> 第33章 碧姜坐直身子,靠在床頭,望著微垂著頭的挽纓。 比三年前,挽纓沉默了不少。她記憶中那個時常開懷明朗大笑的姑娘,終是變成一個內斂沉靜的女子。一 別三年,雖然對她來說不過是剎那,可對于別人來講,卻是實實在在地過個一千多個日子。 室內靜寂,挽纓慢慢地抬起頭,回望著靠在床上的女子。 雖然從外表上看,絕對不是同一個人。而且她清楚地知道,主子已經死了,她親眼所見。遺骨就留在裕西 關,在冰窟中沉睡著??墒撬褪怯X得眼前的人,是她的主子。 若這女子不是主子,為何會喊出侍劍的名字,為何聽到自己回答后,臉上沒有半分的吃驚。那通透睿智的 眼神,平靜淡然的模樣,不應該是一個十幾歲的姑娘有的。 而且,面對自己的眼神,她為何不躲不避? 她的心狂跳起來,眼中全是祈盼。主子那樣英明神武的女子,不應該過早地長眠地下。一定是老天有眼, 開了恩。 碧姜頭往后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問:“是嗎?她怎么沒和你們一起回來?” 挽纓交疊放置在腹間的雙手緊緊地握緊,眸中閃過決然,“回郡主的話,殿下戰死沙聲,她的遺體還冰封 在一處冰窟中,侍劍在那里守著?!?/br> 當時那種情形,要穩住軍心,主子戰死的消息不能傳出去。隱公子決意要假扮主子,瞞過世人,那么主子 的遺骨就不能帶回京中。 最后決定侍劍留下,秘密守護著主子的尸骨,等合適的時機再運回京中。 挽纓說完,不敢眨眼,就那么盯著碧姜。 碧姜很平靜,她仿佛能想得出來,在那苦寒的地方,侍劍一人守著冰冷的尸體,那是何等的凄涼,何等的 寂寞。 “原來如此,這三年,辛苦你們了?!?/br> “主子……”挽纓一下子跪倒在地,已是淚流滿面。 真正朝夕相處過多年的主仆,怎么可能認不出曾經的主子?挽纓不是扶茶和點香,扶茶和點香只認識多年 前的那個大長公主。 而挽纓和侍劍知道的,是后來的護國公主。 再者,即便她以前在京中時,因為要與皇兄一起學習騎射,身邊跟著侍候的人也是侍劍和挽纓。 挽纓淚眼朦朧,雙肩顫抖著,“主子,這三年,您是怎么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