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夙不再問話，轉頭看向蕭長勖。蕭長勖察覺他目光，開口道：“張臨淵此前找我要的那些藥，想必就是為了解你身上之毒吧？”

    江懸頷首：“是。還要多謝王爺?！?/br>
    “剛好我今日來也是想告訴你們，我的手下傳信回來，說在苗疆找到了那位大巫，只不過大巫身上有些公務急需處理，待處理完，他會動身趕往京城。雖然問雪現下看來是好多了，但我想多找幾位大夫看看總是有利無害，等大巫到了，再讓他瞧瞧罷?！?/br>
    江懸張了張口正要推拒，謝燼插話道：“有勞王爺費心。不知那位大巫何時能到京城？”

    “苗疆路途遙遠，最快也要年后。我已加派人手前去護送了，一定將人安全帶到?！?/br>
    “多謝王爺?！?/br>
    “你我不必客氣?！?/br>
    謝燼與蕭長勖這么說，江懸只好將拒絕的話咽回去，淡淡一笑道：“多謝王爺?！?/br>
    蕭長勖問：“話說回來，問雪，你已決定親自上陣了么？”

    江懸點點頭：“是?！?/br>
    蕭長勖沉思片刻，嘆了口氣：“好?！?/br>
    一旁林夙抿緊了嘴唇，顯然仍舊是不贊同。江懸看他一眼，問：“林先生怎么，認為此舉不妥么？”

    林夙抬眼，面色恢復如常，淡淡道：“玄羽軍中事務，在下不好多言?！?/br>
    “這里沒有外人，但說無妨?！?/br>
    林夙看了眼謝燼，又看向江懸，緩緩道：“在下認為，由謝將軍領兵更加合適?！?/br>
    “林先生信不過我？”

    “并非信不過，只是江公子七年不曾帶兵，此次事關重大，還是穩妥一些好。不說別的，江公子久病初愈，此時更應當休養生息?！?/br>
    江懸淡笑：“說到底林先生還是信不過我?！?/br>
    “不……只是在下覺得，沒有必要以身涉險。公子想要一個了斷，釋然何嘗不是一種了斷？”

    “可我做不到林先生說的釋然?！苯瓚抑惫垂炊⒅仲?，唇角含笑，目光卻是冷的，“殺父之仇，如何釋然？”

    林夙啞口無言。

    江懸對林夙的咄咄逼人，謝燼和蕭長勖都有所察覺，二人面面相覷，蕭長勖適時開口，緩和氣氛道：“林夙也是為問雪身體著想，沒有不信任的意思?！?/br>
    江懸不為所動，仍舊這樣半笑不笑看著林夙：“聽聞林先生一向權衡利弊、冷眼旁觀，我與林先生非親非故，竟會將我考慮在大局之前么？”

    江懸故意強調“非親非故”四字，果不其然，林夙面具后那雙漆黑眼眸愈發幽深難測。

    最后還是蕭長勖將話頭引了過去，道：“你與林先生非親非故，與我卻不是，我待你如自家兄弟，當然要考慮你?！?/br>
    江懸轉頭看蕭長勖，問：“那王爺與林先生又是什么關系？”

    話問出口，謝燼悄悄拉住江懸衣角拽了拽，低頭清清喉嚨。

    蕭長勖仍舊面不改色，微微一笑道：“我與林先生是知己好友?！?/br>
    “知己好友……”江懸垂眸，仿佛想起什么，輕笑道，“這句話，我從前好像聽過。兄長在時，王爺曾說，他是你此生唯一知己?！闭f完抬眼望向林夙，“林先生，可知何為‘唯一’？”

    林夙沒有回答。

    蕭長勖額角抽動了下，這回終于不再是云淡風輕。好在江懸沒有看他，他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臉上浮現一絲進退不得的為難。

    四人之間莫名陷入一陣尷尬，最后是江懸主動開口，笑笑說：“我開玩笑的，林先生不要介意?！?/br>
    林夙微笑：“無妨?！?/br>
    第55章 54 “蕭承鄴……”

    營地外，謝燼和江懸目送蕭長勖與林夙離開。待馬車走遠，謝燼收回目光，幾番欲言又止，終于忍不住開口：“阿雪?！?/br>
    江懸：“嗯？”

    “你剛才說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什么唯一的知己？”這個問題自從江懸說完那句話便一直縈繞在謝燼心頭，他滿面疑惑，想猜又不敢猜，“是我想的那個意思么……”

    江懸點點頭：“是?！?/br>
    謝燼睜大了眼睛：“江凜和蕭長勖……？當真？”

    江懸轉頭看謝燼，面露無奈：“你難道毫無察覺么？”

    “我……”謝燼愣住，支支吾吾道，“我沒有?！?/br>
    ……罷了。

    不怪謝燼。

    那時他十幾歲，毛頭小子一個，他能懂得什么？

    江懸嘆了口氣，說：“也有可能他們只是好友，是我太敏感了?！?/br>
    謝燼皺眉，道：“江凜和蕭長勖我不知道，但林夙和蕭長勖我知道。這么說的話，我倒是真的相信林夙是江凜了?！?/br>
    江懸啞然失笑：“你的意思是蕭長勖長情么？”

    “帝王家談何長情？我只是覺得，倘若林夙是江凜，那么蕭長勖留他在身邊也就說得通了?！?/br>
    “看來你還不算笨?！?/br>
    “我什么時候笨過？”謝燼不服氣，“以前沒看出來，是因為我，我年輕嘛……”

    “是，你年輕?！苯瓚倚π?，回身對謝燼道，“走吧，回去吧?！?/br>
    秦王府內。

    林夙回到府里，第一件事便是找管家要了近日送去將軍府的藥材清單。

    他不信江懸的說辭，什么毒藥解藥，春風度若是這么容易就被一介小小太醫破解，也不會百余年來都被皇室作為秘藥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