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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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他聽見一道極其不耐煩的男聲響起:“小伊,你這樣就沒意思了吧?” 隔著綠植的葉子,依稀看得出那邊站了一男一女。男的江近恰好認識,就是今晚訂婚宴的男主角,暴發戶的長子華慶。 而他對面的女人穿著一條月白鑲邊的禮服,側臉小巧而精致。 她蹙起細細的眉:“華慶,你誤會了?!?/br> 華慶冷笑一聲:“誤會?我誤會什么?當初我們分開,我說要和她結婚的時候,你答應過不會再來找我,結果你今天不請自來又是什么意思?怕是想再糾纏不休!” 華慶很失望。 他今天是萬眾矚目的訂婚宴男主角,應該跟他的未婚妻在一處,接受大家的祝福。 可當他看見小伊也款款走進會場之后,便淡定不下來了——這女人真是陰魂不散,原先還柔弱兮兮的,這會兒轉眼就要鬧到他的婚宴上來。 萬一她真在大庭廣眾之下哭哭啼啼,那他今天算是丟臉丟大發了。 于是,華慶借口有事,馬上將小伊叫到了這隱蔽無人的地方,想要勸她離開。 “你懂事一點行不行?我……我其實也很喜歡你,還想和你在一起。但是我必須娶她。這樣,等風頭過去,我們再聯系好不好?” 華慶說這一番話,原本只是打算敷衍,可說著說著,他也動了真心了——是的,他還是很喜歡小伊的,畢竟她聽話乖巧,性子柔軟,以后做個知冷知熱的地下情人,挺合適。 可接下來聽到的話,卻打破了華慶的幻想:“不好意思,華先生,我想你真的誤會了?!?/br> 這聲音是個男人,華慶皺著眉朝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認出是自家老爸對頭公司的某位少爺,沒記錯的話,好像姓秦。 秦少爺端著一杯酒,不緊不慢地走過來,走得細致而緩慢,好像屁/股上開著大花屏。 他停在小伊身邊,柔聲道:“小伊,怎么沒在那邊等我?” 小伊面對華慶的時候,表情一直很淡,直到見了秦少爺,眼里才綻出光亮來:“看到個朋友,過來打聲招呼,你找了我很久嗎?” 華慶聞言,眉頭皺得更緊,他完全忘記了是自己先拋棄小伊,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朋友”那兩個字上。 很好,他只是朋友。 華慶攥緊了拳頭。 秦少爺垂眸溫柔地看著她:“沒事,找到你就好?!?/br> 江近素來對他人隱私不感興趣,正要離開,眸光掃過那女人,卻驀然一頓,而后定定地看著她。 女人絲毫未覺,秦少爺放下了酒杯,伸手搭在她肩頭,護短之意溢于言表:“華少,你和小伊之間有什么過去我不在乎,但小伊今日是作為我的女伴前來的,還希望你放尊重一些?!?/br> 華慶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看著小伊,一股憤恨的情緒自胸腔燃起,幾乎把他整個燒穿。 今晚的小伊其實特別漂亮,月白色的禮服把她的身材勾勒得分外玲瓏。臉上化了淡而精致的妝,一雙杏眼微睜,眼尾上揚,不同于往常的柔順,幾乎帶上了點勾魂的味道。清純長相與妖媚的眼神交雜在一起,正是他的口味。 是的,今晚的小伊有什么地方變了。 以前小伊說話從來柔聲細語的,少了那么一點讓男人著迷的激情??山裢韰s不一樣,她對他如此冷淡,可投向另一個男人的目光卻是熾熱的。 華慶看得分明。 “就像你看到的這樣?!毙∫脸A慶禮貌地一笑,笑得合乎禮儀又冷淡,“我們早已結束,無需華先生提醒?!?/br> 然后小伊轉身了,一點眼角的余光都沒給他留。華慶看著小伊的背影,看見她仰起臉對秦少爺說話,不知說到了什么,眉眼都是笑意。 那笑容多么嫵媚動人,本該是屬于他華慶的。 華慶捏緊了手里的酒杯,臉色難看得無以復加。 幾米開外,江近接過侍從遞來的大衣,無言地注視著兩人離開的背影,臉色也漸漸沉了下來。 ——旁人看不出來,他卻一清二楚,那“小伊”的畫皮之下,分明是某位木小姐狡黠的靈魂。 作者有話要說: 江近:感覺自己有點綠。 第11章 十一樣 走到華慶看不見的地方,秦少爺才松開搭在小伊肩上的手,身體保持朝前走,頭卻扭到了后面,用一種十分娘娘的腔調說:“哎呀,看不到他的綠臉了,好可惜?!?/br> 木蕭沒回頭,腦補了一個秦少爺翹蘭花指的形象。 她剛見到秦少爺的時候,還暗暗納悶為什么此人外形和財力都如此突出,小伊卻一門心思吊死在渣男這棵歪脖樹上,相處幾分鐘后就明白了——尋常女子吃不消秦少爺這妖嬈的一掛。 太辣眼睛。 兩人繞過中心池,拐到大廳另一側。秦少爺的腰背原先挺得筆直,像條凍僵了的蛇,這會兒一到沒人的地方,便立刻春回大地——靈活得能扭成麻花。 木蕭按照小伊的性格,露出一個絕對不ooc的微笑:“謝謝你,秦?!?/br> 秦少爺擠眉弄眼道:“不用謝,小伊伊,我們可是好朋友,這點事情小意思啦?!?/br> 小伊跟她說過,這位秦少爺是她自小的朋友。于是木蕭將自己化妝成小伊之后,便第一時間聯系了他。 “不過,我可完全沒有想到呢!”秦少爺做了一個十分夸張的手勢,又把腰扭了一遍,“小伊,你有出息了!剛才那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真帥真勇敢!一點都不像你?!?/br> 木蕭心道,正是因為小伊擔心自己一見到華慶就哭,又想把一切做個了斷,才聘請“程白枝”來幫她——當然,在小伊的眼里,“程白枝”是個精通催眠的術師,能在不知不覺中讓她變得勇敢起來。 這會兒真正的小伊在藥物的作用下,躺在程白枝的店里睡得正香。 木蕭停止內心的吐槽,繼續維持住小伊的性格:“其實……我心里很難過的,剛才只是強撐而已?!?/br> 秦少爺低頭看了她,目光流露出同情:“小伊,你可真是個小可憐兒?!?/br> 木蕭:“……” 她活生生讓秦少爺的眼神看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小伊說過,這位秦少爺在商場上叱咤風云,于是木蕭見到他之前,一直腦補的是類似于江近那種不近人情的形象。結果現在秦少爺人設崩塌,讓木蕭不得不懷疑做生意的都有兩幅面孔,可能比她還精分。 就在這時,秦少爺變臉如翻書,伸手一指:“小伊!你看那邊!” 木蕭順著看過去,是華慶。他一臉焦躁,在人群里走來走去,似乎在找什么人。 木蕭心里一驚。 她已經替小伊完成了瀟灑的了斷,萬萬不想再跟華慶扯上什么關系,便匆匆跟秦少爺告別,連自己的披肩都忘了拿,便踩著細腳伶仃的高跟鞋跑了。 小伊原先從來不穿高跟鞋,木蕭為了增大小伊身上的女人味,在華慶心中造成前后形象的沖擊,特意選了一雙細跟帶銀鉆的,站在華慶面前的時候自然高傲如天鵝。 結果這會兒卻把自己害慘了,平均快走兩步就得崴一次腳,還不斷有侍者端著杯盤來來往往,問她是否需要點什么。 木蕭終于在夾縫中求得一條生路,正要往大廳奔去,然后悲哀地發現自己迷路了。 華慶已經快要跑至她眼前,不管不顧地喊叫出聲:“小伊!” 木蕭沒想到他在大庭廣眾之下竟然如此不要臉面,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腳步跟著放緩,往后退了幾步,直到察覺一股寒冷氣息靠近,尖細的鞋跟一頓。 她回過頭。 江近一身筆挺西裝,臂彎里搭著一件黑色大衣,正低眉看著她,眸光深邃。 木蕭險些脫口而出:“江……” 幸好及時止住,然后,她看到江近似乎是笑了,嘴角勾起一點淡淡的弧度,插/在西褲里的手拿了出來,手腕白皙,骨節分明,緩緩指了一個方向。 木蕭怔了一怔,然后低下頭跑過他身邊:“謝謝?!?/br> 這是他第二次幫她了。 方才秦少爺帶木蕭過來,走的是酒店大堂連通的門,而江近指的出口卻直接通往庭院。木蕭走下幾級臺階,讓十二月的寒風一吹,才想起來自己的披肩落在了侍者手里,正猶豫著要不要回去一趟,后邊就有個男聲叫住了她:“這位小姐!” 木蕭轉過身,穿著黑色馬甲的侍者迎了上來:“有位先生說,您的披肩忘了帶走?!?/br> 江近。 那一瞬間,木蕭心里冒出的只有這個名字。 她接過殘留著暖氣余溫的披肩,心道江近這個人好像沒外表看起來那么冷漠,反而還挺憐香惜玉的。 或者說,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連著接了兩單,十二月就快要過半了,木蕭銀行卡里的數字終于稍微好看了一點。 像她這種習慣了四處漂泊的,銀行卡余額在五位數,就已經算“家境殷實”了。 小伊前幾天過來找“程白枝”道謝,說華慶在訂婚宴過后發瘋一般地聯系她,要跟她復合。 當時,木蕭一邊撥弄著手里的藤煙,一邊懶洋洋地問:“然后呢?” 小伊說:“他才想得美呢?!?/br> 木蕭傾身上前,用她一慣的神婆聲線慢悠悠道:“出息了嘛,前幾天哭哭啼啼來找我的人不是你了?” “您就別嘲笑我了。秦說我那天可冷艷,可酷了,雖然我自己沒什么印象?!毙∫谅柭柤?,“但我也想試試不靠催眠活得酷一點,人總要向前看,對吧?” “啪”地一聲,木蕭沒夾住手里的藤煙枝,煙枝一下彈了出去,在空中劃過一道干脆的弧線。 “程小姐,怎么了?”小伊好奇地問。 “沒事?!蹦臼挼ǖ負炱鹛贌燑c燃,“覺得你長大了?!?/br> 小伊:“……” 程小姐有比她大多少嗎? 煙霧裊裊地在眼前升起,打斷了木蕭的思緒,她隨手把藤煙架在料理臺邊。 小伊說,人要向前看,木蕭想了一想,自己好像駐足原地太久了。 這一年來,當當小老板和小打手的生活,雖然說不上多精彩,但也夠真實。她都快以為自己真的就是程白枝了。 但“程白枝”永遠只是個捏造出來的假身份,注定曇花一現,而調查局通/緝犯木蕭,才是真實的她。 是時候……該換個身份了吧? 門口新裝的風鈴發出“叮鈴”一聲,前腳還考慮倒閉的木蕭,后腳就無比敬業地端出標準笑容:“歡迎光臨?!?/br> 來人是個身材窈窕的女人,在這樣陰沉的冬日,卻戴著一副漆黑的墨鏡。她涂著深色的口紅,光看下巴的弧度,就知道是個美人。 美人款款走到料理臺,慢慢把墨鏡推了上去:“程小姐,是吧?”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時間每晚九點,逢周三每晚六點,提前三小時~ 天天等你們喲(^u^)ノ~y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