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金珠 第33節
書迷正在閱讀:你喜歡的面孔我都有、被迫嫁給蟲族指揮官后我成了團寵、聽說我超兇的[綜恐]、大佬,跪求裝備![星際]、問君何愧、小祖宗(作者:逐心)、同學你不懂我的心、攝政王中了情蠱之后、摧眉(年代 糙漢 女方粗口)、風里有你的聲音
這廂安芝收到了口訊后睡不著了,李管事傳話,說明日下午約她在寒山寺見一面,順道帶大小姐出去走走。 安芝當即明白了這番話里的意思,沈幀是要用孟子書刺激沈大小姐醒過來。 他與她想的一樣。 “小姐,這孟大夫真是那傳言中將沈家大小姐賣進窯子的人?”寶珠尤覺得不太能相信,畢竟是那樣謙和的一個人,她也見過孟大夫與他夫人恩愛的模樣。 “是不是他賣的,還有待查證,但他的確是拋下了懷有身孕的沈家大小姐,這么多年不聞不問,來了金陵城都不敢打聽,他心中怕是虛的很,沈家大小姐會變成那樣,就是他害的?!卑仓タ傆X得這事兒哪里還透著些奇怪,可又想不明。 “那孟夫人怎么辦?” 安芝的心沉了沉,眼前略過那兩個孩子與李氏的臉,緩緩揪緊了衣袖,那樣一個人,會對李氏長久的好嗎? “小姐可要去?” “去?!?/br> 幾乎是一夜未眠,第二天再醒來時,天已大亮。 天氣是出奇的好,前幾日接連的大雨,入了深秋后,天色反而是好起來,安芝前去主院請安過后,帶著寶珠出了門,快至中午時到了寒山寺,沈幀安排的地方就在之前她們住過的靜修院內。 快到主屋時遇到了守在外面的小蘭,她一眼認出了安芝,喊了聲:“歡兒jiejie?!备吲d的迎了過來,“你去哪兒了?一年多不見,李管事說你回家去了,都沒與我們道別,大小姐時常念起你?!?/br> 說完后她才發現安芝的穿著不一樣,身后還有個丫鬟跟著,便有些疑惑,安芝輕輕拍了拍她肩膀:“遲一些再與你說,大小姐呢?” “在屋里呢,大少爺帶小姐出來,說給大小姐請了個大夫過來診脈?!痹诰鶊@里呆了一年多,小蘭也學聰明了,看不透的事兒就不說,帶了安芝進去,主屋內沈歆靠在太妃椅上,沈幀正在陪她聊天。 安芝進去后沈歆見到她,不覺有異,甚至是不記得安芝走了已經有一年多,就像是出去了一上午而已,笑著要安芝過去:“歡兒,來,姑娘家還是這般好看,過去穿的太素了,阿幀你說呢?!?/br> 沈幀轉頭,目光落在安芝身上,噙著些淡淡的笑意,倒讓安芝有些不自在了,沈幀輕笑:“長姐說的是,姑娘家是該這樣穿?!?/br> 沈歆嗔了他一眼:“我也沒哪里不舒服的,你何必特意將大夫請到這里來?!?/br> “聽聞這個大夫醫術了得,jiejie不若就當是診個脈?!?/br> 話說完,李忱便在外稟報,說大夫來了,這邊小蘭將屏紗挪到了太妃椅前,遮住了安芝和沈歆,很快,李忱將人帶了進來。 孟子書看到屏紗時并未覺得有什么奇怪,他也出過大戶人家的診,閨中小姐多不示人,以屏紗相隔。 “孟大夫?!?/br> 孟子書抬頭,看到屏紗外的沈幀,略感覺有些眼熟,但記不起是誰,便謙和的點了點頭:“張公子?!?/br> “我jiejie近日總覺得心口發悶,夜里易驚醒,還請孟大夫替她瞧一瞧?!?/br> 沈幀看著他,臉上帶著淺淺的笑,顯得十分隨和,孟子書走過去時瞥了眼他的雙腿,并未多想,坐到了屏紗外,向那屏紗內若隱若現的人影道:“還請姑娘將手伸出來?!?/br> 一雙纖細的手從屏紗內探出來,紗?;蝿娱g,只見了里面的人衣著是素白的,孟子書輕輕按了她的手腕,片刻之后問道:“姑娘可有胃口不佳?” 須臾,里面傳來溫柔的聲音:“并無?!?/br> “夜里醒來時可會覺得口中泛苦,易渴?!?/br> 沈歆想了想,她倒是沒注意,身旁的安芝替她回了話:“小姐夜里醒來,偶爾會覺得渴?!?/br> 孟子書點點頭:“是否偶爾會覺得雙腿無力,人易困頓?!?/br> 安芝道:“是?!?/br> 孟子書離手:“姑娘是泛了熱癥,除濕祛熱即可,我為姑娘開幾貼藥,再以藥浴同治,能改善其癥?!?/br> 沈歆原本是覺得沒病的,被他這么一診治,倒顯了身體不大好,她抬起頭正要與屏紗外的沈幀說話,臨著的窗外一陣風吹進來,吹開了屏紗,這邊孟子書正好抬起頭,看到了渾身素白的沈歆躺在那兒,視線瞧了他這處。 咣當一聲,孟子書手中的匣子掉到了地上,沈歆先是一怔,隨即整個神情都變了,她直直看著孟子書:“相公……” 孟子書猛地站起來,腳不甚穩,又坐到了椅背上,整個人便跟著朝后仰去,跌坐在了地上。 沈歆忙起身過來扶他,滿臉的關切:“子書你怎么了?阿幀還說你帶著瀝兒回嚴州老家探親去了,何時回來的?” 孟子書往后退了幾步沒能起來,高聲道:“你別過來!” 沈歆整個人頓在了那兒,她雖不記得過去的事,可她能夠分辨出此時孟子書眼底的慌張與不置信,他好像很震撼屏紗后面的人是自己。 就這發怔的空隙,孟子書終于能站起來,這時他看到了屏紗后的安芝,震驚是一件連著一件的,視線再落到沈幀那兒時,心中有一個猜測逐漸上?。骸澳銈?!” 沈幀臉上的笑意淡去:“孟大夫,七年前你帶jiejie離開時沒能見上一面,如今確實是遲了許多?!?/br> “你是……沈少爺?!泵献訒y以消化眼前的一切,也就是在前一天,他才去寒山寺后邊祭奠過沈歆,目光落到安芝身上時他猛地意識到,這一切是個圈套,沈歆沒死,而這個林姑娘,是故意接近他們的。 “怎么,七年前只遙遙見過我一面,如今認不出了?” 孟子書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他今日是接了出診才來這里,卻不想是受人安排,再看眼前的沈歆,又是說不出的奇怪,他心中慌亂的很。 “子書,你怎么樣了有沒有摔著……”沈歆此時眼中卻只有孟子書一人,對弟弟說的話充耳不聞,只想去扶他,可她越是靠近,孟子書就越是后退,臉上和動作都寫滿了抗拒二字,她怔怔看著他,“子書,你怎么了?” “我?!泵献訒膩y如麻,不知該說什么。 “七年前沈家將她從玉明樓中帶回,她就一直瘋瘋癲癲沒有好過,她記不得當初你拋棄她的事?!币慌缘纳驇瑸樗饬说?,半分拖沓都沒有,“孟子書,今日找你前來,只要你做一件事,我jiejie不愿記起來的那些事,你幫她回憶,直到她全部想起來為止?!?/br> 孟子書驀地抬起頭看他,有些難以置信。 這時李忱已上前推了輪椅,沈幀漠然看著他:“你若辦不到,我就將你妻兒請到這里來,或者讓你死在她面前,徹底斷了念想?!?/br> “你這么做又是何意,當年的事并非……” “孟大夫,我如今對你當年那么做的緣由不感興趣?!鄙驇驍嗔怂脑?,看向怔在那兒不知在想什么的jiejie,“她何時恢復了記憶,你就何時能離開?!?/br> “你肯放我走?!?/br> 沈幀眼眸微垂,似笑非笑:“孟大夫,你有什么資格與我談條件,我可以就這般養我長姐一輩子,可你,拿什么去面對與你恩愛有加的妻子,我聽聞李家老爺自己雖不為官,兩個兒子走的卻是仕途,我沈家雖無人在這官路上,京城中卻還是認得一二,你可有的選?” 幾乎是讓人一棍子壓制在地,半分都反抗不得,孟子書深吸了一口氣:“若是她恢復不了?!?/br> “那我只能將你手刃在她面前,或許能喚起她的回憶?!鄙驇f的輕描淡寫,可這吐露出來的字字句句,沒誰敢當它是假的。 李忱推了沈幀出去,安芝跟隨走到門口,身后傳來了孟子書的聲音:“林姑娘,原來你是為此故意接近我們夫婦?!?/br> 安芝轉過身,看他臉上還擺出的受傷神容,有些想笑:“不與你廢話是對的?!?/br> 說罷,邁步出了屋子,留在屋內的初七直接將門合上,站在那兒漠然看著孟子書,仿佛在說:你敢走,就不可能活著下山去。 “子書,他們說這些是什么意思?什么妻子?”沈歆忽然犯渾了,只記沈幀說過的話,卻不記得那是她弟弟,亦或是見到孟子書開始,她的眼中就只有他,活成執念在她心中,揮散不去。 孟子書后退了一步,看著她這樣的神情心中微瘆,她沒死,只是瘋了,可如今這瘋樣,卻是比死還可怕。 “歆兒,我……你先坐下來,我有件事想告訴你?!?/br> …… 走廊里,輪椅停在那兒,面朝著院子,安芝走到了他身旁,聽后面,屋內似乎很安靜,并無動靜傳出。 靜修院內久未有人前來,滿地的枯葉,風一吹四處飛舞,遠山還蒼綠,若非有心事,此處真的是個靜心修養的好地方。 過了會兒,傳來沈幀的聲音:“上一次在這里見到林姑娘,還是半年前?!?/br> “我還以為林姑娘忘了在沈府的那段日子?!?/br> 安芝轉頭,正要反駁,看到了他置在膝蓋上的手微握,微怔,他這是,在緊張。 他并非真的不在意,并非是只為了讓孟子書喚醒大小姐,他心中應該是比任何人都擔心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可大小姐已經這樣七年了,人生的后半輩子難道要為了這樣一個人繼續瘋癲下去,在大夫束手無策,大小姐病情越漸加重的情況下,他只能鋌而走險。 解鈴換需系鈴人,有時事實的確更殘忍,可身為親人,又怎么不盼著她能夠恢復正常。 任何對孟子書的追討和懲罰,都得放在大小姐之后。 安芝在他旁邊的臺階上蹲坐了下來:“其實在知道他就是大小姐口中的相公時,我恨不得沖上去先打他一頓,不管如何,先出一頓氣也好,打他個鼻青臉腫,跪地求饒,再行細細盤問?!?/br> 沈幀看向她,握著手微松了幾分,眼神溫和下來:“你這是在安慰我么?!?/br> 他哪兒需要安慰啊,他比她想的都周全,他將孟子書騙到這里,應該是連之后的事都計劃好了,待大小姐恢復了記憶,那才是算總賬的時候。 想到這兒安芝記起一件事來:“他說不是他將大小姐送到玉明樓的,那會是誰?” “我知道不是他?!痹谒裉斓谝谎劭吹矫献訒鴷r,就知道將jiejie賣進玉明樓的人不是他,他沒那膽子。 安芝的記性還是不錯的,七年前在玉明樓門口聽來的事還記得,當初周遭的人說那玉明樓有這么大的膽子,是因為那時的沈家出了些事,難不成大小姐被賣,也是與此有關? 安芝的目光不由落到他腿上,要這樣說起來,他也十分的坎坷啊。 第41章 殺了他 過了約莫一刻鐘, 屋內還沒有動靜傳出來, 安芝開始擔憂, 大小姐莫不會聽了什么受刺激暈過去, 可想到沈幀的護衛還留在屋內, 安芝又覺得自己想多了。 走廊里風徐徐, 靜坐久了就會覺得有些冷, 李忱拿了毯子過來給沈幀蓋腿,安芝正要起身, 耳畔傳來聲音:“林姑娘是怎么找到他的?!?/br> “碰巧,四月里在花市中遇見了孟大夫夫婦, 帶著個孩子, 當時聽到他夫人叫他子書, 就多留意了幾分,但因不知他姓什么,也就無從下手, 鳳儀園賞菊那日,回家路上我撿了個走丟的孩子, 送她回家后才知道她是孟大夫的孩子?!卑仓ヒ彩菑哪菚r開始才讓東叔去查,之后小館偶遇,受邀去孟府, 這才有了后來的試探。 李忱在旁聽著都覺得匪夷所思:“這可真巧, 大少爺這些年也沒停止派人打聽, 怎么全讓林姑娘一個人撞上了?!?/br> 安芝一怔, 好像是啊, 算起來真的是很湊巧。 沈幀眼眸微深:“冥冥之中這件事該是揭曉的時候?!?/br> 這話聽著像是那意思,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安芝不免好奇:“難道沈府一直沒有打聽到他的下落?” 李忱看了眼大少爺,見他沒有反對,便對安芝道:“當初大小姐在外結識這個人時,除了她身邊的丫鬟,并沒有人知曉,后來是夫人察覺到了,便將小姐關在了府內,這時才知曉大小姐有了意中人,兩個人已經結識半年之久,期間大小姐與他有過數次見面,對方并非金陵人氏,是個行醫的大夫?!?/br> “老爺和夫人堅決不同意,發配了大小姐身邊的丫鬟只留了個從小一起長大的侍奉,將大小姐關在了麗園內派人看守,不允許她再外出,而這孟大夫上門來求見時,也沒見他,當時大少爺正奉了老太爺之命外出辦事,一去半個月之久,等他回來時,大小姐已經從府中逃出去,與人私奔?!?/br> 沈家大小姐與人私奔這樣的事是決計不能傳出去的,所以只能在暗中搜找,沈家派出去的人并不少,可都是無功而返,偌大的金陵城,這般去打聽,多少還是能有點消息的,可愣是像石沉大海一樣,找不到人。 之后沈老爺還去了一趟衙門,不能大張旗鼓的查,那就拿了沈歆的畫像叫那些守城衛記住,到城門口排查進出的人,如此整整找了一個多月后,沈老爺從一熟人口中得知,女兒在玉明樓。 等沈家派人將大小姐從玉明樓的柴房內帶出來時,這件事就徹底的瞞不住了,玉明樓的老媽子拿著簽了字按了手印的契約說這已經是賣身了的,玉明樓外還滿是看熱鬧的人,大小姐在玉明樓外瘋癲那一場,誰還能攔得住這件事被傳揚出去。 在玉明樓外時大小姐其實就已經小產,好不容易保住了性命,醒來后卻瘋瘋癲癲誰都不認得,七年下來,她鮮少有清醒的時候。 “也就是說,你們都沒見過孟子書?” 李忱搖搖頭,老爺與夫人不屑見,大少爺那時沒回來,而門房根本記不住這只來過一趟的人,大小姐瘋了不能描述,唯一見過孟子書數面的貼身丫鬟青蘭,在幫助大小姐逃出沈府和孟子書私奔后,被夫人責罰,挨不過去死了。 從大小姐口中知道他叫孟子書又有何用,金陵城中找不到這個人,所謂嚴州老家,他根本就沒回去,而是去了膠州。 大海撈針七年,到后來,即便是沈幀還不肯放棄,沈家這些派出去的人早已經懈怠了,兩年前孟子書攜妻子和女兒來金陵開醫館,掛的又是李氏的牌匾,又如何能認得。 倘若沒有安芝這次的碰巧,聽李氏的意思他們是打算去京城的,人在金陵都遇不到,離開之后更不用再想。 可越聽,安芝越覺得這件事中透著的蹊蹺,大小姐身在閨中,尋常時候都不怎么出門,竟是與孟子書暗中來往了半年后才被大夫人發現,而孟子書口中,見大小姐送去的榮家,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