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不是還有麗麗么！他家對麗麗這么好，只要麗麗開口，一定行！只要麗麗學會了，那好處還不是自己家的！

    想到這兒，方母一刻也忍不住了，趕緊去田埂上尋抓田蝦的吳麗麗。

    當方母興致勃勃的說完自己的打算后，吳麗麗愣住了。

    婆婆居然讓自己去搶弟弟掙錢的飯碗，這事自己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

    “媽，您說這事不行，我不能去。小軍家以前啥條件，您是知道的。眼看著這好不容易有了個著落，我這做jiejie的怎么能去搶呢！這事我不能去！”

    在這件事情上，吳麗麗難得的表述了自己的意見。

    “好你個吳麗麗，好你個吳家的好大姐，好你個不知好歹的東西！你吃我方家的用我方家的，胳膊肘卻往外拐！你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聽得吳麗麗拒絕自己，方母破口大罵，罵聲不堪入耳。

    面對方母的指責，吳麗麗沒有應聲。

    “說，你到底去不去！”方母看吳麗麗只是低著頭，并不作答，于是再一次問到。

    “媽，我真不能去?！边@一次為了弟弟的利益，吳麗麗準備堅持自己的想法。

    “啪！”響亮的一聲耳光，吳麗麗呆愣的看著方母，一時不知做何反應。

    “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由不得你，還反了天了！”方母說完，不顧其他人的指指點點，直接回家去了。

    吳麗麗摸著自己紅腫的臉頰，無聲的哭起來。

    ……

    “大姐，今天怎么來這么晚，快進來，開飯了！”吳軍正坐院子里清洗自行車，看見門口低頭進來的吳麗麗趕緊出聲招呼。

    吳麗麗提著竹簍在前面進了院子，方有量也緊跟在身后進來了。

    翠華聽得吳軍的招呼聲，出了堂屋來看，結果剛好看到進門的方有量。翠華心想今天連姐夫也來了，一定有事！

    “難得今天姐夫有空也來了，真是稀客！快屋里請！”翠華也趕緊招呼著方有量。

    “弟妹客氣了，打擾你們了，真是不好意思?！狈接辛啃睦镉惺?，說話底氣也不足。

    翠華出門接過吳麗麗手里的竹簍，一眼就發現了吳麗麗紅腫的右臉，以及臉上清晰可見的手指印。

    “大姐，你臉怎么了？誰打的？”翠華看見吳麗麗眼里隱忍的淚水，氣不打一處來！

    “姐夫，怎么回事！”吳軍也站起身來，看見了大姐的臉，勃然大怒。

    “小軍，怪我！都怪姐夫！”方有量說著雙手抱頭，蹲在地上，表情苦惱不已。

    方有量將方母的話轉述給了吳軍，吳軍氣得渾身顫抖，用手指著方有量。

    “好你個貪得無厭的方家，得了我家的好處，不但不知感恩，反而得寸進尺。還打起我家生意的主意來了。

    最可氣的是居然還動手打了我大姐！真當我吳家好欺負么？現在都騎我脖子上撒尿來了！”

    翠華牽著吳麗麗的手，不停安慰她，吳麗麗卻只會默默的流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小軍，都是姐夫的錯，是姐夫無能！可是我能怎么辦？那是我親媽啊，我能怎么辦！”方有量抱著頭不停搖頭。

    吳軍使勁壓制著心里滔天的怒氣，站在方有量面前。

    “方有量，你聽著。我大姐這些年來對你、對你家怎么樣，你心里清楚。大姐每天累死累活，卻沒有得過你們一句好話。你們不但不愛惜她，反而欺負她。

    你們不就欺負我吳家沒人嘛。今天我就告訴你，我吳家的人有人疼。今天你就自個回去，好好想想今后該咋過，想好了說明白了來接人，想不好，咱也不賴著你！以后咱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方有量直愣愣的看著吳軍，好似不認識一般。他怎么也沒想到，平時二不溜秋的大舅子今天居然這么強勢，說出這么狠的話。一時只愣愣的蹲在地上。

    吳麗麗也停止了哭泣，她也沒想到弟弟今天居然發這么大的火，說這么狠的話。

    她是委屈，可她從沒想過要離開方家。要是自己主動離開方家，村里人該怎么看自己，那閑話得多難聽??！

    不行，自己不能離開。

    吳麗麗想要出言阻止吳軍，話還沒出口，就被翠華搖頭示意按下了。不明所以的吳麗麗十分著急。

    方有量待在原地沒有反應，吳軍的話他還沒有回過味來。事情怎么就到了這一步了呢？

    “姐夫還有事嗎？沒事就請回吧。咱家廟小容不下你方家的大佛！”吳軍開始下逐客令。

    “小軍，這……”面對著吳軍憤怒的臉，方有量的話沒有說出來。

    他轉身看向吳麗麗，只見翠華拉著吳麗麗往廚房去了?？匆矝]看他一眼。

    院子里就只剩下自己和吳軍，眼見事情沒有了轉圜的余地，方有量站起來，孤零零的回去了。

    這事情怎么就變成這樣了，錢沒了，媳婦兒也沒了。

    方母見兒子獨自歸來，問明緣由，更是火冒三丈。大罵吳麗麗沒良心，今天不回來，以后就都別回來了。更警告兒子不許去接。

    方有量心里悶悶的，他想對媳婦兒好，也想母親過得好?？墒侨兆訛槭裁淳瓦^成今天這樣了？

    方有量回了自己屋，沒有點燈。就這樣一個人在黑不溜秋的屋里，睡著冷冰冰的被窩。

    他伸手摸摸旁邊原本媳婦兒的位置，心里有些失落。

    第32章 接還是不接（一）

    剛開始幾天，方母覺得這日子真是舒心，沒有了這礙眼的人，真是看什么都順眼。想吃點啥好東西，也不用再藏著掖著了。

    就是自家兒子那臉色不好看，一天天愁眉不展，悶悶不樂干啥都提不起勁的樣子。

    看自家兒子那一副離了老婆就活不下去的樣，方母氣不打一處來。但是礙于兒子的情面，只得睜只眼閉只眼過去了。

    舒心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眨眼吳麗麗離家已經快一個月了。

    過了最初的新鮮勁，方母也開始有些懷念吳麗麗在家的日子。

    吳麗麗在家的時候，什么都不需要自己動手，所有的活兒都被吳麗麗包干了，自己每天的日子那叫一個快活。

    現在卻事事都得自己親自動手，連喝杯水都得自己去倒。慢慢的方母心里還是有些懷念吳麗麗在家的時光，但是要自己主動去接她回來，她又拉不下這個臉。

    以前每天天不亮吳麗麗就得起床準備全家人的早飯，中午婆婆午休的時候，還得把全家人換下的衣服清洗干凈。

    每隔幾天就得用家里的石磨把玉米、小麥等粗糧磨細，這可是全家的主糧。每天從早到晚不歇腳，忙個不停。

    方母這幾天心情倒是松快了，家里的家務事卻是落下不少。

    房門前、院子里，到處都是雞鴨的糞便，被太陽一曬，到處都臭烘烘的。

    方母和方有量這幾日換下的衣服，沒人清洗，堆在一處，冒著酸臭味。眼見著僅有的幾套換洗衣物都臟了，這臟衣服必須得洗了。

    最主要的是家里的玉米面要吃完了，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其他的事可以緩一緩，這吃食可緩不了??！

    無奈之下，方母自己架上石磨，摻上玉米，到后院磨臺上磨起了玉米面。

    自從吳麗麗嫁來方家，方母就過起了養尊處優的日子，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勞作過了。

    方母推著石磨，石磨嘎吱嘎吱作響。一圈石磨推下來，方母的汗水早已浸濕了衣裳，頭發也濕漉漉的搭在頭皮上。

    一袋玉米還沒磨完，方母已經直接累趴在石磨上不想動彈了。平時看吳麗麗推得挺輕松呀，咋會這么累呢？快累死了！

    好容易熬著磨完了玉米面，方母真是連腰都直不起來了?？粗枥镅b著的滿滿一盆臟衣服，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了。

    但是明天兒子有活兒干，偏偏這幾身像樣的衣服都臟了，今天必須得洗出來。方母一臉苦逼的端著木盆往堰塘去了。

    到堰塘的時候，已經圍了好幾個村里的婦人在那兒洗衣服了。

    眾人只管低頭洗衣服，并沒有人主動和方母打招呼。

    方母放下木盆，將盆里的衣服用水打濕浸泡，再抹上肥皂揉搓起來。

    幾個洗衣服的婦人里，有一人不停的和別人交頭接耳，嘰嘰喳喳說著話，一副和誰都十分熟絡的樣子。這是同村的李大嫂，人稱“李大嘴”。

    李大嘴是小坳村出了名的長舌婦，平時最愛打聽點別人的家長里短，嚼嚼別人家的舌根子。

    方家平時所有的事可都是吳麗麗一人包辦了，今天方母居然自己動手洗衣服了?？磥泶謇镞@幾天的閑話并不是空xue來風，李大嘴瞬間就來了興致。

    “喲，這不是方大姐嘛，真是稀奇哈。今天怎么勞煩您親自動手洗衣服了？麗麗呢？最近咋都沒見她人呢？”李大嘴一句話說得是抑揚頓挫，恨不能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

    “麗麗回娘家了，不在家?！敝肋@李大嘴嘴里沒好話，方母不想和她搭話。

    “回娘家？這是咋了？小兩口吵架了？您可得好好勸勸！”李大嘴說著規勸的話，語氣卻有些陰陽怪氣。

    “誰吵架了？你家才吵架了。你好好洗你的衣服行不行，別一天天老往別人家里參和！煩不煩吶?！狈侥副緛砭托那椴缓?，再給這么一挑唆，火爆脾氣直接爆發。

    其實李大嘴那天也在田埂上，她可是把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看在眼里。

    方母平時在村里就囂張跋扈，李大嘴和方母早先就有些過節。今天李大嘴就想借著這個事，好好惡心惡心她。

    “瞧瞧你，我好心好意勸你，你還發火了。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收好您的那爛好心吧，誰不知道誰呀？裝什么裝！你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吧！”方母也不是省油的燈，立馬給李大嘴嗆了回去。

    “是呀，我是壞人，你是好人。那天你在田埂上對麗麗做的事，我可是全看見了。你說說麗麗那多好一人呀，這嫁來咱村這么多年，這咋對你家的，我們這些外人可都看在眼里呢！

    這十里八村那算是頂勤快的人了，你說你咋能那樣對人家，還動上手了。這擱我身上，我也不能回來！”

    聽到這兒洗衣服的個個都豎起了耳朵，聽李大嘴這口氣，有內幕？

    “她愛回不回，不回拉倒！”

    自己媳婦兒那性子，方母還是有數的，只要自己家堅持不去接，要不了幾天她自己就得乖乖回來。

    到時候自己再好好耍耍婆婆的威風，出出這幾日心里的怨氣。

    “喲，心氣兒還這么高呢！現在就是你去請，也不一定能把人請回來啦。你們還不知道吧？麗麗現在在鎮里學手藝呢！

    前兩天我去鎮里還碰上了，嘖嘖……穿得那個漂亮喲，人也長胖了，皮膚也白嫩了，這丫頭現在是越來越標志咯！”

    李大嘴這些話不僅是對著方母說得，更是對著同行洗衣服的眾人說得。

    終于，李大嫂的話成功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你一句我一句，圍著李大嫂問個不停。

    李大嫂最喜歡這種被別人圍著打聽的感覺，肚子里那點料全部都抖摟了出來。

    從自己在田埂上看見的到自己去鎮里看到的，還有從別人嘴里打聽來的，添油加醋說了大半天，直說的自己口干舌燥。

    總之一句話吳麗麗現在有手藝了，能干了，人也漂亮了。和以前比，那現在就像一天仙似得，干嘛還回來受你方家的窩囊氣！

    “她愛回不回，想讓我去接，門都沒有！我就不信了，她還能翻了天了！”方母聽著吳麗麗現在的變化，心里有些不得勁。

    原本想著依照吳麗麗平時的風格，過不了幾天她自己就得回來。

    結果一個月過去，沒見吳家來一個人說和，難道真像李大嫂說的，現在麗麗過得比在家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