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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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如何了?” 那嬤嬤垂頭,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想了想,瞧了一眼仍舊沉沉睡著的霍老太太,還是對著霍長歌搖搖頭。 “太醫一日三趟的來瞧,都說不中用了,也就這幾個月的事情了?!?/br> 霍長歌點點頭,讓人將霍老太太平日里喝的藥帶著爐子已經端進來,放在了床邊的地上慢慢的煨著。 大約半個時辰之后,床上的霍老太太終于動了動。 霍長歌轉而望過去,就見老太太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第一眼就瞧見坐在床邊的霍長歌,似是有些不敢相信的閉上了眼睛。 等到再張開的時候,霍老太太瞧見了坐在一旁對著自己笑吟吟的霍長歌。 她的眼睛里霎時間蘊滿了淚水,激動的就要從床上坐起來。 “長歌,我的長歌?!?/br> 老太太已經沒了嫡親的大孫子,若是再沒了這個千嬌萬寵的小孫子,對于她來說無異于是拿著鈍刀割rou。 霍長歌趕緊扶住霍老太太,低聲說道。 “老祖宗快躺下,免得一會兒頭疼?!?/br> 霍長歌這樣說著,伸手拿過一旁的枕頭墊在霍老太太的身下,讓她能夠靠著舒服些。 霍老太太就那樣瞧著自己的寶貝孫子,眼睛里淚汪汪的,一只手緊緊握著霍長歌的手,情緒少顯得有些激動。 "我只當是你不愿意來瞧瞧我了,總不愿意原諒我。" 霍長歌不說這個,這是示意身邊的嬤嬤將煨在小火爐上頭的藥遞給自己。 嬤嬤將藥倒在碗里,小心翼翼地端給霍長歌,一邊低聲囑咐著。 “二爺,小心湯藥太燙?!?/br> 霍長歌點點頭,舀了一勺,在唇邊吹的能夠入口了,才遞到了老太太的唇邊,低聲說道。 “老祖宗不要想得太多,只是這幾日功課忙,這不今日就來看您了?!?/br> 霍老太太心里也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聽見霍長歌這樣說,知道霍長歌的這個心結沒有解開。 她苦笑一聲,含住勺子,將藥吞下。 那藥苦的讓人難受,一直苦到血液里,苦到心里頭。 一碗藥喂下去,老太太便覺得有些吃不消,累的半闔著眼睛,似乎隨時就要睡過去的似的,更何逞說些什么祖孫之間的貼心話了。 霍長歌讓貼身伺候的嬤嬤服侍著睡下,霍長歌又陪著坐了一會兒,瞧著外頭的天已經不早了,也就起身離開了。 剛走出霍老太太的院子,便見后頭有一穿著素色裙子的丫鬟急急忙忙的追了出來。 "二爺,二爺。" 那丫鬟叫著霍長歌的名字追出來。 霍長歌回頭,見正是流蘇,便停下腳步。 流蘇跑的氣喘吁吁,在霍長歌面前停下時順了好幾口氣,這才對著他說道。 “老太太這兩天迷迷糊糊的時候常有,清醒的時間并不多,您若是有空,還是常來,老太太哪怕是夢里,也常常念叨著您的名字?!?/br> 霍長歌點頭。 親情的事到頭來總要有人退一步,否則只會讓人進退兩難。 “這幾日有空我會來?!?/br> 流蘇見霍長歌這樣說便也放心了,她忽的從袖子里取出一樣東西,遞給了霍長歌。 霍長歌瞧見了那是一件被包在一方帕子里頭的東西,有些重量,像是一個環,抖開帕子之后,發現里頭包著的東西竟然是一只鐲子。 那只翡翠鐲子晶瑩剔透,一看便是上好的帝王綠,顏色純正,只是略細一些,不過也配得上極品二字。 這樣的東西放在宮中都是難得的珍品,更絕非是流蘇所能有的。 因而,霍長歌望著流蘇,只等著她同自己說下頭的話。 果然,流蘇將翡翠鐲子重新包好,小心翼翼的遞到了霍長歌的手中,囑咐道。 “這是老太太前幾日尚還清醒的時候交代給我的,讓我給二爺,說是將來給二奶奶的傳家之寶,望二爺能夠仔細收著。老太太現在人也迷糊了,今個兒還記著的事情,明個兒興許就忘了,這次囑托了我來?!?/br> 霍長歌將那翡翠鐲子收好,不禁苦笑起來。 這老太太自己時日無多了,卻苦苦撐著想著自己的婚事,這也真是難為她了。 只是,他現在的心思全在考試上頭,并無要現在娶妻的意思,更何況八字沒有一撇的事情,老太太怎么忽然惦記上了? 流蘇瞧著霍長歌一臉茫然的樣子,便壓低了聲音在霍長歌的耳邊道。 “二爺,老太太是想著您快些將親事定下來,哪怕暫且不成親,至少讓老太太能夠安心些。畢竟若是老太太走了,到時候您便要守孝三年,哪怕是老爺也要丁憂,若再等三年,您的婚事怕是……” 霍長歌自然知道流蘇話中的意思。 三年丁憂,人走茶涼。 如今大哥戰死,若是霍青山再回家丁憂,便真的要面臨朝中無人的境況了。 霍長歌不禁想,難不成最終繞回來,霍家還是要面臨那樣的境地? 他什么也沒有說,只是一路沉默著朝著自己的院子走去。 之后幾日,霍長歌幾乎是用完晚膳便去霍老太太那里略坐坐,一日也不曾落下。 霍老太太心里頭高興,雖然嘴上不說,可是吃了藥,清醒的時辰倒是越來越長了。 直到這日,霍長歌正在陪著霍老太太喝藥,老太太今日精神還算不錯,倒也沒有喝了藥就睡,霍長歌就陪著老太太給她念念佛經,陪她說說話。 恰好這時流蘇神色有些焦急的走了進來,瞧見老太太和霍長歌那坐著說話,便立時收斂了神色正準備出去。 倒是霍老太太眼尖一眼就看見了正要出去的流蘇,便叫住了她,問道。 “什么事這樣慌慌張張的?” 流蘇給霍長歌遞了個眼神,隨后笑著說道。 "沒什么事,奴婢就是進來問問二爺要不要吃點兒什么點心,后來瞧著老太太和二爺說話不愿打攪,就想著出去。" 誰知霍老太太卻是冷哼一聲。 “少誑我,我雖然年紀大了,倒也不至于那么容易被誆騙,你進來那樣子是來問二爺要不要吃點心的樣子嗎?有什么事就說,再敢這樣吞吞吐吐的,仔細你的皮!” 流蘇聞言,也是無奈,只好吞吞吐吐的說了傍晚時候發生的事情。 “前些日子三爺花了五萬兩買官,誰知道碰到了騙子,三爺像是魔怔住了癡癡地帶著人出去找了好幾日?!?/br> 流蘇說到這里,有些犯難的又看了一眼霍長歌,見霍長歌點頭這才敢說。 “原本這事就這么過去了,雖說心疼五萬兩,好歹不是真賄賂,不過丟了臉面被人笑話一頓也就罷了,誰知道……” 流蘇跺了跺腳,嘆一口氣。 “誰知道,今日在京郊三爺同朋友騎馬,恰碰見了那幾個騙子,三爺抓著人家不放,結果別人砸破了頭,送回來的時候人渾身都是血,人也是昏著的?!?/br> 霍老太太一聽,雖然著急,倒也還是有遠近親疏之分,不至于著急上火傷了自己的身子。 她只是急急問流蘇。 “大夫請了嗎?你去把安太醫請來,去給長益看看要不要緊?!?/br> 流蘇聞言,立刻退下了。 霍長歌也隨即站起來,放下了手里的佛經對著老太太說道。 “老祖宗莫要著急,我去看看到底怎么樣了。到時候想來李姨娘要過來哭訴,我讓人手中院外不許他進來打攪您休息?!?/br> 霍老太太聞言點點頭,只是揮手道。 “到底你是做哥哥的,去看看他怎么樣,雖說是個糊涂的孩子,好歹也是霍家的血脈?!?/br> 霍老太太說完,便伸手讓一旁伺候的嬤嬤扶著自己躺好,她身子虛弱自然不可能再去探望霍長益。 霍長歌離開了霍老太太的院子,果然不出他所料,轉頭李姨娘便來哭了。 只是早有人在外頭攔著,一瞧見李姨娘要苦惱,便讓兩個有力氣的婆子捂著嘴拖回自己的院子里看起來,免得她鬧得闔府上下不得安寧,擾了老太太歇息。 …… 霍長歌到霍長益的院子的時候,霍夫人早就已經到了,安太醫也因為一直住在府里也到了,正在內屋給霍長益療傷包扎。 內屋里亂哄哄的一片,霍長歌也沒有要進去的意思,只是和霍夫人站在外頭。 霍夫人瞧著霍長歌過來的方向,便知道他又在老太太那里,倒也沒有說什么,只是握著霍長歌的手,另一只手輕拍著霍長歌的手背說道。 “你自己凡事小心些?!?/br> 之前霍老太太干的事霍夫人在外頭恰好聽的一清二楚,自然忌諱著霍老太太。 霍長歌失笑搖頭。 “我不會有事,只是不知道長益如何了?” 霍夫人聞言冷哼一聲,臉上浮現出不同于往日對著霍長歌時候的冷漠和疏離。 “他那是自作自受,誰也沒有逼著他去做那些腌臜事情,家中也從來沒有虧待過他,是他自己貪心不知足,如今到了這樣的境地能怪的了誰!” 霍夫人說道這里,眼睛里復又添上一抹冷光,幽幽說道。 “霍長益一出事,李姨娘便去煩老太太哭著鬧著說有人害他兒子,求老太太伸冤是不是?” 霍長歌點頭。 “讓外頭的婆子攔住了,先關在自己院子里,是老太太下的令。而今父親不在京中,家里的事情全靠娘親一人撐著,是否要寄一封家書?” 霍青山外出公事,身為嫡妻嫡母自然是要顧好家中,若是等霍青山回來知道庶子出了這么大的事,就算是不說,心里也要埋怨霍夫人。 若是有人賤嘴傳了出去,指不定要說成是嫡母苛待庶子,甚至更難聽的話。 霍夫人聞言,點頭,囑咐霍長歌。 “這事你也知道,就由你給你父親寫封家書,讓他知道家中的情形,也寬慰他讓他莫要著急,這里我還顧得住?!?/br> 霍長歌點頭。 恰好母子的話說到這里,安太醫剛好出來,迎面就瞧見霍長歌和霍夫人兩人,便上前行禮。 霍夫人略問了問霍長益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