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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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二小姐頓時臉上一紅:“荷香!” 荷香立刻捂著嘴噤了聲,笑躲到一邊去了。 “青鸞詩會……”余錦年聽到個新鮮玩意,心里就多琢磨了幾下,不料嘴上卻念了出來。 二小姐回頭看了他一眼,問:“你知道青鸞詩會罷?” 余錦年微笑,老實道:“不知,敢問小姐這是個什么?” “這也不知?”二小姐一副大為吃驚的表情,將余錦年上下打量了一番,簡直是像在看什么天外來物一般稀奇了。她又不屑與余錦年這般粗鄙得連青鸞詩會都沒聽說過的鄉巴佬解釋,便抬抬手指,喚來丫頭:“荷香,你來說!” 荷香于是將余錦年拉到一邊,講起了這青鸞詩會的緣由來。 原來,這夏朝都城“夏京”郊外,有一風光極美的山谷,谷中溪流蜿蜒,花樹裊娜,每至初秋時分就會有天云纏水的奇景,彼時山谷煙雨靄青,霧繞云蒸,宛如人間仙境。前朝皇帝在那谷中修了一處觀景之臺,因傳說此谷曾有青鸞盤繞,便取名為“青鸞臺”。 但凡是當世美景處,當然是少不了文人墨客的足跡。每年初秋,才子佳人們齊聚青鸞臺,斗詩比文,一展文采,拔得頭籌者自然是風光無限。 然而從前幾年開始,這青鸞詩會上出現了一個人,一連數年只派小廝遞詩作來這青鸞臺,人卻從未露過面,便將那些自詡才華絕頂的才子們比得體無完膚,實在是傳奇人物。因是青鸞臺上發生的事兒,又有人打聽到這人名字里竟也帶著個鸞字,于是有佳人小姐們給他起了個雅號,叫“青鸞公子”,甚是崇拜。 后來又不知是誰傳出來的,說這位公子有出塵之表,脫俗之姿,便是男兒見了也要自慚形穢,又是引得官家小姐們的仰慕更上一層。 這官家小姐們向來是市井間的潮流風向標,這么一來二去的,連帶著“青鸞詩會”的名氣也大了起來。這不,今年詩會又快到了,恰逢朝上新來了位才華橫溢的狀元郎,偏是不服這位面兒都沒見過的“青鸞公子”,騎馬游街時當眾就下了戰書,邀他青鸞臺一比高下。 人們本也沒當回事,畢竟那位公子寵辱不驚的,天大的事兒也沒叫他露過面。誰知,嘿,這回真是奇了!戰書下了沒有兩天,便有人傳出話來,說青鸞公子應下了! 這可真是天大的奇事了! 余錦年聽罷,便理解了諸位小姐們的心思,追星嘛,尤其“那位”被傳得仿若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一般,天上有地下無的,本以為這輩子是看不著偶像真人了,現在乍一聽說這久居九天的神仙偶像突然要下凡開演唱會了,搞不好還能得到親筆簽名,這豈能不激動? 應該的,余錦年老神在在地點點頭,他不僅理解,而且非常理解。 兩人低頭說話,難免靠的近些,丫鬟荷香偷偷瞧著他,心里頭突突直跳,好像是小姐說的那種什么……什么一頭牛在心里頭亂撞。 倘若余錦年能知曉荷香的想法,定是會滿臉溫和地糾正她,姑娘,那亂撞的是鹿。 說完話,屏風里二位小姐也吃好了,結賬時那大小姐十分闊氣地直接給了幾粒銀珠,道是那雪花糕做得好吃,賞他的。余錦年笑著接了,奉承幾句又送她們出去。 臨走,馬兒已經嘶嘶叫著揚起了蹄子,余錦年剛直起身子,便見一物從車上飄下來,直飛到余錦年腳邊。他彎腰撿起,卻是一條絹帕,帕上一頭繡著朵清荷,另一頭則紋著兩行字兒。 他盯著那字兒看了半晌,雖是心里大概能猜到這手絹的意思,卻還是從食客里找了個熟人,是往日里在東巷口給人抄書為生的老書生,問道:“王先生,我不怎么認字,您且給看看,這字兒是什么意思?” 王書生疑惑地看了看余錦年,好似沒想到他這樣白白凈凈,竟是個不識字的。 余錦年也訕訕而笑,這里的文字類似于華國的古篆體,但在余錦年眼里仍是筆畫繁復,難以理解。他這具身體自四歲跟著堂叔一家起,便再也沒上過學堂,如今余錦年認得的字一些是原身父親沒去時教的簡單字兒,還有一些是他穿來后自個兒七零八落學來的,連猜帶蒙,數來數去,也就是那些算賬常用的數字和一些瓜果蔬菜名兒。徐二娘倒會寫字,可是她精神不好,不能勞煩她,至于學堂……他沒時間也上不起,所以時至今日,他還是和半個文盲沒兩樣。 “先生?”余錦年回過神來,見王書生也在神游天外,就又喚了聲。 王書生自知剛才的打量失禮了,忙定睛去看手絹,頓時嗬嗬笑道:“喲,小年哥兒,那丫頭怕是相中了你呀!你看這詩,是青鸞公子所作,那小丫頭是借這清荷之詩抒發與你的情義呢!” 又是青鸞公子。 余錦年謝過了王書生,將手絹疊好收在賬臺下面,心里揣揣道,這位仙人偶像名氣怎的這樣大? 下午店里人少了,徐二娘精神也好了些,余錦年搬了把躺椅讓二娘靠著,她一聽說今日新制了雪花糕,便非說要嘗一嘗。二娘是脾胃的毛病,本來糯米這種吃食不好消化,不該讓二娘用的,可病情都已惡化到有一天過一天的地步了,余錦年也不愿令她掃興,就切了一點來,配著碗面湯,囑她慢慢嚼著再咽。 把在后院玩的穗穗拎過來陪著她母親說話,余錦年才得出空來,要去集市上找販菜的李大娘,與她商量明日進些什么菜品。 從菜市回來的路上途徑一家書局,余錦年想著自己總不能一直這樣文盲下去,要不然連小姑娘的情書都看不懂,思索著要不要買本啟蒙讀物回去自學,店老板見他猶豫不決,遂伸手請他進去看。 “詩史話本,什么都有?!钡昀习逍χ?。 余錦年看什么都似天書一般,覺得有些局促,又撿了幾本看著很薄字兒又簡單的書問了問價,都貴的要死,他摸摸自己的錢袋,只好依依不舍地放下了。 字是要認的,書也是要學的,只是不是現在——他安慰自己——現在得先攢錢才行。 正要走,無意間掃到書局角落里一本落滿了灰塵的舊書上,青藍色的皮兒,還缺了個角。 店老板也看出少年有心向學,可惜囊中羞澀,便拿起那本缺角的書來,遞給余錦年道:“這本是去年的青鸞詩集,書脊被我那頑皮兒子浸濕了一些,后來放在倉庫里又被老鼠啃了一個角兒,反正賣也賣不出了,你若是想要便拿走罷?!?/br> 只見少年眼角一彎,高高興興地接過去,還非常熱忱地道了好多個謝,倒是讓他這個拿破舊書送人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余錦年拿了書,寶貝似的捧回了家,他現在深切明白了“知識就是財富,沒有財富就斷斷不可能有知識”的歪道理,一時感慨自己斬過千軍萬馬從名為“高等學府”的獨木橋上畢業,也好歹算是打拼出了一點成績,如今卻要一窮二白從頭學起,簡直是太糟踐人了。 以至于穗穗見了他小心翼翼的模樣,還以為他在懷里藏了什么好吃的,最后扒出來見是一本皮兒都掉了一半的書,很是沒趣地跑走了。 晚上閉了店,余錦年興致勃勃地掌上燈,翻開書冊。 這書名是“青鸞詩集”,店老板也說是以往青鸞詩會的佳作整理,結果余錦年仔細一看,里頭半冊子的詩詞卻都是署名為“青鸞公子”——這還叫什么詩集,改叫“仙人偶像個人專輯”算了! 看來這追星是自古有之,且狂熱度與現代相比有增無減啊。 余錦年連字兒都認不全,更不說是讀詩了,味同嚼蠟地看了幾頁,囫圇地記了幾個新字的形狀。什么,問這詩和那詩到底什么意思?……對不起,他看不懂。 于是沒多大會兒,余錦年腦袋一歪,哐嘰往床上一倒,睡著了。 自此以后,這本《青鸞詩集》便日日擱在余錦年的床頭——成了擺設。 第5章 香蕈涼瓜盞 八月初九,白露,宜嫁娶。 一清早,余錦年就被街頭成串的鞭炮聲震醒了,醒了會子便爬起來想出去看看,一推門,一股涼意躥了進來,冷得他不由抖肩瑟縮。墻角有兩盆二娘一直養著的花草,如今也正凝著露,他將那兩盆花兒搬到能曬著太陽的地方,又抬頭看了看天——眼看著就入秋了,連云彩都稀薄了起來。 粗草地洗漱過,又在廚房里溫上水,便跑到前頭去看熱鬧了。街上已經有了不少人,仔細一問,知道是城東那邊葉兒街上一家藥鋪的老板嫁女兒,聽說新娘子是個才女妙人,新郎官是城西這頭的秦秀才,兩人端得是郎才女貌,妙偶天成。 因街上看熱鬧的人多了,站累了進來吃口面的人也就多了起來,余錦年還沒等到看新郎官騎著高頭大馬出來,就不得已悻悻地窩回后廚下面去了。 這一忙,便不知不覺地忙了兩個多時辰,快到巳時他才終于能喘口氣,然而這時早沒什么熱鬧可看了,他早上犯了懶,又看了那陣熱鬧,沒來得及做什么新鮮吃食,這會兒又發秋困,不想動,便一個人懨懨地坐在店里,撥劃著幾根筷子玩兒。 他瞇著眼睛,一個短手短腳的小子溜了進來,坐在余錦年對面的座位上“唉,唉”的直嘆氣,跟個小大人兒似的。他認得這小子,住在隔兩條街的燕子巷里,老爹是個牙人,專門替人介紹買賣、經紀貨物,娘是個辣脾氣,常追著這皮小子打上三條街。 余錦年見他嘆氣覺得好笑,便問道:“愁什么哪?” 鄭瑜又嘆氣:“還能愁什么哪,我娘又犯病了唄!” 余錦年:“你又惹你娘生氣了?” “什么叫我惹她生氣了!”鄭瑜氣道,“也不知道這兩日是發什么病,晚上也不睡。今兒早上好端端的,我就在家門口跟玲兒多說了兩句話,她就二話不說拎著掃帚出來打人!急赤白臉的?!?/br> 余錦年咦道:“玲兒是誰?” 鄭瑜立馬被帶跑偏了:“就劉老漢家的小孫女兒,眼睛大大的那個,她今天扎了個新頭花兒?!?/br> “哦?”余錦年眨眨眼,“這么小年紀就會調戲人家小姑娘啦,怪不得你娘要打你!” 鄭瑜一聽急道:“我沒!我沒調戲她……”說著嗓音就弱了回去,語氣卻還是急匆匆的,“怎么叫調戲呢,你別亂說話,不然玲兒明天就不要理我了?!?/br> 余錦年也不繼續捉弄小孩兒玩了,笑著起身問他:“那你要不要吃面?” “要的要的?!编嶈っφf,“我娘在氣頭上,說不管我和我爹的晌午飯,叫我自己來你這兒吃面。上次我爹來你這多壓了些錢,你就從那里頭扣罷?!?/br> “好,曉得了?!?/br> 吃了面,余錦年見他還是愁眉不展,小臉苦瓜似的苦兮兮的,便從柜臺后頭抓了把蜜餞給他吃,自己則仔細收拾著柜臺。 含著蜜餞悶了會,鄭瑜才猶猶豫豫地開口道:“哎,要不你再做點別的,我娘每回生起氣來一整天都不吃飯的,就咕咚咕咚喝涼水,那哪兒成???面她吃膩了,你再做點什么,隨便都好,人家都說你做的好吃呢。錢……你再從里頭扣,行不行?” 原來是小孩子體貼母親呢。 “這有甚么不行的?”余錦年笑了笑,左右他閑來無事,店里也沒幾個人,張口便應下了,又叫鄭瑜回家里等著,順道多哄哄母親,這邊菜做好了,他自會拿食盒裝了給送家里去。 “哎小年哥兒,麻煩晚些時候送來,作晚食便好!”鄭瑜又探了個頭回來喊道。 余錦年款款應了,鄭瑜才歡歡喜喜地回去,他又歇到下午客少了,也進到后廚做起準備。 正巧昨兒集市的李大嬸來送菜,都是些新鮮利落的好東西,只不過有幾顆白菜壓在下頭爛了葉兒,她過意不去,便多饒了兩根涼瓜——涼瓜便是苦瓜,形狀稍與他所記憶的苦瓜有所不同,但本質上都是一樣的,苦。 二娘和穗穗都不吃涼瓜,做醬又用不上,他正愁這兩根好涼瓜怎么處理,這不,鄭瑜就撞上門了。 鄭瑜的娘他見過兩次,火辣辣一個炮仗娘子,一點就著。 今日聽鄭瑜這么一說,便猜測她定是因為女人的事兒上了火,不然鄭家娘子怎能連看見八九歲的小姑娘都能氣得火冒三丈。這事兒起因似乎是她家的鄭牙人與青柳街上勾欄里的花娘傳出了什么話,大約是要給人家姑娘贖身作外室之類——但這也實在不怨余錦年打聽人家的八卦,著實是人多嘴雜,他想不聽見,那三姑六婆七嘴八舌的也直往他耳朵里鉆。 不過這到底是人家的家事,余錦年收了收心,推測鄭家娘子或是情緒激怒而引起的心肝火旺,想定此緣由,他也就據此下藥……咳,據此下菜了。 他用這涼瓜,自然是要去解那鄭家娘子的火。這醫文有說呀——五味入胃,各歸所喜,故酸先入肝,苦先入心,甘先入脾,辛先入肺,咸先入腎,久而增氣,物化之常也。這涼瓜性寒味苦,剛好可以解心火上炎,又能助清肝除煩。 說做便做,他先將洗凈的苦瓜除去頭尾,用筷勺慢慢從兩頭伸進去,細致地剜去了里頭的瓜瓤,然后在熱水中汆一遍,略去去涼瓜本身的苦澀味道。這邊汆好,他又取來香蕈、甘荀等菜,切得細碎,與rou末拌在一起,用蔥姜、料酒和鹽腌制調餡兒。這時又有個小技巧了,便是往餡兒里敲個鮮雞蛋,這樣過會兒上火蒸出來的rou餡才更加鮮嫩爽滑,也不至于讓餡兒過于松散。 接下來就是把拌好了的rou餡塞到涼瓜殼里頭,兩頭堵嚴實了之后,還得放到旺火的灶上去蒸約莫一盞茶多的時間,湊這個空,余錦年又用豉汁、香油和糖做了個薄芡。沒一會,這邊涼瓜也蒸熟出籠了,他先切了一小片下來試吃了一下,覺得很是爽口,便點點頭將剩下的都均勻地切成寸寬,裝盤,薄汁勾芡,便大功告成了。 盛好的涼瓜盞嫩綠透亮,僅是瞧著便很是好看。但僅這一道菜卻是不太夠的,他又重新起鍋,做了個荷塘小炒。 荷塘小炒這菜聽著就清爽宜人,其實用料也都容易,便是拿蓮藕、山藥、云耳與百合用油鹽輕輕一炒,根本毋須其他醬料來煞風景,這些食材大都是清熱益脾之物,百合更是能寧心安神,此四樣配在一起是如何甘脆爽口,待食客入口時便會知曉了。 有了這兩個菜,便還差一道潤嗓暖胃的湯。余錦年算了算時辰還早,于是耐心熬制了一份芹菜粥,這芹菜性涼,平肝解毒,而米粥又是養胃的,與鄭家娘子這般肝火旺盛的人食用十分有好處,若是有了閑,能在家直接用芹菜榨了汁喝,也不失為一碗極好的飲品。 完成了兩菜一湯,余錦年這才覺得拿得出手,他另給配了兩個小菜,才很是滿意地將幾樣菜裝進食盒里,與二娘知會了一聲,便邁出店門,往后頭燕子街鄭家去了。 他這剛出了門,后頭穗穗就蹦跳著追了上來,小丫頭手短腳短,平時便喜歡黏在余錦年后頭,今日見他難得出門還不是去買菜,自然要跟去玩玩。穗穗穿著二娘新給她縫補的繡花小鞋,一會低頭小心新鞋子上沾了灰,一會又得抬頭看看莫要撞了人,好險要摔倒,被余錦年一把給提溜了起來,攬在身邊。 街邊有一群小娃娃們圍著圈蹦花繩,嘴里還唱著兒歌:“鴻雁來,玄鳥歸,白露成霜秋風涼……”看得穗穗好生羨慕,可小丫頭生性內怯,此時卻不敢過去玩,只遠遠地看著。 兩人聽著看著,也不由放慢了腳步,晃悠悠走到了鄭家門前。 鄭家大門是開在燕子巷里頭的,門上貼著郁壘、神荼二位門神,威嚴神武,很是好找。此時門開了半扇,一輛灰撲撲的馬車停在門口,而鄭家小子正歪坐在門檻上,看上去百無聊賴,遠遠瞧見他倆一大一小地走過去,便跳起來使勁招了招手。 余錦年看了眼那馬車,見那車頂上有個小銅鉤,后隨鄭瑜進了院,又看見門廊底下鄭牙人正與一個面生的小廝在拉扯爭辯,他們走過時,還聞到一抹香甜膩人的熏味。 聞到這抹刺鼻的香味時,余錦年才突然意識到那馬車上銅鉤的作用來——那是用來掛鈴蓮的。所謂鈴蓮,便是一種外形似蓮,中空裹鈴的小掛件兒,各家形狀不一,勾闌小姐們出門奉客時便掛在車上,沿途叮叮當當十分好聽,算是一種約定俗成的規矩。 正說著,鄭家娘子聞吵鬧聲走了出來,眼睛通紅,不知是氣的還是傷心的,鄭瑜一時也不知道是該安慰母親還是勸解父親,困在原地抓耳撓腮。 眼見這鄭家后院就要起一場大火了,余錦年忙將菜飯送進屋里,隨便添了兩句寒暄話,便帶著穗穗跑了。 出了門,馬車前的幔簾突然掀起了一角,露出一張清麗卻愁眉不展的臉來,冷不丁看見馬車前有個人,她先是愣了一下,隨后有些局促地點了點頭,余錦年也點頭回了個禮節,道聲“姑娘好”,那幔簾就匆忙落了回去。 外面都傳與鄭牙人相好的花娘是個陰狠鉆計的,一心想攀個枝兒嫁出來,這不一勾搭上了鄭牙人,就臉啊皮啊都不要了,死死地扒著人不放。 余錦年雖不懂面相,但看這姑娘臉上的愁容如此真切,也不像是那種陰狠角色,他在馬車前停了停,從袖中掏出幾顆果脯來,放在了馬車幔簾的縫隙間。 “雖只是些果脯,但好歹是甜的?!彼⑿Φ?。 不大會兒,簾幔一動,那幾粒果脯就被掃了進去,隱約傳出剝糖紙的聲音,又過了一會,里頭壓著微微顫抖的聲音笑著回了句:“嗯,很甜……多謝小哥?!?/br> 余錦年這才牽著穗穗的手往回走。 世人皆有世人的苦處,面館里的二娘有,鄭家娘子有,馬車里的花娘也有,余錦年自己更是有。他低頭看了看無憂無慮的穗穗,也許這么小的孩子也有也說不定呢?而他能做的,也只不過是靜靜的,給她一顆糖吃罷了。 穿過燕子巷里的一條岔道時,恍恍惚惚飄來一股芳香馥蜜的氣息來,似遠似近的,聞著像是桂花香,很是吸引人。 “好香呀!去看看,去看看!”穗穗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