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舉出仕(士) 第102節
黎池久違地將徐素擁到懷里,抱著她入睡,一夜好眠。 就連夜里側間房里孩子的哭聲,都沒徹底將他吵醒,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孩子哭過。 當然被抱得緊緊的徐素,也是沒能起床去看孩子的。不過還有專門照看孩子的乳母她們在呢,并沒有什么事。 …… 因黎池經常身兼雙職,所以他在翰林院的點卯(考勤)并不嚴格。在接到任命圣旨的第二日,黎池就翹班去了儉王府,拜托趙儉在他不在的這段日子,幫忙照看一下府上。 趙儉滿口答應了,言是一定會幫忙照看,若是有什么事,就讓徐芩直接來儉王府找他。 當晚黎池又專門去請托了岳父徐芩,勞煩他二老在府上再住一段時間,幫忙照看一下徐素和一對龍鳳胎。 出發前的這五天時間里,黎池除了收拾行李之外,就在里里外外地安排府中的大小事情。想著要給徐素安排妥當了,以免到時候她還要拖著病體,去cao心這、cao心那的。 在出發前,關于一萬兩千只羊的處置問題,也得了貞文帝的批復:便宜行事,讓黎池看著辦。 作者有話要說: 沙雕小劇場: 瀚海國眾:一年沒有夫妻生活的黎六元!肯定好恐怖的! 黎池: ^_^ 第117章 出發離京這天是六月二十,徐素剛好在這天出雙月子。 黎池沒有讓她來送行,他不忍到時激起了離愁別緒,最后紅著眼眶淚汪汪的。 這一天只有岳父徐芩前來送行,“和周,你此去盡管放心,專心公務,不要過于牽掛家中?!?/br> 臨行前,黎池再一次拜托到:“要勞煩岳父和岳母了。小婿不在家中時,還請一定幫忙照看一下家中?!?/br> 徐芩與黎池同為男子,但可能與徐夫人已經是老夫老妻的,就沒有那許多兒女情長了。在徐芩眼中,仕途公務要比兒女情長重要,前者才是男人的立身之本。 因此對于黎池這樣掛心家人的行為,徐芩不知怎么說才好,畢竟人家牽掛的是他親生女兒。也就只能幫他將人給照看好,這才能讓他在外放心,“放心,那也是老夫的親生女兒和一對外孫,老夫一定會給照看好了的?!?/br> “有岳父照看,小婿也放心了?!?/br> 同徐芩道別之后,黎池翻身上馬,與桓茗一起‘護送‘著馬車中的赫連舍,以及后面幾輛馬車中的瀚海使團成員,西出城門往西方而去。 此行趕赴與瀚海國在‘殺虎口‘的這場‘會晤‘,由黎池任特使正使,主要負責與瀚海國的使者會談?;杠翁厥垢笔?,帶領一百御林軍,負責一路的行路安全,確保將瀚海國使團安全‘護送‘到達。 身著金黃軟甲的一百御林軍輕騎,‘噠噠‘前行,旌旗飄飄,更襯得騎馬在前的兩人氣勢不凡。 桓茗很早就聽說過黎池的‘六元‘大名,去年中秋宴時,他恰好就負責殿內守衛,自然也見過黎池的懾人風采。 不過在去平魯之前,桓茗都以為黎池就是一個純正的文人,風雅偏偏也弱不禁風。 但那次去平魯,黎池卻并未乘坐馬車,而是與他們一樣騎馬趕路,且還要求日夜兼程地趕路。那次同行的一些御林軍都直喊累,他一個文人卻能面不改色。 這之后,桓茗才真正覺得黎池是與一般文人不同的。因此這次黎池選擇騎馬,他也沒有驚訝。 “桓大人的家中,兒女多大了?” 因隊伍中有馬車,整個隊伍的行進速度并不快,隊伍中的馬匹只是小跑著而已。所以黎池覺得無聊了,還能與并駕齊驅的桓茗嘮嘮嗑,聊聊家常。 “在下沒有黎大人福分好,如今家中只有一子,已經有五歲大了,正是調皮的時候?!?/br> 黎池前世初高中都是寄宿,之后四年大學畢業后又忙于工作,在家待的時間不多,只有過年時會回一趟家。但也足夠讓他從幾個外甥身上,領會到小孩子的熊勁兒了,簡直難以招架!“小公子都是怎么調皮的?” 桓茗一想起家中的兒子,就頭疼得很,“他就像只猴兒似的,整天嘴里嘰嘰哇哇地叫個不停,就不讓人耳邊有個清凈的時候!” “而且他整天在家里橫沖直撞的,不能碰的東西偏偏要去碰一下,不能去的危險地方總要去闖一闖,總之就是很不聽話!又生怕他磕到或碰到哪了,讓他曾祖父整日跟在那小子后面護著。一天下來,累得他曾祖父米飯都要多吃一碗?!?/br> 桓茗說起家中兒子的調皮表現,那真是光聽語氣,就能感覺到他的抓狂和無奈。 “桓太傅他老人家身子健朗,還能享享含飴弄孫的樂趣?!被柑凳钱斀窕实鄣牡蹘?,已經致仕近十年了,竟還能在家帶曾孫。 朝中事情總帶著一股不可言說的感覺,比如壯年致仕這樣的事情?!鞍?,我那兒子,雖才兩個月大,卻也活潑得很,哭鬧起來嗓門兒大得很!等他長到能跑能跳的時候,恐怕也是個混世魔王?!?/br> 桓茗很有經驗的樣子,“我家那個也是,從小也很活潑,如今長大了果然調皮。所以黎大人,你一定要趁早管教一番,不然到時有你頭疼的?!?/br> 黎池表示受教,“對,小孩子要從小就開始教,否則等已經養成熊性子了,再教就晚了?!毕肫鹎笆缼讉€外甥,黎池覺得‘教育要從娃娃抓起‘這話,是再正確不過了。 黎池初為人父,卻已經在擔心兒子長大后雞飛狗跳的日子了,并且開始cao心起了孩子的教育問題。至于小女兒安安?他的女兒必定是安靜聽話、乖巧可愛、善解人意……的。 黎池和桓茗在前面有說有笑,不過后面坐在馬車里的赫連舍,就不太愜意了。 走在前面的黎池和桓茗,騎著馬匹小跑著,可速度并不很慢。后面的馬車想要跟上,自然也不能慢了。這速度一起來,馬車可不就顛簸起來了? 他們雖然走的是官道,但卻不是水泥路,路面上的小坑小洼并不少。馬車跑起來時,那顛簸程度可想而知。 其實黎池選擇騎馬,而不是坐馬車,也是因為馬車太顛了。馬車的顛簸,還和騎馬的不一樣。 騎馬的話,空氣新鮮,視野開闊,騎在馬上即使顛簸也能跟著調節。而坐在馬車中,空間狹窄,不知何時會顛一下,防不勝防。這樣相比,騎馬可就舒服太多了。 尤其是赫連舍這樣,算是在馬背上長大的人,讓他坐馬車都坐不慣。 “黎六元,你給本王子過來!本王子要騎馬!”別人喊黎池‘黎六元‘是尊稱,赫連舍喊‘黎六元‘,就喊成了不良綽號。 黎池駕馬來到赫連舍的馬車旁,問將腦袋伸出小窗的赫連舍,“赫連王子有何事?” “本王子要騎馬!”赫連舍可能有些暈車,氣力不足影響氣勢,以至于發火的樣子看起來,都顯得色厲內荏了,“我不要坐這破馬車!” 黎池目光掃視了一下精致雕花的馬車外部,這馬車實在是說不上破的。但他并不打算與赫連舍多費口舌。 “在我大燕,只有主、賓才坐馬車,步行或騎馬隨行在旁的,都是護衛。而且,在下與桓大人護送赫連王子回國,若是讓您騎馬跟著我們一起奔波……這不太合乎禮儀,所以赫連王子您還是坐馬車?!?/br> 赫連舍剛剛的言語蠻橫,黎池就當沒看見一樣,語氣依舊溫溫和和地解釋著。然后,駁回了赫連舍的要求。 “繼續趕路!”黎池命令道。 還伸出一顆頭在小窗外的赫連舍,一臉不可思議地雙眼瞪圓?!袄枇?!你信不信……” 黎池嘴角帶笑地盯著赫連舍,“赫連王子,我信。但恕在下提醒在先,若是您的行為不利于‘護送‘,那就別怪在下采取措施了?!?/br> “什么措施?” “比如,將您固定在馬車內,這樣能有效避免您覺得馬車顛簸?!?/br> 赫連舍氣鼓鼓地縮回腦袋,坐回馬車里去了。果然虛偽至極!威脅將他綁在馬車里,都要說得那么冠冕堂皇!虛偽至極! 不管赫連舍如何腹誹,黎池也讓隊伍繼續出發了。 之后的一路上,赫連舍還提過其他要求。比如不要走太快,能在驛館歇息,為何要為了多趕一段路,而露宿荒野呢? 比如飯食能不能再好一點,大燕皇帝不是給撥了很多伙食路費銀子嗎? 不過赫連舍的所有要求,都被黎池給有理有據地拒絕了。赫連舍明知黎池是在瞎說搪塞,虛偽至極,卻每每找不到話語回擊,一路上真是憋屈得很。 …… 黎池可不管赫連舍是否憋屈,赫連舍一個在別國犯事之后被‘引渡‘回國的人,還能指望會將他當成上賓款待? 黎池辦事大部分時候都很講究效率,尤其是家中還有病妻幼兒的情況下,趕路的速度并不慢。 至于一路走、一路吐,暈車的赫連舍?黎池能做的,也就是每天晚上落腳休息時,前去關心問候一番而已。更多的,就不可能了。 就這樣,黎池他們一行人穿過朔平府之后,又往西北行了兩天,耗費半個月的時間,終于到達了‘殺虎口‘。 殺虎口,是大燕與瀚海國交界的一座邊城,或者說一個衛所。城中所住居民,大多是衛所士兵及其家人。 衛與所,是大燕的一種軍事制度。大燕在各府縣設立衛所,衛或所內的士兵,閑時屯田耕種、戰時隨軍作戰。根據衛所轄下士兵數量多少,分為千戶所和百戶所,‘殺虎口‘就是千戶所。 因‘殺虎口‘是邊疆衛所,每年入冬和開春時,都會與南下‘狩獵‘的瀚海游散部族打上兩次,所以整個殺虎口的民風或者說軍風,都非常剽悍。 …… 黎池他們來到殺虎口城門下,黃土城樓上的士兵確認過身份之后,才放了他們一百多人進城。 進城后,身穿金黃軟甲、腰配精致長刀,一看就很有錢的一百御林軍,就被圍觀了。 黎池感受到圍觀軍民的多樣目光,依舊保持著一貫溫雅的微笑,鎮定自若。 收到消息前來迎接的殺虎口最高將領——楊千戶,剛一個照面,就將目光落在了后面馬車上,赫連舍正掀開簾子向外看。 “這就是瀚海國二王子?” 在這樣的北疆衛所中,瀚海國和瀚海國的人,就是他們不共戴天的死仇! 黎池感受到圍觀軍民的目光變了,那是一種想將赫連舍,給分而食之的仇恨目光! “哈哈哈!”在周圍軍民憤起叫罵,或者直接涌上去動手之前,黎池率先開口了,“對,楊千戶,這就是那價值一萬二千只羊,外加一萬兩白銀的瀚海王子?!?/br> 第118章 “對,楊千戶,這就是那價值一萬二千只羊,外加一萬兩白銀的瀚海王子?!?/br> 黎池這話一出,圍觀軍民看赫連舍的目光又為之一變。那是比剛才看御林軍身上的壕氣,還要更加灼熱的目光…… 雖京城也有不少過得艱難的百姓,但邊城殺虎口的軍民的日子,普遍要過得更加艱難些。 圍觀百姓身上的衣衫破破爛爛的,補丁疊補丁,或者就直接爛成布條了。雖然他們的眼神兇狠犀利,但卻普遍消瘦精悍,一看就是常年挨餓,卻又勞動繁重才能養成的體型。 因此他們才會聽了黎池的話,就像是餓狼一樣雙眼仿佛冒綠光!一萬兩千只羊……那得多少羊rou??!那是羊rou啊,rou??! 被像是盯rou山一樣的目光盯住和赫連舍,手一松就放下了簾子,安分地坐回馬車里去了。也不計較黎池用羊和銀子,仿佛稱斤論兩地來衡量他的事了。 沒了仇人兼rou山在眼前,圍觀軍民的情緒還沒憤起,就已經被黎池打斷。雖不共戴天的死仇,不是一萬兩千只羊和一萬兩白銀,就能夠消除的。但一旦沒有一鼓作氣地憤起,再想鬧些大動靜就不容易了。 一觸即發,下一刻就要抄家伙動手的場面,就這樣被黎池的一句話給打斷了。 “有勞楊千戶相迎,本官乃是翰林院修撰黎池?!崩璩胤硐埋R,往前迎了幾步,對楊闖楊千戶拱手一禮,“此次奉皇命‘護送‘瀚海二王子,以及瀚海使團歸國,并以欽派特使身份,與瀚海國在殺虎口‘會晤‘?!?/br> 黎池說話稍一停頓,神情中帶上了幾分輕蔑,“之后在將后面的瀚海二王子和使團,給安全送還的同時,還將收下瀚海國的贈禮:一萬兩千只羊、一萬兩白銀?!?/br> 黎池話中的深意,并不難懂。觀他說話時的輕蔑神情,聽他別有深意的話,這哪是在護送,這明明是‘一手交羊和銀、一手交人‘的場面,是瀚海國在贖回‘俘虜‘??! 雖殺虎口軍民性格剽悍,但在與草原上驍勇善戰的瀚海人的交戰中,還是占劣勢的時候多。否則若是占盡優勢,就不會將瀚海人當成死仇,恨不得喝其血、啖其rou了。 可這聽著,像是他們占了優勢???瀚海國用萬只羊和萬兩銀,來贖回‘俘虜‘,而不是白白給送回去,這聽起來就心中舒爽了! 當然,以上的心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還是軍民們對皇帝和皇命,以及欽派特使身份的敬畏。 黎池從他的坐騎上取下‘奉天誥命圣旨箱,證明他所言非虛。被欽派出京辦事,大多都會提著這個圣旨箱,里面裝著任命圣旨或其他指示圣旨。 這圣旨箱以香樟木打造,上以金片紋飾了龍、鳳和獅子等圖案,不僅精美華貴,還盡顯尊貴無上的皇室威嚴!總之,就是很能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