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代之做個有錢人 第7節
越是臨近鎮上,鬧騰的聲音就越響,原本都有些迷糊地睡過去的木婉,都被這聲音鬧騰醒了,她睜開眼,感覺到身下的板車還在慢騰騰地往前趕,她沒露出頭,也沒敢有什么大動作,只是豎起耳朵,帶著幾分新奇和好奇,打聽著這四周圍的聲音。 “磨剪子刀切菜刀嘞”“有破銅爛鐵收來賣……” “冰人兒的西瓜脆沙瓤兒,倆大子兒一牙兒!” 一大早,這叫賣的聲音便是不絕于耳。 木老頭他們起得早,三四點的光景就出來趕路了,到了鎮口也就是八點多,正是一天剛開始、最鬧騰的時候。 木婉躲在簍子之間,等著小板車慢悠悠地緩緩停下,她聽到木蕭對著木老頭說道,“老爹,你要不先去鎮上打聽打聽行情,轉一圈?我把這些貨先卸下?!?/br> “行嘞?!蹦纠项^爽快地點頭應下,轉身擠進人群遭里。 木蕭見木老頭沒影了,趕緊把木婉從簍筐里扒拉出來,“丫頭沒事吧?” 木婉從板車上下來,腳上沒力氣,還有些踉蹌,看得木蕭自責極了,“路上沒能讓老爹停下來休息……” “我沒事的哥?!蹦就衽呐哪臼挼氖?,撐著木蕭支來的小半個胳膊,活動了兩下腿腳,待到酥麻尖刺的疼感消去了些后,她咧咧嘴,說道,“哥,那我也去附近逛逛了?!?/br> 木蕭“誒”了一聲,本以為小妹跟來也是待在他身邊,沒想到還要往外頭跑?他慌里慌張地抓住木婉,說道,“你這跑了,要是找不到我們咋辦?” “爹說咱們要在鎮上住兩天?住哪兒?”木婉想到先前說的,問道。 “鎮口剛進來時候的那棵大榕樹,咱就睡那兒?!蹦臼捳f道,給木婉指了指,遠遠的都能看到那棵大榕樹蒼翠的樹蓋。 木婉點點頭,“那我晚上悄悄摸來?!?/br> 他們爺倆是來賣東西的,她待車上總得被看到,木蕭這么一想,覺得小妹這說法也行,便點點頭應道,“那你自個兒認著點路,當心著點??!” 木婉嗯了一聲便往人群里鉆,她個子小,鉆得一點都不費力,三兩下便跑進了人堆里。 這鎮上的高樓,一幢接一幢的,比上一世國安街上那最氣派的酒樓還高。 木婉昂著頭,目不轉睛地看,還真有些像頭一回進鎮里的鄉下姑娘。 “看看吶!城里來的貨!大百貨大商場里的繡花枕面,百林蘭牌子呢!就那么些,好東西嘞!先到先拿!” 大喇叭傳來吆喝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循環,木婉腳步頓了頓,驚奇地轉向聲音傳來的地方,一雙杏似的黑色大眼睛里滿滿是驚異。 “誰家的小丫頭片子?去去,別礙著我門面?!?/br> 木婉站在臺階上,正好奇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東西傳出了那么大的吆喝聲,還想看看那被隆重吆喝的枕面有多好,就被老板趕下去了。 那干干瘦瘦的老板擺手說道,“找你娘來看?!?/br> 邊上圍著的幾個三四十歲的大娘聞聲噗嗤樂了,對老板笑道,“你看看這小丫頭,穿得這么一身花花綠綠的,一看就是鄉下來的莊稼漢女兒,哪有錢買得起老板你這些枕面?” 木婉聞言也不生氣,沖著那幾個說話不好聽的大娘靦腆笑笑,她雖說穿得是一身土味鄉下來的,但是女娃娃一張臉干干凈凈,眼睛又大,這么一笑,幾個女人倒也不好說更奚落的難聽話了。 “嬸嬸,這枕面多少錢吶?我爹想攢攢錢,送給娘,當是謝謝娘陪著老爹熬了那么幾年的禮物?!蹦就裾f話脆生生的,也不正面回應那幾個女人說的話。 她好聲好氣地說話,一開口就帶著上過私塾的味道,聽著倒是不像鄉下來的土姑娘,唬住了幾個女人和老板。 老板早就看著木婉覺得不像是鄉下姑娘了,不然也不會主動開口讓她喊大人來,聽到木婉這么說,更是相信這是一戶發了家的土漢子人家,穿衣品味著實不敢恭維,但是口袋里,肯定有著錢。 老板聞聲說道,“這料子是好絲綢呢,夏天枕著可涼快。嬸嬸看小姑娘你可愛,只賣你五塊一對枕面,上頭繡著的是鴛鴦,你爹娘肯定喜歡?!?/br> 老板看木婉模樣瞧著年紀不大,十三四歲的模樣,便哄著。 木婉心里頭記住了價錢,點點頭,“那我去找我爹來?!?/br> 她說完,專挑著人擠人的地方鉆,老板伸長脖子想看她找去哪兒了,結果眼睛眨兩下,就找不到人影了。 木婉蹲了好幾個小攤子,邊上有人詢價,她就豎著耳朵聽,從小零嘴到胭脂,各色各樣的價錢都被她記在心里。 她逛了一圈集市,倒是沒怎么見到有人出攤賣像她這樣繡著圖案的繡品,唯一能直接參詳價錢的,就是先前問枕面的那家老板。 盡管木婉沒幾個直接參詳的貨品價格,但是這么逛一圈,她倒也摸清了這個時代的物價,心里微微有了些底。 眼看天色開始暗了下去,木婉往鎮口那棵大榕樹那兒走去。 “真他媽晦氣?!边€沒走近呢,木婉就聽到木老頭往地上啐了一口痰,罵罵咧咧。 她腳步一頓,轉身找了個地方藏起來。 “沒法子,我們來得晚了那么兩天,好生意全被其他人搶走了,只能找小戶生意銷單了?!蹦臼拹灺曊f道。 看來這一天逛下來,沒接到什么好單子。 木老頭罵罵咧咧地抽著煙嘴,嘴里沒說什么,心里卻在想,要不是木丫頭正好這個時候生病,他們也不會少了一個幫手,比其他人晚兩天趕來?,F在好,只能吃人家嘴里散下來的rou屑。 “明天再去轉轉,實在不行,咱們跑遠些,去隔壁鎮?”木蕭問道。 木老頭瞇瞇眼,吧嗒吧嗒兩口自卷煙,說道,“成,也不等明天了,咱現在就走。趕時間?!?/br> 木蕭一頓,有些慌神,那小妹怎么辦? “那這兒就不來了?”木蕭問道。 “再看,要買的那些東西,價錢都記著了?”木老頭問道。 木蕭點了一下頭。 “那成,到時候看哪邊便宜就買哪邊?!蹦纠项^說道,沒說死還回不回來。 木蕭稍稍松口氣,他抿抿嘴,想著大不了等回來的時候,他找個借口拖住老爹,讓小妹上了車再開。他抬頭不死心地找木婉的身影,正巧與木婉的目光對上。 木婉朝木蕭微微點頭,打了幾個手勢,示意自己聽見了。 木蕭放下心來,小妹既然知道了情況,那就好辦了,木丫頭聰明著呢,肯定能趕上車的。 第16章 目標16·陌生男人 待到木老頭和木蕭離開后,木婉從角落里出來,心里稍一琢磨,便轉身去了小鎮的攤管局。 小鎮不大,但是規矩不少,隔天一早的集市上,木婉要想有一個攤子,就必須得去攤管局里申請。 攤管局的負責人是個眉毛又細又長的丹鳳眼女人,看著就是一副刁難的模樣。 她見到木婉小小年紀一個人,居然要跑來向她要個攤子,她忍不住譏笑起來,說道,“年紀不大,胃口不小,你賣什么?” 木婉皺了皺眉,好聲好氣地問道,“我賣繡品,租攤有年齡限制?” “繡品?呵,你哪來的繡?”那女人斜著眼看木婉,陰陽怪氣地笑道,“租攤是沒年齡限制,但我怕你付不出攤位錢來,到時候我看你賣什么來填?!?/br> 木婉眉頭皺得更緊了,她微微沉下一張臉,說道,“我賣得出去?!?/br> “呵呵是啊,也只有自己值點錢了?!迸诵α顺鰜?。 木婉臉上一點笑都沒了,目光沉沉地看向女人,有些難以相信對方會這么說。 那雙比墨還黑的眼睛無來由地讓女人心慌了一下,她皺皺眉,一拍桌子,喝道,“看什么看!” “我看您年紀一大把,嘴上卻臊得慌,也不知道這臉上的褶皺都長哪兒去了,一點也沒個老婦人的樣子?!蹦就裾f道,眼睛瞥了眼周邊看熱鬧的人,看的人有三四個,沒一個打算站出來。 她嘴角一揚,也不管面前那個忽然漲成豬肝色的女人,又說道,“顏元有言,‘家尚禮則家大,身尚禮則身正,心尚禮則心泰’,我看您,半老徐娘一個了,尤嘴毒,家里怕是也遭殃,上至老下至小,嘖……” 她話說半句,卻是讓那女人氣得肺都要炸了,手指指著木婉,抖得不像話,她肥胖的身體往前一沖,就想伸手把木婉拽到眼前來。 木婉比她靈活多了,見狀往旁邊輕巧地閃開,笑了笑,說道,“君子有道動口不動手,您這是要干什么?” “我呸!君子不君子的,我要替你老娘好好教訓一下你!”女人作勢要從柜臺后面出來。 這會兒看著熱鬧的三四個人,終于有了一點動靜,其中一個男人笑道,“徐家娘子,你和一個小姑娘置氣什么?這事兒不還是你這張不饒人的嘴惹出來的?” “徐娘嘴臭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早說要惹事,今天幸虧也只是惹了個小丫頭,不礙事,呵呵?!?/br> “您這嘴啊,是該改改了,不都說家和萬事興,多少財氣都是被女人一張嘴叭叭叭敗出去的?” “嗨!可不是么!” 木婉站在邊上一聽,不由得笑出聲,敢情這位大娘還真是姓徐。 旁邊的人小聲碎嘴,徐娘本身嘴巴就賤,小鎮上看不慣她的人也大把去了,更別說成天呆一塊兒工作的,這會兒逮著機會,就可勁地添油加醋,指桑罵槐,愣是把徐娘氣得順不過氣,肥胖的身子顫了顫,跌坐在椅子上。 最先開口的那個男人從外面臺階上站起來,走進柜臺里,替木婉辦妥了申攤手續,他有些稀奇地看了一眼木婉,笑了笑說道,“小丫頭,看你年紀小小的,倒是讀過書啊,話說起來一套一套的?!?/br> 木婉扯扯嘴角,接過攤位編號,沒多說什么,道了聲謝后轉身離開。 那個男人多看了兩眼木婉的背影,轉頭對自己的同伴說道,“你看那小丫頭片子,就那一身衣服,哪兒看得出是個讀過書的?嘖嘖,這人不可貌相?!?/br> “我看她啊,比我家那個上了幾年學的臭小子,更像個讀書人呢,誒,提起那小子我就氣……” “呵呵……” 木婉把攤位編號收好了,明天就憑著這張薄薄的紙片認領攤位。 她往回走,走到鎮口的大榕樹底下,這會兒已經有不少從下村來的人占著位置了。 ——鎮上的規矩,所有鄉下來的非鎮人口,除非有借宿的點,不然只能在鎮外的大榕樹底下待著,不能在鎮里隨便找地兒就打地鋪睡覺。 木婉只能找個最邊緣的地方,在她身邊是一個帶著倆孩子的男人,對面則站著幾個壯年。 她感覺到有不少打量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分不清善惡來。 木婉掃了那幾個壯年一眼,低垂著的眼里閃過一抹計較,她冷不丁忿忿地踹了一腳樹根,聲音不大不小地嬌聲嘟噥,“哼!再也不理爹爹了!我今兒就要在這兒!” 俏生生一個被寵壞的女娃。 木婉雖然穿著粗布農家的衣裳,但是小臉干干凈凈,加上夜里光暗,也看不清多少,全憑木婉一句話,讓周圍的人都知曉,這小女娃是跟著家里大人一起出來的,大人就在這邊上呢。 那幾個打量的視線又收了回去。 木婉靠著粗壯的樹根,把自己蜷縮成一團,裹緊了身上的衣服。 她閉著眼,睫毛隨著呼吸輕輕顫抖,畢竟一個姑娘家,獨獨一人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總是有些心慌。 她一只手壓在懷里的繡活包上,不知道什么時候摸出了兩根銀針,靜悄悄地藏在手指間里,直到這樣,木婉才像是找到了一點安全感似的,漸漸睡蟲爬上了眼皮。 在太陽未出海平面的時候,南方這邊的溫度只有十來度,榕樹葉子上開始攢起了露水,翠綠翠綠的葉子開始沉沉下垂,直到再也受不住重量,一滴晨露落了下來,滴醒了木婉。 晨光熹微還沒爬上這個小鎮,木婉攏了攏自己的針線包,把那兩根針塞了回去。 她抱著膝蓋靠在身后大榕樹的樹根邊,睡是不可能再睡了,她算計著她手上的這幾樣小繡活該怎么往外頭推。 “小丫頭不睡覺?”木婉正琢磨著,耳邊冷不丁響起一個聲音。 木婉聞聲看過去,是先前那個帶著倆孩子的父親,男人看起來有五十多歲的樣子,比木婉親爹看著還要顯老。 “丫頭睡不著?你爹呢?”男人見木婉沒說話,又接著問道。 “那兒?!蹦就衽伺?,抬手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