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突來的返航
每當閉上眼,阮昔嗔怨的神情就在他面前晃蕩。 他只能抓住現在的她,只要留她在自己的身邊,那一顆虛晃的心才會慢慢平靜下來,阮昔發現他的手越握越緊,忍不住有點不舒服,低聲道,“凌風,你抓得太緊了?!?/br> 回過神來,他連忙把手給松開了。 “先讓阿圓陪你上去吧,我等會過去?!?/br> 看他一時半會也忙不完,阮昔答應了。 阿圓陪著她在港口轉了一圈,時間已過正午,找了一家比較近的館子進去,阿圓看了一眼就嫌棄地皺了眉頭,“不怎么干凈,我們換一家吧?!?/br> 出門在外哪有這么多講究,吃飯的人大多是常年在海上飄泊的漢子,還有裝卸貨物的苦力,阮昔倒覺得沒什么,找了一張干凈的桌子坐了下來,新鮮地挑了幾個家常菜。 店主推薦她幾道出名的海鮮,都被阮昔給推辭了。 她在游輪上吃慣了這些,早已經不想再吃了,再說了,大廚的手藝肯定要比小店子的地道,她也用不著在這里吃。 阿圓其實很想攥她起來,勉勉強強坐了,還心神不定。 她擔心齊太子會生氣,眼前的女人卻表現出興致勃勃的樣子,不好拂她的意,不一會兒,菜就上齊了,阮昔撕開了筷子遞給她,阿圓連忙推開,“我自己來吧?!?/br> “好不容易在一起吃飯,就像朋友一樣,哪來這么多氣?!?/br> 不由分說塞到她手里,阮昔顧自拿了自己的筷子。 一頓下來,肚皮就飽了。 她仿佛記得曾經和別人也這樣吃過,開心快樂的樣子。 模糊的影子一閃而過,她下意識覺得那個人不是齊凌風。 真希望能早點恢復記憶……每當齊凌風深深款款看著她的時候,她總有一種負疚感,因為忘記了過去,也就忘記了這段感情的所有,她沒法回應這個男人的感情。 總覺得,缺了些什么。 究竟是缺了些什么呢? 她不知不覺發呆,阿圓叫了幾聲才把她的魂給叫回來,“嚴小姐,我們走嗎?” “再坐會兒吧,等等他?!?/br> 齊凌風吩咐人裝卸好貨物,極目遠眺,這時,心腹屬下來到他的身邊,壓低了聲音報告,“老爺過來電話,讓太子您提前返航?!?/br> 誰也沒有料到。 唇紅齒白的英俊男子陡然一腳踹翻了前面的一個工人,聲起腳落,背對著行走的工人一下子就摔進了海里。 撲通一聲,凡是站在碼頭上的工人都給嚇住,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驕陽肆虐,在這種環境里做苦工是很累人的活,他們既不敢把貨物放下,也不敢私自逃跑,一臉驚慌失措的樣子,以為出了什么差錯。 齊太子脾氣不好是耳聞目睹,但誰也沒見過他做出這么出格的事來。 二話不說就把搬運的工人給踹到了海里,臉色陰沉得要命,全身都籠罩著厭人的戾氣,方圓數十里都壓迫在他的這股子脾氣里,嘈雜腳步聲靜了個遍。 壓抑的氣氛,只有心腹屬下才敢去招惹他。 “大少爺……” 齊凌風沒有搭腔。 知道他是真的怒了,心腹屬下招了招手,讓掉落海里的工人上岸,然后說了幾句,安撫好了那一幫工人。 沉默打破后,他們才顫顫兢兢去繼續干活,碼頭又恢復了先前的繁榮。 齊太子站立著,臉黑得可以滴下墨汁,正是情緒最煩躁的時刻。 這個時候,誰不長眼在他面前礙事,那絕對就是嫌命長了,邁著兩條大長腿走到甲板上去,迎面呼呼的海風,他的唇抿得死緊。 心腹屬下目光閃閃,他跟了齊太子這么多年,深深知道他的脾氣,絕不是一個可以藏得住心中怒火的性子,這段日子在老爺面前裝孝子賢孫,已經達到了一個臨界點,快把他的耐性給逼瘋了。 生性多疑的齊老爺在家庭事務上謹小慎微,齊太子雖然是他唯一的兒子,卻只是表面風光而已。 近半年來,齊太子都在忙海運的事務,承攬了大部分生意,交際生意無一不通,他絕對是上得了臺面的,可就不知道齊老爺是怎么想的,總是瞻前顧后。 每回啟航不久,齊老總是讓他返航,不問緣由。 他大逆不道的想,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輩份,齊太子鐵定一槍崩了他! 這種事情還少嗎? 猶豫不定的反復折騰,只能說明了一件事,這個老鬼并不是百分百信任齊太子,一定程度上的試驗雖然加深忠誠度,但是過猶不及,一點點煩躁積累在他的心頭。 也怪不得他的情緒會這么反常,這年頭,有權就是老大。 如果這件事傳到齊老的耳朵里,說不定又要為他添一樁罪了。 就算是父子之間,也不會好到哪去,只要他一天沒掌握到生殺大權,父親的余威就會永遠降落在頭頂,揮之不去! 他跟在齊太子身邊,不免需要勸導,“這里眼線眾多,少爺還是需要小心?!?/br> 齊凌風不可置否,“他反正不把我看在眼里,總有一天,我會讓他知道他兒子已經不是個傀儡?!?/br> 對于這種話,屬下不好插言,但他一定是站在齊太子這邊的,壓低了聲音繼續,“據說,掌握著t市經濟發展的周進才,似乎給老爺貢獻了什么良方,讓老爺很高興?!?/br> “老頭子喜歡的不就是那些?!?/br> 財權種種,盡管他的錢已經十輩子都花不完,還是對金錢有著異常的執著。 他管海運時間還不長,光是這條線都需要時間來掌控,眼線眾多,他的一舉一動都被盯在眼里,恐怕就算自己的老爹也不知道,他已經把人脈漸漸梳攏到自己的手心。 表面上的那些三叔六伯,笑嘻嘻彌勒佛的表相下。 是對著權勢的主導人臣服的,只有他有這個能力,拿下這一塊絕對不用費什么心。 屬下說了幾句,齊凌風遙望著天邊的藍色,腦子轉得極快,“除了表面的那些產業投資,他手里還攥著多少秘密,一點也不讓我知道?!?/br> “大少爺稍安勿躁,老爺總有一天會告訴您的?!?/br> 誰都知道,要奪權之前,那是漫長的蟄伏。 對于齊太子火爆的脾氣來說,這種蟄伏又尤為漫長難捱,因為不知道哪天是個頭,又要壓抑自己的本性,在齊凌風里,父親就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對手,只有鏟除他,自己才能真正隨心所欲。 “等我躁的時候,老頭子恐怕會大吃一驚的?!?/br> 他已經壓制了這么久,總不會現在功虧一匱。 “不管怎么說,大少爺的權力一天天增大,別人對您也是十分尊敬?!?/br> 還不是看在老頭子的面子上,齊凌風不是一個傻瓜,如何老頭子的手里奪過權力,并且讓這些人都信服他,這是一個很難纏的問題,不管怎么說,老頭子既然發令了,他就算再惱也必須返航。 “你準備準備,明天返航?!?/br> 他本想借著機會帶著阮昔到處轉一轉,沒想到卻被老頭子攪了局,心里非常不爽,不知不覺就天黑了,阿圓在天黑前把阮昔帶了回來,齊凌風正在房間里喝酒。 他的酒癮并不是很大,只有煩心的時候才會這么敞開的喝。 吃飯的時候沒在,阮昔敏感察覺到阿圓也有點怪怪的,好像心事很重的樣子,她找了理由把擱在外面的花盆搬進來,匆匆地走了。 這時,阮昔才剛剛吃了一口。 身邊熟悉的人都走了,只有幾個傭人在旁邊站著。 她坐在椅子上發愣,旁邊的傭人小心翼翼地看她,“嚴小姐,飯菜不合你的口味嗎?” “不是,味道很好?!?/br> 她在心里補了一句,不過沒什么人領情就是了。 游輪里的餐廳空間很大,視野非常寬闊,當初設計的時候就兼顧了輪船的特色,坐在位子當中,就如同置身美妙的觀景臺上,房頂的架構也非常別致,繁星點點。 若有似無的香氣撲入鼻間,阮昔看到桌子遠處擱著一個細長的玻璃瓶子,里面裝滿了晶瑩色的液色,幽香,似乎是從那里面散發出來的。 她才多看了兩妙,體貼入微的傭人就替她把細頸長瓶拿過來了。 襯著白嫩的手掌,阮昔的心情無緣固好了起來。 “我可以拿到房間里去嗎?” “嚴小姐想要什么都可以,更何況只是一個小瓶子?!?/br> 阮昔聞言失笑,“那我想要天上的星星,怎么辦?” “如果嚴小姐真想要,那咱們也得想辦法幫您辦到?!?/br> 算了吧,她只是開玩笑的,如果真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了,她還沒那么大的地方放呢,笑瞇瞇地出去了,沿著走廊轉彎,她扶著鐵欄桿,像這幾天來所做的這樣,一根根摸遍,用來平復自己茫然的心情。 背后突然傳來了細碎的談話聲,阮昔站住腳步。 “聽說快要返航了,早點做準備了?!?/br> “這才多久,消息準確嗎?” “我可告訴你啊,這是親耳聽到的,絕不會錯的,早做準備吧?!?/br> 后面的話聽不太清了,阮昔的心里有種不真實的感覺,真要返航了?那為什么齊凌風什么都沒有提過,她手里還拿著花瓶,淺淺嗅著里面的芳香,摟住微涼的胳膊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