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早把他當成了眼中釘
寬曠的飛機場,全是一對對的人,像她這樣形單影只的沒幾個。 阮昔也不在意,走出機場之后給童詩撥了電話。 無一例外,還是關機狀態。 她心里無比失落,不僅僅是因為沐意的事情,還有童詩下落不明,如果她一開始就通知了自己,恐怕事情不會鬧成這個地步。 在她想找人的時候,卻一個都找不到。 現在的結果,讓她的心里很難過。 一時間,她最好的兩個朋友,同時失去了聯絡,這讓她怎么想? 就算身處繁華的大都市,也只會覺得無限荒涼。 與此同時,站在落地窗前的厲爵修正在打電話,“唐三,她已經下了飛機,你負責保護她的安全,我不要她出一點事情?!?/br> 唐三冷清的聲音在電話里傳來,“是那個小美人?你盡管放心,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她的?!?/br> 總覺得他語氣輕挑,厲爵修眉頭一皺,忍住了欲出的警告,“希望你說到做到?!?/br> 打完電話后,他回到了廳內,唐老慈祥的目光一直看著他漸漸走近,這時才開口問,“和誰打電話呢?” “和一個朋友?!?/br> 厲爵修淡淡地笑,接過傭人送來的茶,親自送到了唐老的手上,“今天我本來是要帶阮昔過來的,她臨時有事回國了,唐老,您一定要見諒?!?/br> “這次見不到,下次還有機會?!?/br> 他一年四季都在四處跑,行蹤不定,也很少管這些義子們的事情,大方地擺擺手,“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br> “下次一定有機會的?!眳柧粜藁貞?,“唐老……您的身體最近怎么樣了?” “很好,你看我的樣子像是有事嗎?” 厲爵修不好再問什么,只得把這個話題打住,兩個人談了很久,直到唐老困倦了,厲爵修才適時結束了話題,親自送他回房休息,管家一直跟著他的身后,這時候才輕輕地道,“厲先生,我們去外外聊聊,怎么樣?” 他點點頭。 外面是月朗星疏的天空,厲爵修走下階梯,同管家一直走到了僻靜處,才稍稍變了臉色。 “您是不是要告訴我什么?” “厲先生,千萬別這么氣?!?/br> 他做唐老的管家已經多年,深諳他的脾氣,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情,他會一直瞞到死,只不過現在形勢緊急,已經容不得他再瞞下去了,身為管家,他也很擔心唐老的身體。 “您能不能勸勸他,不要再飛來飛去了,好好療養身體?!?/br> “唐老的身體真的……”已經不行了嗎? 剩下的話,厲爵修沒辦法說下去,整個人都陷入了極底的混亂中,似乎搖搖欲墜,臉上的神情十分慘淡,管家不忍心看著他這個樣子,又補了一句,“如果好好療養,也許還可以多撐一段時間?!?/br> “唐老……不是那樣的人?!?/br> 如果他能夠放下心事,真正停下忙碌的步伐,只怕余生的日子不多了。 他就是這樣一個停不下來的老人。 厲爵修怔忡在原地很久,只聽著管家繼續說,“雖然表現得不怎么樣在乎,其實唐老真的很想再見一見阮小姐,實在是太可惜了?!?/br> “是我的疏忽?!?/br> “既然阮小姐有重要的事情,只能說天不隨人愿吧?!?/br> 管家搖了搖頭,“厲先生,唐老其它的義子,從來沒有停止過盤算,您難道沒有什么想法嗎?” 冷冷一笑,厲爵修譏誚地回了一句。 “我不是他們?!?/br> 一句話,摘清了他所有關系。 就算唐老一美元都不給他留下,也不會讓他有半點感覺,唐老有這樣龐大的財產,卻沒有收獲到那些義子們的半點真心,這是他此生最遺憾的事情…… 管家欣慰地看著他,又說道,“怪不得唐老最喜歡和你見面?!?/br> 一年到頭,總要見幾次面。 其它義子就沒有這個榮幸了,一年有一回都是好的。 每回見過,還要惹得唐老不開心。 “厲先生,你不要恨我這個管家多話,其實唐老很想你叫他一聲義父?!?/br> “……我知道?!?/br> 厲爵修又怎么會不知道,他一直不肯叫,只不過是不想讓這種義父義子的關系坐實……他不想表現出爭奪財產的樣子,他只想讓唐老這一輩子活得舒心肆意,永遠不會為這種事情煩惱。 到了現在,他已經沒有什么好堅持的了。 不管他想不想,其它義兄早把他當成了眼中釘,又豈是一個稱呼可以改變的,他一直以為的堅持,瞬間垮毀。 蟲鳴的叫聲洋溢著種種生氣,厲爵修站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外面傳來了車聲,莊園的保鏢陡然被驚動,飛快地掠出去察看,由遠及遠的聲音漸漸近在耳旁。 管家回來之后對他道,“厲先生,你要不要回避一下,孔先生和大衛先生來了?!?/br> 如果是以前,厲爵修就避開了。 可是現在,他還有什么好避的。 “不用了,讓他們進來吧,不要把唐……義父吵醒,我去會會他們?!?/br> 帝炎大廈。 阮昔推開了門,意料之中的冷清出現在自己面前。 一地的黑暗侵蝕著她的心里空靜的那一角,她默默地走進室內,打開了所有的燈,可以讓光亮驅散心里的陰霾。 往桌上摸了一下,竟然摸到了一層薄薄的灰,證明這里已經有好幾天沒人住過了。 李沐意不在,童詩也不在。 只剩下她一個人。 不知道枯坐了多久,外面忽然傳來了聲響,她像兔子一樣跳出來,鉆出了門外。 卻看到一個瘦高的人影,直到看清他的臉,阮昔才露出失望的神色,花花公子的權晨站在電梯口,目光直直地看過來,冷嗤一聲,“怎么了,看到我很失望?” “是你??!”阮昔難掩失望,“你來干什么?” “不是你叫我來的嗎?現在又擺這種臉?” “你不是說不關你的事嗎?” 不怪她沒有好臉色,權晨的話那么寒涼,阮昔想起來就一肚子火。 權晨笑了兩聲,掩住喉嚨里的不適低咳了幾聲,他為了李沐意的事情跑了一夜,嗓子干得快冒煙了,結果就是被眼前的女人訓一頓,不免也太不值得了,“你不是想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想知道的話,跟我來吧?!?/br> 說完,人就走了。 看著他的人消失在電梯里,阮昔半信半疑。 兩秒鐘后,咬了咬牙跟上去。 她一頭霧水像沒頭的蒼蠅,根本無從下手,至少權晨比她知道的多……不管他的風評怎么樣,到底是可以值得信任的。 這么一會兒,天氣比先前更冷了。 下樓后,阮昔被寒風吹得頭發暈。 花花公子走在前頭,發現她的腳步略慢,頓了一下脫下了外衣,阮昔掙扎了一下,被他用力地蓋在了身上。 “我不冷?!?/br> “不冷才怪?!?/br> 相撞的視線火花四濺,阮昔忍住了心頭的慍怒,知道現在不是爭吵的時候,權晨固執起來也是不聽人言,她還犯不上現在和他動怒,不吭一聲地跟著他鉆進了車里,權晨大秀車技,在空蕩蕩的街上飆著速度一路狂奔,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才發現自己的手指頭還在輕顫。 不由得問道,“你要帶我去哪里?” “你不是想知道緣由嗎?” “沐意到底惹了什么事?” 權晨輕微沉默了一下,“你們都有一個毛病,那就是多管閑事?!?/br> “什么?” 阮昔搖搖頭,“李沐意從來不出帝炎大廈,一天到晚呆在電腦室里,她能管什么閑事?” “小昔昔,你太天真了?!?/br> 男人轉頭看她一眼,“還有那個童詩,也和你一樣的天真,知道李沐意被關禁閉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杜園的麻煩,理所當然被當成人質扣了起來,現在的處境恐怕不妙?!?/br> 聽了,阮昔渾身一顫。 “會有生命危險?” “也許……” 有時候權晨真不知道她們的腦子是用什么構造的?明明只是一件小事,究竟被弄得這么麻煩,現在倒好了,一個被帝炎關了禁閉,一個被當成了一個人質,還有一個一頭霧水,連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弄不清。 這就是他們多年來在帝炎學到的東西嗎? “你不用擺出這種臉!” 阮昔冷斥,“我相信她們不會做錯事?!?/br> “錯事的定義是什么?”手下的方向盤轉得飛快,權晨的聲音在空間里好似游離捉摸不定,“什么叫錯,什么叫對,帝炎也讓我們做過不少殺人放火的事情,你覺得哪件是對的,哪件又是錯的?” “不!帝炎是道義行為?!?/br> “呵呵,你真是天真?!?/br> 睨了她一眼權晨竟然還有時間掏出煙點燃,“你真是太傻了,帝炎嚴格分析著每一個人的性情特點,在你所謂的以為做理所應當的道義事時,有沒有想過,人命神圣不可侵犯,損毀一條人命本來就是一件違背自然的事情?!?/br> 阮昔呆住,“那你又怎么樣?” “是啊,我不怎么樣?!?/br> 這是權晨第一次露出了真心在和阮昔說話,“因為我懂得,弱者和強者的區別,我清楚知道我做的每一件事,并且永遠不會后悔,也不會挾制著道義去堂堂正正,我做的就是污水溝一樣的事情,我不會自我踱上金光,讓別人去崇拜?!?/br> 這就是,他們之間的區別。 阮昔心里無比震驚,與其說震驚權晨所說的這些事,她更驚訝于他把自己的心理摸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