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畢，聶尹蕊頭微偏，輕蹙的眉頭像在思索。

    “或許他是覺得那時炎涼還小，心性未定，也根本不懂什么是愛?！?/br>
    “只是小孩過家家般，今天看見這個長的不錯喜歡，明天看著那個性格挺好，就忘記昨天那個?！?/br>
    “我們小時候也那樣啊，這很正常?！?/br>
    “至于照片，或許他沒有仔細去看過?！?/br>
    她嘴里不予茍同的言語，顯得有些口是心非，因為她的心底其實比較偏向于贊同沐子睿的話。

    就像小時候看梁山伯與祝英臺，都喜歡腦補他們化蝶后的幸福。

    有時，適時的反駁，能讓對方給出更強有力的鐵證。

    她嘴角輕挑。

    我們小時候也那樣？

    沐子睿眉梢一挑，輕俯下身，同時伸出的雙手，抓住了聶尹蕊坐著的椅子扶手，一個旋轉。

    兩人面對面。

    “今天看見這個長的不錯喜歡，明天看著那個性格挺好，就忘了昨天那個？嗯？”

    聶尹蕊微微一愣，腦海里自動回憶起自己剛剛的話，當過濾到那句“我們小時候也那樣……”時。

    她嘴角輕撇，“??！”無辜大眼一撐，頭還點點。

    沐子睿微微瞇眸，眸光更加深邃，碾成的流線，自是將她埋藏在眼底的狡黠，捕捉而盡。

    他直立起身，“還好我出現在你心性已定?！?/br>
    聶尹蕊：“……”

    沐子睿沉穩的理了理衣袖。

    “如果真如你所說，炎復要是那樣想，他就不會在感覺到炎涼的喜歡時，就籌劃著將她送走，只需當他是小不懂事，長大了就好?！?/br>
    “而且，你覺得作為監護人而存在的他，炎涼拿回和一個男人的合照，他會不仔細去看？”

    聞言，聶尹蕊嘴角扁扁。

    沐子睿繼續，“炎涼離世后，他的婚事，便不了了之，并且至今未娶?！?/br>
    “甚至自我催眠的，將炎涼的死，歸咎于是我沒有接受……這樣來麻痹心?！?/br>
    聶尹蕊眼瞼輕垂，手指輕撫處，是水干的印記。

    從形狀上看，應該是淚滴。

    這樣的痕跡，在里章還有很多，有些文字，都被暈化。

    “或許，他只是因為內疚呢？”她菲唇微張，是喃喃的低語。

    當然不是，這是她心底的聲音。

    “如果……我的身邊有個女人，因我要娶你而死，或許我會內疚，但是我一樣還是要娶你?！?/br>
    沐子睿嗓音淡淡，確是好聽的音色，這樣的音色直竄進她的心間，撥動了心弦。

    她緩緩抬頭，又輕輕別開，“那他為什么要那樣做？他是養了她，但是他又沒生她?！?/br>
    “是覺的她太??？但又不是不會長大，大了一輪又如何，這個世界上大了幾輪的夫妻都不在少數?！?/br>
    沐子睿知道她沉浸在了別人的故事里，帶過了所有的悲傷。

    他伸手拉過她的手，放在掌心。

    她的手指不算細，但看起來很干凈，飽滿的指甲，已恢復原色，修剪整齊，完全沒蓄。

    “這個世界上，悲劇每天都有上演，你我也在其中，熬過去的就破繭成喜劇，沒熬過的就淪落為慘劇?！?/br>
    “她沒熬過?！彼?，溫熱泛起。

    沐子睿將她的手，放回筆記本上，輕眸捧起她的臉，他看著她，眸光深邃。

    “我們熬過了?！?/br>
    聶尹蕊睫毛輕顫，在他手的固定下，她只能看著他，除非她閉眼。

    他呼吸間，溫熱的氣息，噴灑向她，一次比一次深。

    咫尺的距離，她能看清他的胡渣，她幾乎沒有見過，這樣不修邊幅的他。

    聶尹蕊向后，微挪，“這個筆記本不能讓心怡看見，略帶的相仿，更能觸發那份感官?！?/br>
    沐子睿松手，拿過她手里的筆記本。

    “還是我拿著比較好，這樣她要是不樂意別人看，才知道找我?！?/br>
    聶尹蕊：“……”

    沐子睿正將筆記本，放回衣兜，便又聽得聶尹蕊開口。

    “你還沒有分析，他既然愛她，為什么要那么做?！?/br>
    沐子睿：“……”

    “我不知道?！?/br>
    聶尹蕊：“……”

    “原來還是有不知道的?！彼劢且惶?，“我還以為真是無事不知，無事不曉?！?/br>
    沐子睿：“……”

    若是猜測的分析，他還是能給，但答案，只在當事人心里。

    “這個誤會，應該也是解釋清楚了?！彼f著掏出手機。

    他的動作，制止了她蠕動的唇。

    如果還有下一個，應該是孩子了吧，她想。

    “讓他進來?！苯油ǖ碾娫?，沐子睿只說了四個字便掛斷。

    他看著她，而她看向了門口。

    誰？她的心里在嘀咕。

    “吱嘎”一聲，門緩緩而動，隨著門隙縫擴大，一個熟悉的面孔落入眸星。

    “李醫生？”發出音的同時，她站了起來。

    尼歐跨步而進，咧嘴的笑容，讓他顯得風度翩翩。

    “嫂子?！边€未走近，他先輕喚。

    嫂子？

    聶尹蕊瞳孔一放，扭頭看向沐子睿。

    而沐子睿正微微低著頭，手指刮著眉心。

    尼歐大跨一步，一把攀住沐子睿的肩，“自我介紹一下，我和子睿是青梅竹馬?！?/br>
    沐子睿眸星一劃，直接到眼角，傾斜的眸光，對準尼歐。

    尼歐卻笑的爽朗，對著聶尹蕊道：“我是不是用錯詞了，嫂子你別見怪，我是華僑，喜歡成語，但用的爛?！?/br>
    沐子睿：“……”根本就是故意。

    聶尹蕊：“……”果然是冒牌貨。

    “吶……吶……嫂子又在質疑我的專業?！蹦釟W說著收回攀著沐子睿的手，扯了扯衣領。

    “嫂子，我國姓確實姓李，你也沒叫錯，單名一個白字，貌似是我爺爺很喜歡這位詩人，給取的?！?/br>
    “不過一般大家都叫我尼歐，我媽給取的，別看我混的不怎么明顯，但我確實是中西結合的?！?/br>
    聶尹蕊：“……”中西結合？這么形容自己……

    “下面，關鍵來了，嫂子給你看的那些證件證書如假包換，本人確實畢業于劍橋心理學專業，碩博連讀！”

    “在美國有自己的咨詢室，一般人可排不上號，所以……嫂子，你不能老是懷疑我的專業?！?/br>
    聶尹蕊：“……”

    “他確實是劍橋碩博連讀畢業，而且在心里學術界有著很高的名望，算是一位年輕的專家?！?/br>
    沐子睿嗓音淡淡，是沉穩的陳述。

    “不過……李白是他自己給自己取的，喜歡李白的是他自己，他中國名叫李成益，我們一般叫他尼歐?！?/br>
    “他之所以混的不明顯，是因為她媽本就占了二分之一的亞洲血統，所以他只撈到四分之一的歐洲血統?！?/br>
    尼歐：“……”直接轉身，看向沐子睿。

    “狼、狽、為、jian?！?/br>
    聶尹蕊只吐出了四個字，即刻轉身，不過手卻被捉住，而與此同時尼歐檔到了她的面前。

    “蕊蕊……”沐子睿輕呼，滿眼濃稠，是情。

    “嘿！嘿！”尼歐抬手指著兩人相交的手，“我這來解釋因果，你們不能這樣虐……”狗字已到嘴邊，他深深吞下，“我?！?/br>
    聶尹蕊臉頰略微一燙，抽出了手。

    “這才對嘛?！蹦釟W眸星微轉，一把攬過聶尹蕊的肩。

    “嫂子，說真的，這小子對你，真的是沒話說……那會兒他為了那某某放棄去劍橋時，我就挺吃驚的，現今這一看，那簡直都不是個事?！?/br>
    “咳咳……”沐子睿故意發出的聲。

    “尼歐，把你手拿開?！?/br>
    “看看?！蹦釟W在她耳邊壓低了聲音，隨即癟癟嘴，放開了手。

    “這么說，你不是寰城那個醫院的心里醫生？”聶尹蕊突然開口問。

    尼歐點點頭。

    聶尹蕊蹙眉，“但是我收集的資料，我預約的那個心里醫生，早年就存在，也算是出名，不是新安上去的?！?/br>
    尼歐再度點點頭，“對，掉包?！?/br>
    聶尹蕊：“……”

    她轉過身，對向沐子睿，抿著的唇，是猶豫，畢竟身邊站了個算是外人吧，有些話不好開口。

    但是沐子睿卻明，他輕邁幾步，來到她身邊，“你離開時乘坐的航班，我也在，只是不同艙?！?/br>
    聶尹蕊眉頭微動，她當時執意坐的經濟艙，那他在頭等艙？

    “嫂子，你還記得，我們第三次的治療嗎？”尼歐的嗓音在穩重。

    聶尹蕊扭頭看向他，點點頭。

    “那是去寰城的第八天，那天你說，或許可以試試催眠，看能不能通過那樣的方式，讓我說出，我無法說出的?！?/br>
    尼歐點點頭。

    聶尹蕊眉目輕皺，“那天我們失敗了？”

    尼歐輕搖著頭，“不，我們成功了，催眠很成功?！?/br>
    聞言，她的眉頭不斷的擠壓，越皺越緊，“可是……在我的記憶里，你對我說的是，我們失敗了?！?/br>
    “那是我催眠術的引導，我把想要讓你認為的事，通過催眠，在你耳邊輕說，融進你的大腦?！?/br>
    “讓你覺得事情就是那樣的?！?/br>
    聶尹蕊滿臉的怔楞，腳步微退，卻正好退進沐子睿的懷里，她沒有掙扎，只因她在腦中翻找。

    翻找在寰城里，那一個月的記憶。

    記憶在，只是依舊模糊。

    突地，她手掩住嘴，一陣干嘔。

    “不舒服了？”沐子睿的溫柔的嗓音，響在耳側，手在她背上輕撫，眸里是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