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欲蓋彌彰
地面的針筒,近在咫尺,她的背脊還在輕顫,露天臺的畫面,一遍又一遍的在腦海里回播。 特別是他張開雙臂的身影,以及最后那兩句。 “蕊蕊,我愛你?!?/br> “所以……我從來沒有,你呢?” 你呢? 你呢? “別再問了?!甭櫼锉ё☆^,蹲下,淚順頰而下,蜿進嘴角,是咸澀的苦味。 手肘挨著處,有什么膈應了小腿側,他的身上,還是沐子睿的那件外套,她手緩緩伸進衣兜。 觸手的絲絨,很是舒服,當手指握緊時,她臉上的神色,已經顯示她猜到了是什么,果然,掏出是一個精美的收拾盒。 是今晚他要送她的? 她眸眶更加紅透。 會是什么? 手鐲?項鏈?耳釘?亦或者是…… 她的指節漸漸用力,泛白了骨節,她重新將收拾和放進衣兜,可是手在衣兜口處頓住。 她緊咬了唇瓣,依舊把它打開,和她的預感一樣,是一枚戒指,只是不是那枚她曾經擁有過又掉了的。 而是一枚新的,突然她眉頭微蹙,因為首飾盒里明明是有兩枚放戒指的位置,而此時里面只靜躺了一枚。 對戒? 她大腦里一片空白,有什么在聚攏。 一抹忽閃,像是磚石折射的光芒,在哪里瞥見? 是了,在沐子睿倒下時,在他的指間撇見,還有一抹銀白,當時的她,根本顧不上去在意。 “砰……”的一聲,蓋子合上,她一個站起,撲倒在身側的床上,將頭埋進枕頭,哭聲漸漸溢出。 這是從那天,她被綁后,第一次痛苦出聲,五指將床單緊拽。 …… 聶尹蕊猛的坐起,身子還在輕顫,驚汗浸濕了白裙,打濕了眉毛,窗外已蒙蒙亮,黎明之曦。 “醒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聶尹蕊猛的扭頭,“半夜,你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一個女人的房里,好嗎?” 炎復唇瓣一勾,邁開步伐,在床邊扯著褲管坐下,“半夜?這個時間點買早餐的店鋪都已經開始在工作了?!?/br> 炎復說著,眸光落到她的白裙,“沒想到你穿她的衣服,竟然這么合身?!?/br> 聶尹蕊原本不屑的眸子,瞬間撐大,“你個變態,居然給我穿死人的衣服?!彼吨娜棺?。 她已經在這里待了兩天,衣服自然也換成保鏢給她的。 死人兩個字,無疑瞬間蒼白了炎復的臉,他的狹長的眸子,凜冽出沁骨的寒,但是很快,被他掩蓋,取而代之的是冷蔑。 “那你現在就可以把它脫了?!?/br> 脫…… 聶尹蕊翻了個白眼,扯著衣服的手垂下,一把掀開薄被,直接朝浴室走去,卻覺得手腕一緊,人立馬被扯回。 “穿著它?!毖讖偷纳ひ羯?,仿佛只要下一秒她敢說個“不”字,搶就會立馬對準她的腦門。 而且她深深的相信,他會那么做,她強做的鎮定,抽回手,“人有三急?!?/br> 預料之外的回答,炎復一怔,松開了手,聶尹蕊朝洗手間走去,沐子睿的外套,被掛在里面。 而此時,一樓,不斷的有人無聲倒下。 “事辦完了,可以來見我了?”聶尹蕊甩著濕漉漉的手,身上多了件外套。 炎復正輕劃著桌面的手指頓住,是了,她還不知道外面的情況,沐子睿住進醫院的新聞鋪天蓋地。 比如,沐氏總裁突然暈厥,生死未卜;再比如,沐氏總裁感染了病毒,突然住院;再比如,沐氏總裁并不大礙。 最后的欲蓋彌彰,反而讓他心定,這就是他們上流階層的把戲,絕不會讓媒體報道出真相。 因為,相關利益牽扯太多。 不過,還有一件,卻蓋的剛剛好,就是這一件事,沒有任何一篇報道,牽扯了沐總夫人,仿佛那晚她壓根沒有出現過般。 為什么會這樣,他自是知道,畢竟他還不是一個會從媒體去捕捉信息的人,他的眼線并沒有撤完。 這是,沐子睿出事以前,就留下的……額……遺言。 還真是愛…… “er?”聶尹蕊的輕呼,打斷了他的思緒。 炎復抬頭,卻輕皺了眉頭,只因那落入他眸底的是沐子睿的外套。 聶尹蕊自是察覺,也將他的蹙眉,領悟了個干凈,她扯了扯西服。 “沒辦法,現在這個時候,還有點冷,而我,又沒有其他的衣服,反正一件死人的衣服也是穿,兩件也是穿?!?/br> 這次,她注意到她說死人時,炎復的眉頭一皺。 所以,話畢,她趕緊訕訕一笑。 炎復并沒有追究,因為此時的他,凝上她身上白裙,有幾分出神,她也自是查覺。 良久,炎復開口:“為什么一定要見我?” 聶尹蕊垂落在身側的手,手指一顫,并不明顯,“保命?!彼穆暰€很是自然。 “哦?”炎復眼瞼上掀,轉身,倚靠在了桌沿,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 “我們畢竟同船而渡,做了一場謀劃,事關人命的,沐家會輕易放過?那可是他家唯一的兒子……” “你在威脅我?” “威脅?誰會威脅自己將來的保護者,你就不能把我的話聽完?”聶尹蕊說著,向他靠近,與此同時,手插進了衣兜。 像是自然而然的動作。 “你的身邊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但是我在眼皮子低下,你總歸放心,不是嗎?而且……” 聶尹蕊一頓,脫下了沐子睿的西服外套,她身上的白裙,正是春款,是長袖,能藏下一個小小的針筒。 “你不是也覺得我很像她嗎?既然像不如讓我在你身邊做個替身?”她已經貼近他的跟前,手從他腰部兩側伸過,下顎枕到了他的肩頭。 一個相擁的姿勢。 不知道是衣服,還是她真的和那個女人像,所以……她明顯感覺到炎復身子一僵,甚至沒有推開她。 她的手緩緩縮回衣袖,動作幅度很小,而后針筒落入掌心,她的手指已經捏住了針蓋。 她感覺到自己血液在倒流,她緊咬住唇瓣,一定不能功虧一簣,她將動作放慢。 “誰?”炎復推開了她。 聶尹蕊瞳孔微張,仔細看去,身子都有些微顫,她將針筒塞會袖子,死抓住袖口,咽了咽喉頭。 “怎么了?” 炎復并沒有回答她,而是狐疑的邁步到門口,四處張望,廊道一片沉寂,什么也沒有。 聶尹蕊也跟了上來,看著他的張望,開口:“這里,有人也是你的人吧,誰還能無聲響的到這里來?!?/br> 聽聞她的話,炎復蹙起的眉頭微微展開,隨即又緊蹙,不對勁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seven?”他輕喚一聲,并沒有人答。 他的身后,聶尹蕊的目光,直直的鎖定在他的頸項,從那里扎進去,藥效應該能最快抵達。 她的緊張,僵硬了整個身軀,卻絲毫沒有阻礙她手上的動作。 她松開衣袖的同時,掌心向后,五指蜷握,針筒,立馬掉落到手里,她手指剛捏住針筒蓋。 “你手里拽著什么?”炎復凌冽的聲音便響起。 他剛剛正準備讓聶尹蕊,將呼叫機給他,可是余光卻瞄見玻璃上,折射出的她的眼,正盯著他的后頸項,眸色有些慌張,卻并不友好。 她的手,微微的在動。 “沒什么?!边@是她的第一反應,她雖然已經在很好的克制,但畢竟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 怎么能逃過老手的眼。 炎復向步步她逼近,她不住的往后退卻,他陰隼的眸光,狠戾的藏著殺機,她怎會看不出。 背脊冰涼一片。 突地,嚴復掐住了她的脖子,“原來這才是要見我的真正目的,手里拿的什么?匕首?有毒的針?” 畢竟直到現在,他都沒看清楚她的手里,握著的是什么,所以肯定是小物件。 “不……不……是,我……怎么……會……害……要……?!摇摹??”聶尹蕊說的斷續,臉部已經通紅。 “那你手上拿的是什么?”炎復手里的力道并沒再加,但是也絲毫沒有減弱。 聶尹蕊緩緩伸出手,將保鏢給她的針筒扔了出去,是的,她的手里準備了兩個,怕的就是出現小插曲。 炎復伸手,抽出她手里的針筒,隨即松開了手,她退到一旁的柜子上,猛的咳嗽。 “你拿著這個干什么?”嚴復一把扔掉針筒,像避瘟疫一般,甚至扯掉胸前的絲絹,擦了擦手,丟掉。 “咳……咳……” 聶尹蕊手掌在頸項,好半天才恢復過來,但依舊的氣短。 “這不是想問問你,怎么拿到這個的?還有,我以后會記住,不留證據在當場?!?/br> 炎復稍有疑惑盯著她,半響開口,“我怎么拿到的,這個就不用你cao心,以后?”他唇瓣淺勾。 “就你這樣,還有以后?也就沐子睿那個癡情種,才會落到你的手上?!?/br> 聞言,聶尹蕊低垂了眼瞼,大口的呼吸,都停頓。 “把呼叫機拿給我?!眹缽蛦问纸忾_紐扣,剛剛那一下,他竟覺得有些微熱,氣溫果然在上升。 聶尹蕊剛剛轉身,邁開步伐,就聽見身后一陣響動,還沒轉過身,脖子再度被人環住,一個回旋,她面向了門口,炎復站在她身后。 一張熟悉的臉,映進他的眸底——林夕。 “我已經恭候多時,你居然才來?!?/br> 林夕拍了拍手,倚靠到柜邊,“看來,一切都在炎總的掌控中?!彼f著一頓,繼續,“當然要來,不然怎么給子睿報仇,正好,你動手,免得臟了我的手?!?/br> 炎復勾唇一笑,環著聶尹蕊的手松了幾分,“你這樣做可是違背遺言?!?/br> 林夕撩著碎發的手一頓,“炎總知道的可真多,都說了是遺言,我不遵守,難道他還能跳起來咬我?“ 嚴復:“……” 這次,他徹底松開了聶尹蕊。 前方的對話,大家都忽視了后方,那個正靠近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