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婉:“……”

    聶尹蕊:“……”

    在……在生小弟弟？

    嘴角輕抽間，暈紅立馬像爬山虎般，從她的頸部快速蔓延而上。

    “是不是？”見聶尹蕊半天沒回答，小家伙又出聲道。

    “吭”的一聲，門鎖扭動，換好衣服的沐子睿，出現在門口，深色的毛衣將他的穩重襯得恰到好處。

    舅侄倆四目相對。

    對視中，沐憶軒的嘴角不斷下彎，水汽在眸子里很快凝聚，連帶著泛紅的眉毛，委屈的神情讓人心疼。

    當目光再度落回到聶尹蕊身上時，粉紅小嘴徹底一扁，豆大的淚珠滴落，下一秒，便是扯開嗓子的嚎啕。

    小家伙一個轉身，直接朝主臥奔去，揮開喻婉上前拉的手，“嘭”的一聲關上房門，哭聲透過門隙，不絕入耳。

    聶尹蕊趕緊上前，卻被喻婉抬手止住，喻婉壓低了音量:“你們快吃飯，我去?！?/br>
    說著擰開了門鎖。

    聶成致也出聲招呼:“這孩子聽見要給他生個弟弟meimei，都是這樣的，沒事，你媽會處理好，快來吃飯?！?/br>
    “爸，你們都給他說些什么，誰說要……”聶尹蕊滿臉的心疼，話卻被沐子睿的一個伸手打斷。

    沐子睿捏了捏她的手心，對著聶成致微笑，“她當mama完全合格，就只欠東風，不過孩子也不能太貫，看來以后，還有的我cao心?！?/br>
    聶尹蕊冷哼一聲，抽回手。

    聶成致聞言，卻心情大好，朗笑出聲，目光掃過主臥木門，劃過眸低還是劃過心疼，“也怪我們，剛剛說話沒太注意，確實應該留心一下孩子?！?/br>
    “這是遲早的事，我相信媽能處理好?！便遄宇Ｎ⑿χ?，余光攏到同樣坐下的聶尹蕊，正一臉的輕蔑。

    他身子傾斜，勾唇向她輕湊，“難道不要我cao心？你看沐憶軒現在，動不動就鬧情緒，還哭，而且最近智商……嘖嘖，都大不如前，真是近笨者笨?！?/br>
    笨？

    還近笨者笨！

    她一把抓起筷子，直插進碗里，“我倒是覺得他現在挺好，孩子本來就應該這樣，想哭哭，想笑笑，該鬧騰的時候鬧騰，這才是孩子的天性?！?/br>
    哪像剛開始見面的時候，根本就是妖精轉世。

    不過現在，那小屁孩兒也還是鬼靈精怪的嘛，完全沒看出哪里笨了！而且她倆還常?？磿鴣淼?。

    “是，老婆說的永遠是對的?！便遄宇６似鹁票?，卻斜著對她道。

    聶尹睿瞇眸一笑，將諷刺全數展現，真是不要臉的鼻祖，一到她家，他就跟鬼附身似的，滿嘴抹蜜。

    突地，她嘴角一勾，輕挑了眉稍，“今天這么乖，是不是在外面做什么對不起我的事了？還是在我爸面前掙表現？嗯？”

    畫風的突轉，沐子睿舉著酒杯的手微頓，轉眼是她滿眼的狡黠，他輕笑一聲，“當然是掙表現?！?/br>
    切，她回坐回身，目光又不由的落到爸媽臥室處。

    聶成致微笑，拿過沐子睿舉起的酒杯，“瞧我這記性，你們這……不適宜喝酒，子睿啊，你在外面應酬的時候也注意?！?/br>
    沐子睿收回手，輕笑，“爸，注意著，現在連煙都戒了?！?/br>
    聞言，聶尹蕊收回目光，落到面前的菜肴上，剛剛她沒有理解錯誤，他真是為孩子？

    可是這孩子……

    從何而來……

    “哈哈，好，戒煙好?！甭櫝芍赂吲d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看著老爸的歡喜，惆悵油然而生。

    “吭”的一聲，房門打開，小家伙被喻婉拉著走出，雖然眼眶還是微紅，但已沒有了愁容與委屈。

    反而又恢復了活力。

    喻婉一把將小屁孩兒抱到桌前坐好，小家伙噌掉小毛拖，站在凳子上，直勾勾的盯著聶尹蕊。

    好半響，深呼吸一口，像做了很大的決定，“花花，你和舅舅生吧！”

    聞言，聶尹蕊微張了嘴，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瞳孔，目光移向喻婉，喻婉得意的眨巴了眼，下巴微揚。

    “但是……”沐憶軒小下巴一揚，一副小大人般的雙手環?！澳阒荒苌〉艿?，不能生小meimei，特別是像林欣欣那樣的?！?/br>
    聶尹蕊：“……”

    林欣欣？

    這怎么扯到林欣欣了？她望向老媽，喻婉低垂著眼瞼，正在為沐憶軒盛著湯。

    十五分鐘前

    喻婉開門而進，小家伙趴在床邊，哭聲依舊，光是那抽泣的小背影，都讓她心疼的不得了。

    她依舊上前，一把抱過孩子，在床邊坐下，將孩子放到腿上，沐憶軒蹬著腳，不斷像下滑。

    “軒軒，不喜歡花奶奶了嗎？”喻婉的開口，小家伙微頓了一下，站立到地后，依舊奔向一邊。

    “我不要……不要小弟弟，也不要小meimei?！便鍛涇幊槠_口，說完后扯著的嗓子，又擴大了好幾分。

    婉拍拉傷他，松開了手，待小家伙站定，她這才從新上前，蹲在他一旁，“花奶奶知道，咱們小軒軒委屈了?！?/br>
    她說著抬手擦著孩子的眼淚，“不管有小弟弟還是小meimei，軒軒都是花爺爺家的小祖宗，花花和舅舅都必須最愛軒軒?！?/br>
    小家伙眼帶疑的小眼神，明顯的不信，但是還是成功的止住了嚎哭，換成了輕聲的抽泣。

    “花奶奶和花爺爺一樣是人民教師，人民教師是不能說謊的?！币娦〖一镌诼犓脑?，喻婉繼續道：“軒軒喜歡到花爺爺家玩兒，其中一個原因也是因為花奶奶家有像喻浩小叔叔那樣的小伙伴一起玩兒，對嗎？”

    小家伙哽咽一抽，眼淚搖搖欲墜，凝著喻婉，遲疑的點點頭。

    喻婉趁機將小家伙抱進懷里，坐到床邊，“如果有個小弟弟，那軒軒身邊每天都能有一個人和軒軒一起玩兒，像喻澤小叔叔和喻浩小叔叔那樣?！?/br>
    小家伙聞言，眸子明顯亮了一下，小手一抬，“和他們一樣？那是不是我也能讓小弟弟替我做事，聽我的話？”

    他上次就看見喻澤坐在那里，指揮喻浩給他拿這拿那。

    喻婉一怔，“那是當然，你可是他哥哥，他當然要聽你的，就像喻浩叔叔是不是都聽他哥哥喻澤的？”

    小家伙點點頭，咕嚕大眼一轉，“那行?！?/br>
    ……

    “那萬一就是個meimei呢？”沐子睿突然開口。

    沐憶軒小眉頭立馬皺起，十分的不滿，“不行，一定要生弟弟?！?/br>
    “我是說萬一，萬一是個meimei呢？”沐子睿盛著湯，聲音淡淡，聽不出任何的情緒，聽不出他的用意。

    小家伙眉頭擰的更緊，小腦袋一歪，十分的惆悵，“要是……要是萬一……是meimei，那就送給林夕舅舅，你們重新生個弟弟?！?/br>
    沐子睿盛著手的湯一頓，嘴角挑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將湯遞給聶尹蕊：“嘶……這樣，那好吧，重新給生個弟弟?！?/br>
    聶尹睿：“……”

    喻婉忍著笑，將湯喂到孩子嘴邊，小家伙聞言，張開嘴，滿意的點點頭。

    ……

    臥室里，聶尹蕊將吹風放下，向微敞的門外望了一眼，小家伙在爸媽房里，老爸正在給孩子洗澡，連小變都給搬了進去。

    廳的浴室里，沐子睿正在淋浴。

    她起身，拿起手機走到窗邊，輕輕的推開窗戶，冷風立馬灌進，吹散了泡澡時，泡起的“高原紅”。

    她輕滑了鍵盤，撥號而出，沒一會兒，電話那邊，輕柔的聲音響起，“嫂子？”

    這樣的稱呼，聶尹蕊一怔。

    “我和你哥其實簽訂過離婚協議?！彼膊恢罏楹?，突然這樣冒出一句。

    電話那邊，沐淺語輕笑一聲，“那個烏龍，我知道?！?/br>
    烏龍？

    她稱它是烏龍……

    可是卻是她心里的一道坎。

    “嫂子，你愛我哥對嗎？”她的沉默，電話那段開口。

    她握住手機，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只有那輕微的呼吸聲，穿過聽筒傳達到對方。

    “其實，我哥也是愛你的?！彪娫捘嵌遂o默了片刻，又繼續道：“相愛本就不易，相愛還能在一起更難?！?/br>
    “相愛確實不易，還需要足夠的勇氣，而我不如你，所以你的決定我都支持，只是保護好自己，保護好孩子?！甭櫼锿蛞箍?，輕聲開口。

    “嫂子，謝謝……其實，那個孩子也是哥的第一個孩子，他的難過不亞于你，原諒他吧?！?/br>
    “原諒？原諒什么？那個孩子是我自己……又不是他……”他眼瞼低催，看著自己的腳尖，鼻尖微酸。

    “嫂子，那事，我知道我哥也是有責任的，那是你們倆的孩子，這個責任讓他和你一起承擔，別苦了自己?！?/br>
    “嗯?！毖劭粼谒崦涢g，漸漸泛紅。

    “嫂子，關于欣然姐，讓你受委屈了，那樣的感受我懂，畢竟沒有人希望自己的愛人去關心另一個女人，特別是前女友?！?/br>
    沐淺語說著輕頓，又繼續，“但是嫂子，如果一個男人太絕情，我想你在愛他的時候，還是會有顧慮的，對吧？”

    聶尹蕊望向天空，那漆黑的一片，如同一個巨大的黑洞，吞噬著一切，讓人禁不住有些畏懼。

    她深深的吸進一口氣，冰涼的氧氣刺激著鼻息，讓混沌的腦子有了半分清明。

    這樣的問題，她是想過的，也問過自己，可是答案，她用濾鏡將它模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