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天意難為
…… 時間總在流逝,無論你希望它快還是慢,它都不為所動的遵守著自己的定律,卻影響了千萬人,改變著千萬事。 這一年,對于徐唱晚來說,卻是漫長的,特別是夜晚,思戀來襲。 別說佳作,連普通的畫作,她都無法完成精致。 她想孩子,想老公,想家。 原來她再也不能像,曾經沒遇到他之前,那樣的灑脫,毫無顧忌的四處尋找靈感。 終于,她下定決定,回家。 不過是悄悄的,她要給他一個驚喜。 別墅還是老樣子,中西相結合的產物,據說這個mama的喜歡的風格,是爸爸親自設計的,也不知道爸爸mama回來沒? 老兩口很會生活,將公司交給項煜后,選擇了環游世界。 徐唱晚提著行李箱,踏進敞開的鐵門,走的小心翼翼,她之所以選擇今天回來,是因為今天是熙南的生日。 項煜必定會在家,陪著孩子,這是有了熙南以后的慣例。 徐唱晚并未直接走進別墅,而是繞過別墅,沿著路徑,去到了后院,院子里并沒有姹紫嫣紅的花束,有的只是一片青草地。 還未走進,她便聽見了一道孩子的歡笑,她加快了步伐,透過矮植被,一個走路并不穩當的孩童,首先映入眼簾。 熙源…… 她抬手掩住嘴,眼里水汽在彌漫。 她的腳步還在移動,雖然緩慢,映入眼簾的事物,視角也跟隨著變換,熙源的身后不遠處,項煜蹲著。 項煜拍了拍手,熙源轉身,一個重心不穩,直接坐在了地上,草地的原因,孩子并沒有哭,而是扭頭,大眼靜靜望著項煜。 項煜并未立即站起,而是微笑著蠕動唇,應該是在鼓勵孩子,自己站起來。 不過小家伙努力的半天,依舊不行,清明的大眼里,水汽搖搖玉墜,小嘴一扁一扁,但始終未哭出來。 孩子畢竟還小,項煜還是起身,兩步跨到孩子身邊,將他抱起。 熙南呢? 徐唱晚開始張望,在落地窗旁,白色的休閑桌椅邊,看見了小家伙的身影,只是,他的身邊站了一個女人。 女人? 徐唱晚心下一緊,伴隨著窒息。 項熙南的手還抓著女人的裙角,明顯的依賴與親昵,目光癡癡的看著桌上的蛋糕。 她只覺心不斷的下沉,沉沒到不見光明的黑淵。 女人側臉,拍了拍熙南的臉,摘下蛋糕上的水果,遞給孩子。 “小曦?” 徐唱晚深深的吐出一口氣,原來是小曦,她的孿生meimei,她自嘲一笑,真是小心眼了,項煜怎么會是那樣的人。 徐吟曦牽著項熙南轉身,朝項煜走去,然而就是那一個轉身,徐唱晚的臉驀地一沉,目光落在徐吟曦微隆的肚子上。 肚子其實不算太顯,但是作為過來人的她,還是一眼就能洞悉。 她懷孕了? 小曦結婚了? 不知道為何,她的心底生出一絲害怕,這樣徹底的害怕流竄到指尖,引起了輕顫。 徐吟曦來到項煜的身邊,小家伙立馬伸出手要她抱,嘴里伊呀呀呀的話語,她沒聽錯的話那是mama的發音。 徐吟曦微笑著張開雙臂,而項煜也未反對,如晴天霹靂般,她的世界整個灰暗,心敞開一道口子。 心血一滴……一滴…… 她后退一步,腿碰倒了身后側的行李箱,“砰”的一聲,落地而響,驚動了和諧的“一家人”,四雙眼睛齊刷刷的看向她。 而她,看不清他們的表情,因為眼淚模糊了眼里的一切。 “少奶奶?”身旁傭人有些遲疑的呼喚,她靜靜回頭,傭人這才驚喜著喊道:“少奶奶真的是你,你回來了?!?/br> 少奶奶? 她還是少奶奶嗎? 傭人看著淚流滿面的她,突然意識到什么,停住了腳步,未再上前。 徐唱晚再次回過頭,項煜已經朝著她的方向跑來,她沒有跑開,就那樣靜靜的站在,看著她的老公以及她的meimei朝她走來。 她抹掉眼淚,就在項煜近在咫尺時,她一個抬手,一記響亮的耳光。 “jiejie,都是我的錯,你別怪姐夫,都是我……是我愛上姐夫的?!毙煲麝厣锨?,也不顧有孕的身體,一把握住徐唱晚又欲抬起的手。 “姐夫?”徐唱晚長笑一聲,臉上的血色卻褪盡,“對于你孩子的父親,你叫姐夫,你讓他出身后,怎么來面對這個世界?!?/br> 聞言,徐晨曦一怔,蒼白了眉目,松開了握住徐唱晚的手。 “晚晚?!表楈嫌焓秩ダ斐?,卻被她一個側身避開,項煜的手頓在半空,卻遲遲未收回。 身后傳來孩子們的哭聲,傭人與月嫂聞言而出,將孩子抱走。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徐唱晚說話間對著徐吟曦,兩張一模一樣的臉,諷刺了血緣,徐吟曦唇畔輕顫。 “我問你從什么時候愛上他的?!毙斐淼穆曇糇兊昧鑵?。 “從……你……把……把他帶回家……家的時候?!?/br> 徐唱晚冷笑一聲,熱淚卻翻滾,“真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彼衷谀樕弦荒?,“你早說啊,你說,我讓給你……” “讓?”出言的是項煜,他眸光一直鎖定在徐唱晚的身上,此時更顯的直勾勾,眸子卻異常黯淡,還噙著一抹無法言語的痛。 “難道還容得下我不讓?”徐唱晚出言諷刺,眸光落在徐吟曦的肚子上。 這不是刺果果的逼她讓出項太太的位置嗎? 徐吟曦伸手捂住肚子,眸光卻移到項煜身上,慢慢的向后挪動,眸子里噙著畏懼,甚至是害怕。 徐唱晚伸手抓起一旁的行李箱,轉身而走,項煜趕緊上前,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晚晚,別……”走。 徐唱晚用力一掙,一個反手還推了他一把,“項煜,你讓我的兒子認別的女人為母,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br> 一道驚聲的尖叫,徐唱晚回頭,他那一推,始料未及的項煜一個回退,撞到了趕上來的徐吟曦。 徐吟曦手捂著肚子,五官疼的緊皺,很是痛苦,她的心有那么一瞬的驚,但在看到回到徐吟曦身邊的項煜。 她的眼里,又滿是恨。 至親人的背叛,總是比陌生人更能刺痛心。 她握著行李桿的手緊了緊,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無論身后項煜的聲音如何的呼喚。 如果,如果那時徐唱晚知道那便是他們三人的最后一次見面,她還能走的那樣頭也不回嗎? 可是,人生沒有彩排,更加沒有如果。 徐唱晚托著行李箱,在大街上走的漫無目的,眼淚都已流干,她終于體會了一把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曾經總覺得這句話矯情,這想哭還能哭不出來…… 仰頭,沉濁的上空,看不見一顆繁星,她徐唱晚也有無家可歸,無處可去的時候,滿眼都含著自嘲。 轉身攔了一輛的士,揚長而去。 又是一年,春風去,徐唱晚的作品毫無疑問的進入到畫展,并且還是嶄露頭角的存在,在畫家界砸開了鍋。 她的畫很簡單,暈黑的背景,一個回眸的女人,翩翩的白衣,墜地三尺,搖曳于地。 黑長的發絲,輕舞,仿佛迎著微風,露出背心,兩道深深的溝壑。 那是折翼后,留下的疤痕。 而這一切,都不是這副畫成名點。 它的成名點在于,細看,女人的白衫群,是一只只折翼的蝴蝶組成,上千萬只折翼的蝴蝶,沒有重復。 女人的臉,是由無數撕裂開的心組成,卻在遠觀時,在臉上看不出一絲痕跡,而她的眸子。 據說,當你情緒低落時,看上去,它是絕望的,絕望的讓你心灰意冷,在你情緒高昂時,看上去,它是靈動的,給與你無限希望。 徐唱晚睨著自己的畫,眼淚滑落,這一年,其實她哪里都沒有去,而是回到了她和項煜最初相遇的地方。 但是都沒有回到那片青草地,而是付了一年的租金,在旅店里足不出戶,最初的那個月,她甚至都不愿意去回憶。 而這樣感性的背影,連人帶畫的被人拍下。 項煜久久的凝視著照片,眼底一片黑青,深邃的眸子,劃過一抹明亮,這一年,他找了不少地方。 他立馬按下秘書專線:“幫我定一張去寰城的機票,最近的,定好后立馬發到我手機上?!?/br> 話畢,項煜起身,拿起辦公椅背上的西服外套,向門口走去,還未及門柄,門從外推開,徐吟曦站在門口。 她的目光落在辦公桌面的照片上,雖然看不清晰,但亦能猜道:“姐夫,你是要去找我jiejie嗎?” “嗯?!表楈蠁问挚壑~扣:“小曦,那件事,真的對不起,可是至始至終我愛的……” “我知道?!毙煲麝卮驍囗楈系脑?,“我知道你只愛jiejie,那次若不是你喝醉,我穿了jiejie的衣服,你也不會……” 她說著凝噎:“我不是已經受到懲罰了嗎……” 孩子沒了。 那個他要求打掉,她誓死保護的孩子,還是去了。 天意總是難為。 項煜唇瓣緊抿,低垂了眼瞼,“對不起?!鄙ひ麸@得沙啞,沙啞的如同喉頭充了血絲,讓人心疼。 徐吟曦苦澀一笑:“姐夫,見到jiejie,替我對她說一聲對不起?!?/br> 項煜點點頭,“小曦,你是個好女孩兒?!闭f完,轉身向門外走去。 而徐吟曦看著空蕩蕩的門框笑了,淚也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