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該怎么剪
而后便是上官一陣莫名的笑,沒有人開口,每個人的神色都很沉重,忽地,上官上前,一把摁住她的雙肩:“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br> 他的力道,她吃痛的微皺了眉,而同時上前的兩人,卻又頓住了腳步,沐子睿余光斜斜的看著剛剛同他一起邁開腳步的藍。 “你們不是都是一些商界精英嗎?一個女人小小的把戲就把你給騙了?她陸湘湘要是偷人,就這么容易的讓你撞個正著?” “你再仔細的想想你是怎么知道的,這些信息是怎么得來的?!?/br> 努力回憶著的上官,摁著她肩的手漸漸松開,臉上風云轉變的表情,最終由疼痛落定,她想他此刻的心是裂開了吧。 忽的,他原本松開的手又將她抓緊:“她為什么要這樣?” 是的,他能知道陸湘湘與那個男人相約,以及相約的地點、房間號都是陸湘湘刻意留給他的,當時的他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完全沒有去梳理過。 那幾天陸湘湘故意在他面前,欲言又止的接聽電話,甚至故意跑到別的房間去接,這便引起了他的懷疑。 而后那天,陸湘湘如那幾天一樣,遮遮掩掩的接了通電話,而后故意打扮了一番,給他說是去見女性朋友。 她什么時候出去見閨蜜,規規矩矩的給他打過招呼,這是他起疑的地方,也是他此時想透的轉折,她這是故意引起他的注意。 而后她刻意在門口,打開包掏出手機,這樣她訂的酒店的信息單,便從包里掉了出來,如果她真在外面有人,怎么會這么一步步的引領他去知曉。 他何時變的如此蠢? “以毒攻毒?!彼?。 “以毒攻毒?”上官反問。 “上官,你看見陸湘湘和那個男人的一起的那一刻,有回想過這十幾年陸湘湘便是這么過來的嗎?你體會到那樣的心情了嗎?” 話畢,她看見眼前那個高大的男人,退了幾步跌坐于沙發,雙手抱頭,十指插進發間,糾著自己的發根。 “我不是給她說過,這個世上我只愛她,那些不過是逢場作戲?!?/br> 他的話,聶尹蕊一笑,笑里全是蔑視:“逢場作戲,好一個逢場作戲,你就用這個詞來掩蓋你男人的欲望,那些不齒的行為?!?/br> “你既然覺得你心是愛她的就夠了,身體是逢場作戲用的,那你就應該把你的心掏出來給她,而身子自己留著?!?/br> “上官,你懂什么是愛嗎?試問哪一個女人能承受得住,自己深愛的老公在別的女人的溫柔鄉里,她陸湘湘堅持了十年,那已經是極限?!?/br> 聞言,上官背脊一震,臉一寸寸的變白,幽深的眸底,暗涌成殤,隨即“啊”的一聲,桌上的酒瓶被他一揮,悉數落地,有酒的沒酒的。 碎裂的聲音不斷響起,碎渣四濺,而穿著單鞋,九分褲的她,毫不幸免,玻璃渣劃過,甚至有的直插進rou里,血開始溢出。 一直看著她的沐子睿,眸光一暗,眉頭緊擰,大跨步上前,可是手剛伸向她,便被她打開,她緊抿著嘴,通紅的雙眼睨了他一眼,便別開。 而被她打開的他,眸光越發的暗沉,一抹深刻的自嘲從嘴邊蜿蜒而過,站在那里,未再動作。 而此時的上官皓宇仿佛想到了什么,嘴里不斷悼念:“孩子,對,我的孩子呢?” 她微咬了唇瓣,淡淡道:“單子上不是寫的清清楚楚的嗎?” 卻見上官猛的站起,“她憑什么自作主張打掉我的孩子?!币荒o法言語的疼痛凝結在他眉心。 她輕哼一笑,笑容凄涼,陸湘湘從手術室下來的蒼白又浮現于腦海,以及那撫著肚子的動作,流下的淚。 忽的,她只覺一陣窒息,上官的手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雙眼已血紅,咬牙切齒的道:“是你陪著她去打掉我的孩子的,是嗎?” 她拼命擠出一個字:“是?!?/br> 而后便是沐子睿怒吼的聲音,“上官皓宇,你瘋啦?!彪S后一道用力,狠狠的扯開了上官的手,其他幾人也靠攏了來。 被扯開的她,摸著自己的脖子,不斷咳嗽,踉蹌幾步,而后落入了一個懷抱,還未反應過來的,已被人打橫抱起。 她不斷掙扎,卻聽得一道強硬的,壓著滿腔怒火的聲音:“別動!” 他緊咬的牙,緊繃的目光,那箍著她的手臂,力道不斷加大,她知道他怒了,而且怒火還在燃燒。 想著兩人力道的懸殊,她又不傻,這胳膊擰不過大腿的道理,她還是懂的,而且現在這樣的情景,被抱著也好,免得被上官給殺了。 “我先送她去醫院?!币娝辉賿暝?,沐子睿開口,她才看見自己腳上的口子,甚至有的玻璃碎片還嵌在rou里。 她嘶的一聲,疼痛襲來。 他冰冷開口,“我還以為你不知道疼?!?/br> 他抱著她剛跨出兩步,便聽得上官沉啞的聲音:“嫂子,對不起?!?/br> 她拍了拍他,示意他停下,又朝上官努了努嘴,示意他轉過去一下,當他在她的授意下完成動作,她看見跌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熱淚留下。 “上官,我等著你來找我?!?/br> 話畢,他抱著她急步向門外跨去,低沉開口:“找你干嘛?” “要你管?!彼姿谎?,但隨即雙手環上他的脖子,這個不經意的動作,卻明顯讓某人臉色緩和了不少。 林家醫院。 她不停往后縮的腳,他一把按住,“現在知道疼了?!?/br> 她嘴一扁,點點頭,委屈的像個孩子,而他本以為她會頂嘴,萬萬沒想到,是這副委屈狀,竟有點不適應的,輕咳了幾聲。 隨即對著醫生道:“你輕點?!?/br> “這酒精消毒,肯定疼,我已經是最輕的了?!贬t生知道這是醫院小董事長的朋友,也不敢怠慢,雖然覺得自己很無辜,但還是柔聲解釋道。 不過竟聽得一聲輕嗯。 還是有講道理的有錢人,醫生想。 而后他的動作,不僅醫生,連聶尹蕊也是張嘴一訝,只見他俯下身軀,在醫生消毒的地方,輕輕吹著氣。 那絲絲涼涼的氣息,確實讓聶尹蕊覺得沒那么疼,但是一直握著自己腳踝的手,卻越收越緊,臉頰也覺得燙的慌。 而某人看著她收緊的手,以為是疼的緣故,還將她的手掰下,放進自己的手掌中,而后十字相扣,她想收回,可是這樣的他,這樣的想法也僅限于想想。 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沒有他悄無聲息的離開,以及那些種種,此時的她必定會覺得自己很幸福。 即使存在這些種種,此時的她卻也在心里默念,時光若是能永遠定格在此刻,該多好。 包扎好傷口,醫生離開。 她也立馬縮回被他握著的手,現實始終是現實,她總是要面對的,湘湘的事,讓她明白了一個道理,拖得越久傷害越大。 不是也有那樣一句話嗎?剪不斷,理還亂,可是這刀她該怎么剪,她甚至都沒有去剪的權利。 她越是回縮,他握的越緊,那力道,她開始覺得吃痛,十指連心,也不知道古代那夾手指的刑罰是誰想出的,真夠殘忍。 “痛?!彼秃?。 他緊抿著唇,死死盯著她,雙眸迸發出的冰冷,如同寒潭,卻不是死寂,而是夾雜著一抹復雜的情緒,“你究竟在鬧什么?” 鬧什么?對啊,她這是在鬧什么?她有什么權利鬧,她垂眉一笑,散開的全是凄涼:“對不起,我的情緒超越了協議要求?!?/br> 卻聽的他一絲輕笑:“協議?”,而后是一聲輕哼,他握著她的手,一拉,她至于他跟前,她看見他冷冽的眸光泛著一絲暴躁:“你,究竟想表達什么?” 她冷聲一笑,勾唇,慢慢掰開他的手指:“沐子睿,問你一個問題?!?/br> “你說?!彼粗J真的掰著他的手,這次,他松開了。 她穿上單鞋,其實傷都在腳背和腳踝,還是能走路,只是包扎的有點硌腳,站好的她道:“你覺得紙能包住火嗎?” 話畢,他臉上劃過的情緒一閃,便再無,可是她卻抓住,最后她用口型說出一個字后,便緩緩的向門口走去。 怔住的他,眼眸微瞇,被她掰開的手,緊握成拳,她雖未發音,但是從口型他知道,她說的是“然”字。 他想起伊麗莎曾說過的話“很多東西她不說不代表她不知道”,而還有一句“底線便是背叛”。 他大步跨上,追上門口的她,一把攔腰抱起,而她剛想掙扎,卻聽得他輕微的聲音:“別忘了協議?!?/br> 協議?她閉上了眼睛。 一周后 坐在沙發上的她,看著腳上已起了的疤,很是忸怩,她在家待了一個星期,只因他說,要去上班也可以,他會親自將她抱到辦公室。 隨后她一想,去他的公司上班,不去也罷。 其實她腳背這點傷,真的完全可以走路,她甚至出去過一次,但是那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外出,相反,她再一次感到了心痛。 她發誓,在提出協議的時候,她是真心的,不是使的什么手段,可是現在她恨那份協議,更恨自己,沒管好自己的心,她甚至想無視那份協議的存在。 找到他,像陸湘湘對上官那樣,歇斯底里的鬧一番,或者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 她自嘲一笑,拿出手機,撥號而出:“藍,我想和她見一面?!?/br> 那方的沉默,她想他是震驚的吧。 …… 幽藍山莊,涼亭。 秋風總是瑟瑟,撫過綠葉,綠葉變黃,撫過湖面,湖面微波蕩漾,拂過心扉,心扉冷凍成霜。 她晃動著手里高腳酒杯,里面的紅色液體微漾,她想她依舊是懦弱的,居然需要借助一點酒精的力量,抬眼,一個美麗的女人,緩緩走來。 女人很美,有著精致的五官,高高挽起的發髻,高貴而典雅,而常年的舞蹈,使得她有著曼妙的曲線,一路走來婀娜多姿。 她垂眼看向酒杯,如果自己是男人,也會選擇她吧。 “你何時知道是我?”夏欣然開門見山的說。 她嫣然一笑,優雅的將高腳酒杯放到石砌桌上:“或許是你滿身滿屋的茉莉花香,也或許是你強調我們眉眼那一絲相像,又或許是你給我看的照片,至于具體的,我忘了?!?/br> 其實她撒謊了,她是從第一眼就知道是她,因為她曾在沐子睿的電腦桌面上,見過她的照片,那一襲白裙。 只是那時剛進沐家的她,對這些根本無所謂,也就沒放在心上,漸漸的也就忘了,但是當看見她這張臉時,她猛然想起。 “哦,那看來聶小姐是個聰明的人?!毕男廊徽f著從包里掏出一根女士香煙。 她略微皺眉,“夏小姐,你不知道再美的女人,當拿起煙的那一刻,她的美便會下降好幾個度嗎?” 夏欣然眉尾微挑,輕聲一笑:“那是因為聶小姐沒有過過一段黑暗的日子,一切都是那么欣欣向榮,所以……” 所以不懂人間疾苦? 她站起,轉身,背對夏欣然,向涼亭外望去,“誰的人生不是酸甜苦辣組成,充滿著喜怒哀樂,只是每個人的宣泄方式不同罷了?!?/br> 隨即,回身:“不過,子睿應該不喜歡抽煙的女人?!?/br> 果然,見夏欣然夾著煙卷的手,頓在精致的下巴下,隨后扔進包里:“只要是他不喜歡的,我都可以改,哪怕比較困難?!?/br> “就如當年我為了他,可以背井離鄉,甚至在被他誤解的狀態下,離他而去,也就是那時我學會了抽煙?!?/br> “看來又是有一段曲折心酸的愛情故事,可是我……卻不想知道,因為那是屬于你們的過去,于我何干?!彼穆曇?,壓在情緒。 夏欣然輕嗯一聲,放下包,來到她面前,“如果沒有他,或許我們能成朋友,你彈古箏,我舞蹈?!?/br> 彈古箏?她嘴里微苦:“看來,夏小姐知道的不少,可是這世間不存在如果?!?/br> 夏欣然邁開步伐,來到涼亭圍欄邊,雙手放在圍欄上,清風拂過,吹動了她耳邊垂下的發梢:“不少亦不多,所以我們只能站在對立面?!?/br> 她背倚靠著圍欄,正好看得清蜿蜒石砌小路,來人的必經之地,濃黑長發微微飄揚,“就為了一個男人?” 夏欣然側臉,看向她,而她平視前方,眸子里仿佛映著人影,“不,他是我的全部?!?/br> 她唇畔上揚,一抹不明意味的笑綻放,提高的音量,“那你能舞蹈一曲,讓我看看你的決心嗎?讓我見識一番舞蹈的高難度動作?!?/br> 夏欣然盯著她的眸子,“好?!?/br> 舞步起,雖然沒有音樂,但是卻一點也不影響,夏欣然有節奏的舞韻,她不得不承認,舞蹈的女人真的很美,如同那荷葉上的精靈。 然而一個彈跳,旋轉,夏欣然重重的摔倒在地,她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她淡淡開口:“希望這一摔,你不會又重新坐上輪椅?!?/br> 隨后是一道焦急的呼喚:“欣然?!?/br> 沐子睿輕輕將夏欣然抱起,低聲詢問著懷里的人兒有沒有傷到,而懷里的人兒只是微笑著搖頭,一臉的幸福。 夏欣然,她默念,原來,她的全名是夏欣然。 “聶尹蕊!” 沐子睿怒氣的聲音,她看去,他正進盯著她,雙眸迸發出的冰冷,里面譴倦著恨意,怎么?心疼了?她竟扯嘴一笑。 她記得秦燃落水時,他也這樣看過她,不過那時的眼里是狠戾,而這次是恨,不過這些對她來說又有何區別。 只是上次她是心驚,而這次是平淡,帶著微苦。 “沐沐,我腳疼?!毕男廊粶厝岬拈_口。 “好,我們去醫院?!闭f完,他便抱起夏欣然,離開。 而她盯著兩人的背影,沐沐?原來她是這么稱呼他的,她便是那時在青海,電話里聽見的那個聲音的主人。 而那天,夏欣然給她看的照片里,有他,雖然只有一半的背影,原來她最愛的地方是他倆愛情開始的。 難怪沐憶軒說在舅舅的電腦里見過照片,難怪藍要故意打斷那時的話,而又那么熟悉青海的一切。 茉莉花香不是他的最愛,而是夏欣然的最愛。 其實剛才她是故意讓夏欣然跳舞,她知道她是不能再舞蹈的,她要的就是她摔倒,用那樣的瞬間來測沐子睿的心。 她想,夏欣然也是知道他來了吧,和她配合的剛剛好,真如夏欣然所說,如果沒有沐子睿她們可以做朋友,不熟悉的彼此都能有這樣的默契。 結果,她輸了,可是卻在意料之中,所以她沒有落淚,但是心卻仿佛被一只手捏著,然后越捏越緊。 “蕊蕊?”一道呼喚叫回了她的心緒。 抬眸,她看見一臉擔憂的藍,而這次她卻是冰涼開口:“藍,真敵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假好人?!?/br> 藍一怔,自嘲一笑:“你難道認為,是我把沐子睿叫來的?” 她搖搖頭,“不,他是我叫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