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凌辰婚禮
她看著伊麗莎那張五色云彩變幻的臉,竟噗呲一聲笑了出來,但隨即臉上又露出擔憂之色。 因為正如伊麗莎想的那樣,她倆太熟悉彼此,自己還沒察覺到愛上誰,對方都已經看出。 此時伊麗莎的表現,應該是對易梵在意了吧。 “莎莎,你這么討厭你那張臉?”她故意問。 “討厭的很?!币聋惿闷鹂曜?,正準備夾菜,脫口而出后,愣住,眉頭微擰的看向聶尹蕊。 兩個女人四目相望,眉宇眸光間全是信息。 最終伊麗莎先將頭別開:“這怎么可能,要換成是你突然和一個死去的女人有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而那個女人的未婚夫還對你糾纏不休,你難道不會討厭自己那張臉?” 而聶尹蕊依舊一言不發,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這樣的直視,伊麗莎竟心虛的道:“餓死了,吃飯?!?/br> 而她,蠕動的唇瓣,始終未能開口,這樣的狀況喜憂參半,喜的是莎莎不再惦念沐子睿,這對誰都好,憂的是她對于易梵究竟是何種存在,真的是替代品嗎? 她得弄清楚易梵對莎莎是什么個意思,如若只當替代品,她得和那個男人談談,如若不是那便皆大歡喜,一想便覺著渾身充滿力量。 易梵?她可以從他這里下手,想著向身邊那個默默無聞的人看去,卻見他低著頭,手指在屏幕上輕敲。 她剛探過腦袋,手機屏幕卻“啪”的一黑,她嘟嘴坐好,吃飯。 正吃著。 莎莎突然湊到她耳邊:“你還真吃的下?!?/br> 她正嚼著菜,沒心沒肺的道:“為什么吃不下?”她的聲音絲毫沒有掩飾,卻讓一旁的伊麗莎捏了一把汗。 “我突然想上廁所,你陪我去唄?!币聋惿怪凵?,一把將她拉起。 廁所邊,拐角處。 “我說蕊蕊,你是缺心眼啊,還是沒長心眼兒???”伊麗莎沒好氣的道,從包里掏出根煙,剛放進嘴邊,便被聶尹蕊一把奪過扔進一旁的垃圾桶。 “把包給我?!甭櫼锇詺獾牡?。 “干嘛?”伊麗莎將包向背后一藏,可是完全沒用。 聶尹蕊拿著包,嫻熟的打開,看來不止一次這樣,果然從中掏出一包女士香煙,她抬眼狠狠的瞪了一眼伊麗莎后,直徑向垃圾桶走去。 “那是錢啊?!币聋惿且荒榬ou疼,剛買的,新的。 “那以后就別買?!彼_實做到了曾經的承諾,見一次扔一次。 “……” “你不上廁所了?”聶尹蕊向右一靠,擋住她緊盯垃圾桶的目光。 伊麗莎這才恍然的一拍掌,這茬,把正事忘了,“上什么廁所,不這樣說,怎么把你拉出來?” “我說你缺心眼兒啊,凌辰也是,還真邀請你,你也是還居然真來,你這脾氣,來也就認了,你這還把沐子睿帶來,你這……你……” “我特意叫他陪我來的?!彼纱嗷卮?。 伊麗莎無語的看向她:“特意?不是,你……你這要證明你已不愛凌辰,也不用這樣的方法?!?/br> “我不是要證明什么,我只是他陪我一起,我心里踏實……”她知道伊麗莎為她好,解釋間,又過濾起莎莎的話,她頓?。骸澳恪囊馑??” 伊麗莎彎嘴一笑:“傻丫頭,你那點小心思還能逃過我的法眼,愛上自己老公,這是一件喜事?!?/br> 喜事?她心里一咯噔,牽嘴一笑,可是她為何卻沒有覺得是一件喜事,反而總是莫名心慌,特別是在青海時,電話里的那個聲音。 “莎莎,那易梵……” “好了,我的事你就別瞎cao心了,走吧,回去吃飯,吃完趕緊離開這里?!?/br> 伊麗莎一把拉起她往外走。 “蕊蕊?” 一道男音,兩人同時抬頭,來人已經換掉了古裝,此時一身西裝革履,輪廓依舊那么的深邃,只是眉宇間多了一絲疲倦。 伊麗莎一把將她扯到背后:“新郎官,你還不去敬酒跑這里來做什么?” “莎莎,讓我和她單獨談談,好嗎?” “辰子,我說你傻啊,你知道現在是什么場合嗎?你和蕊蕊最好連面都別再見,對你對她都好,還談,談什么談?!?/br> “莎莎,或許這是我最后一次和她……拜托?!绷璩椒杭t的雙眼,看向伊麗莎的身后,言語間哽咽。 伊麗莎看著原本陽光帥氣的男人,此時滿臉陰霾,她嘆息,真是造化弄人,她不好說好也不好說不好,而是扭頭向身后的人兒看去。 見她點頭,伊麗莎這才松口:“那好,我就在不遠處,有什么叫我?!?/br> 剩下的兩人,曾幾何時想到,有一天,他們的見面居然會是拘束的,甚至連空氣都變的凝重。 她再也不會飛奔向他,然后挽著他,開心的一蹬一蹬,那樣的歲月恍如往世。 “你……”異口同聲的兩人。 “你先說?!币琅f的同步。 他尷尬一笑,“女士優先?!?/br> 他依舊禮貌,她便開口:“你好嗎?她對你好嗎?” 這樣的問話,兩人相視一笑,和他那晚問她的一模一樣。 他苦澀,并未回答,只是忽然想到什么,眸光一亮,伸手摁住她的雙肩:“你對我是不是還是……” “不是?!彼龜蒯斀罔F的打斷他的話。 而他仿若沒聽見般,繼續道:“如果是,我可以……” “我愛我老公?!彼俅蔚某雎曆蜎]了他那句微弱的我可以離婚。 她的話語,他摁住她雙肩上的手勁不自覺間加大,而她吃痛,卻并未吭聲,只是微皺了眉頭,隨即強行舒展。 而他,卻捉摸到了她的臉色,曾經的熟悉,他松開雙手,長笑一聲:“愛他?我不信,那這是什么?” 她看著他手里的卡,熱淚盈眶,這是那晚,他們拉扯間,她塞進他衣兜里的銀行卡,因為那張便利貼還在,上面是她寫上去的密碼。 他優秀且努力,希望能靠自己獲得一片天地,所以忽略了一些東西,但是她還是希望他能實現自己的夢想。 “你覺得我會用你的錢嗎?而且是你用你自己換來的錢,那個男人給了你多少錢讓你嫁給他?”他已接近暴躁的怒吼,手上青筋暴露。 “凌辰,你冷靜點?!彼岣吡艘袅?。 看著漸漸平息的他,她幽幽開口:“你覺得,我是那種為錢,就會將自己賣了的人?” 凌辰一怔,搖搖頭。 “為你把自己賣了,更不可能?!彼_口,“所以別瞎想,這是婚后他給我的零花錢?!?/br> 她半真半假的說著。 這個世界最容易讓人相信的謊言,就是半真半假,她此時居然能如此的冷靜,她微訝。 “我承認我剛開始是賭氣和他結婚的,我連自己都沒想到我會愛上他,于你,我愛過也恨過,但這些情緒都已隨風飄散,但是我還是希望你好,希望這些錢能成就你一番事業?!?/br> “凌辰,我們就到此為止吧,至少現在回憶里都是美好,別毀了它?!彼f完跨步離開,卻被他一把拉住。 她正想呵斥,低頭卻見到他遞過的卡:“拿去吧,我沒動過?!?/br> “就當我送你的結婚禮吧?!痹捯魟偮?,便聽得“甭”的一聲,卡斷裂,確切的說是被掰斷。 她微頓,握了握拳,依舊邁開腳步。 猝不及防的,一道力從背后將她抱住,她甚至能聞到那熟悉的薄荷味,她頭腦轟鳴,還沒來得及反應,身子已被扳過,他的唇落下,慌亂間,她一側臉,吻落在了臉頰。 迅猛間,一道力將他倆拉開,隨后便是拳頭落下,她看見凌辰踉蹌幾步,而后她被來人拽著離開。 沐子睿。 他大跨步前行,走的急切,而她被硬生生的拉著前行,跌跌撞撞,幾經拐角處都差點摔倒,而他卻并未因此減緩速度。 他拽著她手腕的手力度不斷加大,而她吃痛的眉頭緊擰,垂眼瞟見自己已紅的手腕,緊抿著唇。 她不知道他是何時出現的,他看到了些什么,聽到了些什么,但是她明顯感覺到他渾身的怒火。 可是他這樣對她,她還是覺得委屈。 終于,又一個拐角處,她成功的扭了腳,跌倒至地,而他只是站在一旁,怔然的看著,半響,才松開了她的手。 她甚至沒有去管自己那已痛的麻木的手腕,而是抬眸,然而這一眼,卻讓她的心被寒冰包裹。 因為他眸光平淡如水,如同看著一個陌生人,不,而是連陌生人都不如,陌生人之間至少還會有同情。 她垂下眼臉,目光毫無焦距的平視前方,水汽不斷充盈著眼眶,好冷,空調開得真低,她欲牽嘴,卻連自嘲的笑都無法溢出。 這樣的冷,她想起什么,秦燃的落水?那時冬季,而此時是炎熱夏季,心間什么掠過,難道那個時候她對他就? 她緊咬住唇,而身邊的他蹲下,她蠕動了唇,這樣的她居然還在想著解釋,只因為愛了嗎?愛上了便注定是輸家? 然后她的話卻哽咽于喉,因為他平淡的眸光泛著冷意,里面甚至夾雜著不屑,她突然想起了他那句“記住你是有夫之婦”。 他這是認為她給他戴綠帽子了嗎?所以他怒了?還是說他從心底判定了她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水性楊花?這還是小軒軒說的。 走神間,一個溫暖的指腹落于她臉頰,他在擦拭什么,甚至之后改用紙在她臉上摩擦,他擦拭的地方正是凌辰剛剛親過的地方。 他是覺得臟嗎? 終于,不斷在眼圈打轉的兩行淚,奪眶而出,滑頰而落,他擦拭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可是卻疼不過心。 而淚滑落那刻,他擦拭的手頓住,淚眼模糊的她甚至看不清他的臉,更別說表情,但是她亦未抬手去拭,只是咬著的唇瓣已泛白。 這樣僵持了半響,而后是他站起,獨自跨步離開,而依舊跌坐的她終于低低哭泣出聲,甚至忘記了原本在身邊的伊麗莎。 而另一邊。 易梵死死拉住伊麗莎,她怎能依,眼見完全沒有掙脫的可能,竟低頭一口而下,咬在他抓著她的手上。 她突如其來的動作,他身子一顫,手上卻絲毫沒有松懈,好一會兒,她松口,而他的手上一排整齊牙印,甚至有幾處已溢出鮮血。 而她看著眼前只是咬牙隱忍的男人,額上甚至已泛青筋,有了一絲動容,輕咳兩聲,看向別處。 她這下口有多狠,她自知,她這不僅是為逃脫,而且是為發泄,因為她帶著氣,氣他把她當做他未婚妻,氣自己和那個女人有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 她想著,突然想起了她與聶尹蕊的談話,以及蕊蕊給她的眼神,她竟心下一驚。 “氣消了?”這才緩過來的易梵開口。 “沒?!彼€氣道。 “那你還松口?”易梵依舊緊抓她的手。 “……” 她白他一眼,“放開,我要去看看蕊蕊?!?/br> “你就別去添亂了,你居然還讓他倆單獨見面?!币阻鬀]好氣的道,他和沐子睿到時,還好她捂著她的嘴強行將她帶走。 她吃癟,確實是她,如若不是她莫名其妙要單獨給她說話,又在凌辰哀然的眼神下心軟,他倆就不會單獨相處,還被沐子??匆?。 這死蝦還要跳兩下,她蠕了蠕嘴,準備狡辯。 卻聽得某人幽幽開口:“聽說你要去整容?”那眸光透著盈盈綠光。 半小時前,他正在工作,手機卻震動,子睿?這家伙居然給他發短信?奇聞,他挑眉滑開,然而短信里彈出的字,卻讓他立馬彈跳而起,驅車而至,至于道路兩旁的紅綠燈都成為擺設。 作為好公民的他,助理等會兒得去給他把罰款交了,他挑眉看著眼前他的特助。 整容?她遲疑的看著他?她不過是隨便一說,她沒那錢不說,有那錢也沒那膽而啊。 不對,他怎么會知道?想到什么,她點點頭。 果然見易梵眸光倏的一暗,咬牙道:“你敢,你試試?!?/br> 他的強硬竟讓她平息的心一陣郁火,他就這么喜歡她這張臉,就這么想念她那香消玉隕的未婚妻?那他干嘛不跟著她去了,算了! 她越想越火大,“我這就和整容醫生聯系?!?/br> 剛拿出的手機卻被易梵一把奪過:“你去整,你敢整,我就敢讓人給你整回來!” “你……”她抿嘴,別開臉,胸膛微微起伏,確實氣得不輕。 而一旁的某人也不見得就好過,卻依舊平靜語氣,“你就是你,不要去整容?!?/br> 你就是你?她自嘲一笑,如若她沒有這張臉,他易大少恐怕連她伊麗莎是誰都不知道。 心間一陣苦澀。 “蕊蕊?” 她聞言抹掉眼淚,趕緊站起,但是扭傷的腳,卻極其不給面子的讓她再度倒下,但是這次沒再摔在地上,而是摔進了一個懷里。 “你放開我,凌辰,我們就在此處畫下句話,給彼此留下一些美好,好嗎?”他對她而言畢竟和別的人不同,雖然她現在不愛了,但是曾經畢竟愛過。 她的哀求他一怔,隨即苦澀一笑:“我們不是早就畫上句號了嗎?” 這倒換她一怔,隨即點點頭。 “我送你回去吧?”半響,他開口。 她聞言,趕緊擺手,“這可不行,今天可是你的婚禮,你離開了,這可不行,而且新娘肯定會找你的?!?/br> 他不顧她的反對,一把拉過她,參扶著道:“今天賓很多,有爸媽在,而且我送了你一會兒就回來,不礙事?!?/br> 他頓了頓,看向她:“蕊蕊,讓我最后送你一次吧,或許這將是我們這一輩最后的一次見面?!?/br> 一輩子最后一次,什么敲打在心間,她竟無意間點了點頭。 而他笑了,只是笑容蒼涼。 她執意不坐副駕駛,他也未強求,一車無言,她望向窗外,想起了沐子睿的那句“有人上,也有人下”。 而他透過后視鏡注視著她,血絲滿布的雙眼,更加的紅。 他倆同時推門而下,他繞過車頭,來到她身邊:“我能最后抱抱你嗎?像朋友離別那樣禮貌的……” 他話語還在嘴邊,她已主動擁住他,他驚訝間臉緩緩釋放出笑,襯得他的臉更加的滄桑,他雙臂將她緊緊箍住。 此時的光線,她才看清他,他雙眼充滿血絲,眼底泛青,臉頰消瘦:“答應我,日子好好過?!?/br> “好?!绷璩近c著頭,眼眶微熱:“答應我,要幸福?!?/br> 她亦點點頭。 隨即凌辰松開她,逃也般的上車發動,眼淚止不住的下滑,透過右后視鏡,“再見了,我的女孩兒?!?/br> 而她看著遠去的車,心間竟不知是何滋味,人生如若初見,她依舊青澀,他依舊是那球場上的璀璨。 這便是由陌生而來,最終以陌生退場嗎? 她轉身間,卻被一道力拉住,還沒反應過來,一道清脆的耳光聲響起,女人憤怒道:“不要臉?!?/br> 女人一席大紅禮服,精致的新娘妝,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可是最讓她一動的是女人的聲音。 她嘴角一牽,完全沒有理會那火辣辣的臉頰,而是打開肩包,拿出一件東西,向女人走去,墊腳將發簪插進女人挽起的發間,并在她耳邊道:“既然自己使手段都要得到的男人,就好好珍惜?!?/br> 女人瞪大了雙眼,伸手取下發簪,看著那栩栩如生的鳳凰,上面鑲嵌的紅色的寶石,眼里泛起狠戾。 握著發簪的手便向聶尹蕊揮去,而且是簪尖對她,而她站的穩定,絲毫也沒有要躲閃之意,可是如若那簪尖落下,她容必毀。 千鈞一發間,女人的手被握住,一道嚴厲的聲音:“你不知道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