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他在心疼誰?
夏亦南素來冷靜自持,似乎沒有什么能真正驚擾到他。他的心思就好似永遠在一個水平線上,不會有波動,永遠是處于一條直線。 可是,此時此刻看見那站在門外的人后,他的情緒卻是一下子起了上來。 那是什么? 是害怕! 周柏年就那么恭敬的站在了門外,那張中年的滄桑臉孔之上滿是嚴肅,只是那嚴肅之間似乎亦是夾雜著一絲心疼來。這絲心疼,便是落入了夏亦南的眼中。 他在心疼誰? 這一刻,夏亦南并沒有說話,他是在等對方率先開口。 “夏先生,小小姐是不是在里面?”周柏年眸光微微看了眼屋內,隨即開口問道。他下面要說的話,并不適合讓一個四四歲的孩子聽見。 夏亦南深邃的瞳眸中此時滿是暗沉的色澤,面容亦是凝重,“是在里面?!?/br> “那我們還是出去,一邊走一邊說吧?!敝馨啬晏嶙h道。 “那請你先在門外等等,我先去對果兒說一聲?!毕囊嗄宵c頭微微示意,隨即便是折回了去,等他再次出現在門口時,他已經穿好了大衣,以及戴好了皮手套,他看向了周柏年,說道,“走吧?!?/br> “好!”周柏年點頭。 兩人一起到了公寓的樓下,然后便是并肩而行。 “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這里?”夏亦南向著走著,此時的眸光似乎被路燈暈染著。 “之前小小姐住在南木酒店的時候,我問的小小姐。小小姐很聰明,將地址記得很牢?!敝馨啬晷α诵φf道,其實他從果兒嘴里套出這個地址來,純屬是出于好玩。果兒很聰明,他是有了點小手段才套到的這個地址,此時倒是派上了用場。 “原來是果兒?!毕囊嗄铣烈鞯?。 周柏年向前走著,那眸光卻是慢慢深遠起來,“夏先生,我知道您現在跟閣下已經離婚。照理說,閣下的事情我也不該來找您。但是,我覺得我該這么做?!?/br> 聞言,夏亦南卻是一下子的頓步,他側過了頭去,看向了周柏年,那鏡片的瞳眸是速染的復雜情緒,“她怎么了?” 周柏年亦是停下了步伐來,他答道,“閣下病了。兩年前,閣下就病發過,但是當時被國現任的國醫孔湛控制了病情,當時我們都以為她已經康復了,今天卻是突然再次發作了起來,按照孔國醫話里的意思,這次比兩年前更加嚴重?!?/br> 說到這,周柏年的眸光亦是對上了夏亦南,“是很復雜的病癥,她誰都不認識。兩年前是孔國醫用了催眠的手法幫閣下醫治,但是催眠的過程閣下卻是極其痛苦??讎t說,現在他不敢保證催眠的手法會有療效,可能現在好了,但是再過一段時間,閣下還是會復發。夏先生,今天閣下還是變得誰都不認識,但是她嘴里卻是叫著你的名字,她叫“阿南?!薄?/br> 此時,夏亦南還能清晰的記得,他逼迫她讓她叫這個名字的時候。 那時候,她還習慣一口一個夏總,或者是一口一個小舅。 那時,她躺在醫院的病牀上,但是又是找劉嫂有什么事情,她讓他幫她叫一下劉嫂,所以他就讓她非要叫了這個名字,才去幫她去叫劉嫂。 后來,她便是乖乖的叫了。 他還記得她第一次叫個名字的時候,那俏麗的臉上滿是討好的神情,可是那眸光卻是猶如一只狐貍般的狡黠。 此時,夏亦南卻是靜靜的繼續向前走著,他的背影在燈光下卻是顯得異常蕭索。 周柏年趕忙追了上去,喚道,“夏先生,我想請您……” “你今天來,程傾城知道嗎?”夏亦南卻是出聲打斷道,“他知不知道?” “程先生他不知情,是我私自前來,想請您幫忙?!敝馨啬昊氐?。 夏亦南轉頭看向了周柏年,此時他的右眼卻是突然染上了緋紅,“為什么,你為什么來找我?” “我之前是伺候老閣下的人,后來老閣下將爵位傳給閣下后,我便轉去伺候閣下。我跟閣下就相處了三年時間,閣下的性情我也有一定的了解,說句實話,其實閣下并不適合繼承老閣下的位置,她不夠狠,心還是太軟。您和老閣下之間的糾葛,再加上后來您和閣下之間發生的事,隨便按在誰身上,都會去選擇恨您才對,或者想盡辦法報復您??赡?,曾經的閣下也想過這么做,但是最終她還是沒有?!敝馨啬赀@么說著,那眸光里亦是有了一絲動容來。 “愛一個人很難,恨一個人更是難上加難,閣下終究還是做不到?!敝馨啬贻p聲說道,那聲音混著夜色里的冰寒,卻是慢慢浮現了一絲暖意來,“夏先生,有些事一步錯便是步步錯,有些人一轉身便是一輩子。老閣下和閣下的母親便是最好的例子,這樣的例子有一個就夠了,您說是不是?” ——有些事一步錯便是步步錯,有些人一轉身便是一輩子。 是什么開始在夏亦南的心里暈染開來,是酸澀,是心疼。 “你先回去吧,你說的我知道了?!闭f這話的時候,夏亦南恰好走到了路燈下面,他雙手負在了身后。 看著這幅景象,聽見了這么平靜的話語,周柏年以為此次他前來是失敗了,卻是在一秒,他看見夏亦南從他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個手機來。 他亦是看見他撥通了一個號碼…… 然后便是聽見他說,“簡國醫,你那邊準備準備,我會盡快帶她去你那里?!?/br> 突然間,周柏年卻是呆愣在那。 簡國醫,是不是就是消失了很久的簡元思? “夏先生,簡國醫是不是就是消失了很久的簡元思,后來被您找到,后來又消失不見的簡元思?”周柏年此時太過激動,似乎是在尋不到出路的迷宮里,總算是找到了出口一般。 原本臉上的沉重,此時在慢慢消退。 夏亦南朝著周柏年微微點了點頭,那眸光卻更是深邃,“我會帶她離開一陣,具體多久我不清楚,去哪里,也恕我無法告知,我也希望今天我們的談話你能保密?!?/br> 卻是在突然間,周柏年想起了今天孔湛說起的話來,更是想起孔湛提及的治療方法…… 難道,在三年前,眼前的這個人就已經開始準備? 簡元思不是消失不見,而是被他保護起來,畢竟以老閣下的性情,若是窺探到簡元思的下路,他絕不會輕易放過。 “夏先生,簡國醫是不是已經找到了能治療閣下病癥的方法了?孔國醫說治療這種病癥需要進行深度催眠,但是催眠的過程太過復雜難測,所以需要反復的實驗,短則幾年,長則十年之久。那是不是在這三年來,簡國醫已經找到了治療的法子?”周柏年突然開口問道。 卻是在一秒,他又是想到了什么,他開始喃喃道,“實驗的對象是要意志堅定的人,反復的實驗……” 下一刻,周柏年的眼神開始變得不安定,就像是一股霧,又像是云,他看著眼前靜矗在那的男人,半晌后才顫抖著唇開口道,“夏先生,您是不是就是那個意志堅定的人……?” 夏亦南卻是并未回話,僅是抬起了手,向著周柏年揮了幾揮,道:“回去吧,她還需要人照顧?!?/br> 此時,周柏年的腳步卻是怎么也移不開,他想再說點什么,可是又什么都說不出來。 “周叔,謝謝!”夏亦南又是開口道。 這樣話語,卻是那么簡單的道謝的話語。 周柏年卻是突然間流下了淚來,他就站在距離夏亦南身前的不遠處,然后深深的朝著夏亦南鞠了一個躬,此時此刻,這似乎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隨即,周柏年便是轉身離開,明明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步伐該是輕快才是,但是為什么他的腳步卻是比來時更加沉重。 竟然是那么的重! 在周柏年離開后,夏亦南亦是在夜色里站了很久,直到他的肩頭被夜色里的霜霧侵襲,他卷翹的睫毛上亦是沾染了濕氣,他才慢慢踱步向著公寓走去。 此時,在遙遠的某個地方。簡元思在接到夏亦南的電話,便是立馬朝著他的書房走去,這樣莫名的一個舉動卻是讓一人不滿意起來。 “咦!我說簡老頭,你是怎么回事,怎么接完電話就跑了,這酒到底還喝不喝?”說話之人,手里拿著一根煙一邊抽,一邊呼喊道。 “老徐,我說你能不能安靜一會,沒看到簡老頭一副嚴肅的表情,我就說你不會察言觀色?!贝藭r說話之人的長相看上去略微帶著一股沉穩來。 老徐不贊同的連忙反駁道,“老王,就你話多!現在簡老頭走了,這酒還怎么喝,真是掃興?!?/br> “對了!剛才那個電話是誰打過來的?”老徐又是突然一下子的問道。 “我說你豬腦吧,你還真是里面裝了一團漿糊。簡老頭在這里三年,除了你和我,還有那人外,還跟誰接觸過,這個村子里的人就只認識我和你,簡老頭對于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個隱形人?!崩贤鯚o奈的瞥了眼老徐,然后說道。 聞言,老徐便是一下子明白了過來,“原來是那小子打電話過來,不知是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