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凌亂的眼淚
回到桁檀宮已經很晚了,桌子上的晚餐從之前的中餐變成了牛排,洛落不常吃這些東西,刀叉相交,在杯盤上時不時的碰出一點聲音。 季美芝恭敬的伺候在一旁,眼睛不時的偷瞄向洛落,又下意識的看了眼始終沉默用餐的先生。 先生一向討厭不守禮儀的人,想必此刻早已經是忍耐到極限了吧。她狀似不經意的輕咳一聲,余光掃視身邊的女仆,對方立即會意,主動上前為洛落上了沙拉和濃湯。 “鐘小姐,請問牛排需要撤下去嗎?”女仆看似詢問,語氣里卻帶了幾分不容置喙的意味。 洛落有些尷尬的看了眼自己才只吃了一點的牛排,乖乖的放下了刀叉。 寧時連眼皮也沒抬,“口味不喜歡?” 洛落下意識的看了眼季美芝,“還好?!?/br> 寧時默了下,聲線突然冷硬,“告訴廚師明天不用來了?!?/br> 所有人都吃了一驚,主廚一向是經過嚴格篩選而來的,做的食物也向來是最精致且符合先生的口味,怎么會突然就被開除了呢? 難道是…… 眾人各色異樣的目光紛紛落在洛落身上。 洛落也還處在震驚之中,此時更覺得壓力山大,她咽了咽口水,嘗試著挽回幾句,“其實……”她緩慢的說著,腦子里卻瘋狂的尋找著合適且不刻意的措辭,“真挺好吃的,呵呵,明天吃不到了的話,我可能還會有點不習慣呢!所以……”你要不要重新考慮一下? 她還記得從前寧時曾和她說過,桁檀宮的所有人都是經過嚴格挑選上來的,而身處桁檀宮則會為他們的家族各自帶來不同的利益,大行方便之門?,F在卻因為她,就有人要被開除了,失去了桁檀宮的庇護,也不知道他的家族會不會像當初的鐘家那樣。 她試探著,無意間觸及寧時嚴肅的目光,便又像是xiele氣的皮球,再不敢胡說八道了,懨懨的低下了頭。 然而寧時卻似乎不想這么輕易放過她,“怎么不說了?” 洛落有些懵,他不是不讓她說嗎? 寧時忽然笑笑,眸子里甚至也難得染了笑意,“你難得一口氣和我說這么多話,沒聽夠?!?/br> 這話太酸,不像是從寧時嘴里會說出來的,然而此刻他說了,竟然還真像是偶像劇里的男主角一樣蘇,把洛落直說的臉紅心跳。 “好吧,你喜歡就好?!彼穆曇艉苡写判?,總是壓得低低的,像是故意在撩撥她。 洛落一點也不想領情,“不不不,還是您喜歡就好?!睈坶_除誰就開除誰,關她什么事呀。 就算桁檀宮倒了她也不會管! 寧時沒再說話,持著刀叉的手卻始終有條不紊的切著牛排,看似隨意卻又優雅,刀叉雖然不停的動著,但全程卻沒有過發出半點聲音。 有些人的優雅是刻在骨子里的。 這是自從遇見了寧時,洛落最大的感慨。 寧時微微抬眼,又快速將目光落在牛排上。盤子里的牛排已經被切成合適的大小,他放下刀叉,然后將自己的盤子緩緩推到洛落的面前。 “你吃的太少了?!?/br> 洛落有些詫異,忽然想起之前確實有過這么一個承諾,她每一頓吃兩碗飯,條件是他不許再強迫她吃肥rou。 她看著盤子里切得齊整的牛排,心里有些嫌棄。寧時吃剩下的,上面一定有他的口水…… “吃?!睂帟r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臉色沉了沉。 洛落被他忽如起來的嚴厲嚇到了,接過牛排開始慢吞吞的吃起來。寧時終于有些滿意,用餐巾擦了手,淡淡的發號施令:“以后記住,準備中餐給我?!?/br> 他始終沒有看向季美芝,但季美芝知道,這樣的口吻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先生對她的嚴厲斥責了。她心里明白是為了什么,低頭恭敬的應了句:“是,先生?!?/br> 飯畢,寧時牽著洛落離開,季美芝則帶領著仆人們收拾打掃。趁著空閑,很快有多嘴的幾個開始小聲的討論起來。 “先生最近是怎么了?西餐不是他自己之前要求的么?怎么今天突然就又換了?!?/br> “切,我覺得鐘小姐才是真奇怪呢,明明之前都特別得體,你看今天,刀叉都用不熟練,叮叮當當的像什么樣子,要是不是先生寵著,估計早就被趕出去了?!?/br> “是呀,你不說我還沒發覺呢,鐘小姐今天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不,她好像隔一陣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談到這個話題,立即又有人查了嘴,“我聽說先生今天就是帶她去心理咨詢了?!?/br>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不是……”壓低了一度聲音,“腦子有毛病了嗎?” “好可憐……” “是呀,不會是被先生折磨的吧?!?/br> “嗯,有可能,先生看起來可一點都不好相處呢?!?/br> “噓!小心別被季管家聽見,不然把你趕出去!” 幾個人立即唏噓著噤聲。 洛落被寧時帶到了花田里,手被牢牢的牽著,她只能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后。她沒有心情欣賞什么美麗的風景,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兩人十指相扣的手上,想抽出來卻不敢,心里別扭到不行。 “我想回去了……”她小聲的抗議著。 “別急,帶你去個地方?!睂帟r難得有些神秘的說。 走到花田的盡頭,洛落才看見眼前忽然出現的樹林。那樹林與往常不同,火紅的一片,像是無只個鳳凰棲息在這里,景色震撼又美麗。 那些樹和來賓公寓旁那棵巨大的火楹一樣,只不過沒有它巍峨壯觀罷了。 她上前摸摸其中一棵樹的樹干,看向寧時。 “不記得之前這里有洋楹的呀?” 寧時站在不遠處,眸中閃著星芒,“是最近才移植過來的,喜歡嗎?”他的聲音低低,似乎有些期待。 洛落笑笑,忽然想起他之前說過,那棵古老的洋楹是種給他一個十分重要的人的。突然又種了這么多,難道是他的初戀回來了? 帶她來看又是做什么呢?或許是想她幫著鑒賞一下? “很漂亮,我想是個女孩兒都會喜歡的?!彼锌系恼f著。 在超市里值夜班的時候,她重新看了一下原書的內容,里面好像提到過,他的初戀叫湊曼卉,是學舞蹈的,而原主好像也是學舞蹈的,如此看來寧大管家會選中原主,很可能就是借了湊曼卉的光。 只是不知道真正的女主什么時候才會出現。 轉悠了一小會兒,寧時才將她送回了房間。鑒于之前寧時犯下的某些惡行,洛落可以說是全程都在提心吊膽著,生怕寧時哪根筋搭得不對,又對自己下手。 被強吻被壁咚好幾次了,她也算是過來人了,事實上,那并不是什么美好的體驗。 洛落下意識的放慢了腳步,在花田時希望快點回到房間里,可真的到了房間門口,她又期望著在外面能多待一會兒。 最可怕的就是和寧時單獨待在封閉的空間里。 她等著寧時走,然而寧時卻極其自然的打開了房門,就像是在開他自己的房間門一樣。 轉念一想,整個桁檀宮都是他的,開個門又算什么呢? 洛落的處境尷尬,進也不是,退又不敢,正猶豫間,立在一邊的凝視忽然就將她推了進去。 洛落的心猛的往下沉,門關上的瞬間,寧時便將她粗暴的按在墻上。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她像是一只驚弓之鳥,下意識的掙扎起來,然而這對于寧時來說卻絲毫沒有阻礙。他的一只手捧住她的側臉,掌下是細膩的觸感,讓他全身的血液都跟著沸騰。 舌尖輕易的撬開她的貝齒,反復吮吸著,愈發的深入。 他強勢又霸道的掠奪著她口腔里的空氣,眼里的欲望和思念像是要跟著溢出來一樣。洛落覺得自己就快要窒息,頭昏腦脹的,只能拼命的呼吸著,連掙扎都變得微弱了許多。 他的另一只手忽然用力,衣襟應聲而裂,像是破布一般順著洛落的肩膀滑落,那只作惡的手跟著滑了進去,繞過她的腰身就去解她內衣的扣子。 洛落驚得一個激靈,終于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這次寧時絕對是來真的…… 他的手在她的身上游走,力道很大,所過之處都讓她感覺到難言的羞恥,“晃開我嗚……”她拼命捶打著他的胸口,這個可惡的男人竟然不給她絲毫說話的余地。 洛落氣得滿臉通紅,被強迫的恐懼、羞辱、委屈、焦慮、惡心,等等所有不知名的情緒糾集在一起,眼淚也跟著掉下來了。 寧時又忘情的吻了一會兒,似乎感覺到了洛落的抽泣,慢慢的放開了她。失去了被禁錮的力量,洛落無力的順著墻面滑坐在地上,破碎的裙擺在地面上自然鋪落,形態殘破又美麗。 寧時的眸光動了動,眼里像是還有火苗在灼燒。 他也半蹲下身,看著洛落紅著眼不停滾下來的淚珠,又是懊惱又是心疼。 粗糲的手指抹了抹她的淚,悶悶的說著:“有那么難受嗎?” 洛落依舊是哭,大哭特哭,捂著嘴巴哭,聲音低低的,一顆顆淚珠就像是連了線一樣,哭濕了整張臉。 她是妓女嗎?她是性奴嗎?憑什么他可以這么對待她,她已經忍得夠久了,小心翼翼的哄著他陪著他,他卻還是要這樣! “好了?!币娝娇拊絻?,寧時終于有些慌了,面上卻還是一派鎮定,“我剛剛……”他努力的尋找著合適的措辭來形容自己當時的心情,“只是情不自禁,很想你?!彼圆艜@樣。 只是沒想到她會這么的排斥。 有了這樣的認知,他的心里也并不好受。 他皺著眉看她哭了一會兒,忽然將她攬腰抱起。洛落嚇得立即又不哭了,騰空的雙腳拼命的亂踢,雙手也跟著不停的捶打,“你又干什么?快點放我下來!你個大混蛋!聽到沒有!” 寧時冷著一張臉把她摔在床上,床很軟,洛落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彈了又彈,她狼狽的爬起來,立刻退到了床的另一邊。 兩個人只隔了一張床的距離,洛落害怕得又哭了起來。她從來沒有這么大哭過,更從來沒有這么無助過。 是不是今天就算她喊破了天,也不會有人過來救她? 她盯著一雙通紅的眼睛直勾勾的瞪著他,眼淚還在噼里啪啦的往下流,鼻涕也似乎要流出來,沒有紙巾,她抽噎著吸了吸。 涕泗橫流,此時用來形容她再為貼切不過了。 寧時看著她這一副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小模樣,心跟著軟下來,其實他本來也沒想做什么,只是想抱她到床上休息。 “三個數給我在床上躺好,”他冷聲開口,似乎又恢復成了之前那個清冷的寧時,“不然我不介意把剛才沒做完的事情繼續下去?!?/br> 洛落愣了愣,頂著濃重的鼻音,“真的?” 男人卻不給她思考的時間,“一!” 洛落立即爬上床,弓著身子側躺好,她不敢平躺,生怕寧時突然又獸性大發的撲上來。 寧時沉默的為她蓋好被子,俯身吻掉了她的眼淚。洛落哆嗦了一下,到底沒敢躲開。 他的臉稍稍移開一些,卻還是近在眼前。彼此的呼吸交融著,他深深的看著她,聲音暗啞,“很好,以后聽話些,我就不碰你?!?/br> 洛落扁扁嘴又想哭,寧時再次吻掉了她的淚,一遍又一遍,她像是委屈到了極點,心里告訴自己不要再哭了,不要再被他親,可眼淚就是不住的流出來,像是要把她身體的水分全都哭干。 她忍不住抽噎著,寧時扶著她的背給她順氣。 很久,洛落哭累了,沉沉的睡去,寧時才終于松了口氣?;氐綍?,他拿起早就放在他桌子上的那份鑒定文件,緩慢的翻開。 「疑似人格分裂」幾個字讓他更加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