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夏瑞澤的目標，就是讓蠻族的中層指揮徹底斷絕。

    大小頭目很難抵擋夏瑞澤的弓箭射擊，最多三箭，必撲。

    兩方站在原地足足對峙了十多分鐘，蠻族小首領實在心疼自己不斷倒下的手下，可是又不敢下令讓大部隊直接撤退，只好傳令讓所有蠻族面向大夏騎兵的方向，緩慢向著南方后退。

    蠻族剛開始撤退的時候，大夏騎兵還沒有動靜，等蠻族撤了兩分鐘，向南方移動了幾十米，一眾大夏騎兵突然動了，向著蠻族大軍飛馳而來，程懷潛和夏瑞澤分帶六騎騎兵，兵分兩路，將蠻族大軍套一圈。

    蠻族大軍撤離的步伐不由得立刻停下，做好防御大夏騎兵的準備。

    就這樣，蠻族不動，大夏騎兵不動，只有夏瑞澤在不斷射擊。

    蠻族一動，大夏騎兵立刻前來攻擊，蠻族若是結陣嚴密防御，騎兵就只在軍陣周邊打轉，射射弩箭，蠻族若是只顧著埋頭跑，那大夏騎兵就會強勢貫穿大軍。

    如此循環往復，蠻族大軍的南撤進度嚴重被拖累，幾乎是以幾十米幾十米的距離在前行。

    蠻族大軍從上到下都想不通，他們為何會被區區十幾個大夏騎兵逼至如此地步？

    可現實就是，讓他們追，他們追不上大夏騎兵，讓他們跑，他們跑不過大夏騎兵，除了不停地被干擾被攻擊，竟然拿這些大夏騎兵毫無辦法！更讓蠻絕望的是，大夏騎兵的兩個領頭個人武力太過強悍，高級蠻族齊上也沒有辦法，蠻族大軍完全被克制住了。

    整整一下午的時間，丟下三百多同胞的尸身之后，蠻族大軍終于走完了上午花了兩個多小時跑過的路程。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但是蠻族上下卻振奮起來，因為他們距離營地越來越近。

    蠻族大軍干脆徹底放棄反擊，一心向著營地的方向跑去，路邊的標志物沒錯的話，他們很快就能回家啦！

    看著一些蠻族臉上情不自禁漾出的笑容，程懷潛也忍不住笑了，希望蠻族朋友會喜歡他和夏瑞澤為他們準備的驚喜。

    當然，對于蠻族來說，喜肯定是沒有的，但驚絕對有，而且太多了！

    發現前一天晚上扎營時看到過的標志物，意識到不遠處應該就是營地，但根本沒看到營帳時，跑在最前面的蠻族心里就已經有了不詳的預感，于是更加瘋狂地向營地應該在的位置沖去。

    然后，滿懷希望的蠻族們就看到已經被燒成一片灰燼的營地，舉目望去，滿地的灰燼、雜物甚至沒有超過半米高的！

    沒了……全沒了！

    營地沒了、糧食沒了、就連命都快沒了……

    精疲力盡的奔跑了一整天，支撐著蠻族千辛萬苦一定要回營地的信念就是回到營地后就安全了，就可以吃飽喝足好好休息了，可現實告訴他們，這一切都是妄想！

    營地沒了，哪來的安全可言？更甚者，已經餓得頭暈眼花的他們，連一口干糧都不要想吃到！

    強撐的信念轟然崩塌，不少累到極致又餓到極致的蠻族再也不管什么大夏騎兵，往地上一躺就再也不動了，仿佛已死。

    看著面前的廢墟，身后大片大片倒地的手下，蠻族小首領恨得雙眼滴血，可挫敗無力之感也控制不住的涌了上來。

    僅存的高級蠻族們徹底認識到，小股大夏騎兵的任務就是千方百計的拖延他們的行軍進度，好給營地這邊留時間搞破壞，也好拖慢他們抵達邊鹿城的速度。

    憤怒到極致之后，蠻族小首領恨恨的下令，該死的大夏騎兵不是不想讓他們到邊鹿城嗎？他們偏要立刻去！不就是沒有營地了嗎？正好，現在就走，連夜趕路！

    只要剩余的七百多號蠻族緊緊聚集在一起，不給大夏騎兵沖擊大軍的機會，面向大夏騎兵一步步倒退，互相幫忙抵擋箭支攻擊，小首領就不信了，如此還應對不了區區十幾個騎兵的sao擾。

    小首領想法是好的，可是，因為缺少大小頭目作為傳達命令的中轉點，蠻族小首領的命令下達到每一個蠻族戰士著實花費了一些時間，剛剛癱倒在地根本不愿意再動的蠻族戰士一個個被小首領的親衛軍強制揪起來又花了一些時間，等一切準備都做好，蠻族大軍準備連夜向邊鹿城趕路，小首領的計劃得以實施的時候，空氣中突然飄過一陣誘蠻的rou香味。

    所有蠻族戰士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看向了不遠處的小山包，在那里，大夏騎兵燃起了一個巨大的火堆，而在火堆上，竟然烤著數只用樹枝串起來的肥美兔子。

    夏瑞澤拿出中年廚師送給他們的調味料，不要錢一般往兔rou上撒，于是，被烤得滋滋冒油的兔rou更加噴香，rou香順著微風飄到了蠻族大營。

    蠻族們已經餓了一整天，餓得都失去知覺的胃瞬間被激活并發出了錘死掙扎，于是，拼命聞味道、咽口水的聲音此起彼伏，受到刺激之后胃發出的抗議聲更是連成了一片，大半的蠻族滿腦子只剩下一個念頭：餓，rou！

    幾個被餓得眼前發黑的蠻族根本顧不得考慮其他，填飽肚子這項生存所需的第一要件壓倒了一切，竟然不受控制地邁步走向小山坡上的大夏營地。

    其他蠻族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幾個蠻族率先走向大夏騎兵的火堆，就連小首領的親衛軍都沒顧得上阻攔。

    大夏騎兵肆意的欺辱嘲笑聲順著微風飄來，可這些聲音在耳邊打個轉就隨風飄散了，根本無法激起蠻族的怒氣，真正吸引了全部蠻族目光的是其中一個大夏騎兵竟然從肥兔上撕下來一塊兔rou，遠遠地扔給了靠近他們的蠻族。

    走在最前方的蠻族立刻瘋了一樣的沖了過去，從地上撿起那塊兔rou，顧不得臟也顧不得燙，使勁往嘴里塞，頓時，滿口rou香。這個蠻族來不及嚼幾下就死命咽了下去，因為其他蠻族已經沖過來試圖從他嘴里爭搶了。

    胃部被填充的滿足感讓蠻族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也讓周圍幾個沒搶到rou的蠻族被刺激到，爭先恐后地沖向大夏騎兵的火堆。

    被壓抑了整整一天的蠻族，互相傳染了瘋狂的情緒，一下子，大部分普通蠻族戰士都瘋狂了，根本顧不得什么向邊鹿城進發的命令，不顧一切地向著大夏騎士所在的地方沖了過去。

    程懷潛一揮手，手下的騎兵立刻一人舉著一根火把和一根穿著兔rou的樹枝翻身上馬撤離火堆，程懷潛和夏瑞澤也是一手樹枝烤兔，一手火把照明，縱馬緩緩離開。

    騎兵們分散開單獨撤離，相同的是，他們都是向北撤離的。

    于是，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沖過來的蠻族完全不受控制的跟著大夏騎兵再度向北方跑去。

    程懷潛和夏瑞澤都明顯感覺到，這兩天他們兩人的食量一頓比一頓大，也就是說，身體基礎素質越好，所需要的能量越多，食量就越大。

    他們是如此，一個個從小到大都長得人高馬壯的蠻族就更不用說了，早已習慣了大食量的日常。

    若非對食物的需求特別大，蠻族也不至于每年秋天都去大夏劫掠糧食，因為沒有儲備足夠的食物，他們是真的抗不過寒冷的冬天。只有每年夏天北域溫暖起來的時候，蠻族才能糧食自給。

    今年一開春就進攻大夏，蠻族高層首領們用積攢下來的糧食給蠻族大軍提供了幾頓飽飯，然后用只要打到大夏的城市就會有數之不盡的糧食來刺激餓了一整個冬天、終于回想起飽腹滋味的蠻族的戰爭積極性。

    這一借口就像在餓了一冬天的餓狼前方吊了一塊肥美的鮮rou般異常好用，蠻族上下都被刺激的熱血上涌、戰意盎然。

    可誰能想到他們的先遣部隊會遇到程懷潛和夏瑞澤這兩個惡魔？

    燒了大軍的糧草不說，硬生生拖著滴水未進的蠻族大軍奔波戰斗了一整天，蠻族的消耗之大遠超預料，還得不到休息補充，就算真讓蠻族連夜趕路，都不一定能走到邊鹿城。

    可程懷潛是不會讓他們繼續往南的。

    只見程懷潛得意地晃著手中的烤兔，控制著戰馬小步往前跑，他時不時吃一口烤rou，故意做出一臉幸福滿足的模樣，他手中的火把其實不是為了給他自己照路，而是為了給蠻族照路，讓蠻族能看到他，這副表現直把綴在他后面的蠻族刺激得雙眼血紅。

    新仇舊恨一起襲來，這一刻，他們心中最恨不得其立死的人，正式成了程懷潛。

    程懷潛這么壞的嗎？

    不，他還可以更壞。

    第35章 天亮

    只見程懷潛從烤rou上撕下一大塊，好像一不小心沒咬住般，rou塊掉到了地上，程懷潛滿臉可惜的繼續縱馬往前走，后方的蠻族瘋狂地沖上來爭搶這塊烤rou，根本不在意笑得很惡劣的程懷潛。

    一整個冬天蠻族都窩在營帳里，盡可能減少活動量，抵御著寒冷和饑餓，餓著餓著就習慣了。

    可現在，他們再也抵御不了了，出戰前被填飽的肚子喚起了他們對飽腹的向往，再也不能忍受饑餓。

    現在別說是有一口rou，就算是只有一塊干得啃不動的餅，蠻族也能爭搶起來，更何況是噴香的rou呢？

    看到普通蠻族戰士竟然不聽指揮反而追著大夏騎兵再次朝北而去，蠻族小首領震驚之余滿臉灰敗。

    出戰前，家族長輩其實曾告誡過他，在從大夏搶到足夠的糧食之前，一定要保證手下戰士的糧草供應。普通蠻族萬一被餓瘋了，是有可能炸營的。

    小首領之前對此不以為意，在他的記憶中，蠻族下級永遠聽從上級的指揮，根本不會忤逆。

    昨晚糧倉被燒，雖然憤怒，但小首領并未太過焦慮，他認為只要搶救出來的糧食夠今天早上的早飯，在午飯之前，他們就能全力趕到邊鹿城，到時候新的糧食補充進來，糧倉被燒的疏漏就可以被彌補上。

    小首領唯獨沒考慮到大夏人燒毀糧倉后還有后手，大早上就來刺激他們追著小股騎兵隊伍向北走，浪費了一整天的時間和精力，蠻族大軍不僅損失慘重，還耽誤了更重要的任務，以至于天色已暗，他們甚至沒能向南多走出百米！

    現在，最底層的普通蠻族失控，小首領環顧左右，除了親衛軍和高級蠻族，竟然看不到幾個可以派出去收攏隊伍的大小頭目。

    愣怔了半響，小首領重重地冷哼一聲，決定干脆丟下那些不聽指揮的普通蠻族拖住大夏騎兵，他則帶著親衛軍和仍然聽話的守在周圍的高級蠻族連夜向邊鹿城進軍。

    他只要聯絡上先一步抵達邊鹿城的手下大統領，再帶著糧草回來收攏手下即可。

    相似的是，小首領再次沒有考慮邊鹿城是否真的在先行一步的手下大統領手中，或者說，他下意識地回避去想這個問題，果斷下令全軍向南。

    小首領的親衛軍最低的都是小頭目級別，冬天好過一些，平時跟著小首領待遇也好一些，此時還能保持理智，聽到小首領的命令后，忍耐地咽了咽口水，最終還是收回不舍的目光，跟著小首領順著道路向南行進。

    此時天色已經接近全暗，幾乎看不清前面的道路，有蠻族在處理火把，一支一支的火把點起來后，勉強可以照明。

    可是沒走幾步，耳邊突然傳來了馬蹄聲！

    蠻族們驚恐地扭頭看去，其實是舉著弩箭的夏瑞澤騎馬追了上來。但蠻族已經看不清楚火把未照明的區域，只知道應該是有大夏騎兵靠近了。

    夏瑞澤把自己的烤兔給了程懷潛，他自己縱馬追著小首領的隊伍而來，連聲招呼都不打，一支支弩箭就朝著蠻族隊伍射來。

    天色太暗，即使點著火把，蠻族也看不清離他們有些距離的夏瑞澤，蠻族小首領的親衛軍想躲閃都不知道該如何躲閃?？刹欢阋膊恍?，反擊就更不用想了，白天都沒辦法反擊，晚上連對手在哪里都看不清，如何反擊？

    蠻族很難理解，為何大夏騎兵竟然敢在夜晚如此放肆的縱馬奔馳？就不怕馬蹄踩坑里摔倒把馬背上的騎兵甩出去折斷了脖頸嗎？

    注定得不到答案的蠻族親衛軍只能將小首領團團圍在正中央保護起來，他們手中的武器毫無章法地隨意揮舞，能否成功抵擋弩箭攻擊純粹是在碰運氣。

    夏瑞澤不緊不慢地縱馬繞著這群近四百號的蠻族隊伍不斷轉圈射擊，他自己不舉火把，蠻族根本看不清他的位置，他卻能精準定位舉著火把的蠻族，也能精確的從蠻族雜亂揮動的武器間隙射出弩箭。

    可憐的饑腸轆轆的蠻族想走走不快、想躲躲不開、想反擊又反擊不了，進退維谷、舉步維艱、著實凄慘。

    另一邊，程懷潛瞅準時機大聲下達命令，手下的騎兵立刻將手中的烤兔隨手扔了出去，然后慢慢向著程懷潛的位置聚攏而來。

    程懷潛收攏了手下騎兵，讓他們像前一天晚上一樣，一個接著一個依次跟在他的馬匹后方，然后帶著騎兵踏著月色奔馳起來，沖著因為追趕不同的大夏騎兵而被分散成十多堆的蠻族而去，在一小堆一小堆的蠻族中間來回穿梭擊殺。

    蠻族們正一堆堆的聚在一起忙著爭搶美味的烤兔，根本看不到沖過來的大夏騎兵，等他們聽到聲響的時候除了驚慌四顧，連躲都不知道該往哪里躲。

    程懷潛帶著手下騎兵一次次在戰場中來回穿梭，為了照顧后方的騎兵，程懷潛的速度并不快，但每堆蠻族都被貫穿了四五次，蠻族被擊殺了一百多號之后，終于有蠻族站出來大聲呼喝著試圖將剩下的蠻族聚到一起。

    天色徹底黑下來，提前準備了火把的蠻族卻少得可憐，大部分蠻族完全成了睜眼瞎，惶惶然四顧，什么都看不清，除了不停響起的馬蹄聲和同胞受傷后的慘叫聲，蠻族根本連大夏騎兵在哪里都搞不清。

    誰能想到，黑夜中的大夏騎兵竟然比白天還要恐怖？

    這邊，夏瑞澤追著小首領的隊伍向南走了近二十分鐘后，他故意繞到蠻族隊伍后方，果然，沒過多久前方的蠻族傳來了慘叫聲。

    黑暗中，后方的蠻族驚慌不知前面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夏瑞澤卻知道，這是他們從昨天晚上開始設計制作的陷阱派上了用場。

    白天都很難分辨的陷阱，夜晚更是難以察覺，打頭的幾個蠻族一腳踩空，掉落陷阱后，緊跟在他們身后的蠻族紛紛下意識地往兩邊躲，可這些是程懷潛布置的連環陷阱，于是，踩空的踩空，被倒吊起來的倒吊起來，一時之間，慌亂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被護在中間的蠻族小首領根本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除了大聲命令讓手下安靜下來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夏瑞澤趁亂沖進蠻族隊列中，用長劍快速擊殺。

    終于，填滿了五個陷阱，又被擊殺了十幾個同胞之后，蠻族冷靜下來，繼續往前走。

    打頭的蠻族膽戰心驚的每走一步都要先伸腳出去試探，如此一來，整個隊伍的速度自然慢了下來，給夏瑞澤提供了更多的攻擊機會。

    安全的走了三分鐘之后，蠻族們終于放心一些，大膽地加快了一些速度，然后他們就又陷入了一片連環陷阱……

    再次損失幾十號蠻族之后，選擇跟著小首領向南的蠻族已經從最初的將近四百銳減到了不到三百。

    小首領雖然看不清具體情況，但他下意識地覺得情況不太對，可是已經走到這里了，還怎么返回去？

    于是，小首領只能下令繼續走。

    在第三片連環陷阱陣處，夏瑞澤沒管陷入慌亂中的蠻族，而是收攏了躲在附近的，之前負責燒毀蠻族營地的六騎騎兵，以及昨晚派去運送戰馬的兩騎和馬校尉派來援助的二十騎騎兵。

    這些騎兵已經在這里挖了一下午的陷阱，才能接連坑殺了不少蠻族。

    夏瑞澤讓有前一天晚上夜晚行軍經驗的六騎騎兵穿插著照顧其他戰友，然后一騎挨著一騎，跟在他的馬后。

    夏瑞澤放慢了速度，距離蠻族隊伍也稍微遠了一些，下令手下的騎兵沖著蠻族隊伍所在的方向任意射擊，不管能不能射中，反正不停地射就對了。

    而連續經歷了三波陷阱的打擊之后，小首領終于撐不住了，在周圍親衛的一致勸阻下，決定放棄連夜趕往邊鹿城的想法，向北返回更熟悉的營地，嚴防死守一晚上，明天白天再行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