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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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樊籠,半生無子?!?/br> 這句卜卦像是密實恐怖的烏云,籠罩在他身上,無時無刻不在壓抑他的神經。乃至無數個午夜驚醒,憶起夢中形單影只,困在公主府中蕭條度日的容溫,都是一背冷汗。 從前他以為自己不畏死,后來才醒悟自己其實更貪生。 他怕留她一個人。 所以這些年他行事可謂謹慎,十分注重自身安危,唯恐一不留神便卦相成真。 孩子的到來,于他而言,更似陽光刺破烏云,終見青天。 班第把來之不易的小女兒視若珍寶,覺得朗日星輝都不足以媲美自己的掌上明珠。 眼看小女兒已牙牙學語,快滿周歲了,他還在挑挑揀揀,沒給定好名字。搞得眾人都只好暫且稱小女兒為小格格。 這日,容溫抱著咿咿呀呀的女兒進屋,見班第又在案前坐著翻書,不由調侃道,“找出什么好名字了?” 班第聽見母女兩的聲音,立刻站了起來,一手接過胖乎乎的女兒放在長榻上,一手攬著容溫問,“你怎么又自己抱她,她現在這么沉?!?/br> 小孩兒見風長,一日一個樣。 快滿周歲的小格格很爭氣,對得起父親當初對她的閉眼瞎吹。 早已一改出生時的邋遢小丑鬼模樣,越長越干凈白嫩,圓潤可愛,也越長越像班第。 白嫩嫩的臉蛋兒上,生得副與班第如出一轍的深邃五官,連那雙咕嚕嚕的大眼,細看都泛著透亮清澈的銀灰。 但她輪廓卻不似班第那般冷硬鋒銳,而是兼并了幾分容溫的柔和,rou嘟嘟的,像只白胖軟綿的小包子。 “她之前被老可汗帶去了王帳玩,我不親自去接,她肯定耍賴不肯回來?!比轀亟忉尩?,順手理了理女兒的卷毛小揪揪。 小姑娘的臉上,很明顯能看出父母的相貌特征。 就是這頭小卷毛,不知像誰。 班第聞言,輕輕捏了把女兒藕節似的小胖胳膊,逗她,“小賴皮?!?/br> 小姑娘懵懵懂懂,沒聽懂父親的戲謔,只當父親在和自己說話,剛長出來的幾顆小米牙小嘴笑咧開,嘰哩哇啦回了好大一通咿咿呀呀。 口水往下滴了三千尺,還不肯停。 班第扯出女兒的小手絹,替她擦干凈口水,好笑道,“天天教你說話,怎么還是只會咿咿呀呀,這誰聽得懂?”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想去拿班第手里的小手絹。 班第嫌手絹臟,隨手拿了個容溫新做的布老虎給她玩。 小姑娘眉開眼笑的接過,爬到榻角,扯著老虎尾巴自己玩了一會兒,忽然抬頭朝班第喊了一句什么。 班第與容溫正在討論漠北牧民種牛痘的事。 天花與臟病一樣,一直是草原上要人命的惡疾。去年,關內有大夫研究出了種牛痘預防天花的方法。 班第聞訊,特地以良駒數千,跟皇帝換了那個大夫來漠北傳授種痘之術。 兩人說得投入,都沒聽清小姑娘說了什么,只以為她又在自言自語,嘰嘰咕咕了。 小姑娘沒得到回應,氣得爬到班第身邊,小腦袋一頭撞到班第胳膊上,大聲喊,“父汗!” 班第與容溫同時愣住,不敢置信的望向小姑娘,“你說什么?” 小姑娘不吭聲,氣呼呼的把掉了尾巴的布老虎往班第懷里一塞,似很不滿意父親給了自己一個水貨。然后很有脾氣的轉身,想爬回方才玩耍的榻角去。 容溫順手把人撈了回來,在她臉上親了親,溫聲細語哄道,“小格格,再把方才說的話講給額吉聽聽,好不好?” 小姑娘最喜歡溫柔漂亮的額吉親她了,很給面子的點點頭,脆生生又喚了一聲,“父汗?!?/br> 小姑娘雖是對著容溫喚的,激動的卻是班第。 他的小女兒頭一遭開口,喚的便是他。 血脈之情連涌出來的感動,沖得班第喉嚨發酸。凝著小女兒緩了片刻,班第才想起問容溫,“她為何稱我父汗?你教的?” 父汗父汗,父親自然得是汗王。 班第雖是漠北有實無名的王,但明面上的爵位卻只是臺吉。 他本人其實并不在意這些虛名,平時一向是教女兒喚自己阿布。 “不是?!比轀負u頭,回道,“應該是老可汗教的。我去的時候,他正在教小格格說話?!?/br> 班第不由皺眉,無奈道,“這都多少年了,他還在想認我當兒子?然后順理成章替我改變身份,去承襲可汗之位?” “我覺得不是,老可汗也許是認為……”容溫頓了頓,望向容貌與班第有七分相似的小姑娘,通透道,“世俗無法替你加冕稱王,但愛可以?!?/br> 因為,他本就是無冕之王。 班第聞言,大為震動,滿目復雜望向正在繞自己小卷毛玩的小女兒,喉結飛快滾動幾下,忽然把女兒與容溫一起摟進懷里,激動道,“我知道我們的孩子,該叫什么名字了?!?/br> 容溫:“嗯?” “其木格?!卑嗟谛ζ饋?,“她叫其木格?!?/br> 其木格,意為花蕊。 是他與琪琪格,用愛孕育出的小花蕊。 小花蕊小格格自出生起,便長在所有人的偏愛中。 性格養得是愛玩又愛跳,愛鬧也愛笑,一刻都閑不住。 剛剛學會走路,便倒騰著兩條短蘿卜腿兒,顛顛的往草原上去撒野。 三歲時,小格格忽然對摔跤起了莫大興趣。 學著那些比試摔跤的魁梧大漢把小裙子往腰上一塞,興沖沖的跑進王帳,求父汗送自己去王帳附近,專門給軍士家小兒郎開設的摔跤班里學摔跤。 班第啼笑皆非,“把裙子放下來!” “放下就讓我去嗎?”小格格歪著小腦袋,一臉期盼。 “摔跤是男孩學的?!卑嗟诔读顺杜畠喝彳浀男【砻揪?,提醒道,“你是個梳漂亮辮子的小姑娘?!?/br> “大不了我把頭發剪了,就像小羊剪羊毛那樣,剃得光|溜|溜。這樣,還免得你們總是摸我頭?!毙「窀駲C靈的在腦袋上比劃了一個大圓蛋。 她早就想把這頭小卷毛剪了,因為她覺得大人摸她頭時的動作,像她摸扶雪姑姑養的大獵狗狗頭。 “……不可以?!彼幌胍粋€光頭女兒,也不想要一個五大三粗的摔跤能手女兒。 “為什么?”小格格鼓著包子臉,固執追問,“我看見草原上很多男孩兒都是光禿禿的腦袋,我剃了頭不就能變成男孩兒了嗎?我為什么不能去學摔跤?” 班第與容溫都是苦后方得自在的人,所以他們希望唯一的女兒,生來便有底氣做草原上最自由的風。 在教育女兒的問題上,夫妻兩都默契的不以世俗規矩束縛她,男女尊卑那一套更是閑扯。他們的女兒,不需要對任何人卑微。 以至于在小格格眼里,她與男孩兒的區別只在于頭發長短不同,與不可以一同洗澡噓噓。其他的,男孩兒能做的,她自然也能做。 班第覺得小格格的問題不好回答,遂轉變思路告訴她,“你太小了,要四歲才能學摔跤。等你長大了要是還想學,父汗再帶你去?!?/br> “哦?!毙「窀裱砂桶偷脑谕鯉だ锿媪艘粫?,很快又提著小裙子跑了出去。 班第早習慣了女兒風風火火的性格,唇邊劃過一絲寵溺,繼續頭疼他的軍報。 過了一炷香左右,班第將將想出一絲解決軍報上麻煩的頭緒,便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 侍衛捧著一個香囊沖進來,忍俊不禁道,“臺吉,小格格拿了你的私印送給摔跤師傅,想賄賂師傅不計較她年紀小,教她學摔跤?!?/br> “……” 難怪剛才那小家伙在王帳里賴了半天,他還當她是死心了不高興,原來是在找買通師傅的禮物。 班第氣極反笑,把私印往懷里一揣,抬腳往外走,“去看看她?!?/br> 摔跤班里。 師傅暫停授課,一臉焦躁無奈的在原地轉圈圈,簡直想給賴著不走的小格格跪下。 好在班第及時來了。 小格格是個聰明孩子,一見父汗面色不好,索性先發制人,撅著小嘴把邊上的小男孩兒拉過來,“父汗你看,我比他還高一點點?!?/br> 言下之意,她已經長到可以學摔跤的年紀了。 班第不接她的話茬,只故作嚴厲的問,“為何要拿走父汗的私??!” 小格格肩頭一縮,有點害怕,攪著手指老老實實交代,“因為那個金坨坨最丑?!?/br> 摔跤師傅:“……” “……”班第也是一梗,他問話是這個意思嗎? “你不能不問父汗,便亂拿東西,這是錯的!還有給師傅送禮,更是錯上加錯!” 聽班第竟然是說這個,而非自己年齡不夠。 小格格莫名來了底氣了,手指都不攪了,有理有據道,“之前是父汗你說的,王帳里的東西我可以隨便拿了玩。還有,父汗你為了讓我晚上不去纏額吉一起睡,也經常送我東西啊。所以,我為什么不能送師傅東西?” 得益于班第的‘言傳身教’,小格格認為,求人辦事送東西是理所當然的,一點錯都沒有! 這種事能拿到外面說嗎! 班第再次被三歲女兒噎住,怕自己再‘教訓’下去,她又童言無忌抖出什么不該說的,最后索性直接道,“真想學?行,那你暫時在這里學一下午?!?/br> 小格格笑瞇了眼,點頭如搗蒜。 隨著女兒一天天長大,班第也逐漸領悟到女兒是個聰明小固執,一味阻止只會適得其反,就像方才這樣,輕易根本摁不住她。得讓她自己撞了南墻,疼了才知道回頭。 班第對摔跤師傅交代兩句,斜覷歡天喜地的小女兒一眼,徑直走了。 摔跤師傅得了交待臺吉的任務,務必要在今下午掐死小格格學摔跤的熱情,累點苦點沒關系。 摔跤師傅是個實在人,領命之后,直接把小格格和另外幾個初學摔跤的小男孩指到最后面去學扎馬步了。 前面都是些七八歲,學了幾年摔跤的男孩兒在互相較量。 正好有一對摔跤的男孩打到了小格格面前。 其中一個男孩兒小格格還認識,是父汗的好兄弟,查干伯伯家的嫡長子,云律。 小格格看熱鬧看得起勁,眼睛瞪得老大了,攥著小拳頭高高興興的喊,“云律哥哥加油!” 結果忘了注意已經發酸的小短腿,一個踉蹌,直直往前撲,憑著自己的小矮子身高,瞬間把云律的褲子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