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
“或許我該補一刀?”她亮出右手拿著的,赫然是一把精致、鋒利的匕首!她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他,說的云淡風輕。 “或許要三刀,如果你有帶金瘡藥的話?!?/br> “我說過要救你?”她瞬間明白他的意思。 “你不是也在找五玉?紅葉閣的幕后之手?!弊詈蟮膸讉€字他說的很輕,對沈青染來說卻重若千鈞,她的身份這么輕易就暴露了??? “知道這些,你更該死?!彼Z氣冷冷的,看著他的目光也像看死人一樣,只是她睫毛濃密纖長,撲閃撲閃地,格外惹人愛憐,生生緩和了不少冷意。 “玉還沒找全吧?”他仰著頭看她,挑眉問道,即使狼狽不堪,偏沒有低人一等自覺。 沈青染不回答。 “即使紅葉閣在手,五玉也.....也不易尋。你何不與他人合作呢?”短短幾句話似有些耗盡他的氣力,有血從他凝結的傷口冒出來。 她看了良久,說,“你要什么?” “寶藏五五分?!?/br> “好,”她尋玉本就不為那些金銀珠寶。 她答得輕易,讓他有些意外,他可不認為她會那么好說話,這女人就像深林里的一汪寒潭,誰也不知道潭水有多深。 “我要知道你的身份,”她倒要看看連紅葉閣也查不到底的人究竟是誰?“這是合作的基礎?!彼a充道。 “或許我們應該禮尚往來?!彼捯粑绰?,她便伸手摘下了覆面的紫紗。 霎那間,四周都安靜了,再無風聲、竹聲。他的眸子里只裝得下眼前的女子,少了輕紗的遮掩,她的容貌便完全呈現了出來,膚色白皙,高挺秀氣的瓊鼻,嫣紅的雙唇,配上她遠山般的黛眉和絕美的眸子,她表情冷冷的,cao,從沒有哪個女人能這么對他的眼過,明明長相美艷,偏她身上有攝人的圣潔清冷之氣,如此矛盾,如此讓人著迷。 他眸光熾熱地看著她,像篝火要蔓延開來,他打量的有些放肆,要把她生吞活剝似的,她破天荒地感到有些別扭,素手上揚很快便把紫紗重新覆好。 “沈青染,”她轉身背對著他,“我的名字?!?/br> 背影也很美,他想,心情莫名輕快了起來,連帶著身上的痛也輕了許多,沈、青、染,他在心里一字一頓地念,“呵呵呵,咳......咳咳.....咳”一連串低沉的笑聲在這林間尤顯突兀,只是沒一會便緊接著一陣咳嗽,她名字也好聽。 “我可不想還沒開始合作,你就死了?!?/br> 他抹了抹唇上咳出的血,勾著笑道,“不會?!?/br> 等氣息略順了些,他又說了,“我叫蕭澈?!彪S著面具摘下,露出一張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的面孔,劍眉,深目,高鼻,薄唇,掛著一絲邪笑,“這是我們合作的基礎?!彼貜退暗哪蔷湓?。 蕭澈?!竟然是平王蕭澈!她沒想過他是端華皇室之人,還是她今晚便要遞帖拜會之人。 壓下心里翻騰的海浪,她不顯露情緒半分,“平王殿下野心不小?!?/br> 七皇子并無外家,他的母親只是皇宮辛者庫的一名洗衣宮女,因一次因緣際會才懷上龍種,卻在七皇子年幼時便早早撒手人寰,因此較之其他有有權有勢外家背景、母妃健在的皇子來說,平王絕對算不上什么,只是即使勢單力薄,他卻在眾多皇子的較量中活了下來,雖不是皇位最熱門人選,卻也不容小覷。平王現下尋求傳說中的寶藏,只怕也是有野心想借此招兵買馬,一登大位! “彼此彼此?!彼旖堑男σ饪粗惓5男皭?,用看同類的眼神注視著她。 她不屑辯解,從袖中抽出瓶金瘡藥丟到他身上,轉身就走。 “我們什么時候可以再見面?”他在身后喊了一聲,逆著風的聲音有些破碎,可以聽出他氣息有些虛弱。 她皺了皺眉,聲音有些不耐,“平王殿下好自養傷吧?!?nbsp; 順著風飄過來,依稀夾雜有冷香,竟讓他嗅出了絲絲清甜的味道。 ...... 再沒走多久,是一方空曠足有一個院子大小之地,一個灰白色袈裟的僧人席地而坐,雙手合十,閉目靜坐。 沈青染在石凳坐下,并未出聲。 “唦唦唦......”她輕輕地合上眼簾,放松了心神,側耳傾聽,是風帶著竹葉舞動的聲音,“吱吱吱......”也有竹枝節間聳動的響聲,鼻間放佛嗅到清新凜冽的氣息...... “歲月無聲,流向遲暮,可有感受?”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人生苦短,你又何必如此執著?放下,試著去感受周身的晨曦,你會松快很多?!?/br> “不需要?!?/br> “九年來,你執念未消減半分?!被蹆舸髱煴犻_眼,放下手,緩緩地說。 “九年來,慧凈大師也依舊不說?!?/br> “一切事情,物來則應,過去不留?!?/br> “這個世間并不值得我留念?!彼f。 “你未好好感受,又何必如此匆忙下結論?!?/br> “慧凈大師若是助我一臂之力,青染感激不盡?!?/br> “罷,罷,罷。今日你請且回吧?!被蹆魪烷]目,手合十。 “大師若誠心度我,便該告訴我化育之日?!?/br> “當年慧悟告知你星空之眼一事,便是有悖天理。我又怎能錯上加錯呢?” “事有因便有果,大師知了,既已有因,何不讓它結果呢?” 慧凈閉目不語。 …… 沈青染走出淳寂寺時,臉色更添冰冷。 落琴、朱顏面面相覷,看來小姐一如既往未能如愿。 沈青染經朱顏扶上了馬車,靜坐著,問,“紅睡呢?” “睡公子早走了?!敝祛亝葏日f,“他......好像有些難過?!?/br> 垂下眼簾,她未回應,“回府?!?/br> “小姐,那今晚宴會您還去不去?”落琴問。 “平王答應了?” “是?!?/br> 身上的傷不輕,還敢在外面蹦跶,蕭澈還真的好樣。想起他邪惡、挑釁的眼神,她眉頭一皺,她倒要看看他還能怎么狂起來。 “為何不去?平王既已應約,我這個發帖人豈有不去之理。告訴十一,我酉時到鴻盛?!?/br> ...... 回到沈府時,是未時一刻。 沈青染剛下馬車,便看到站在大門前的廖嬤嬤,見到她歸來,她顯然是十分欣喜的,笑意盈盈,“小姐,你回來啦?老夫人特地吩咐老奴守著,道你一回來好有個接應。小姐一路車上勞頓,可有不適?” “淳寂寺也不甚遠,來回路況算是順坦,青染并未大礙?!鄙蚯嗳就熘?,“青染上寺里上香倒是煩勞祖母與廖嬤嬤憂心了,實在惶恐?!?/br> “小姐萬不可這般想。老夫人一聽說你不顧暑熱與勞頓,晨霧蒙蒙便上淳寂寺誠心上香祈福,不知多欣喜,還道小姐小小年紀便知虔誠拜佛,關心孝順長輩,實在是貼心?!?/br> “祖母謬贊了,”她略低著頭,隱約可見挽著的笑羞澀可人。 “老夫人說今日的晨昏定省便不用來了。二奶奶早些時候來見你,聽說你去淳寂寺上香,便先去老夫人院里坐著,現在小姐回來,老奴去給老夫人和二奶奶通傳一聲?!?/br> “二嬸嬸來了?”燕氏找她?她找她能有什么事?二叔老實忠厚有余,沈梓燁整一酒囊飯袋,沈宛瑜早已出嫁,二女沈宛芳正值豆蔻,年紀尚小,相較于三房裴氏來說,燕氏可謂是“孤立無援”啊,再不另尋他路靠攏大房的人,往后實在討不了好。 現在她從懷縣回府,沈凌風對自己也是虧欠有余,疼愛有加,剛及及笄,想來,在燕氏看來,自己比較好拉攏親近。再加之,昨日沈宛念在她院里閑聊許久,燕氏便也坐不住了。 “如此,那我與嬤嬤一同前往寧心院,給祖母報個平安?!?/br> 在路上,廖嬤嬤笑的和藹,不經意問道,“聽聞昨日三小姐去清漣小筑坐了許久?” “是。三妹是替三嬸給青染送一副頭面的,三妹與我也年紀相仿,便也聊了起來?!?/br> “聊的可愉快?” “甚好,三妹是開朗巧言之人,給青染說了許多京城之事,很是新鮮?!?/br> “三老爺雖是庶出,卻沒想到把三小姐養育得落落大方,實在是難得啊?!绷螊邒哳D了頓,繼續說,“再看與老爺同胞的二老爺家的,唉......平常老夫人也是常念叨二房家的不及三房爭氣,可不是嘛?二老爺也是個不爭不搶的人,二少爺無心商道,唉......實在是可惜......現下三房家生意做的是風生水起,指不定以后......” 廖嬤嬤話里話外都是挑明嫡庶之別,她這一房跟二房家才是一路的,三房家混的再好也是個庶出的、不是一個娘生的,少跟三房靠的近,要多親近親近二房。這是老夫人來提醒或是警告自己了?沈青染嗤之以鼻,沒有用的人留著做什么?這世道本就是弱rou強食的,沒本事的還理直氣壯指望別人了?不管是二房還是三房,只要是敢給她使絆子,她就不會讓人好過,大家相安無事最好,她也沒那個閑心去cao勞不相干人的事。 面上卻說,“上次家宴也沒來得及好好謝謝二嬸,這次二嬸特地來看青染,青染更是要好好與二嬸嘮叨嘮叨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