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當時溫成只是拍著季時川的肩膀,笑著說,“等你以后做了父親,就明白我的用意了,以后啊,好好跟軟軟相處?!?/br> 他其實沒想到,他又以這種方式騙了溫軟一次。 “你知不知道,這個消息對于我來說,就是晴天霹靂他是我爸爸啊,可是你們都瞞著我我爸瞞著我,陸師兄瞞著我,連你也瞞著我。到最后,我竟然是最后一個知道的?!睖剀浛s在他的懷中,胸口濕了一片。 她哭了。 季時川心疼不已,什么話都說不出口,只能用力的抱著溫軟。 溫軟就趴在他懷里哭。 一聲一聲的,很低,怕被溫成聽見。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溫軟哭著哭著睡著了。 季時川捧起她的臉蛋,她臉上還掛著淚痕,素白的小臉,毫無血色。季時川心被狠狠的揪著,很疼,疼到快不能呼吸。 那種無力感從心底漫延至四肢百骸。 他打橫抱起溫軟,推開隔壁的空病房,將她放在病床上。 最后,季時川親了親她的額頭,鄭重道,“我以后再也不會騙你了?!?/br> 也不知道溫軟聽沒聽見,夢里的她夢囈了一聲。 季時川徹夜未眠,下頜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早上六點的時候,溫成醒了一次,護士過來換了藥。 溫軟買了早飯回來,見了季時川眼皮下的青色陰影,更加心疼了,她按住季時川的肩膀,“你守了一夜了,回去休息吧,這邊有我在呢?!?/br> 季時川有些不放心,但自己這副亂糟糟的樣子,實在不適合留著,便點了點頭。 “爸,吃點東西吧?!?/br> 等季時川走了后,溫軟將飯盒打開,遞到溫成面前。 溫成沒什么胃口,吃了點就不吃了。 他的情況比昨晚糟糕了許多。 吃了東西,溫成在休息,溫軟拿著手機出了房間。 她猶豫著,握緊了手機,足足等了一分鐘才翻出電話本,給顧芳打了電話過去。 “軟軟,這么一大清早打電話有什么事啊” 不到半分鐘,電話就接通了。 溫軟抿了抿唇,“爸生病了?!?/br> “哦?!鳖櫡颊Z氣沒什么起伏,“生病了,就讓他好好養著唄,你打給我干什么” 溫軟沒說話。 顧芳也有些茫然,“出什么事了” 等了半分鐘,溫軟才開口,“媽,你這么狠心嗎” “什么軟軟你什么意思” “爸他”溫軟聲音哽咽,“癌癥晚期,醫生說沒幾天了?!?/br> 電話兩端沉默。 溫軟深吸一口氣,“我掛了?!?/br> 顧芳從始至終沒再說過一句話。 當初兩人離婚后沒過一年,顧芳就重新再嫁,這點溫軟適應了許久。 究竟是怎么是破碎的感情,才讓顧芳沒到一年就改嫁 為了這個事,溫軟怨恨了顧芳一年,直到周詔降生,這種怨恨才消散了。 掛了電話,溫軟就坐在外面走廊的長椅上。 這一樓是高級病房,人少,過道里顯得冷清了許多。 溫軟那通電話后,顧芳就沒了消息,也沒問溫成的具體情況。 兩天過去,溫成每況愈下,沉睡的次數逐漸多了起來。 季時川也為此,讓助理把工作搬到了隔壁病房。 相比于溫軟,這些兩天季時川才更加勞累。 季勉的那幾個私生子又開始興風作浪,暗地里破壞了好幾件季氏的生意,導致季氏虧損了將近一個億。季時川焦頭爛額,每天就只睡四五個小時,疲憊之色明顯。 溫軟也心疼他。 三天后,溫軟接到了顧芳的電話。 “你們在哪家醫院”沒等溫軟開口,顧芳就率先說話了。 溫軟愣了下。 “你們在哪家醫院”顧芳又重復了一次。 “市醫院?!?/br> “行?!鳖櫡紤艘痪浜?,便掛了電話。 溫軟還在愣神之中。 媽她是什么意思 親自過來了嗎 那天打了那個電話后,溫軟就后悔了,顧芳現在過得很幸福,給她電話只會徒增煩惱而已。 季時川也處理完了公務,出了病房就看見愣神的溫軟,他連忙坐過去,將溫軟摟緊懷中,“怎么了” 溫軟搖頭,少許,她又將打電話的事告訴了季時川,她拉著季時川的衣袖,垂眸,“你說,我這樣做是不是很自私” “怎么會呢”季時川揉了揉溫軟的頭發,“就算爸媽離婚已經過去了七八年,但至少曾經在一起過,不管是為仁還是為義。于情于理,都應該告訴她?!?/br> 溫軟“嗯”了一聲。 喲莫半個小時后,顧芳抵達醫院。 顧芳剛過來,氣喘吁吁的,她看了一眼溫軟與季時川,“你爸怎么樣了” “還沒醒?!睖剀浫缡钦f。 這次周紀明陪著顧芳一起過來了。 他臉上表情的不大,只跟季時川與溫軟打了一聲招呼,便不開口了。 顧芳斂神,“我進去看看?!?/br> “嗯?!睖剀淈c頭。 周紀明留在走廊里等她。 溫軟跟這個繼父話不多,倒是周紀明問了她幾句,溫軟都一一回答了。 沒了話題,走廊里又安靜下來。 顧芳進去的時候,溫成還在睡覺。 她和溫成分別八年,期間就見過他兩次。 一次是女兒結婚的那次,一次就是現在。 上次女兒結婚時,他雖然消瘦,但人看上去挺精神的,哪像現在,顴骨突出,皮包骨頭,如果沒有了那副皮囊,他就只是一副骨頭架子。 沒由的,一陣心悸。 當年離婚的時候,他就四十出頭,那時候風華還在,英俊儒雅,轉眼間就成這樣了。 顧芳眼眶有些濕潤。 許是察覺到身邊有人,溫成慢悠悠的睜開雙眼,看見顧芳的那一眼,還有些驚愕。 “怎么不認識了”顧芳難得開了一句玩笑。 溫成毫無血色的唇彎了下,雙眸變得神采奕奕,“你怎么來了” “軟軟說你生病了,我就來看看你?!鳖櫡颊f,又起身給給他墊枕頭,“要喝點水嗎” “要?!?/br> 顧芳順勢給他倒了杯水,沒給他,而是拿起勺子喂給他喝。 溫成手背上插滿了各種管子,他也抬不起手來。 喝了小半杯水,溫成問,“你一個人來的” “不是?!?/br> 溫成垂眸,眼睛有片刻的失神,復而他抬起頭,笑了笑,“上次軟軟結婚,也沒跟你好好聊過,最近過的咋樣” “挺好的?!鳖櫡蓟卮?。 “嗯?!?/br> 溫成又問“你兒子多少歲了上學了嗎” “嗯”顧芳愣了一下,隨即便明白溫成所問的,“今年四歲了,還在上幼兒園?!?/br> “哦?!?/br> 病房里也安靜下來。 窗外的風輕輕的撩開簾子,風中帶著早春的花香。陽光透著窗戶照射進來,竟意外的溫暖。 這一幕如同很多年前一樣。 那個時候溫成還是風華正茂的少年郎,書生意氣。 “這么多年了,為什么不在北城穩定下來”顧芳又問。 “軟軟跟著你我很放心?!睖爻苫卮?,“我一個人沒什么好牽掛的,就想實現年輕時候的夢想,周游各國?!?/br> 這些年,他走遍了世界的大大小小的各個角落,見了各式各樣的風土人情,心境開闊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