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太過開心興奮，一晚上沒睡著的她，就這么親眼看著“有錢人的愛情”這條熱搜慢慢往上爬。

    如果不是她一不太了解買熱搜的渠道，二又怕對傅易升影響不好，否則她都能干出把這條熱搜買到第一的事情。

    白漣也不知道沖著這熱搜傻笑了多久，又截了多少張圖，還早早地叫醒了閨蜜林茶來分享這份喜悅。

    看！那么多人，都在說她和傅易升是神仙愛情呢！

    而對白漣來說，愉悅度幾乎可以和同傅易升上熱搜相比的是……

    “網友們太會說了，果然個個火眼金睛！”電話那頭語調昂揚的正是白漣的閨蜜林茶?！安煌魑姨氐亻_了那么多小號，兢兢業業地發評論?！?/br>
    之前在網上鬧出了事，林茶雖然想瞞可也不敢瞞著，她老老實實地向父母把事情一交代后，被狠狠地教育了一通。

    非但如此，父母還強制性地把她塞到家里公司，只許她在家和公司間兩點一線往返，不許再去其他地方。

    其中被尤其強調的，是父母不許她再多和白漣交往。

    可林茶知道，父母不過是不清楚事情的全貌，還以為這是白漣慫恿的，可其實根本是她一手包辦，主動發起。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林茶表面上乖乖聽話，可實際上暗度陳倉，現代社會網絡這么發呆，不見面一樣天天可以聊天，這不，她們倆現在就在聊。

    白漣擔心道：“你還是別發了吧，要不被你爸媽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br>
    她有些擔心自家好友，早上熱搜才上沒多久，就有網友發現了盲點，在眾多新聞圖中敏銳地找到了昨夜四人同在的圖，當時剛醒的林茶，一瞧下面還是小貓三兩條的回復，就立刻想出了辦法。

    林茶得知昨晚發生的事情，更看不慣方若涵這個紅顏禍水，決定趁著熱搜熱度高，再說上她兩句。

    她熟知網絡cao作，尤其懂得拉踩，踩一捧一，向來是最讓人不爽又最好用的套路。

    這不，白漣如天邊般明月，被傅易升用珍寶捧著；那頭形單影只的方若涵，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不用怕！”林茶知道好友是替自己擔心，“我這回可沒扒皮，我只不過是說兩句風涼話，她要真想告，那也只能告我侵犯她名譽權，有本事她全告了呀！”

    “那就好?！卑诐i想想也是，又忍不住和好友抱怨起了昨晚的事情，“我真的覺得她是不是能給人灌迷魂湯，南溪他哥哥以前看起來挺優秀一人，怎么就被騙得團團轉呢？”

    白漣有些傷感：“我有時候都害怕，傅大哥什么時候又被她哄過去，分明她不是什么好人，這些男人怎么就看不出呢？”

    林茶一聽好友那自怨自艾的口氣，心里這一股無名火就來了，一口氣去買了一百個小號，開始不斷切號在網上罵人。

    新仇舊恨，她一起算了！

    “你放心，我常年網癮少女，專業的好嗎？為什么人家飯圈那么怕黑詞條，就是怕人形成固有印象，我們多黑……多把她的真面目曝光給大家，久了大家也就有印象了！”

    林茶哼哼了兩聲：“我看她現在也就有點事業了，這事業完蛋了以后看她怎么辦?！?/br>
    白漣的聲音很輕柔：“不過現在上了熱搜正好，上回沒脫的粉絲，這回也會動搖吧？”

    她心里滋味萬千，方若涵這樣的人，有能為她出頭的前任，有這么多粉絲維護，就連葉南竹也好像被她迷倒。

    可是她自己，卻到現在都不能保證擺平傅易升，這是為什么呢？

    “她不就是在網上發發照片，分享一下什么穿搭、護膚心得、個人生活嗎？有什么難的？”林茶有些不屑，“我看她還又接廣告又開店呢！這就叫割韭菜！也是，打小沒錢的，自然受不了錢誘惑……要是你去網上分享個人生活，比她的粉絲多多了呢！”

    “你瞎開什么玩笑，我哪行呢，我都不愛拍照?！?/br>
    林茶又說：“這叫清水出芙蓉，她天天花枝招展，妖里妖氣的，勾搭誰呢？你這種標準的初戀臉多好？肯定受歡迎！”

    “什么初戀臉……”白漣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做網紅嗎？

    她必須得認證，傅易升確實喜歡方若涵這樣的。

    是不是男人需要點競爭？如果有很多的人喜歡她，沒準傅易升也會變吧？

    ……

    辦公室里，方若涵也在同郝雯打電話，郝雯一打來，就是要勸方若涵出點錢，把這熱搜給撤了。

    方若涵本來還不太確定，這回白漣是不是又下場了，不過這小規模來不太成組織、翻來覆去都說的一個意思的新注冊賬號，要說不是有計劃來的，她都不信。

    而一向沒得罪人，在網紅事業上，選擇了開自己的珠寶工作室的她，競爭對手也屈指可數，能這么認真盯著她的，除了白漣還有誰？

    “這白漣不就是踩你上位嗎？我感覺我都要被里面的言論氣得什么小葉增生、乳腺結節了！他們秀恩愛就去秀恩愛，管你什么事??？你招誰惹誰了都！”

    “我不是陰謀論啊，但是下面的局勢也太一邊倒了吧？我都感覺是上回扒皮事件再現了！”郝雯擔心不已，“再這么黑下去，我怕你掉粉?！?/br>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作為靠流量吃飯的人，粉絲的增長與下跌，是非常重要的。

    “你這還不讓我說話？”方若涵一接電話，就聽見郝雯竹筒倒豆子般地噴起了罵方若涵的好友，“被黑是不好，可你也聽過一句話吧？”

    郝雯疑惑：“什么？”

    “黑紅也是紅?！狈饺艉鸬脭蒯斀罔F。

    這句話在明星那適用，在網紅這也一樣適用。

    比起被黑，更怕的是無人問津，連開個討論帖十分鐘都等不到兩個人回復，當然，這被黑可不能是什么法制問題或者是嚴重道德問題。

    還有一點，就是能不能將這黑紅，轉換為流量，轉換為對自己的關注。

    “既然她想要拉踩，那就拉踩到底吧?！狈饺艉⑽⒁恍?，意味深長，“沒準到最后，我還會感激她這么孜孜不倦地賣力給我提供流量呢?！?/br>
    物極必反這個道理，她還以為上一回白漣就懂了，可沒想到，她還是不明白。

    郝雯聽不太懂，可不妨礙她例行給自家閨蜜打call，既然方若涵這么說了，那一定是有她的想法。

    ……

    石璐仁是個標準的網癮少女，能夠熟練數出知名網紅、up主，大小明星，對他們各自的紅黑新聞如數家珍，是她得意的技能之一。

    哪里有瓜吃，她就在哪里。

    休息日睡到了正午才起來的她，習慣性地摸進了八卦論壇里的網紅分版，本以為又會是冷冷清清的頁面，現在卻有好幾條熱帖。

    而熱帖的當事人，正是前段時間才在網紅版被車轱轆討論過不知道多少回的方若涵。

    一目十行地巡視了一圈，石璐仁對于發生了什么已經心中有數。

    她想了想，將心中的天平往傅易升的那位新任未婚妻那移動了一下。

    一方面是她的少女心，忍不住為這種買遍全場的闊綽舉動砰砰亂跳，另一方面，也是她習慣性地給方若涵定了罪。

    石璐仁理直氣壯，并不覺得自己有錯，窮山惡水出刁民聽過嗎？在單純環境里長大的人，自然是要單純很多，再說，那白漣長得多正派？方若涵是好看，可那張艷光四射的臉攻擊性太足，一看就不太好惹。

    她看著昨晚的新聞鏈接，為那新聞中展示的拍品咋舌，心里滿是羨慕，要是下輩子投個好胎，或者家里有幸拆遷，她沒準也能過上這樣單純無憂無慮，找的丈夫把自己捧到天上的日子。

    隨手刷新，一條剛發出來沒多久的帖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有的人正在努力賣她原創的廉價飾品，有的人已經戴上了價值百萬、千萬的珍貴珠寶】

    這帖子才發就有了好幾條評論，以石璐仁的經驗，這一定會是條熱門帖子，身為一線吃瓜群眾的她，絕不能錯過。

    帖子的主角，依舊是今天的熱門人物方若涵和白漣。

    主貼連著貼了好幾張圖，分別是昨晚小圓桌四人同坐在一起、白漣依偎在傅易升身邊一臉甜蜜，還有一張是方若涵微博的截圖。

    “已知媒體爆料昨晚的一條祖母綠翡翠項鏈，最終拍得價格為320w，又知今日方若涵的珠寶店上新，所有新品價格，合計都不到零頭。試問，一白漣=幾個方若涵？更別說有的人是被人捧在心尖上，有的人還得拍視頻廣告賣珠寶?！?/br>
    帖子后頭，樓主還揮揮灑灑地寫上了好些嘲諷的話語，大概也就是說方若涵只配帶廉價珠寶，真正的好寶石、好玉石認主，有的人不配云云。

    石璐仁常年混跡網絡，也知道不同網紅們開的店鋪，只是她平時更關心的都是服裝店，對于方若涵的珠寶工作室只是有所耳聞，畢竟她平時上學挺少帶珠寶。

    她往下看著回復，有些意外，帖子里的風向和剛剛的那幾個帖子不太一樣，好像多了不少替方若涵說話的人？

    “lz是不是有點硬嘲了？方若涵開的珠寶工作室，真的是為數不多很少被吐槽的網紅店了……不搞饑餓營銷、不打版抄襲、不過度溢價，不管其他的事情，起碼這個我覺得不該被說吧？”

    “真的受不了了，干嘛這么貶低人家？組里不也都公認她挺有錢嗎？而且上回扒皮那事，出來維護她的幾位前任不也非富即貴嗎？我想人家也不會買不起一條項鏈，只是有沒有必要而已?！?/br>
    “大家都是姐妹，不必這樣互相傷害吧？我覺得說人家廉價這種行為最惡心了，真的是罵得過了頭?！?/br>
    而樓主當然不肯服輸，在樓里舌戰群儒，一個噴n。

    “水軍入境了？不就是開個店嗎？有什么牛？賺再多估計還沒昨晚拍賣會總額多吧？”

    “砸鍋賣鐵買一條和隨隨便便買一條能一樣嗎？這就是差別，這就是階級?！?/br>
    “說她廉價不是她自討苦吃？難道還怪別人？科科，高下立判，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見?！?/br>
    石璐仁有些不適地皺了皺眉頭，這樓主說得有些難聽，看著帖子里的回復，她總算明白自己之前看帖的違和感從何而來了。

    幾條回帖已經看完，再一刷新，石璐仁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

    就她看帖子的這一會功夫，怎么又這么多人來回復，而這回的畫風又不太一樣了。

    “秉承著公正的態度，我去看了方若涵今天發的廣告，然后……我淪陷了，我再細細看主樓的照片，橫看豎看，都看出了一個艷壓，別的不說，能給我方若涵的臉，我愿意在佛前求五百年?！?/br>
    “lz要不去看看廣告視頻？看完以后我終于懂什么叫高下立判了，不過我們分的高下，估計不太一樣？”

    “我只有一句話，mama，我戀愛了?！?/br>
    回帖的好幾個id，都是平時在版塊里很活躍的，排除了水軍嫌疑后，那么答案只有一個。

    石璐仁懷揣著好奇的心，跟著鏈接摸到了微博，點開了方若涵發的視頻。

    視頻一開始，是工作室的logo，一只用自己的身體將寶石盤旋保護住的中國龍，威風凜凜，卻因為柔和的筆觸不至于嚇人，正懶洋洋地吐出氣泡。

    氣泡在飄到空中炸裂，出現了工作室的名字——“珍寶之籠”。

    然后，一段流暢又優雅的鋼琴聲響起，節奏屬于中速，能夠讓人悠閑地數著節拍。

    黑色的大理石桌面上，白皙得像是在發光的手出現在鏡頭里，像是在彈奏樂曲般，指尖微動，從桌面上劃過，停留在了桌面連接著的梳妝臺面前，梳妝臺上，打開的珠寶盒光芒奪目，一眼看過去，要人一時決定不出該先看哪一個為好。

    那只手的主人終于出現在鏡頭之中，觀眾卻只能看到背影，她穿著一件黑色的法式露背連衣裙，背部的設計是一個半松的蝴蝶結，v字露出好看的肩胛骨。

    鏡頭似乎深諳留有懸念的技巧，從正在戴項鏈，做了簡單法式美甲的手；好看的耳朵；纖細的手腕；纖纖玉指……總之，就貫徹了一個道理，不讓看臉。

    可只憑背影，也能看出這是個美人。

    鏡頭再度切換，像是換了濾鏡，有些泛黃的鏡頭，有種身處回憶的感覺。

    和緩的音樂，也正映襯著這節點。

    大概六歲大小的女孩，穿著公主裙，正在從配件齊全的禮盒里，試圖將那卡通圖案的塑料戒指拿下。

    身穿像運動服般校服，剪著整齊蘑菇頭的少女，走到精品店里，在一整排掛在架子上的飾品目不轉睛，似乎挑中了一個，伸出手準備要拿。

    樸素連衣裙加板鞋搭配的女孩，挽著閨蜜的手在路過街邊金店的時候卻忍不住腳步越來越慢，目不轉睛。

    一對像是未婚夫妻的男女，站在柜臺旁邊，只拍到側臉的女孩低頭看向柜臺時露出的羞怯期待，像是寫滿了對未來生活的向往。

    有些年紀的成熟女郎，從容地走進商場的珠寶專區，邊挑邊試。

    ……

    而鏡頭，終于回到了開始的那位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