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
趙耳訾:…… 顧罹塵帶著容舟和絨團一起進了琉璃臺的最底下一層。 蓮燈閃爍,里頭的燭火也是透亮,華容舟被顧罹塵放了下來,手上還在揉著絨團圓滾滾的白腦袋,華容舟看著眼前這雕刻不凡的木門有些局促。 “里頭是些什么?” 她也不不踏步進去,這兒好看是好看,但是有些奇怪,地上還匯聚著不知名的細軟的毛,什么顏色都有。 風兒微起,毛兒也在飛舞,倒是引到她懷中的絨團更是造作了些,撲棱不停。 顧罹塵佇立在一邊,唇間帶笑:“待會我開門后,舟舟便是知曉了;但等我開門后舟舟進去的快些,還是勿要耗費時間為好?!?/br> 華容舟更是茫然。 木門在顧罹塵的手間陡然而開,但是比得華容舟更快的居然是絨團了。 胖了一圈的絨團宛若蓬松開來的白棉花,很是迅疾的從她懷中一躍而下,一瞬間就沖進了門里面。 華容舟:? 華容舟身形不穩,也被顧罹塵擁著立刻帶了進去。 等看清眼前情景,華容舟不由得感嘆眼前這是何等的奇況! 耳邊“喵喵”聲不絕于耳,各色的貓叫聲響縈繞在她的耳邊,甚至是還有著貓兒奶叫聲。 置身其間,華容舟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又是狠狠的眨巴了眼。 滿屋子都是毛茸茸,而且還是各色的毛茸茸,看著深藍,碧綠,木色的眼眸,華容舟差點一口氣沒有順上來。 這些貓兒有的怕人,有的卻是膽大。 怕人的貓兒就老遠的躲在博古架之下,三兩只圍在一起,還并著小腦袋的往外打量個不停;而不怕人的看到人來便是和絨團一般,抱著人的裙擺不松手,甚至好幾只都窩在她的鞋邊慵懶的舔、舐著小爪子。 華容舟心神一顫,什么煩惱都是忘記了,現在只恨不得馬上抽出一塊帕子咬。 嗚…… 這地方太好了…… 顧罹塵看她瞬間被吸引去了注意力,當即抽身在博古架之間穿梭著。 這一身黑衣在毛團之間有些不倫不類的,小心繞過佰圓毯上臥著的貓兒們,顧罹塵終于是在博古架最上頭看見了他想要去尋的那一只。 黃色的一團,不見腦袋,只見尾巴在博古架上頭左右的搖晃著,頗為閑適的模樣,但是只看背影就知道這貓兒長得該是多么……的胖。 而在它旁邊,跑的比誰都快的絨團同樣臥然不動,軟成一灘水一般的趴在上頭。 慢慢抱過蹲在上頭的黃貓,顧罹塵心間著實是松了一口氣。 貓兒還在變便好,他到現在還記得小姑娘上輩子四處尋貓都尋不見后的哭泣。 剛回頭想將這只黃貓帶到她的眼前,顧罹塵只見衣著華麗的少女此刻正蹲在地上,無甚講究的伸著纖纖玉手撫弄著地上的毛茸茸,一手在花貓耳朵上反復的揉捏,另外一只手在捋貓兒蓬松的毛尾巴…… 少女邊是撫弄還邊是振振有詞。 “嗚嗚~要是能帶著你們一起走就好了。 嗚……只帶著你們。 貓耳朵,貓尾巴,還有爪爪……” 聞言,顧罹塵腳步一頓,當即醋味了起來,抱著黃貓的臂彎也有些發緊。 …… 北淵的白雪鋪天蓋地。 崇朝卻是陰雨綿綿不絕。 今年靠近了年歲時還比往年多了好些雹子,而這黃豆大小的小冰碴子委實是壞了上京百姓辭舊年,迎新春的好心情。 除卻百姓無得好心情過年之外,朝堂之上又是動蕩,距離林尚書林崆雀身亡,平南王華容瑨在紅楓山墜崖意外已經近乎半個月了,現在朝堂最爭議的便是廢儲立儲之事…… 林家的事波及到崇朝的儲君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滿朝堂的人都是沒有料到鎮遠侯居然是顥景帝的兒子。 二十多年的太醫,以及服侍的嬤嬤都被一一找出,顧罹塵今年已經二十有五,太子顧齊淵不過才二十有一。鎮遠侯比得太子還要大上四年的年歲…… 這就有些微妙了…… 現在御書房中,下了朝的華容瑯尊敬的立于下位。 龍椅之上的威武君王心情好似很是不錯,早朝過后還帶著笑意:“筠青,太子的事就交由你去查探,穆道原那頭朕已經打了招呼,他會協助你;但朕只有一個要求,要便是太子的事你必須查探的清清楚楚!” 顥景帝所言的是林崆雀作為太子背后的最有權勢的支撐之力時,端元二十年間貪污去的賑災的救濟糧有了三成都入了太子的手…… 聞言華容瑯恭敬的領了皇命,自打走了舉薦入朝為官,他這個從四品的少監便是在朝中如魚得水。 不少觀望的官員都還是打算守著些時候在同華容瑯交際,但是林崆雀倒臺,林家被滿門抄斬以后,這位從四品又是得了新的證據。 一疊兒的信函混著賬本一齊被交到顥景帝的手中,無疑是將最后做決定的權利讓由了顥景帝,太子一脈是廢還是留,華容瑯都是懷著賭一賭的想法。 索性的是,他現在賭對了,原來顥景帝除卻太子和五皇子之外,好有個比太子都年長五歲的長子。 而這個人現在已然是容舟的未婚夫。 深色的官袍在身,不著著白衣的華容瑯身上少了幾分讀書人的清雅,倒是多了些浸yin朝堂已久的老練。 此刻他也是心神震撼,早前上了朝的時候顥景帝的意思還是不明朗的,但是現在御書房里頭品著顥景帝的意思,應該是對著顧罹塵萬分的滿意,甚至是有意于在廢了太子之后新立顧罹塵為儲君。 出了御書房,宮殿之外雹子砸地,噼里啪啦,不絕于耳。 回望御書房的牌匾,華容瑯撐著傘踏步而出,目色也變得泠然。 從宮門一路回了平南王府。 華容瑯在心里頭不停的算計著,他胸口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是不知是不是身子確垮了下去,他整個人都被滔天的疲倦之感籠罩起來。 顧罹塵若是即位,那么容舟必然就是一國之母…… 如此甚好…… 那他只要在容舟從安都回來之前安置好一切便可。 華容瑯又是想著容舟及笄禮在即,只是她此去安都,及笄禮生生的推遲了些。 不過這樣也好,越晚及笄,那容舟就會越晚嫁于顧罹塵為妻。 疲乏的撐著額首,王生有些緊張的敲門而入,回話道:“公子,您要的貓都已經準備好了……本來是備了兩只,只是……期間那只黃貍貓不知怎么都跑走了?!?/br> “黃貍貓?丟的是黃貍貓?” 似是想到什么,華容瑯當即顧不得什么疲倦:“讓全府的人都去尋!” 黃貍貓…… 因為容舟之前也是丟了一只黃貍貓。 所以他這次特意備了兩只貓,一只還是黃貍貓……言言 念及此,華容瑯直覺胸口陣痛,猶刮骨般的苦麻蜂擁而來,走丟的怎是黃貍貓…… 得了令的平南王府下人立刻開始四處尋找,但尋了各處都還未尋見。 足足一個時辰過后,華容瑯再等到王生前來稟告的時候,只見王生大驚失色,面色慘白的回道: “公子!縣主的雅戎小居走水了!現在半個屋脊都已經坍塌了去!” 華容瑯指尖的茶盞攸地落地,散為幾片,縱使滾水傾灑在膝蓋之上,他也茫然。 冗長的靜默以后,他才低聲喃喃:“走水?” 作者有話要說: 二哥:我為容舟準備了兩只貓,但是跑了一只 顧罹塵:哦……我為舟舟準備了一窩貓,十只手指頭朝上 感謝各位小天使的支持! 鞠躬! 第70章 晉江首發(70) 火光滔天, 整整紅了小半片的夜幕。 雅戎小居里頭的雕欄木柱都在烈火中焚燒不息, 又是大風起,這火隱隱約約還有往外擴散的趨勢,但是好在天邊還在下著銀豆子, 生生的阻止了這火再往別處蔓延。 “公子!公子不能進??!” 王生此刻正在死命的攔著自家的二公子, 二公子知曉雅戎小居走水以后便是渾渾噩噩起來, 這番大火還要往里頭沖著。 華容瑯白素的衣衫因為靠近雕漆木門而被熏的有些黑了。 雅戎小居當下是萬分的危險, 其屋脊塌了一半, 砸毀了原本精致的小花叢, 屋脊的另外一半高高的豎立在火光之中;角椽展開猶如鳥翅,此刻浸浴在火光之中, 好似沖天的飛凰轉瞬間就會騰起。 華容瑯萬分著急, 火光之下目眥盡裂。 王府無論哪方院子都能燒了去,可為何偏生是雅戎小居。 “公子!公子退后些!” 從身子深處涌來的力量讓纖瘦的華容瑯一下子將王生掙脫了去。 面前的燦焰照紅了他的面龐, 對著這已經蔓延至紅雕漆門的雅戎小居, 華容瑯猛地一頭沖了進去。 “公子!公子!” 王生急得團團轉, 火焰已經吞噬了他家公子素白的衣衫,燃燒的煙霧刺眼且難聞, 王生趴在地上發出了一聲無助的悲呦。 …… 木匣子,廢棄的字帖, 華麗的古琴以及博古架上數不盡的珍惜玩意兒。 華容瑯想要將這些都一件又一件的納入懷中,沉沉的木匣子依然被火熏烤的有些溫熱,四散的火星灼燒著華容瑯的發絲,又是不斷的侵蝕著他已經變得烏黑的冬衣。 最后又是看著墻面的那方古琴, 華容瑯心間痛意四起,那方古琴已然在烈火之中焚燒了起來,明明是在暗處,華容瑯卻是看得一清二楚,古琴上的雕刻變得發黑暗沉,琴弦也早就燒斷開來,斷口還在起著小火苗。 華容瑯不得不離開了,他被這煙熏嗆得涕泗橫流,顧不得擦拭便是破門而出。 但天公不作美,“轟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