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本以為擺脫了平南王府一大家子以后,她就可以解脫了;企料還有一人在背后,看著她,安排著她,甚至現在還想將她拐去北淵。 天下沒有百得的午餐,她兩輩子用真心換取兄長們的真心都是以血淚做代價終結的,現在她還奢望著能白白得了別人的愛護和關切。 若是早知這關切之后藏著謊言,她當初何必要敞亮了自己的心門,接納這白來的問切。 時間在慢慢的消逝,華容舟看著眼前不做言語的男人,嘲諷的聲音在心間澎湃而起,越來越是響亮。 顧罹塵眼中還燦著光,珍視的深情華容舟rou眼可見。 可華容舟直覺心窩子都是疼的。 “容舟你信我……你同我一道去了北淵的話,日子不會過得很難的,北淵風氣雖說頗為豪邁,但是人情不輸于上京的東區,想來你也能很快就適應?!?/br> 還在拿著話兒誘哄著華容舟,顧罹塵只覺今日這一遭談話著實是糟糕透頂。 現下容舟的面色算不上好看,衣香鬢影都在燭光之下模糊開來,不知是被他說的話給嚇得,還是當真就是小日子腹部的酸痛,顧罹塵覺得她整個人都是掩映在虛妄之中,飄忽不定,宛若下一刻便是要離他而去。 華容舟微微側頭,被褥之中的小臉頗為精致,瓷白的面上不見霞光,但是那脆弱模樣,顧罹塵只恨不得將她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 他的心從來沒有這么恐慌過,他的每句話都要細細的斟酌,否則他也不知他的那句話會觸犯了容舟的痛點。 更何況,這事是他有錯在先。 “侯爺當真是能確保了我在北淵能過得快活?”藏在軟被之中的身子在微微的發顫,可一切都被松軟被褥遮掩開來,看著顧罹塵的錦繡鴛鳥長袍,她試探的開口問道。 “能!我保證……而且我答應來娶你的!” 不知何時起,顧罹塵便是不再是自稱本侯,端著平等的姿態同她坐談,華容舟眼尾有些紅,細細描摹過男兒的面龐,像是將眼前的這個男人徹底的看透。 “侯爺……”華容舟舔了舔唇角,涎水之中還帶著淡淡的苦澀,不知是真的苦,還是心理的緣故,她的心中好似有一面小鼓,正在“突突”的敲個不停。 顧罹塵還在做著承諾,目中都是堅定的光:“本侯來娶你,容舟同我是被下了圣旨,被名正言順賜婚的。本侯會娶你的?!?/br> 短短一句,卻好似晴天霹靂! "本侯會娶你的……" 這話在她腦中輪轉萬番,堪堪是勾起她上輩子最不愿回憶的那一幕。 床榻翻滾的熱浪,緊貼她身軀的火熱軀干,耳側男子的呢喃,綿綿不絕…… 想她怨恨了那么久的歹人,原來就是顧罹塵! 顧罹塵還在解釋著,可華容舟雙目散盡光芒,生生的展顏一笑,有些僵硬的打斷了男子的說話聲:“侯爺,如是這般考量的話,侯爺就帶著我繼續趕路吧?!?/br> 喜從天降,顧罹塵聲音有些發啞,黝黑的瞳目聚著少女的身形,下一瞬他就伸出臂膀連人帶被褥將華容舟這一團攏在懷中,死死的扣住,像是護著自己的珍貴寶藏一般:“太好了……容舟愿意隨我去北淵!” 看著顧罹塵相信她這般簡單的就接受了事實的模樣,華容舟頂著小腹的陣痛,露出一口小白牙。 飛快的抬頭往上一探,并無多少血色的唇瓣印在他的唇角。 隨即華容舟立刻縮回了被褥之中,將頭也掩蓋了去。 顧罹塵恍若佇立云端,剛剛鼻尖的女兒香氣還沒有散去,華容舟這般的主動讓他分外的驚喜。 剛想要將她從被子里挖出來,女聲之中伴著若有若未的輕顫,嗡嗡地透過被褥:“容舟之前同慧敏長公主說過,一切以侯爺為上……所以侯爺現在快出去吧,我還要處理女兒家的私事……” 看著容舟的確沒有什么不接受的反應,他又是待在床邊好一陣的安撫,他按著華容舟的吩咐將吳玉帶了上來。 門外顧罹塵細細的囑托著吳玉怎么好生照料著華容舟。 吳玉二丈摸不到頭腦,只得一句句的迎合著,顧罹塵又是不舍的輕輕推開門,看著床榻那處安靜的一小起鼓包,收回擔憂的眼。 顧罹塵著實是松了一口氣,上戰場面對千軍萬馬都比不得剛剛那半個時辰來的膽戰心驚,險些就潰不成軍。 等到外頭徹底的安靜下來,華容舟這才輕輕的睜開了眼,那雙眼萬分的清明,哪里有困倦疲軟的模樣。 清風伴著飛鳥的啼鳴,探手而出,華容舟摸著微微凸起的唇珠,心間一片寒涼。 半晌之后,華容舟狠狠的咬了咬下唇,宛若泄憤一般。 “吳玉!” “縣主?” “快去收拾了東西,我們子夜之時御馬離開……” 第64章 晉江首發(64) 顧罹塵從華容舟屋子里出來的時候還帶出了絨團。 不知絨團是從何時養成的習慣, 晚間睡覺最喜歡窩在別人的頭頂。 怕它晚上鬧騰驚擾了容舟的安睡, 顧罹塵將這貓兒挪到自己的床榻上。 此刻看著絨團深藍色的圓眸,顧罹塵忽然伸出大掌狠狠的揉搓了絨團的腦袋瓜子,絨團不耐他這般大力, 粉嫩的爪子往前一勾, 隨即顧罹塵的手背就留下了一道抓傷。 細細的往外沁著微微血珠, 細長傷痕若是留在他的脊背可能更是讓人浮想聯翩。 望著外頭月暈于天, 浩瀚暗幕之下林子深處的小徑淌著淺淺的流光, 在一眾的深色樹林陰翳下透著幾分的嶙峋之感。 他陷入了思索。 上輩子顥景帝一系列骯臟手段著實是讓他作嘔。 為了留住他將他留在上京, 顥景帝居然還給他下了藥,生生的將他拘在了鎮遠侯侯府的屋子里。 還想靠著他的子嗣將他拘在上京之中。 但他還是著了道, 顥景帝準備的美人聚在他的屋子中, 最后都被他拔劍呵走。 那藥著實是烈性,又是恰逢隔壁的太子東宮宴會喧囂, 隔著墻他都能聽見容舟的不耐和不喜。 那個小姑娘尚未及笄, 自打她落水后已經幾年不見, 如今已經出落的如此的好看。 他忍著身上的藥效躲在樹后看著容舟進了一間屋子,又是注意一猥瑣小人鬼鬼祟祟的進了同一間屋子。 ! 他在心里警惕著自己, 將那歹人除去,他就離開。 可是忍著身子的燥熱和難受, 他三手兩手將那歹人處理了以后,再看床榻之上容舟面色潮紅,好似渾身都在冒著熱氣的誘惑著他往前一步的華容舟,他一瞬間精神了起來。 他看著床榻之上的女子難受的雙頰飛紅, 雙腿也在不停的攪著初夏的薄被,那模樣也像是中了那藥。 嗚咽像是小獸一般,他面前已經隱隱約約現著半個雪膩臂肩,像是上好的迷藥,她誘惑著他往前一步步靠近。 靠近而去,女子姣好的身子好似上好的白玉,在夏日的薄衫之下,一切朦朧難辨。 此番美景印在眼中,顧罹塵整個人萬分的僵硬,終是伸手將她納入自己的胸懷之間,二人的身形好似天造地設的一對,女兒家身上的酒香混雜著不知名的香味。 唇齒相依,薄衫相互摩挲,無需深入便以讓他心潮涌動。 關鍵時刻,軟榻之上,她唇側溢出的“哥哥,救我”徹底是讓他心間涼了個透。 顧罹塵抬眼看去,不知何時,她已經不動聲色的滿是淚痕,淚水順著她的眼角流下,濡濕了她的鬢發,枕巾之上也是暗濕一片。 可她還好似無知覺一般,嘴邊低低的呢喃著:“哥哥,救我……” 真是諷刺,傷她,害她的都是她的嫡親兄長,這個時候求助之際想著的還是華家那兩個渣滓。 他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之際,腦子昏沉,咬著牙低頭在她身上留下了數不盡的印記。 并未深入…… …… 但那日東宮夜宴之后,他醒來就已經回了自己的鎮遠侯府,身上還帶著細雜的撓痕。 一看就知道是一夜風流,可他卻顧不上細細回憶,他回來了,那容舟怎么辦 緊緊被繃著的腦海中,顧罹塵回憶起女子的嗚咽小泣。 當頭一棒,顧罹塵當即是想要沖出門去,可是外頭層層的侍衛守在外頭,那個領頭的小太監對他畢恭畢敬:“侯爺還是不要四處游走為好,陛下還等著為侯爺同昨晚那位定了婚事呢……” 顧罹塵踏出的步子硬生生的止?。骸爱斦??” 容舟要和她定親? “侯爺,當真……” 他雖說心間迷惑的,但是那會兒他想要硬闖,也闖不出去。 他的人被顥景帝拘了個干凈,他的確是可以孤注一擲的逃回北淵,但是他同容舟親密無間的場景在他眼前反復的重現,他誤了別人家的姑娘,怎可一走了之。 再等等…… 再等等…… 等到容舟和他成了親,他就立刻想法子帶著容舟回了北淵。 自此崇朝山高水長,與卿何關。 這是他在侯府這一等,沒有等來同容舟的賜婚圣旨,只是等來了她的死訊。 平南王府二公子金榜題名之夜,她死在了王府的祠堂之中。 尸骨早就已經寒透…… 滿面之上血跡縱橫,哪里還有原先好看的面龐,但是就這般模樣,他都覺得她美極。 她這一生,前十年活的恣意,后幾年卻是一落千丈。 看著堂堂的宮中編饌哭得臉上滿是淚痕,顧罹塵頭一回怒意控制不住,狠狠的奪過容舟的身子。 夏夜僵凝了的身子不算好聞,更何況這人不知是何時沒了的,臉上的血跡已經流干了,順著蒼白無血色的纖細脖頸結著一條條血碴子。 那血跡已經干涸,深褐色在祠堂不算亮堂的燭光之下仿佛透著黑。 饒是他反復的伸出手去擦拭都擦拭不去。 上輩子和這輩子,顧罹塵塵每每回憶起那時的意亂情迷,便是不由得想一刀戳死自己。 若是他實在是忍不住了,也不會那般對待容舟,女子最重要便是名聲,他當年卻是當誤了她。 就算沒有到了最后一步,可認容舟還是被她占了便宜。 漸漸的,他有些昏沉了,睡意鋪天蓋地而來。 * 雨越來越大了,華容舟還是不敢停下馬匹,她和吳玉二人就這么冒著雨一路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