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楚燕是丞相之女,太子又一直未能籠絡到丞相一脈,自然不會給楚燕難看。 高位的華璇清巧笑盼兮,對上太子的目光輕點頭,輕柔女聲攜著善意:“楚小姐既然退了這游戲,那便瞧著咱們玩,也算個樂子?!?/br> 言罷又笑著看著華容舟:“但舟兒你可不能跟著楚小姐一道跑了,要算個人頭數的?!?/br> 華容舟本來就沒有中途退了這游戲的想法,今日來,不過就是為了順著華璇清的想法展示一下自己胸無點墨。 華璇清的心思其實不難猜,她現在貴為太子妃,自然不喜歡自己,自己的名聲越差,日子過得越慘,華璇清心里就越快活。 琢磨好了自家三姐的心思,華容舟欣然接受。 丟個臉就丟個臉,反正她丟臉的次數也不是只有一次。 最后敲定上場的人共有三十人,其中女席和男席分開來比;男席那邊由太子開始起頭,女席這頭則自然而然由華璇清帶頭,讓人驚訝的是這剛回上京城不久的鎮遠大將軍也參加了進來。 新來的魏寧莜帕子掩唇,面露病容,華璇清自然讓她以茶代酒參與進來,她今日桌上的都早已經換成了茶水。 飛花令說難也不難,但是說簡單也不那么簡單。選詞選的簡單,若是要答什么含有山,月等詞的詩句,那肯定人人口中都有幾句藏于唇舌,可是若是輸,就是要罰酒的。 為了比較最終輸贏,飛花令過程以傳花為號,最后誰沒接上來了,這花就留在那人的案機上,幾輪下來看,比較誰案機上的花兒最多。 對面男席已經開始了,太子率先出一題要求含“天”字,隨即一枝抽條綠海棠傳至顧罹塵桌前,淡酒入唇,一句含“天”的詩句脫口而出;緊隨其后的是華容瑯,也是從容不迫應了上去。 華容舟沒那么多機會關注著對面的戰況,只是瞧著那頭似乎接的很順,一圈下來又輪到了顧罹塵,很快那綠海棠又從華容瑯面前過去。 而女席這邊題目的是“春”。 楚燕坐在華容舟前頭,奈何退了出去,跟在華璇清后頭打頭陣的就是華容舟了。 瞧著桌前這一枝粉玉堂,華容舟應了句常見的詩句,又將花兒遞給了魏寧莜。 女席這邊人少,很快花又從最后一位姑娘那傳了到了高臺華璇清的案機之上,不愧為上京扶仙,所出之詩甚為遠僻。 花兒再次傳到了華容舟案機上。 詩句就在嘴邊,但又被華容舟給壓了下去,華容舟素手揉捻在花枝上,這粉玉堂很是新鮮,重疊的花瓣兒之間還瑩瑩潤著水露。 三息過去,華容舟素手松開,主動飲盡了杯中之物。 “meimei也太過懶散了,只愿意接上一句就不接了?!迸_上華璇清面露柔笑,頗為熟稔的笑懟華容舟。 華容舟但笑不語,任由她繼續在上頭姐妹情深。 魏寧莜沖華容舟笑笑,親自提起面前的酒壺給華容舟滿上,略顯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淺淺小窩:“我給你續上!放心,還是茶水?!?/br> 幾輪下來,男席那邊好幾位桌前海棠簇擁,太子桌前也有兩枝綠海棠,顧罹塵和華容瑯端坐依舊,從容不迫。 至于女學這頭,除了華璇清和魏寧莜,其他姑娘們桌上都有一兩只玉堂花。 其中最矚目的便是華容舟案機上了。桌上已經六七枝玉堂花兒,粉玉堂,黃玉堂還有赤金玉堂,艷麗的可以滴出水來。 輸一輪,喝一杯,魏寧莜跟著給華容舟從自己壺子里續了好幾杯。 華容舟兩頰也有些飄紅,配上案機前數枝色彩紛呈的玉堂花,這模樣好似美人醉醒,嬌俏花間,玉脂纖纖,雙目含春,額間一點芙蓉花黃更顯俏麗。 一時間對坐男席抽氣聲連連…… 顧罹塵看著對面女子微露憨態,心間有些惱,腰佩白玉握入手心。 只稍用力,本就出現碎紋的玉佩順時化為粉塵。 她醉了的憨態他可是看過的。 作者有話要說: 舟妹:那位垃圾作者已經存了大量稿子,但是說入v才放出來,球球大家給個收藏刺激一下她吧…… 第19章 不情不愿……“二哥?!?/br> 飛花令就是玩一個樂子罷了,一來二去倒也讓眾人瞧見彼此的文采如何。 在場眾人都知道華容舟如何被趕出了山嵐書院,又被皇家退了親事;原本都以為會見到一個潦倒的姑娘,眾人卻沒想到見著如此嬌俏之景。 華容瑯看在眼中,對坐的少女一連喝了七八杯酒,面色駝紅,但那雙眼還算清明,此刻也還能跟身邊的姑娘進行交談。 但是華容舟的確酒量不怎么樣,自顧自的收攏桌上那幾只嬌俏的玉堂花,這會兒笑得肆意燦爛。 什么時候開始,華容舟對著他沒有了笑意,什么時候開始,兄妹相向卻總是以爭吵而告終;但凡華容舟能學到華璇清的三分聽話乖巧也不會落得如此境地。 那一午后華容舟日光下素衣執傘,下頷微露而且言辭無狀的模樣時時在華容瑯心頭盤旋不去。 傘落之際,華容舟明明是含笑的唇角,流露出來的話卻如此淬毒。 她說她嫉妒璇清…… 可是她又有什么理由嫉妒。 華容舟自小在平南王府之中長大,父王和母妃的愛意全部灌輸在了華容舟身上,而華璇清那時戰戰兢兢,在平南王府如履薄冰,就連想要讀書都要背著小心著。 華容瑯永遠記得,不過才八歲的華璇清晚上悄悄敲開了他的門,低頭鼓起全部勇氣詢問能不能借一本詩集。 華容瑯自然借不出,因為華璇清索要的那本詩集被華容舟給拿去了,還未歸還;次日桌前華容瑯順口問起,卻被華容舟支支吾吾的給阻了。 還是夜間華璇清小心翼翼過來回復道詩集落了水,字跡都已經模糊了。 那本詩集子是前人嘔心瀝血之作,居然被華容舟簡簡單單落水而抹去了蹤跡…… 華容瑯低垂眼眸,可是自己的視線卻是死死地盯著華容舟的。 沒有人比他更好奇華容舟的日子過得怎么樣?他原本讓小廝過去找華容舟,就是給華容舟找了個梯子,讓她自己抱怨兩句,這邊他也方便讓她回來。 可是華容舟什么也沒說,還說讓他不要多管閑事。 他不知那日所說自己會讓她嫁人有何錯處,可華容舟的歲數也到了,更何況以華容舟現在的名聲,上京有名聲的子弟誰還愿意主動娶她。 他僅當華容舟那日和他說的要搬出平南王府不過一時氣話,等華容舟自己想通了還是會搬回來的,可是華容舟卻死倔著,次日清晨就駕著馬車搬出去了。 自打華容舟出了王府,華容瑯的心情愈發的煩躁,夜夜彈琴,作畫都不得舒解。 像是有什么失去了自己的掌控一般。 華容瑯握緊了自己的手卻握不住華容舟前頭的路。 …… 雖說華容舟紅著臉,但楚燕知曉她這可沒喝醉,瞧見華容舟似乎極喜歡懷中這玉堂花兒,便把自己桌上用作觀賞的兩枝也給華容舟遞了過去。 來者不拒,華容舟開心的伸手接過,還側著頭咬了咬楚燕的耳朵:“你猜猜咱們的太子妃還有什么游戲等著咱們?” “不管有什么游戲,左不過我今日是不參加的,坐在這兒看熱鬧就行,也就是你被她給盯上了……” 楚燕現在對這太子妃毫無好感,她本就不喜歡華璇清,端的是一副虛偽模樣。 太子辦宴,本就是等著眾人玩得開心快活,順帶籠絡人心;果然有人想搭上太子這根線的很快順桿就爬,男席那邊兩個剛剛飛花令一時敗北的公子哥站了出來:“文也斗過,不若各位一起玩投壺?” “今日有些風兒,投壺也容易受了影響,不若我們換個游戲……” 其實今日的風兒并不喧囂,吹拂在臉上還帶著陽光中的暖意,但華容舟也不在乎他們玩什么,躲不過今日就縮著慫一些就可,緊要關頭再出些丑…… 場上幾道男聲爭來搶去,最后竟要比射箭。 在場之人無異議,楚燕甚至還有幾分興奮,剛剛還說無論玩什么游戲都不參與,這會兒聽說要比射箭,趕忙著就要上去。 太子拍板:“那便是射箭了,小喜子,去準備準備?!?/br> 華容舟摸著手上的花兒,臉頰邊的燥熱微微的降了下去,她剛剛不過只喝了一杯酒,其余的都是魏寧莜給她倒的清茶。 那雖然喝了一杯酒,但是意識還是在的,對面二哥直勾勾看著她的眼神讓他有幾分不自意,而他旁邊玄衣的顧罹塵也是目光毫無遮掩地看著她。 不得不說顧罹塵剛剛那幾句飛花令來的極妙。 若是顧罹塵在文采方面能和她二哥不分伯仲,他若走的是讀書考取功名的路子,想必也是一路順風,官運恒通。 這般想著,華容舟忽的抬眼,不料卻和對面玄衣男子的視線碰了個正著。 不過二十有五,這等年紀在男席中算是歲數大,可是論官職,論軍功,顧罹塵在崇朝國可謂后生可畏,年紀輕輕就官拜一品,還領了鎮遠侯的爵位;沙場磨礪五年,最終凱旋,顧罹塵的確氣勢了得。 小紅暗自想要收回目光,也得虧之前她在顧罹塵面前沒說錯什么話,不然這般處境著實讓人尷尬。 顧罹塵仿佛等著華容舟瞧她等了很久了,二人視線糾纏一時誰也沒有側開頭,最后還是華容舟有些惱的低下頭去。 手上揪著粉枝玉堂的花瓣,在手上都微微揉出汁液來,華容舟卻無意識。 這人大庭廣眾之下怎么這種眼神瞧著她,也不怕被人誤會? 顧罹塵的確不怕人誤會,剛剛華容舟瞧他一眼但又低頭的模樣著實取悅了他,甚至還從胸腔里發出兩聲低促的笑意。 一旁華容瑯眼角微抽,旁邊的鎮遠大將軍突然春風十里,過境藏喜,莫不是聽說要比射箭,恰巧對了武將的路子? “不知將軍何故忽然欣喜?” 顧罹塵心思簡單,很快又恢復了原本的低沉模樣,端坐如松:“無事,只是想起府上的貓兒撓人的模樣……” 華容舟剛剛那樣子就像是府上那只白貓兒,伸著爪子想要撓人,但是一對上他的眼就活脫脫的慫了。 明明心里想要動手,卻硬生生的要憋著;想要質問他,但是還需磨著爪子等著機會。 * 陸陸續續許多小太監過來擺好了臺子。 箭術也是山嵐書院必授的一門課,君子六藝,山嵐書院均有課程開設。 但射箭的臺子搭的距離席位遠了些,往來之人腳步匆匆,很快就在日光下擺放了五個箭靶子,遠近不一,最遠的都要去了小池那邊的假山處。 日光下黑布靶子藏在假山之間,倒是讓人多了幾分眼花繚亂。 太子和華璇清下了席,率先去一旁取了弓箭,不可謂準備不充足,各式各樣的弓箭足足擺了一長摞。 華容舟跟著楚言也隨后取了一把弓,魏寧莜身子不便,就在由著侍女撐著傘在一旁看看。 甫一拿起,華容舟就覺手中那把弓意外的不順手,弓身看著纖細,但實打實的重手,虎口握著的地方還未摩挲好,多了幾分糙意。 但今日她來也沒想著可以在華璇清的眼皮子底下射出個好成績。 她了然于心,華璇清這般安排,所以她今日這場宴會的射箭比賽,這箭矢除了箭靶子,射向哪里都是合適的。 華璇清和太子站在一處,旁邊的丫鬟輕輕過來貼耳:“太子妃娘娘,四小姐拿的是庫房里頭的損弓……” 丫鬟速速退下,一旁太子以為有什么事發生,長袖底下微微碰碰她的手:“清兒,怎的了?” 華璇清面上含笑:“無礙,臣妾只是想起來了,四meimei雖不通文墨,但這騎射馬術卻是極好的,今日也能得到機會再瞧一瞧……” 太子仔細想想,的確如此,華容舟的箭術的確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