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白圓拍拍小黃的肩膀,“去門口等外賣吧,應該快到了?!?/br> 小紙人不情不愿地耷拉腦袋,一步三回頭地進了前屋?;蛟S是著急吃飯,饕餮等了片刻,也跟了過去。 叫人毛骨悚然的存在離開,青流心有余悸地撫了下胸口,張望饕餮離開的方向,后怕道:“還以為沒命了呢?!?/br> “你什么時候走?”秦棋兩條手臂緊緊環住白圓,下巴膩歪地抵在她的頸窩處,有些不耐煩地說。 青流眼神閃爍了下,摸摸后腦勺,不好意思道:“天色這么晚了,不如我今晚就留下吧,你們放心,我就睡在院子里,正好今晚把視頻剪出來,明天再拍下一個?!?/br> 白圓向秦棋遞了個眼色。 他會意,正要趕人,倏而想到于光對狐貍的厭惡,起了壞心思,狡黠地說:“你可以待在這里,但是有個條件?!?/br> 青流道:“您盡管說?!?/br> 白圓猜到秦棋肚子里在冒壞水,暗暗掐了下他的大腿,警告他不要胡鬧。 秦棋仿佛沒有知覺,繼續說:“你得讓于光同意?!?/br> 青流若有所思:“這……” 第74章 秦棋的要求提出來, 青流為難了一會兒, 隨后眼眸閃過一抹精光,胸有成竹地應下了。 白圓只好帶他去于光的房間外, 幫他敲響門扉,然后拉著秦棋退往電梯間,把空間留給他。 她有些好奇青流要怎樣讓于光松口, 便悄悄和秦棋貓在電梯間墻角,暗中窺視。 須臾, 于光房間門打開, 出來的卻不是于光本人, 而是一條立行的銀蛇, 巨蛇身體抬離地面, 嚴實地堵住門框。金色的蛇眼陰冷地盯著門外的人, 嘴里蛇信子有頻率地吐出收回, 警告意味非常明顯。 青流干笑兩聲,識相地遠離門口, 倒退數步, 馬上要退到電梯間了才堪堪停下,不死心道:“能不能再商量商量?!?/br> 銀蛇猛一甩尾,驀地向前俯沖, 做出攻擊姿態,青流驚慌往旁邊跳了一段距離,然而銀蛇只是虛晃動作,身體還在原地, 眼睛十分通靈性地瞇了下,好像在嘲諷他。 青流手扶著墻面,似是腿軟了,求饒道:“大神,在下并無惡意,況且你我從未見過面,并不相識,實在不知哪里沖撞了您,我先在這里向您道個歉?!?/br> “少裝糊涂,”于光的聲音夾雜怒意穿過門扉傳了出來,“你們青丘做過什么腌臜事自己心里清楚?!?/br> 青流臉上透露出幾分尷尬,他頗有些無措地撓了撓下巴,無辜地說:“我確實聽聞過當年您與青丘的矛盾,但當時我才出生沒多久,剛剛記事的年紀……” “所以我不與你計較,你也別出現在我面前惹我生厭?!?/br> 白圓和秦棋在電梯間最角落的位置一前一后偷聽,二人云里霧里的對話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她回頭對秦棋眨眨眼:于光和九尾有什么過節? 秦棋彎腰親了親她的眼角,接著搖了搖頭。 銀蛇守門,青流不敢有其他動作,神情灰敗地低下頭,一聲不吭地向外走,馬上要退出銀蛇的視線范圍時,忽一轉身,撲通跪下了。 “于兒大神求您同意讓我留下吧?!?/br> “……” 所有人叫他這番舉動震住了,白圓表情糾結,心里的懷疑越來越重,青流究竟為什么一定要留在這里,甚至不惜拋開臉皮做到這種地步。 四下安靜了許久,終于,房間內的人有所松動。 于光召回自己的蛇,聲音冰冷:“你要留便留,但不準在我眼前晃悠,我看見狐貍就膈應?!?/br> 青流臉上頓時有了光彩,魅氣的外表多了一絲孩童般天真的喜悅,欣喜地說:“我保證,有您在的地方我絕不靠近?!?/br> 回應他的是無情的關門聲。 青流開心地從地上爬起來,蹦跳著去往樓梯間,見兩人仍在,開懷笑道:“于光大神同意了?!?/br> 白圓狀似無奈地扶額,妥協道:“行吧?!?/br> “太感謝你們了?!?/br> 青流得到允許,嗓子哼著小曲兒,一步一跳去院子收拾他的東西。 白圓目送他走遠,表情頓時變得凝重,輕聲對秦棋說:“今晚盯緊他?!?/br> “我知道?!?/br> 后院的區域以饕餮常在的位置為分界,這邊是草坪菜地和魚塘,另一邊是樹林雞舍,青流忌憚饕餮,主動抱著一堆器材藏進了林中。 夜已深,院子獨剩饕餮吃東西的聲音,然而今夜久未入眠卻不止他一個。 第二天,玉雞一叫,白圓便起床下樓。 自從饕餮常駐雜貨店,狡和貍花就不愛在后院睡了,清晨的院子少了貓狗打鬧,顯得冷清許多。 吸一口早間清新的空氣,白圓前腳邁出大門,后腳秦棋就跟了出來。 她四下尋找著那個多余的身影,見他不在附近,倚著秦棋悄悄問:“昨晚有什么異常嗎?” “他對著電腦坐到半夜,然后搬出一張床躺上去舒舒服服睡到了現在?!鼻仄逡а赖?。 “辛苦你了?!卑讏A主動親上他的唇角,得到了一個熱情的深吻。 沒羞沒躁的晨間親密過后,白圓望著樹林的方向,若有所思:“你說他是不是為神鏡而來?!?/br> “可能性不大,”秦棋說,“與伏羲交戰時,出力最多的就有青丘國,而且九尾一族自古就是受天道眷顧的瑞獸,沒必要與神鏡作對?!?/br> “那他……”白圓總覺得青流并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這般無能,他身上好像有道看不透的保護膜,完美地將他真實的本性隱藏起來,只展現出人畜無害的一面。 “莫不是沖于光來的?”她沉思半晌,忽地靈光一閃,“也許他們之間的矛盾并不是單方面的傷害,于光討厭九尾,九尾或許也是憎恨于光的,所以特意派人來,呃,殺人滅口?” 秦棋挑眉:“等了至少四百年才想起來滅口?” “也是?!卑讏A犯了難,青流對自己要求留下的原因總是顧左右而言他,直接問又問不出來,她想了想,還得從另一個人身上找突破口。 但要去找于光,秦棋這里又是一道坎。 白圓咬咬嘴唇,突然沒骨頭似的倒在秦棋懷里,臉蛋蹭著他的胸口,柔聲柔氣地說:“我對他放不下心?!?/br> 秦棋利落地說:“直接干掉好了?!?/br> “我們又不是黑店,還是要講證據的?!?/br> 白圓被荀草養的青蔥白玉樣的手指握住秦棋的手腕,輕輕搖啊搖,熟練地撒嬌道:“所以,你愿意配合我查明真相嗎?” 秦棋被她撩得頭腦不清,但野獸的直覺讓他留了些余地,問:“你想做什么?!?/br> “嘻嘻,去找當事人問清楚?!?/br> “……” 主動讓白圓找于光,秦棋心里一萬個不情愿,但架不住白圓軟磨硬泡,最終說了一大堆禁止的條件,和她一起來到于光的房間門口,重重叩響了房門。 沒多久,于光臉色難看地開了門,見到門口站的人,沒好氣地說:“找我干什么?” 秦棋擋住白圓,冷道:“有事?!?/br> “沒空理你?!庇诠饩鸵P門,白圓一著急,推開秦棋及時叫住了他。 “等等,我想和你聊聊青流的事?!?/br> “青流?那只狐貍?” “對?!?/br> “砰——” 不講情面地吃了一次閉門羹,白圓額頭一個十字爆出來,扯了扯嘴角,背倚門板,在門口一筆筆清算這幾天的“債務”。 “……無故曠工外加不配合工作,我算算要扣多少錢?!?/br> 三分鐘后,于光陰著臉開門:“進來吧?!?/br> 白圓以前沒少來這里找他,輕車熟路地坐上沙發,開門見山道:“青流絞盡腦汁想住在店里,你知道原因嗎?” “我根本不認識他?!?/br> “有沒有可能他是為你來的?!?/br> “……我真的不認識他?!?/br> “但你認識他的老鄉,”白圓拍開秦棋搗亂的手,繼續道,“你們之間有到欲殺之而后快的地步嗎?” 于光關上門,坐到她對面,譏諷地笑了一聲:“就算有,也該是我想這么干?!?/br> 事情貌似挺嚴重,白圓斟酌一番,小心翼翼地問出了疑惑:“你們究竟有什么過節?” 于光停頓片刻,說到底不是什么難以啟齒的事,講出來無妨,他輕嘆一聲:“陳年舊事了?!?/br> 這個陳年一直陳到了幾千年前,那時于光修為尚淺但精力旺盛,日日游山玩水,走的地方多了偶爾也能遇上幾個寶貝。 某日在一無名湖中,他興致勃勃地潛底游水,在湖底無意中發現了一個小銅爐,爐子不過巴掌大,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桌面擺件,于光看它做工精致,順手便收進了口袋。 回家路上,他在山林中歇腳,閑來無事便拿出銅爐在手上把玩,忽覺身后有人襲來,手腕銀蛇迅速出動,張口便咬。 銀蛇咬到了身后生物毛絨絨的腿,偷襲的家伙倒地,于光回頭發現是一只紅毛小狐貍,它的身體只有幼犬大小,與山間的野狐貍不同,這小家伙長了九條尾巴。 世上居住九尾的地方有兩處,一是青丘,二是涂山,哪個都不是他一個小小山神能招惹的。 于光見小狐貍趴在地上久久不動,心里有些慌亂,急忙上前查看,發現它竟然沒了氣息。 緊接著小狐貍的父母跑了出來,驚見孩子沒命,痛哭流涕大聲質問于光,要他償命。 于光慌了手腳,銀蛇不經主人同意從不吐毒,沒道理只是咬了腿,小狐貍就沒命了。于光想辯解,奈何兩只九尾狐咄咄逼人,他們道行深合力拿下于光輕而易舉,于光慌神之中丟了銅爐就跑,一連飛躍幾座山,方才停下。 那兩只狐貍沒追上來,于光心里忐忑,終歸是他的蛇害了人家孩子,經不住良心的折磨,于光折返山林,三只狐貍卻沒了蹤影。 他找了半天,一只好心的山精目睹了一切,告訴他真相,他其實被騙了,那一家九尾狐為了奪他手里的寶貝故意演了一出戲。 于光大怒,因涂山九尾主管情愛,奪寶之事更像是青丘狐貍干的,便先奔往青丘國。 好巧不巧,剛到青丘山就遇上了那三只狐貍。但他們一口咬定銅爐是他們撿的,于光年輕氣盛,要找國主討個說法,然而青丘國主無條件包庇自己的國民,二話不說將于光趕了出去。 “后來,我叫上幾位好友一同前去討伐,他們卻說我空口白話污蔑青丘名聲,我又拿不出證據,最后憋屈回家,誰能想到瑞獸中還有這種無恥之徒?!?/br> “太過分了!”白圓為了表達對說故事人的尊重,義憤填膺地拍了下面前的茶幾面,然后倏地縮回手,放在背后搓了搓。 于光頓了頓:“那爐子本就是我撿的,我以為是個普通的擺件,看他們煞費心機的樣子,應該是個不得了的寶貝,我對法寶沒興趣,就是氣不過而已?!?/br> 白圓說:“后來呢,你就這么算了嗎?” “沒有,我后來越想越氣,偶遇饕餮經過青丘山,就用烤豬rou引他去了青丘,聽說狐貍們那年損失慘重?!?/br>